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鲁王王城
沈剑秋乘坐田十三的客船,与鲁王朱颐坦一起前往衮州,到了今天,船已经在水上足足漂了四日。
为了赶在两鬼送达衮州官府之前到达,两艘船日夜兼行,除了吃饭以外都在赶路。这日一早,沈剑秋刚睡醒,便听得船头田十三喊道:“沈小兄弟,快到了”
沈剑秋迷迷糊糊问道:“快到哪了?”
“当然是衮州了,鲁王王城所在处”
沈剑秋十分高兴,晃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下船了。田十三客船简陋,这几日三人都是睡在地上,腰都快断了。
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衣角被人压住了,往身边一看,才发现铃儿居然正紧贴着自己呼呼大睡。这几日都是田十三与沈剑秋睡一边,铃儿自己睡在另一边,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半夜跑到自己身边睡着了。
沈剑秋把衣服抽出,铃儿也醒了,看见沈剑秋正看着自己,便用没睡醒的声音说道:“沈哥哥,早”
沈剑秋说道:“早什么早,你怎么睡到我旁边了?”
铃儿坐起身来,揉着眼睛说道:“因为夜里很冷嘛”
沈剑秋扶额叹道:“铃儿,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懂啊”铃儿做了个鬼脸:“可是,铃儿已经是沈哥哥的人啦,不是外人”
沈剑秋急道:“什么我的人,女孩子别乱说话”
铃儿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说道:“铃儿确实是沈哥哥的奴婢啊,怎么是乱说话?”
沈剑秋脸上一红,也不懂铃儿是天真烂漫还是在故意戏弄自己。站起身走出船舱,但见河水烟云缥缈,环绕着一座宏伟城池。
这时,船速慢了下来,两艘船缓缓靠岸。
几人一上岸,朱颐坦便被差人簇拥着请到驿馆暂歇。同船两名家丁则骑快马去王府通报,一顿饭功夫,只听锣鼓开道,一架象辂大车卷着尘土从城内驶出,缓缓停在驿站门口,驿站大小官员皆跪在路边行礼,朱颐坦已换上华服,被仆人们搀扶上车,接着锣鼓手又敲锣开道,车马一行又返回城中,沿途百姓皆伏地跪拜。
沈剑秋已经被朱颐坦的排场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铃儿在一旁感叹道:“哇,他每次出门都那么热闹吗?”
田十三笑道:“这算什么,按礼制,亲王出行应该有仪仗队伍,这位鲁恭王为人低调谦和,与他父亲可是天差地别”
沈剑秋心想:“如果我做王爷,肯定做不到什么低调,只怕会把整个城闹翻天”不由得对这个少年王爷另眼相看。
田十三伸了个懒腰,道:“鲁王安全到达,好友嘱托的事已经办到了,小兄弟,你们赶紧进城找个住处,明日再去拜访鲁王,我就随船回江南了。”
“田大哥怎么那么急?不如一起住一晚,我还想请田大哥喝顿酒呢”
“我也想留,可惜我江南生意不能落下,我不在只怕属下乱来。小兄弟跟我缘分不浅,早晚还会再会,到时候喝个痛快”
两人在码头依依惜别,沈剑秋便带着铃儿进城了。
明初期朱元璋将子嗣分封各地,命各藩王就地建府。衮州位于鲁地,因此被封在此的王便称为“鲁王”。鲁王府经历近三百年不断完善扩建,已经占了整个衮州大半,衮州皇城南北约二百一十丈,单鲁王府土地便占了一百六十丈。皇城内东侧建有社稷坛,西侧为山川坛,皇城南门向南东为鼓楼、西为钟楼,街上有身披甲胄的士兵日夜巡逻,甚为森严。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客房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早,沈剑秋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有人低声说道:“沈哥哥醒了?”
沈剑秋被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抬头一看,只见铃儿正垂手站在床边,恭恭敬敬地说:“沈哥哥,铃儿伺候你起床更衣。”
沈剑秋愣了一下,拍了拍后脑勺,他都快忘了铃儿是作为奴婢跟着自己的,揉着眼睛说道:“不必了,你回房间去,一会儿出去吃饭我再叫你。”
铃儿露出委屈的表情:“沈哥哥嫌弃铃儿?”
