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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一件小事

    张晓峰主任见过不少令人头痛、令人无语的学生。通常来讲,在一所健全的学校,总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学生,而在这些麻烦学生中,除去那些极度内向、自我封闭的学生之外,每一位他都有幸接触,甚至是交流过。虽然他并不是什么能通达青少年奇异心理的人(特别是最近的青少年,世风日下),但他却自觉能够包容,并在一定程度上像孔子讲得那样,做到了因材施教。

    因此他和一些学生之间达到了一种默契的配合,只要他远远地喊出一些诙谐的口号,那些通达于社会的学生就会马上进行一场紧张的赛跑,从他身边跑过。这时他无比潇洒,淡然的走去和看门大爷聊会天,再抽支烟,吐槽一下当代高中生。此情此景,往往伴着夕阳晚风。

    但是显然,那个何致进入到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之中。而这种状态是不可能像通常那样幽默几下,拍几下身体就能过去,更何况这次还有女生。张主任皱着眉,头痛的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站在原地,脸色通红,身体激动地颤抖。另一方面,刘萌又流出了急切、可怜的眼泪,如同开闸的水库,大似破罐破摔,又有寻求安慰之意。

    张主任有些犹豫了,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你们这些人聚在这里成何体统!”

    “啊?”然后他一笑:“怎么?别人都跑了就你们傻站在这里?闹分手了?”

    “走,先跟我去趟办公室吧,”他指着刘萌的闺蜜说,“你也来。”

    刘萌渐渐止住了哭声,但还是一耸一耸肩膀,真是令人头大,张晓峰不由得感叹这青春肉体魅力。他看向何致,却见从他的眼神里露出奇怪的恶毒来。

    刘萌的闺蜜说:“老师,他们俩没搞对象。”

    “啊?”张晓峰又是一笑:“哦,那要是没……”

    “本来他们都没什么交集的,是他下课突然找刘萌表白,然后刘萌没有答应,他就把刘萌打了,然后冷苞他们才来让他给刘萌道歉的。”

    这时何致又走到刘萌面前,非常庄重的给她鞠了个躬。

    张晓峰觉得奇怪,但是也觉得麻烦。他隐约觉得事物的发展变得古怪,因为这个人可能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感情。

    何致又给她鞠了个躬,然后他就站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他有鞠了个躬,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他鞠了躬,还鞠了好几个,却切断了沟通的可能,是这一切变得无法调和,无法发展。

    刘萌低着头,像是被欺负的麻木掉,她的闺蜜松开她的手,来到何致面前说:“干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我看出来了……”但是她当然也无法形容,只是能从声音判断她十分愤怒。

    “行!行!行!”张晓峰说:“我还在这呢,有什么事到办公室说去。”

    他转过身去:“何致是吧,行了,别赖着不走,还是个男人不?”

    听到这句话,从何致一直活跃的大脑皮层突然暴发出锥心之痛,以至于竟然在一瞬间就让他狰狞了面庞,流出大滴大滴的,滚烫的热泪。

    那么,他哭了。

    两位女生和一位老师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看着何致拼命的抖动肩膀,又极力减轻频率,似乎还在掩饰。但是无疑,他还在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鼻涕,以及那些因为张口呼吸而不小心流进去的眼泪,他唯一的尊严就是只用一只手擦泪和鼻涕。

    张晓峰向四周看了看,人越来越多了。刚才聚集的一部分人又折返回来,一些吃完饭的学生也停下来,只有老师们清一色的头也不回就走掉。

    是,主任是一项艰难的工作,特别是副主任。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也快上课了。”他转头对刘萌和她闺蜜说。她俩就一言不发的走了。大家看到她们离开,以及张主任锐利的眼神,也转身走了一多半。

    他抽出一根烟,走到何致身前,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何致的情绪平稳了,他才把烟放回去,张口说道:“这个,何致是吧。”

    “你也别紧张,”张晓峰非常诚恳地说,但他还是想幽默,于是他又笑了:“大家都是高中生了,被女朋友甩了也不用哭成这个样啊。”

    也许他还想表达的就是深沉的人生:“这个,人的一生中要经历各种各样的挫折,包括于跑步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摔倒了,不要紧,你在爬起来。考试没有考到理想的目标(他假定会哭的孩子是认真学习的,并且认为认真学习的孩子是有考试目标的),也不要紧,看看这次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掌握的。再认认真真的在看一遍,等到下次的时候,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哎——”他发出长长的感叹:“没有什么困难是绝对的,不可以克服的……你现在年纪还小——哈哈,十八了也还小啊!人的寿命是八十!”

    何致虽然不喜欢被人误解,但是却觉得这个老师非常和谐,同时又是非常奇怪的,愚蠢的。他把多少概念在心中定了型。他多么苍老。

    蓦地,他觉得被这样的人安慰是一种可怜,因为无法融入同龄人,而被这种没有了未来的人怜惜,本身就是耻辱,并且多么可悲!

    “老师,”他说,然而却没有控制住自己徒劳的解释:“我知道了。但是我刚才哭,并不是因为被甩了,我把那个女孩给打了。我有病。”

    “你要让我停宿就让我停宿,要开除就开除,我也不是好学生,我上课从来是不学习。我才考300分,未来也没希望了。我就是混完高三就去进厂子,我家里也没钱,我也没出息。”

    他继续说,而且很冷静:“我也不是喜欢她,我以前也没跟她说过话……”

    他一面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说下去,但是看见张主任惊讶得张着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气场,很有自信。他就继续说下去:“这个,刘萌……她是我们班的语文学习委员……我为什么喜欢她呢?为什么呢。因为她很漂亮,还很有自信,我就是没有自信,我也没有朋友,除了刘不盲,他也不是好人。”

    他看了张晓峰一眼,因为他想到他也许不认识什么刘不盲。

    “虽然语文不是什么重要的学科,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没有人写,可是她还是天天收作业。一个一个地收,坐在后排的什么课都不听,什么作业也不写,就是有些人天天早上去抄一个语文作业。就因为她会挨个收!”

    他的眼又红了,张晓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因为就快上课了。他沉着嗓子道:“行,快回去上课吧,好好学习!”

    于是何致就转身回去了。张晓峰在原地站了一会,去找看门的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