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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蚍蜉也有梦想

    陈树生紧紧攥着两张火球符,夜色每深一分他就越害怕一分。原本刚刚养好的身体,一战又回到从前孱弱的状态。

    “咕咕嘎嘎···”

    这奇异的声音传进崖洞里,陈树生急忙往洞口挪了几步,回喊:“咕咕··嘎嘎···老大···”

    话音未落,王云生闪进洞内,见陈树生想起身,连忙让他坐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坐下说道:“我稍稍探清了点,木头啊,我觉得靠我们俩,哪怕是撞破脑袋,这灵霞宗可能连皮都破不了····”

    “哥···确···确实很难,惹不起就····躲····”

    陈树生建议道,脸上也露出无奈的表情。

    王云生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拿出几个小布包,向陈树生询问道:“木头,你是炼过丹吧?你···能不能认出这些是什么灵药?”

    一听是关于药材的,陈树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连忙把布包都揽过来。

    他整理下衣服,用水壶里的水净净手,再一一把布包温柔地打开,见到王云生新奇的眼神,陈树生憨笑道:“师···师父说,灵药生于天···天地间,和人一····一样,要尊重···”

    王云生听完只是点点头,炼丹一道他是不懂的。然后,陈树生一一报道:“茯灵芝····竹圆果····金蝶飞藤····水芦草···花蓬莲····还··还有这····这风犀角,这都···都是一阶的···常见灵药····不····”

    听见“一阶”和“常见”两词,王云生心中暗叹:哪怕全给他劫了或是毁了,灵霞宗可能只会心疼下。

    “不···不过···这些可以炼···炼出止血丹···蕴灵丹或···或者养灵丹····但是····”

    陈树生看着眼前的灵药粉末陷入沉思。

    而一边的王云生也提起兴趣,焦急地等着陈树生的话。下一刻,陈树生将竹箱拖过来,鼓捣掏出一本破旧的丹书,翻了几页,恍然大悟般说道:“哥,这些···低阶灵药要是配···配合龙血菩···菩提、含丹花····花芋、地龟甲,那就可能炼···炼出···灵窍丹!”

    王云生连忙接过话茬,急问道:“木头!你说的是第三境界的···那个灵窍丹!”

    陈树生疯狂点头,而王云生脑中仿佛轰隆一声,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快速形成。

    陈树生提醒道:“大哥···俺说的那三·····三种灵药可是一个····比一个少见···不一定····”

    王云生笑哈哈道:“木头,你说过这袁丘岭有三个比较大的宗门,无一例外都是有灵窍境的掌门。整个袁丘岭夹在百苍、神光、黄门三大势力之间,本就资源有限,要是又冒出一个有灵窍境掌门的宗门····呵呵····你说原先的三宗会怎么想?”

    说着,王云生站起,用指头捏着药粉,自顾自地说道:“有消息说最近袁丘岭可能会有点热闹,这样的话时机也适合;灵霞宗一直以来每月运走灵药作日常用度,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呐。”

    “这灵霞宗作为之前的奸细,绞杀当初的反对者过程中,谁知道有没有获得过那三种灵药呢?这此间种种,恐怕灵霞宗自己都解释不清吧!”

    三宗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这样的情况?

    这个问题王云生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谁会对一只,没有选择又紧紧依附自己的狗那么警惕呢?

    灵霞宗也不会傻到直接去风雨楼买现成的灵窍丹,不说有没有,他只要是敢这么做了,第二天就得被三大宗搞得人死宗灭。

    那么暗藏野心的灵霞宗,采取这样的方法好像也说的通。不过,王云生在想过后,又问了陈树生一遍:“木头,这个灵窍丹方你确定没问题吧?”

    陈树生拍了拍胸脯,道:“大哥···俺入宗两年都····都在背丹方,认···认灵药,这丹方是···是俺师父滴师父口···口传下来嘞!”

    原来还是个古方,这时王云生心中一个简单的计划油然而生。

    “木头,你想···报仇吗?”

    王云生盯着陈树生的眼睛,郑重地问道。

    陈树生没有说话,火堆的红焰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沉重的思绪让他回忆起宗门浩劫那日。

    ······

    翌日,水墨镇街边小巷,贩夫走卒,引车贩浆,好像修仙的世界也免不了世俗的烟火。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各处街上三三两两多了些脚步飞快的修士,要不是这里不让掠飞,恐怕他们还能更快。

    远远观去,他们的方向竟然都是一个地方——风雨楼。

    最早到的一批人是一个老头带三个中年人,四人都带着斗笠,披着黑袍,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主。他们径直往二楼而去,进了一处有着丹炉标志的厅阁,老人看了下四下无人,对着管事的细声说道:“烦请看看,这张灵窍丹方价值几何?”

    管事的一听灵窍丹方,脑袋一激灵,忙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道:“贵客稍等,此事须交给坐阁炼丹师查看!”

    说着,他就转身进入更深的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男一女踏步而入,见管事的不在,便继续等着。这双方人马都在打量对方,但是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原本平平淡淡的丹药厅阁变得人山人海,十多支不同势力的人马挤在这里面,还彼此一言不发,要多怪就有多怪。

    当管事的笑着出来,看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不禁笑容一僵。

    什么情况?没走错房间吧?