“怎么会,我自己会穿衣服,不用人服侍”
铃儿道:“铃儿手脚很麻利的,沈哥哥试一试就知道了。”
“真的不用,跟你说过了,我不把你当下人,你就把我当做哥哥就行”
铃儿低头道:“可是,铃儿从记事起就伺候人,沈哥哥不让铃儿伺候,铃儿反而很不习惯”
从记事起就伺候人,沈剑秋完全想象不到这种人生,心中不禁怜惜起眼前这个瘦小少女,沈剑秋叹道:“好吧,但是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知道吗”
铃儿抬起头来,眼神又泛起光芒,露出天真的笑容:“知道了,沈哥哥”
沈剑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伺候,铃儿很熟练地替沈剑秋套上衣袖,将衣襟叠到右侧时,铃儿贴地很近,沈剑秋闻到了铃儿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不禁心神一荡,赶紧抬眼去看房梁。系上腰间丝绦时,沈剑秋能感觉到铃儿整个胸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不自觉回想起铃儿那日**的样子,心脏如擂鼓一般狂跳。
铃儿察觉到沈剑秋异样,脸上一红,说道:“沈哥哥很紧张吗?”
“嗯”
铃儿最后帮沈剑秋调整了一下衣服领口,轻轻抱住沈剑秋的腰,将耳朵贴在沈剑秋心口,听着沈剑秋扑通扑通心脏狂跳的声音,红着脸小声说道:“铃儿是沈哥哥的人,之前的主人吩咐过,如果沈哥哥要铃儿侍寝,也可以的”
沈剑秋听到这句,心中万马奔腾一般,问道:“你认真的?”
铃儿在沈剑秋怀中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脉脉含情,脸颊绯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沈剑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场景,朝阳下的馄饨摊,韩莹莹温柔的眼神。
沈剑秋猛地将铃儿推开,故作镇定的笑了笑,用手指点了一下铃儿脑门,笑道:“小孩子,不许逗你哥哥,回你屋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东西。”
铃儿俏皮地做了个鬼脸,转身出去了。
见铃儿出门,沈剑秋颓然坐在床边,长长呼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万千。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出发去拜见鲁王朱颐坦,鲁王府占了衮州一半,一条人工开凿的笔直界河将衮州皇城分为两半,北部全是鲁王府区域,二人只管往北走就到了,一路上铃儿跑跑跳跳,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会儿蹲下摘路边的野花,一会儿晃着沈剑秋胳膊问东问西,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界河。
界河上有六座汉白玉石桥,每座桥都有两名卫兵持械把守,二人来到一座桥前,桥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卫兵手持长矛把守,沈剑秋拱手道:“劳烦通报一声,我们来拜访鲁王”
瘦卫兵打量了一下沈剑秋,问道:“可有通行凭证?”
“没有”
另一个胖卫兵不耐烦的说道:“没有就滚开”
瘦卫兵说道:“要是谁来拜访鲁王我们都放行,还要我们做什么”
卫兵说的在理,沈剑秋抓耳挠腮,心道:“完了,昨日跟朱颐坦分别的时候忘了跟他要个凭证,现在该怎么进去?”
沈剑秋正烦恼,身后不远处走来两人,均是道士打扮,为首的白发白须,仙风道骨,另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剑眉狭目,面白无须,看起来儒雅可亲。
老道人走到桥前,对卫兵道:“贫道是武当山道士,道号冲盈道人,奉掌门师兄之命前来拜访鲁王殿下。”
瘦卫兵一听是武当道人,赶紧说道:“两位道长在此稍后,我去通禀一声”,说罢便转身跑开。铃儿冲着着瘦卫兵背影摇手喊道:“喂!别忘了也帮我们通禀一下!”
胖卫兵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们两个,没有通行证赶紧走开,别扰大爷站岗!”铃儿伸出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赶紧躲到沈剑秋身后。
冲盈道人见二人与卫兵纠缠,就上前问道:“小友也要去见鲁王?”
沈剑秋对道人拱了拱手,将其中原由说了出来,听沈剑秋讲完,冲盈道人捻须不语,铃儿问道:“老爷爷,你们进去后帮我们通报一声好吗”
冲盈道人听铃儿让自己“通报”,不禁露出笑容道:“小事一桩,到时候我会跟鲁王提起,如果鲁王真的与你们有约,自然会派人来请你们,一会儿你们就在此等候吧”
“多谢前辈”
等了一盏茶功夫,只见瘦卫兵快步跑了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到了跟前,对冲盈道人行了一个礼,说道:“鲁王有旨,请道长去别院相见”,道长回了一礼,领着年轻道士,随那官员走了。
铃儿摇着手喊道:“老爷爷,别忘了跟鲁王说,我们在这等他!”
