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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何处一声钟?

    哪里来的钟声?

    密室极其深密!明明外界没有声响能够传入的!

    密室外。

    “呼呼——!”

    如今是初春,但此地风还很大,这间密室或是一处高地。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

    那密室三者,看那图卷,足足看了有大半个下午。那最后的九世莲,长出得太慢了,这才花了这样多时间。

    出了密室,夕阳已斜了,但春天日头已经渐长,太阳迟迟不下,斜辉越拉越长,云霞不断变化着。

    “那梁开晖今日欺我太甚,还想当我师傅!倚老卖老,不知羞耻!”魁梧仙人洗尘声音似近在耳前,但却不知仙人藏在了何处。

    是南边来的声音!

    洗尘怕是极度看重面子,做师傅的话,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那黄晚松老头,居然说有那么多密谋之人。但既然对我有所保留,可要注意些。他们最会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合谋的,该是北边势力!北边大宗门,还有二流修仙势力。有……”洗尘又喃喃自语,陷入了思考。

    也难怪,毕竟虽然名为共商共议,实际各怀心思。若是没多个心眼,怎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洗尘的声音,的确是南边来的!

    密室显然是在北方!

    那便南些,也看看天成山究竟在何处!

    往南望去,是一片无际的深海,往北,则是峻岭崇山。

    三者商讨的那间窄小的密室,显然是在北边的崇山峻岭中!

    过了一会,洗尘似已思索完毕。

    “一流修仙门派,是那天牧、道澄、星宫,但星宫与世无争,似不爱卷入纠纷。二流修仙门派,是那青剑楼、北玄门、潮元寺、天音宫。但潮元、天音,却是修行梵家真理,怕是也不插手。啧……真真假假,倒不好猜。”洗尘声音有几分失落。

    究竟是哪几派,在搅这趟浑水,他似并没有猜到。

    “那钟……好像打不破!那梁开晖也没这本事!真是难办!”洗尘又是叹气。

    那钟居然这样了不得!

    钟声还在继续。

    钟音悠远袅袅,天空中彩云萦绕。

    不知是否出了错觉,似乎在钟声响起时,天边那轮余下的红日,也略微摇晃了一会儿!

    此钟,似乎能够震天!

    可怖!

    红日散出的残辉,跟着荡了起来。光辉一阵又一阵,如同石子入水,泛起圈圈涟漪。

    钟声的确还是很细小,不很明显,如同密室中所听到的钟声。

    恐怕那三者所处的密室,又或是那符箓,并不能阻挡钟声半分!

    这倒恐怖!

    一瞬过后,钟声很快便很响亮了。

    “咚——!”

    钟声已经逐渐清晰,但此时的钟声沉闷且厚重,不再如初听时的清脆。

    如同醇厚的美酒,醇与厚,初入口是不知觉的,只知是那酒。

    酒的后劲,酒的醇美,需要饮后,才能渐渐知晓。

    钟声亦如美酒,初听钟声,是辨出是何声响,再听钟声,方能区分优劣。

    绿蚁酒与醇厚美酒,虽同是酒,但二者珍贵程度,却大异!

    质略的绿蚁酒,又如何与醇厚美酒争辉?

    云泥已分,一贵一贱。

    那钟声,便是最为醇厚的美酒,初听似无特别之处。

    然而渐渐地钟音,可以断定绝不普通。

    何况那白衣魁梧仙人洗尘也说道:“钟声既然响起,我该回去了。”

    不知在仙人洗尘这里,这钟声响了代表些什么。

    又为何钟声响若不回去,则容易被发觉泄露?

    不由跟着钟声,探索一番。

    只是,钟声来自何处?

    东?

    西?

    南?

    又或是北?

    钟声似乎是四面八方一齐响来的,实在难以肯定来处是何方。

    钟声入耳,轰鸣共振,音却不刺耳,反而还有些舒适。

    倒是希望钟音响久些,不要早早地散去。

    此音似乎还可以消烦除忧,使得心定神闲。

    海鸟、海鱼亦可佐证钟音非俗!

