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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手

    “别……不要……嗬!”少年猛的睁开双眼,肩部与腹部传来阵阵撕裂的剧痛,洞穿了身体的伤口章示着他经历过的地狱般的经历。

    “这……到底是哪儿啊……”少年抬起头来,还没等彻底清醒,眼前便赫然站着一个黑袍男人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额……你好?”少年战战兢兢的打了个招呼。

    “是哪个村子的?”还没等他说完,那男人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哪个村子?啥?”少年尽量想装成无知的模样来骗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嗯?”男人顿时脸色一厉,声音明显的高了不止一度。

    “额,应该是,北边,北边的村子。”少年慌忙的回答到。但脸上慌乱的神色早已被那个男人收进眼底。

    “你敢跟我撒谎?”黑袍男从眼中射出一抹蔑视与厌恶,作为一名贵族拯救了一个下贱的平民,但这个平民居然还敢对自己撒谎,简直是胆大包天。

    只见他缓缓拿起别在腰绳上的黑色魔法书,另一只手搓起一个皮球大小的红色火焰,声音冰冷而又骄傲,“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你的来历,为什么到这个森林里来,要不然,等下这个火球就会帮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

    “我……我好像失忆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我又为什么在这里啊……”少年低垂着头,声音细小而颤抖,对着黑袍男缓缓说到。

    “哼”黑袍男不耐烦的挥动双手,三番两次的装傻已经激怒了这个贵族高傲的内心,他不允许这种卑贱的东西来愚弄,戏耍他这个高贵的魔法师。

    声音还留有余韵,可是那个皮球大的火球却已飞速地射向少年身边,“嗤”的一声,火球散发出的剧烈高温,顿时将他的头发与皮肤烫成一团,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额啊啊啊!”少年痛苦的嚎叫着,火球虽然在击中他后的一瞬就消散了,但是那一瞬间产生的高温,却早已将他的身体严重烫伤,皮肤传来一阵阵灼热感,烫的烧心,而后,又有一股麻痒的感觉传遍全身,更加令人抓狂。

    少年痛苦的在地上滚动着,已经被烈火烧焦的皮肤在他剧烈的挣扎下破裂开来,鲜血不停的从伤口溢出,整个人显得痛苦而又狰狞。

    黑袍男满意的看了看眼前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少年,冷冷的说了句“这就是你对贵族撒谎的惩罚。”而后便拍了拍衣袖,再次说到“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南部!南部的巴比村!那里是我的故乡!我叫阿尔,是个贱民。呃啊啊啊啊!”快速的阐述完自己的身份,少年继续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嚎叫着,他知道如果再不配合眼前的男人,那他可能今天就要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少年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可是眼前的黑袍男只是厌恶的用法袍捂住了口鼻,然后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等我确认完你的身份后,如果没有问题,那么我再来带你回去。”黑袍慢慢的从眼前飘过,只留下贵族身上那浓重呛人的香水味儿……

    少年被烈火焚烧后仅剩的一只眼睛,趴在地上,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黑袍人离去的背影。尽管身体还在反复痛苦的蠕动,眼神里是对整个世界的失望与麻木。

    少年明白,他根本不会回来,他只是要为这次的任务做一个记录,避免留下破绽给别人抓住,毕竟被兽人屠杀了这么多平民,这是他的失职。

    而一但被抓住了把柄,那他以后在教会的地位就会受到影响,他以后的修炼资源就会受到限制。为了解除这些隐患,那么记录下来就是最好的方式。

    这些平民,死了就死了,只要不被别人发现,那么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记录下来后,就是在日后,即便是被人给发现,也可以用忘记上报为由,从而减轻过失处罚。

    这就是那些所谓的贵族,所谓的弱势群体的保护者,但在这个贵族统领着绝大多数平民的时代,这是极为正常且普遍的处事手段。

    一切就在少年不停痛苦的嘶嚎中,慢慢归于平静,洞穴外,也渐渐的阴暗了下来

    “又活了下来啊……”少年仰头望着漆黑的山洞顶端,背部被潮湿冰冷的地面顶着,身上传来一阵阵令他已经麻木的灼痛感,让他简直生不如死。

    可既然又活了下来,那么接下来就需要想办法爬出去了,即便他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严重的烧伤与饥饿也让他很难动起来。

    可是,人类浓烈的求生欲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既然又苟活下来了,那就继续苟活着吧。虽然已经是泥地里的蚯蚓了,但是也要努力着,挣扎着……活下去!

