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好东西

    面具人抓住了燕南淮失神的一瞬，他的剑招席卷着血雾从燕南淮胸口处透过，剑尖从两肋骨间穿出，狞笑抬头，却只看到燕南淮的平静如水的瞳孔。

    “陷阱？”面具人想要抽剑后退，剑身却被燕南淮的骨头卡住了，从小时候起燕南淮就知道一个道理，在面对比你强大得多的对手时，想要赢就得比对方更狠，更不要命，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方，真以为什么吸血阵法能让他分心？

    双刀都直奔面具人而去，燕南淮这是要逼他弃剑，不弃剑就会被他的双刀砍下头颅，虽然对方的武学境界比他高得多，但说透了天也只是肉体凡胎，肉做的脖子顶得住人神境的全力一击？

    双刀相撞，砍在了空处，面具人终究是不敢硬接下这一击，他松手后退了，但是只往后撤了一个很小的身位，后招立至，面具人两掌打在燕南淮手腕处，虽然剑拿不回来，他要让燕南淮也失去武器！

    燕南淮双手不受控制的一松，双刀落地，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他再一次被打入废墟之中，他的手段还是太单一了，对方即使丢了武器也还有后制武学。

    “没了刀，你什么都不是。”面具人轻蔑的笑，把燕南淮的双刀折断。

    倒塌的房屋中，燕南淮再次起身，拔下了胸口的剑，碎裂的骨头就卡在后背，不知怎么的，握剑的一瞬间他心有所感，就好像……老友重逢，同时额头处又传来一点清明，诸多奇怪的剑招涌入他的脑海。

    顾青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边，为他演示起刚刚进入脑海的各式剑招来，燕南淮清晰的看到他身上气的流转，他的身体也随着动了起来。

    原来那个伤得动不了的男人真的没有骗他，确确实实给了他“好东西”，这些东西似乎是顾青毕生领悟的剑招，包含着他对于剑的所有理解，燕南淮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传给自己，只能说明一件事，顾青也许是抱着死志去皇宫的。

    面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终于是忍不住率先出手，他的心境也远没有先前那般平和，明明有着难以逾越的境界差距，但他无论如何就是杀不死燕南淮，对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老鼠，稍有不慎甚至还会被这只老鼠反咬一口。

    大团大团的血雾和正在舞剑的燕南淮相撞，长剑发出了清冽的鸣叫声，燕南淮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血雾里突出，然后剑尖在面具人肩膀上一点。

    细小的血花绽开来，但是这次是在面具人身上。

    两人一触即分，燕南淮神色专注，面具人脸上已经阴沉的快要往下滴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燕南淮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天赋的人？天道无常，有所得就有所失，他的弱点是什么？

    在他细细观察寻找燕南淮破绽之时，燕南淮倒是先向他挑衅起来。

    “我刚刚悟到了一招极有意思的杀招，你来试试？”燕南淮停下舞剑身形，用剑尖指着面具人。

    “哼！虚张声势。”

    “是不是虚张声势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又或者你不敢的话，就从我面前滚开！”

    这句话似乎彻底激怒了他，面具人身上的血雾大盛。

    某种压抑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沉淀，下一招就是决胜一击了。

    燕南淮也在原地摆好进攻的姿势，他要用的正是顾青在阵中所用的剑招，“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这式剑招江湖传闻是顾青早年感情受挫后所悟，时过境迁，当年的传闻已经分辨不出真假，不过江湖上的少侠少女们都是听说着顾青的传说长大的，对他的知名剑招自然也不陌生，要是有江湖上混的前辈在这里看到燕南淮使出这一式，多半要传得天下皆知了。

    可惜这里是悬京城，江湖的坟墓。

    天光再现，燕南淮消失了，这一式在顾青手中使出时，当面的车宇行的直观感受是快，剑光快得连成一堵一碰即死的墙，而当燕南淮使出时，春花秋月同现，剑好像有了诗意，剑尖划出的弧线连成一片，燕南淮像是拿着剑在舞蹈。

    面具人就在这样一场舞中被切割了，先分离是戴着面具的头颅，再是双手，躯干也被切成两半，他的眼神涣散，连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当面具人身首异处之时，燕南淮身上的自愈力量也消失了，剑招的反噬瞬间涌了上来，燕南淮骤然痛苦的趴到了地上，冷汗像是水一样从他的全身往外冒，额头上青筋毕露，这种痛无法形容，好似万箭穿心，车马分尸。

    他挣扎着爬到红墙青瓦的门前，他们的打斗离着这个小院很远，燕南淮在战斗途中也有意无意的在远离这里。

    小院围墙上爬满了绿植，其实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里微风携带着土壤的气味。

    尘封已久的大门上有两个铜环，还有一些木匠特意留下的鸟兽纹路。

    时隔这么久这么久，受了那么多的伤，他一天一天的算着时间，面对的每一个敌人都比自己强大的多，但他从未害怕过，浮生如梦，他只想守护自己和妹妹，还有梧桐树下许下的承诺。

    推开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