过了将近一顿饭功夫,沈剑秋等得心里焦躁,不停踱步,铃儿则跑去街边看孩童踢毽子。这时一个人从远处走来,沈剑秋认得这人,正是跟鲁王朱颐坦同船的仆人。
仆人到了跟前,跟守卫说了两句,守卫侧身让出道路,对沈剑秋道:“请”
沈剑秋唤回铃儿,跟着仆人过了桥。
一路上,仆人不断跟二人讲解觐见鲁王要注意的礼仪,可二人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四处张望。鲁王府区域广阔,却空空荡荡,整片区域除了几队甲兵巡逻,更无一人。鲁王府在城北正中央,可仆人没有带二人进入鲁王府,而是朝更北走去。
“不是要去鲁王府吗?”
“鲁王殿下平日不住在鲁王府,现在带你们去别院见驾”
过了鲁王府,二人来到一处院落,占地东西南北各有十余丈,虽然远不及鲁王府气势雄伟,但别有一番清幽庄重。
仆人带二人进院,领着来到一处小院屋内。
“二位请坐下喝茶,鲁王殿下正跟武当道人在大厅谈事,一会儿自然有人来请”
“多谢管家”
一杯茶还没喝完,那仆人又匆匆拐了回来,说道:“鲁王殿下说让你们现在前去见驾”
沈剑秋赶紧放下茶杯,随仆人一路来到别院大厅,厅上,鲁王朱颐坦端坐主位,一旁坐着刚才见过的冲盈道人与那个年轻道士。
朱颐坦一见到二人,便露出笑容,道:“你们来了”
沈剑秋欲拉铃儿一起下拜行礼,刚弯下腰,朱颐坦就笑道:“免礼,坐下吧”
沈剑秋与铃儿落座,一路上庄严肃穆的场景让沈剑秋局促不安,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铃儿倒显得悠闲自得,在椅子上前后荡着双脚,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
朱颐坦看着铃儿笑了,转头又对沈剑秋说道:“沈少侠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就好了。早早叫你过来,是因为刚才跟冲盈道长提起你两位兄长,没想到你二哥居然是这位冲盈道长的师弟,就立马让人喊了你们过来叙旧”
沈剑秋心道:“原来二哥居然是武当门人”正要说话,只听冲盈道人说道:“鲁王殿下,我与师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面,谈不上叙旧。”原来朱颐坦性格直爽热情,刚才谈话中冲盈道人提起马面鬼是自己师弟,便立马吩咐让沈剑秋来见驾,以为二人有缘可以见见叙旧,也没注意到冲盈道人在旁欲言又止。
一旁的年轻道士说道:“鲁王殿下,那人不顾自己师出名门,跟着水匪落草为寇,早就被师门除了名,不许他再称自己是武当弟子,世间只有水匪头目马面鬼,不再算是我师叔。”
朱颐坦面露尴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沈剑秋听那年轻道人骂自己二哥,就站起身道:“谁稀罕武当名号,我二哥从来没提起过自己师从武当。他不屑用这个名号,我也不觉得武当名号有什么好!”
“你!”
“我二哥是曾在太湖做水匪,可后来弃暗投明加入聚贤庄做了二队船主,常年镇守在扬子江入海口,剿灭水匪倭寇无数,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贵派整日在山上打拳炼药,你做过什么事配得上侠义二字?也敢笑我二哥不配做你师叔?!”
年轻道人听到这里气急败坏,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沈剑秋面前,伸手便要打,冲盈道人怒喝道:“宋士诚!鲁王殿下面前,休得无礼!”
宋士诚回过神来,赶紧收起怒色,低头坐回座位。
“方才是我徒儿无理,沈公子说的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师弟之举实在是侠义无双”
宋士诚坐在椅子上,又摆出之前的儒雅模样,说道:“沈少侠,刚才失礼了,想必你一定跟你二哥学了不少武当功夫,今日有缘聚会,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铃儿急道:“好啊,你明着不好打我沈哥哥,想借比武伤人?”
“哈哈哈,多虑了,我武当名门正派,怎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不过是想领教一下沈公子高招,切磋学习”
沈剑秋道:“谁怕你!来,咱们去院内打一场!”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朱颐坦满脸尴尬,听闻二人要比试,心想不如就顺着二人下台阶了,站起身笑道:“好,本王还没见过武林比武,这样吧,明日午时,本王在客苑厅设场地让你二人比试,获胜者重重有赏!”