    少年先动动自己还有触觉的右手,握拳,张开,没有问题。

    左手由于严重的烧伤,基本已经成了焦炭,所以相比起左手来说,右手即便也有着不少的伤口,但是至少还能用。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起!给我起来啊!”右手猛地撑住地面,整个人猛地抬高,然后努力的用右手向后撑去,慢慢让整个人能够靠在石壁上,少年牙关紧咬,因为用力过度导致嘴巴暂时无法张开,狰狞的面孔上沁满了豆粒大的汗珠,身体因为突然的拖动所带来剧烈疼痛,让他疼的简直要四处打滚,但是这次不趁着右手把自己抬起来的机会挪动,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可能就只能永远冰冷的躺在这里了。

    “呼……呼……呼……”少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无力的靠着石壁,额头的汗珠不断的落下,落到嘴里,咸咸的。

    左手已经没有一点用了……带着也会是个累赘……少年心想着,还有,好饿……忽然,一个邪恶的念头崩现在他的脑海里。

    吃掉它吧。

    它,已经没有用了。

    “好饿……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有办法,也没有足够的体力爬出去了。左手已经基本被烧焦了,那就可以选择用它来补充一点体力。可恶啊,要是我也是魔法师的话,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少年只得靠着石壁,痛苦的想着,居然想成为一名魔法师,这可是多少平民都不敢妄想的事……

    仔细的考量了片刻,少年决定,还是吃了吧。因为此时吃了它,说不准还能多活一会儿。

    少年扭曲着脸,努力的用右手把烧焦的左手拽下来。由于基本已经烧焦了的缘故,使得整条手臂变得焦脆,小臂很容易就被掰了下来,但是大臂由于肌肉厚度原因,有一部分只是被烧熟而不是烧焦,而还有一部分,是正常的肌肉。

    在痛苦的撕扯的过程中,由于仍然还有肌腱的链接,撕裂时则会感觉到更加强烈的剧痛。

    “啊……嘶………嗬……”经过一段时间的掰扯,整条手臂已经被掰扯了下来。丑陋,焦黑,顶端还带着一些鲜红的血肉。

    少年仅存的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即将要被自己吃掉的左手,豆粒大的泪珠从独眼里滑落下来。

    “居然有一天沦落到要吃人肉为生的境地,而且还是自己的手,这种只会发生在故事里的事,居然有一天成真了……”少年不禁大声哭嚎起来。

    在短暂哭泣后,他用仅存的右手慢慢的伸向那个似焦炭一般的肉块,拿起,咽入口中,苦涩,难吃,恶心,人肉果然并不好吃。但如果想要储存足够的体力,那么即便再难吃,也要全部扔进肚子里。

    勉强算是饱餐了一顿,少年便努力的挪动身子,向着洞口爬去。洞口散发出时而鲜红,时而靛蓝的光芒,看上去格外美丽。

    但这不符合规律,这是魔法,这是幻境……这……不是真的……那……我是不是要死了……少年心想着。

    “这难道就是我死前能看见的幻象吗。看来…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啊……”少年努力的将头再次一伸,仿佛想再看一眼这个山洞外的世界,可是眼前,却只能看见一片血红的光芒。

    “神啊……即便我身处地狱,但我依旧向你祈祷,如果我已经必死无疑,那就请将我带到你所处的神国……我永远愿意侍奉在你的左右……做你最忠实的仆人……”少年爬进洞口,紧闭双眼,然后向着无尽的黑暗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