    “叽叽——叽叽喳喳!”鸟声很杂乱,但细听,似乎有几分欣喜。

    钟声未响前,四方平静。

    何况现在天将暮,鸟兽也该归巢了。

    但钟声响起后,却四处喧嚣。

    亿万海鸟听见钟声,扑扇翅膀,四散飞去。似乎不是被惊吓,而是喜悦地去寻找钟声。

    这海未免也太阔,一望无际!

    远超百万里!

    “莫不是那两个老不死的,故意给我出难题?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钟!哼!一定是这样!”魁梧白衣仙人尘声音再度响起,很是不满!

    不知究竟是何仙钟?

    洗尘声音,的确是在不断往南。

    往南,还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海鱼听见钟声,则拼命扭动鱼尾,搅起千千万万朵浪花。

    只是多数海鸟、海鱼盲目奔走,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一会往南,一会又往北。

    只有少数鸟和鱼,方能坚持一个方向,朝着那方向不断前进。

    不到最后,并不知道是多数鱼和鸟寻到了钟,还是少数寻到了钟。

    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到最后满意与否,都该怨不得了。

    这钟声,的确像是四面八方一齐来的,也难怪多数海鸟海鱼有些盲目,东西南北各处乱飞、乱游。

    鱼与鸟在听声辨别方位,是十分擅长的。今日连鸟兽都不能把握方向,实在有些怪异。

    或许钟音响自极远,或是千万里外?

    一声钟响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了,却还迟迟不散。

    更好奇了,也不知那钟该多大,才能发出这样久的钟响。

    钟声越听越庄严,越听越高妙。

    定非寻常俗音!那密室中的魁梧仙人所说的钟,该是这个!

    四处远望,并不见钟,只见四周水面茫茫。

    极目远眺,仍旧无边无垠。

    这是一片沧渊巨海!

    到底是何处传来的钟声?

    再细细去听!

    南边来的钟声,稍微清晰响亮些,而其他三个方向来的声音,略有些虚浮。

    钟声,定是从南边来的。

    往南些,南下去望。

    海洋实在广阔,仍旧一眼望不到边际。

    再向南些,钟声仍在响,还是那密室便已听到的第一响钟!

    再往南些!

    远远地望去,终于看得见这片巨海的尽头了。

    “那令来了,那梁开晖果真坑骗,那符纸所述不假,那辛老鬼,果真还有仙缘。”仙人洗尘闷闷不乐道。

    似不满天成山掌教仙缘再续,又似不满被人所欺骗。

    南方是山脉!

    山脉似被削去个个山顶!

    极平!

    天工怪异如此?

    残下的山峰补全了,又要多高?

    削去山顶的山上,彩霞萦绕。

    彩霞似没有顶的山一样高!

    不,不是山脉!

    一眼看到的,只是一座山!

    那山该多大?

    左右是一个个山峦,还有很多山!

    不知多少山才共同组成了那山脉。

    除了南方的山,其余三面都是海,极目望不到边界。

    实在不知这片海有多大!

    突然一声沉稳响亮的男子声,说道:

    “得令!”

    似在通知什么人。

    洗尘所说“那令来了”,怕就是值得这!

    但“得令”说完,迟迟没有其他话传出,不知那男子的“令”是什么。

    倒更好奇究竟是什么令了!

    而且那说话声,倒不似钟声难以寻找方向。

    很明显,仙人声音来自南方!

    怕是那片山里的!

    天成山,果真是南方么?

    而且声音渐渐被钟声掩盖了,说的话又短,很快消失。

    倒显得钟音更可怕!

    何况山还这样远!居然可以传出人声,不可思议!

    往南些!

    南方海的尽头处,山脉连绵。山脉两侧都还太远太远,看不清山脉何处停止。

    那片山脉虽然也有高矮,但总得极高。

    似乎已经透出了云端,连接着天际。

    钟声此刻十分清晰了。

    没有寻错!钟声该是那连绵的高山里传来的。

    那些顶天立地的山,如同沉睡的巨兽,在夕阳里,静谧又祥和。

    那山上似乎有个钟形物体,不过这样远,钟看起来还这样大,前所未见。

    钟有那么大吗?在那座似被削平的山上,会是钟么?