为了赶在两鬼送达衮州官府之前到达,两艘船日夜兼行,除了吃饭以外都在赶路。这日一早,沈剑秋刚睡醒,便听得船头田十三喊道:“沈小兄弟,快到了”
沈剑秋迷迷糊糊问道:“快到哪了?”
“当然是衮州了,鲁王王城所在处”
沈剑秋十分高兴,晃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下船了。田十三客船简陋,这几日三人都是睡在地上,腰都快断了。
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衣角被人压住了,往身边一看,才发现铃儿居然正紧贴着自己呼呼大睡。这几日都是田十三与沈剑秋睡一边,铃儿自己睡在另一边,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半夜跑到自己身边睡着了。
沈剑秋把衣服抽出,铃儿也醒了,看见沈剑秋正看着自己,便用没睡醒的声音说道:“沈哥哥,早”
沈剑秋说道:“早什么早,你怎么睡到我旁边了?”
铃儿坐起身来,揉着眼睛说道:“因为夜里很冷嘛”
沈剑秋扶额叹道:“铃儿,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懂啊”铃儿做了个鬼脸:“可是,铃儿已经是沈哥哥的人啦,不是外人”
沈剑秋急道:“什么我的人,女孩子别乱说话”
铃儿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说道:“铃儿确实是沈哥哥的奴婢啊,怎么是乱说话?”
沈剑秋脸上一红,也不懂铃儿是天真烂漫还是在故意戏弄自己。站起身走出船舱,但见河水烟云缥缈,环绕着一座宏伟城池。
这时,船速慢了下来,两艘船缓缓靠岸。
几人一上岸,朱颐坦便被差人簇拥着请到驿馆暂歇。同船两名家丁则骑快马去王府通报,一顿饭功夫,只听锣鼓开道,一架象辂大车卷着尘土从城内驶出,缓缓停在驿站门口,驿站大小官员皆跪在路边行礼,朱颐坦已换上华服,被仆人们搀扶上车,接着锣鼓手又敲锣开道,车马一行又返回城中,沿途百姓皆伏地跪拜。
沈剑秋已经被朱颐坦的排场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铃儿在一旁感叹道:“哇,他每次出门都那么热闹吗?”
田十三笑道:“这算什么,按礼制,亲王出行应该有仪仗队伍,这位鲁恭王为人低调谦和,与他父亲可是天差地别”
沈剑秋心想:“如果我做王爷,肯定做不到什么低调,只怕会把整个城闹翻天”不由得对这个少年王爷另眼相看。
田十三伸了个懒腰,道:“鲁王安全到达,好友嘱托的事已经办到了,小兄弟,你们赶紧进城找个住处,明日再去拜访鲁王,我就随船回江南了。”
“田大哥怎么那么急?不如一起住一晚,我还想请田大哥喝顿酒呢”
“我也想留,可惜我江南生意不能落下,我不在只怕属下乱来。小兄弟跟我缘分不浅,早晚还会再会,到时候喝个痛快”
两人在码头依依惜别,沈剑秋便带着铃儿进城了。
明初期朱元璋将子嗣分封各地,命各藩王就地建府。衮州位于鲁地,因此被封在此的王便称为“鲁王”。鲁王府经历近三百年不断完善扩建,已经占了整个衮州大半,衮州皇城南北约二百一十丈,单鲁王府土地便占了一百六十丈。皇城内东侧建有社稷坛,西侧为山川坛,皇城南门向南东为鼓楼、西为钟楼,街上有身披甲胄的士兵日夜巡逻,甚为森严。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客房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早,沈剑秋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有人低声说道:“沈哥哥醒了?”
沈剑秋被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抬头一看,只见铃儿正垂手站在床边,恭恭敬敬地说:“沈哥哥,铃儿伺候你起床更衣。”
沈剑秋愣了一下,拍了拍后脑勺,他都快忘了铃儿是作为奴婢跟着自己的,揉着眼睛说道:“不必了,你回房间去,一会儿出去吃饭我再叫你。”
铃儿露出委屈的表情:“沈哥哥嫌弃铃儿?”