    按下疑问,他连忙找到那位老者,笑道:“贵客,您这方子是不是独一份的?从何而来啊?”

    “这方子自然是独一份的,这是老夫····额····从秘境里拼死拼活拿出来的!”

    “呵呵,这方子呢不假,不过价值多少就要看在拍卖会上拍多少,风雨楼拍卖的规矩就是从中抽一成手续,没问题吧?”

    有没有秘境风雨楼能不知道?

    管事的也不管这方子怎么来的,风雨楼也不怕东西来路正不正。

    老人连忙答应,隔着斗笠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喜气,心想:五块灵石骗来方子,放在风雨楼的拍卖会怎么卖都是赚呐!

    这时,这对话被在场的众人都听去。

    第二批抵到的夫妇二人也赶忙上前,男的对着管事也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来卖个方子。”

    “嘿!今儿还真是奇了。行!可否一观?”

    心情大好的管事,将原来的那张丹方封在特殊的盒中,当他接过夫妇二人递过来的方子一看。

    只见他眼睛一瞪,急忙打开刚刚封禁的盒子,拿出老人给的方子一对比,直接脱口而出:“你们的丹方怎么一模一样!”

    “什么?”

    两拨人马瞬间剑拔弩张,分庭对立。

    余下的人一听,也急忙一涌上前,当他们的丹方都递出给管事的看后,管事一屁股塌坐在椅子上,干笑道:“呵!怎么都一样啊?”

    “啊!”*N

    ······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早已换了衣服行头,正在一处街边茶舍吃东西呢。

    王云生扮作落魄且不识字的修仙小家族后人,上街兜卖祖产。“不经意间”把贵重的东西(丹方)给贱卖。

    这下买的人高兴,卖的人更高兴了。

    “老大俺有·····有个疑问,为····为啥不···不直接告···告发呢?”

    陈树生一手一块糕点,嘴里边嚼边嘟囔问着。

    王云生抿了口粗茶,四下望了下,然后小声说道:“同样一件事,直接说给别人听,和间接让他们去发现,并且调查清楚,这两种方法所带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吃吧木头,等等我们还要办件事。”

    在之前荒间破屋时斩杀的一众灵霞宗人士,王云生扒拉了一套没怎么损坏的霞纹服。现在他正穿着这件不算太大的霞纹服,背着行囊神色紧张得在三宗之一的英雪宗门人前晃悠着。

    一位领班的女弟子上前询问:“灵霞宗的,你怎么衣服破破烂烂的,你是遇上什么事了?”

    不问还好,一问王云生可就要发癫起来了,颤颤巍巍地直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大喊一声,摔下包袱就跑了,藏在暗处的陈树生看得发愣。当英雪宗的巡逻队追到一处街角,抬眼望去只见人海茫茫,哪有王云生的踪迹。

    一人拿着包袱递上前来,道:“师姐,这是那人落下的包袱,里头除了两身旧衣服,还有几包这种药粉,您看····”

    “拿回去,给丹药堂的师叔他们看看这些药粉是什么,还有赶快把这件事上报上去。”

    “是!”

    一边,王云生在一处角落与陈树生汇合。陈树生边观望边询问:“大哥咱···咱们然后干····干啥?”

    王云生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让酒再酝酿一会儿吧。谁说蚍蜉一定就撼不了树呢!”

    此时,在水墨镇的北部,环形的山崖飞溅出三道瀑布,朦胧的水汽与弥漫的浓郁灵气衬托着抬眼可见的彩虹。

    而在彩虹下不远处就坐落着整个水墨镇最尊贵的场所——墨月阁。墨月阁外,身着赤橙色服饰的元离宗弟子,身着淡紫云丝服的紫琉宗弟子,还有一身雪白的英雪宗弟子们将墨月阁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灵霞宗的弟子们只能到墨月阁附近的街道上站街,挡下所有靠近的人。

    灵霞宗的大长老金牧流,二长老钱三豹,还有因受伤脸色惨白的三长老朱正然三人,正九十度弯腰向着面前气息凝重,威压如山的二男一女拱手告罪着。

    只见金牧流汗流浃背,颤声道:“禀···禀告三位宗主,我宗宗主周楚雄在讨伐叛逆一战中受伤颇重,至今仍在养伤,外伤虽有好转,但是根基好转颇为缓慢。”

    “今日大会非是我宗主轻慢,实在是怕郁郁之身坠了袁丘岭的面子,特此令我等三人出席,并且带上赔礼,我灵霞宗对三宗忠心不二,还望三大宗主明察海涵呐!”

    说罢,三人膝盖一软,以头抢地。

    见此情形,英雪宗的宗主玉芊芊玉指轻捻,假寐的凤眼微微一睁,清冷地说道:“既然周楚雄伤了,也有心系袁丘岭面子的心思,那本尊没什么意见,不过等他伤好了,还需当面向我等亲自说明。”

    元离宗的吴敬山,紫琉宗的段天理纷纷点头。

    金牧流心中一喜,看来赔礼足够合乎三位心意,顾不上肉疼,嘴上连忙称是,随后得了许可,便带着朱钱二人忙着退出去。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三位宗主。

    这时,紫琉宗的宗主段天理眯着眼,开口说道:“二位,你们对于今日百苍国来人知道多少?”