    实在不能确认。

    既然看不清钟,那便还是看看那些高山吧。

    南方连绵的山脉的中央,是最高的那一座没有山顶山。

    即使似没有山顶!

    那座山,也远远高于周遭其他山。

    第二高的山,怕还没有它一半高。

    甲乙立分!

    除了第一、第二高的山,其余的山看起来也十分高大。

    最矮的山,怕也有千丈?

    略高些地高达万丈?

    还高些的十万丈?又或者更高?

    那么,那座中央的最高山,又该有多高!

    若是没有被削去山顶,又该多高?

    实际上,太小的物体与太大的物体,都不能很好地估摸出准确大小。

    只能说中央的第一高山,实在太过显目。

    既高!又没有顶!

    而且山上遍布云霞!

    似乎,中央的那座第一高大山上,还有株不能望到顶的巨树?

    只是那树如同彩霞,又没有见过那样高大,似无边际的山峰似的彩霞。

    何况又还远着,并不能确定所猜测的。

    山真的没有顶么?便真的有钟么?还有那巨树真的存在吗?

    高山往往在清晨与傍晚时分,会有山雾缭绕,何况如今夕阳西下。

    雾与云霞交杂,雾卷霞飞。这一切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

    又何况,而且树的颜色也怪!

    不像是树!

    那看到的若真是树,那树未免也太过巨大,实在悖于常理。

    那山上形似树的,看到的颜色通体是红与黄的,如同那彩霞,色彩繁复。

    若在秋季,树叶颜色倒还可能似这般,也未必奇怪。

    但如今开春时候,树色增翠。纵然秋季黄叶,到了春天,也是绿的。

    何况那看到的树形似的物,树干也不是常见的灰黑,同样也是凋萎在深秋的红黄叶子颜色。

    若真的是草木,而非云霞。

    便是花了?花色倒繁复,倒有可能。

    只是山上不是花开迟么?初春时候,未免开得太盛了!

    而且从未见过如此巨树,何况是花!何况通常花是比树更矮小的。

    是云霞吧!

    或许只是一片片云霞构成了树形?又恰好是在特定的角度?因此看起来像是一株树,云雾又遮,因此看起来是一株树,恰好立在了山上?

    只是为何就那第一高的山有这样的高大云霞?

    实在难以捉摸。

    常闻“异草奇花”,花木既多,不能认全,又或有可能真的是树?

    太远太远,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树。

    是否是钟?是否是树?山是否无顶?

    既然还不能确认,那便继续南下!

    再往南些!

    再往南些!

    再近些!

    钟!

    大山似的一口巨钟!钟形十分明显。

    或许是夕阳照射着,巨钟闪耀着炽目光辉。

    只是如今夕阳明明已经不再炽烈了,那钟为何如此耀眼?

    咚!

    已经是第二响钟声了。

    离钟声传出的地方也已经近些,钟声的确有股魔力!

    难怪连海鸟都知道追逐钟声!

    不禁摒弃视觉,只用耳朵静静听那钟声。

    第一响的钟声,已经渐渐不可闻。

    或许是新旧两个钟声叠加了,似乎第二响钟声,要比第一响钟声更响亮、更高妙!

    再往南些!

    再近些!

    方才仔细听完那钟声,再细致看那远方的高山。

    真的是树!竟然是真的是彩云似的参天巨树!

    山真的没有山顶!被削平,极高!

    第一高的那山!上边真的是平的!而不是被云雾遮绕!

    真的是钟!

    如今近了些,目光只得略向上倾斜往南边看去。

    近了些,树看起来更大了!

    巨树看不到顶!

    之前远远看那巨树,只以为是比那第一高的还要高的彩霞似树!

    不可思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什么树能这样大!比密室听见“仙”还要惊讶!

    为此更愿意相信是彩霞!

    树叶与树干的颜色类似,都是深深浅浅的红黄,颜色实在驳杂。

    那树如同天边的彩霞,十分绚丽。

    橘红、粉红、海棠红、绯色、桃红、赫赤、霁红、芙蓉红、浅绛檀色、缃色、橙色、茶色、鹅黄、昏黄、藤黄……。

    树色笼着些辉光,甚至比西下的太阳光,还要炫目耀眼。

    树实在太似彩霞,树又巨大。

    因此看起来树与天空,似乎融在一起,不分树与天!