“怎么会,我自己会穿衣服,不用人服侍”
铃儿道:“铃儿手脚很麻利的,沈哥哥试一试就知道了。”
“真的不用,跟你说过了,我不把你当下人,你就把我当做哥哥就行”
铃儿低头道:“可是,铃儿从记事起就伺候人,沈哥哥不让铃儿伺候,铃儿反而很不习惯”
从记事起就伺候人,沈剑秋完全想象不到这种人生,心中不禁怜惜起眼前这个瘦小少女,沈剑秋叹道:“好吧,但是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知道吗”
铃儿抬起头来,眼神又泛起光芒,露出天真的笑容:“知道了,沈哥哥”
沈剑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伺候,铃儿很熟练地替沈剑秋套上衣袖,将衣襟叠到右侧时,铃儿贴地很近,沈剑秋闻到了铃儿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不禁心神一荡,赶紧抬眼去看房梁。系上腰间丝绦时,沈剑秋能感觉到铃儿整个胸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不自觉回想起铃儿那日**的样子,心脏如擂鼓一般狂跳。
铃儿察觉到沈剑秋异样,脸上一红,说道:“沈哥哥很紧张吗?”
“嗯”
铃儿最后帮沈剑秋调整了一下衣服领口,轻轻抱住沈剑秋的腰,将耳朵贴在沈剑秋心口,听着沈剑秋扑通扑通心脏狂跳的声音,红着脸小声说道:“铃儿是沈哥哥的人,之前的主人吩咐过,如果沈哥哥要铃儿侍寝,也可以的”
沈剑秋听到这句,心中万马奔腾一般,问道:“你认真的?”
铃儿在沈剑秋怀中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脉脉含情,脸颊绯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沈剑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场景,朝阳下的馄饨摊,韩莹莹温柔的眼神。
沈剑秋猛地将铃儿推开,故作镇定的笑了笑,用手指点了一下铃儿脑门,笑道:“小孩子,不许逗你哥哥,回你屋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东西。”
铃儿俏皮地做了个鬼脸,转身出去了。
见铃儿出门,沈剑秋颓然坐在床边,长长呼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万千。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出发去拜见鲁王朱颐坦,鲁王府占了衮州一半,一条人工开凿的笔直界河将衮州皇城分为两半,北部全是鲁王府区域,二人只管往北走就到了,一路上铃儿跑跑跳跳,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会儿蹲下摘路边的野花,一会儿晃着沈剑秋胳膊问东问西,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界河。
界河上有六座汉白玉石桥,每座桥都有两名卫兵持械把守,二人来到一座桥前,桥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卫兵手持长矛把守,沈剑秋拱手道:“劳烦通报一声,我们来拜访鲁王”
瘦卫兵打量了一下沈剑秋,问道:“可有通行凭证?”
“没有”
另一个胖卫兵不耐烦的说道:“没有就滚开”
瘦卫兵说道:“要是谁来拜访鲁王我们都放行,还要我们做什么”
卫兵说的在理,沈剑秋抓耳挠腮,心道:“完了,昨日跟朱颐坦分别的时候忘了跟他要个凭证,现在该怎么进去?”
沈剑秋正烦恼,身后不远处走来两人,均是道士打扮,为首的白发白须,仙风道骨,另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剑眉狭目,面白无须,看起来儒雅可亲。
老道人走到桥前,对卫兵道:“贫道是武当山道士,道号冲盈道人,奉掌门师兄之命前来拜访鲁王殿下。”
瘦卫兵一听是武当道人,赶紧说道:“两位道长在此稍后,我去通禀一声”,说罢便转身跑开。铃儿冲着着瘦卫兵背影摇手喊道:“喂!别忘了也帮我们通禀一下!”
胖卫兵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们两个,没有通行证赶紧走开,别扰大爷站岗!”铃儿伸出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赶紧躲到沈剑秋身后。
冲盈道人见二人与卫兵纠缠,就上前问道:“小友也要去见鲁王?”
沈剑秋对道人拱了拱手,将其中原由说了出来,听沈剑秋讲完,冲盈道人捻须不语,铃儿问道:“老爷爷,你们进去后帮我们通报一声好吗”
冲盈道人听铃儿让自己“通报”,不禁露出笑容道:“小事一桩,到时候我会跟鲁王提起,如果鲁王真的与你们有约,自然会派人来请你们,一会儿你们就在此等候吧”
“多谢前辈”
等了一盏茶功夫,只见瘦卫兵快步跑了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到了跟前,对冲盈道人行了一个礼,说道:“鲁王有旨,请道长去别院相见”,道长回了一礼,领着年轻道士,随那官员走了。
铃儿摇着手喊道:“老爷爷,别忘了跟鲁王说,我们在这等他!”