    “不多,百苍国的内乱断掉了很多消息渠道,连风雨楼里有关百苍国消息的价钱都涨了好几倍。现在就知道今天来的一方是大王子江北流一系的。”

    玉芊芊说罢,端茶轻轻抿了口。

    吴敬山微笑道:“这可是千年不遇的机会啊,大王子一派承诺如果我三宗齐出,助其克败三王子江寒,就将百苍国与袁丘岭接壤的长三百里,宽百里之境尽数划归我们,这是在风雨楼作了记录的,他也赖不得,况且此时三王子与大王子战得焦灼,我们就是影响胜负的关键。这么大的土地上,灵材、妖兽、矿脉等等无数,真美啊!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咱们三宗就能够改变被夹在三大势力之间无奈的情况!”

    “呵呵哈哈哈,这点东西就动心了?”

    段天理语出惊人,引得吴敬山怒目侧视,火红的气息一泄,茶水沸腾,瞬间蒸发干净。

    “吴兄消消气,本尊是觉得这是个千年不遇的时机,可我们也不该小打小闹···”

    段天理淡笑着说道。

    “哼!小打小闹?段兄,你胃口不要太大,到时候吃不下的话,那就反受其害!”吴敬山警告道。

    在一旁默默听讲的玉芊芊,如镜湖般的双眸一闪,波澜不惊的脸上挂上一丝惊疑,询问道:“段兄,莫非三王子那边有承诺你什么?”

    吴敬山眉头一挑,看向段天理的眼神也有询问的意味。三宗受其地理位置的影响,哪怕之间有些许摩擦,但是大事上都是同气连枝。

    “还是芊妹冰雪聪明,三王子派人传信,说只要我们调集整个袁丘岭的大小修士组成联军,在他与大王子军队激战正酣时,从侧面击穿大王子军防线,一战定音!那么就将百苍国内,自元山往南直至袁丘岭所有土地给我们!”段天理越说越激动,眼中贪婪早已肆无忌惮。

    吴玉二人被惊得失了神,吴敬山重重呼了口气,沉声问道:“这可是足足近两万里之疆呐!这已经抵得上百苍国五分之一的国土,这三王子没在空口白话吧?”

    段天理不做声,只是从戒指中取出一份卷轴。

    吴玉二人一看,开始是惊愕,随即狂喜的神色无法言表。原来这卷轴,是三王子亲自以血为承诺立下的血誓,违反承诺则会承受万虫噬心之痛。

    吴敬山大笑,乐道:“有了这风雨楼的背书证明,咱们可算是放心啦哈哈哈哈!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哈哈哈哈!”

    玉芊芊柳眉弯弯,笑靥一展,补充道:“不论最后胜的是谁,我们都将获得此利。等百苍国休养生息,我们就迁移小宗小家族或是散修前往新的土地,只要我们占据好的洞天福地,加上这些小势力的支持,不出十年,不,只需五年我们就能够站稳脚跟。我们三位正好借助新的土地上的资源,踏入灵鼎境!”

    “不用二十年,我们将有与之抗衡的实力!南边的神光黄门素来相互仇恨,因此袁丘岭的南境,我们无需有太多担忧。”

    “没错,正是如此。挑一个他们打生打死的时间,胜局定了,就算是三王子想反悔,在未来二十年里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攻打我们,”段天理抚掌笑道,“那今天来的这波人····”

    “诶呀,远来是客,先聊聊也无碍嘛,不过为保会议顺利且安全地进行,让所有长老坐镇在下面没问题吧,呵呵呵!”

    吴敬山皮笑肉不笑,边说着眼神里却藏着别的意思。段天理与玉芊芊微笑着不讲话。

    却听见墨月阁外,有弟子高唱:“启禀三位宗主,贵客已到!”

    ······

    与此同时,灵窍丹方的消息不胫而走,被三宗的探子层层上报。

    英雪宗的丹药堂里,江轩的左手拿着的是一张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的灵窍丹炼制丹方,右手是今日送来的从一位举止怪异的灵霞宗弟子获得的药粉名录。

    他看着两张纸上一模一样的辅药名录,一个惊人的猜想在脑海里形成。

    而另一边,得知相关消息的金牧流暴跳如雷,在无人的角落里,声若恶兽,发须怒张,用摄人的红眼盯着朱钱二人,低喝道:“现在我们已经暴露了,到时候什么解释掩饰都没用的,我们马上回宗里去。我去通知宗主,老三你收拢核心弟子们收拾下即刻撤离,老二你带点人把押运药草的押运队收拾干净,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记住,要快!会议谈不了多久!”

    “是!”*2

    是的,愤怒冲昏头脑的金牧流把消息败露的原因归咎于押运队。

    一时间,整个水墨镇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