    好在阳光笼罩着,映出一周略暗的影子。

    树叶又有缝隙,远看倒还能够区分树与天。

    再向海的南边去。

    离山又近了些,钟声仍在。

    钟声里,似乎还夹杂了千万个其他声响。

    剑出鞘的细小声响,刀划破苍穹的声响,挥拳振袖的声响,欢呼雀跃的鸟雀声……

    然而比起然闷重响亮的钟声,无论是剑声、刀声、挥拳、鸟雀声……,都还实在太过细小,若有若无,几无发觉。

    更加不易发觉的,是两个窃窃私语声。

    “得令”的说话仙人声音终于又响了,声音更加沉稳厚重,要响亮些!

    远比比刚才初次听到的“得令”二字更有威严。

    说话人声音虽然极沉稳,但沉稳之下,声音略有喜意,隐隐约约,似在压制。

    话不很多,那人说道:

    “得令!掌教再证仙道!天成仙钟,增敲一响!不必贺谢!诸仙各自筹划。大比提前!增收子弟!”

    话语传完,略有些嗡嗡作响,怕是对那传话人说些什么,又或是在议论些。

    天成山!

    居然是天成山!

    先前密室三者正是谋划此山事宜,听密室三者言语,此仙山似不凡。

    而且三者各自退后,突然出现的符纸所写的,正是“天成山掌教仙缘未灭!不可轻动!推迟!”几字。

    天成山掌教仙缘果真未散!

    他们密谋之时,似以为“天成山”后继无人!

    密室中三者密谋之时还未知晓这消息,如今他们所得消息果真不假,不知他们密谋又有何用。

    不知那鹤发童颜的仙人梁开晖、白衣魁梧仙人洗尘,鸡皮黄发黄晚松,以及不知名姓的其余密谋者,又要如何了。

    怕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又或是有些其他谋划?

    是推迟还是放弃?

    既然那山怕是仙家山门,又叫天成,名字似大,不免看看。

    何况还没近观,那仙钟、那彩云似的仙树又到底如何?

    虽然离钟还极其遥远,这种大小实在太过骇人。

    更恐怖的是那座崔嵬巨山,以及那株见不到树顶的巨树。

    这该是怎样一座巨钟?这是怎样一座巨山?这是怎样一株巨树?

    既然是仙物,倒也不很奇怪了吧?

    但听那密室中的那白衣鹤发仙人梁开晖、鸡皮灰衣的黄晚松,居然也想毁这钟。

    钟!

    恐怕在仙界,同样了不得?

    壮丽的云霞、弥漫的山雾、仙人的话语!

    还有那仙钟、仙山!

    这一切都朦朦胧胧,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果真一派仙家景象!说与凡子,谁人愿信

    虽然离山已经越来越近,但离南方的山还很远!

    那些山,怕便是天成山了!似乎是仙山?

    极远望去,天成主脉,也就是那中央的一座无顶峰的高山,高山顶峰被削去!

    略仰头朝南看那山,切口似很平滑。

    刀削豆腐,似一刀没得!

    只留下那下半截,山又极其广大,截口是一个略扁圆的巨大的平面。

    那山虽没有顶峰,也一样气雄势壮!

    笔挺直插霄汉,极为显目的,还有山上那株巨树与大钟。

    彩霞似的树,也的的确确只有一株!

    那云霞似的巨树,便是从那高山截口处长出。

    树似在山正中央长着。

    还是想要知道树与山哪个高些。

    然而巨树顶端被烟云遮拦了,何况天色将暗,树色又和天色更接近些。

    怕明明是天,也看做了树。

    树与山到底哪个更高些,实在不能定论。

    突然南方又传来几声叫唤。

    “徒儿徒儿!”

    声音尖细,不似洗尘声音。

    而且洗尘似反感师傅之称,该不是他。

    却不知是谁叫徒儿,这个师傅,又有什么事情找徒弟?

    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