过了将近一顿饭功夫,沈剑秋等得心里焦躁,不停踱步,铃儿则跑去街边看孩童踢毽子。这时一个人从远处走来,沈剑秋认得这人,正是跟鲁王朱颐坦同船的仆人。
仆人到了跟前,跟守卫说了两句,守卫侧身让出道路,对沈剑秋道:“请”
沈剑秋唤回铃儿,跟着仆人过了桥。
一路上,仆人不断跟二人讲解觐见鲁王要注意的礼仪,可二人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四处张望。鲁王府区域广阔,却空空荡荡,整片区域除了几队甲兵巡逻,更无一人。鲁王府在城北正中央,可仆人没有带二人进入鲁王府,而是朝更北走去。
“不是要去鲁王府吗?”
“鲁王殿下平日不住在鲁王府,现在带你们去别院见驾”
过了鲁王府,二人来到一处院落,占地东西南北各有十余丈,虽然远不及鲁王府气势雄伟,但别有一番清幽庄重。
仆人带二人进院,领着来到一处小院屋内。
“二位请坐下喝茶,鲁王殿下正跟武当道人在大厅谈事,一会儿自然有人来请”
“多谢管家”
一杯茶还没喝完,那仆人又匆匆拐了回来,说道:“鲁王殿下说让你们现在前去见驾”
沈剑秋赶紧放下茶杯,随仆人一路来到别院大厅,厅上,鲁王朱颐坦端坐主位,一旁坐着刚才见过的冲盈道人与那个年轻道士。
朱颐坦一见到二人,便露出笑容,道:“你们来了”
沈剑秋欲拉铃儿一起下拜行礼,刚弯下腰,朱颐坦就笑道:“免礼,坐下吧”
沈剑秋与铃儿落座,一路上庄严肃穆的场景让沈剑秋局促不安,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铃儿倒显得悠闲自得,在椅子上前后荡着双脚,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
朱颐坦看着铃儿笑了,转头又对沈剑秋说道:“沈少侠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就好了。早早叫你过来,是因为刚才跟冲盈道长提起你两位兄长,没想到你二哥居然是这位冲盈道长的师弟,就立马让人喊了你们过来叙旧”
沈剑秋心道:“原来二哥居然是武当门人”正要说话,只听冲盈道人说道:“鲁王殿下,我与师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面,谈不上叙旧。”原来朱颐坦性格直爽热情,刚才谈话中冲盈道人提起马面鬼是自己师弟,便立马吩咐让沈剑秋来见驾,以为二人有缘可以见见叙旧,也没注意到冲盈道人在旁欲言又止。
一旁的年轻道士说道:“鲁王殿下,那人不顾自己师出名门,跟着水匪落草为寇,早就被师门除了名,不许他再称自己是武当弟子,世间只有水匪头目马面鬼,不再算是我师叔。”
朱颐坦面露尴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沈剑秋听那年轻道人骂自己二哥,就站起身道:“谁稀罕武当名号,我二哥从来没提起过自己师从武当。他不屑用这个名号,我也不觉得武当名号有什么好!”
“你!”
“我二哥是曾在太湖做水匪,可后来弃暗投明加入聚贤庄做了二队船主,常年镇守在扬子江入海口,剿灭水匪倭寇无数,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贵派整日在山上打拳炼药,你做过什么事配得上侠义二字?也敢笑我二哥不配做你师叔?!”
年轻道人听到这里气急败坏,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沈剑秋面前,伸手便要打,冲盈道人怒喝道:“宋士诚!鲁王殿下面前,休得无礼!”
宋士诚回过神来,赶紧收起怒色,低头坐回座位。
“方才是我徒儿无理,沈公子说的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师弟之举实在是侠义无双”
宋士诚坐在椅子上,又摆出之前的儒雅模样,说道:“沈少侠,刚才失礼了,想必你一定跟你二哥学了不少武当功夫,今日有缘聚会,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铃儿急道:“好啊,你明着不好打我沈哥哥,想借比武伤人?”
“哈哈哈,多虑了,我武当名门正派,怎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不过是想领教一下沈公子高招,切磋学习”
沈剑秋道:“谁怕你!来,咱们去院内打一场!”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朱颐坦满脸尴尬,听闻二人要比试,心想不如就顺着二人下台阶了,站起身笑道:“好,本王还没见过武林比武,这样吧,明日午时,本王在客苑厅设场地让你二人比试,获胜者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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