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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命定之人(十二)

    燕南淮独自一人等了许久,白衣女人依然没有出现,她救了自己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天边终于开始泛白,从院子外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燕南淮在吗?”是挽轻轻的声音,她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燕南淮所住的小院前,此时天将亮未亮,挽轻轻的长发披散在椅背上,脸色素白而艳。

    “轻首席?您这么早找我是有事?”

    挽轻轻招手示意燕南淮到近去,等到燕南淮走到椅子前她突然伸手把燕南淮的头揽住,她凑到燕南淮耳边开口:

    “别和林生说,咱们去喝酒!”

    燕南淮一时挣扎不开,只能仰起头看挽轻轻的脸,疑惑开口:

    “您和我?”

    挽轻轻脸上有点点红晕,和平时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她把眼睛一瞪:

    “怎么?不愿意?”

    “呃……倒也不是,只是有点想不通,而且为什么要特别强调别给林大人说?”

    挽轻轻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林生肯定不会让我出去喝酒的,但是今天他有事回不来,刚好要趁着这个机会!”

    “林大人是您的父亲?”

    “我弟弟。”

    “啊?”燕南淮嘴巴张大,“可是林大人看着至少六十往上了啊。”

    “等会说,等会说!咱们先走,不然被他抓到了。”

    燕南淮带着一脑袋的疑问推着挽轻轻出了奉天司,一路上挽轻轻都在指挥着他的操纵。

    “快点快点!左边左边!”

    “拐弯啊拐弯啊!”

    “别转那么急!我差点摔下去了!”

    在挽轻轻的指挥和惊叫中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刚到巷口燕南淮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酒香,燕南淮把挽轻轻推到酒肆门口,老板就趴在柜台前打着算盘,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衫,看起来年龄很大了,他看到门口的两人,竟是亲自出门来迎。

    “哎呦哎呦,这不是轻女侠吗?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这老头子啊。”老板一脸逗趣的笑。

    挽轻轻脸上羞红,

    “怎么还这么叫,那都是几年前的酒后乱语啦!”在年长的老板面前,挽轻轻好像彻底卸下了在奉天司时的严谨与清冷,她撸起袖子,在轮椅上和老板拥抱。

    燕南淮和老板不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把挽轻轻推进大门,这家店看起来很多年了,用具和摆设都透着一股时间的厚重感,老板也是,两者一定相守了很久。可能是两人来的太早,也可能是店子的位置太偏僻,此时酒肆里就只有燕南淮和挽轻轻两个客人,也没有迎来送往的小厮,酒前打发时间的花生米都是老板亲自端上来。

    “今天想喝什么?”老板问。

    “你这店里不是就一种酒吗?几年没来进新的了?”

    “还是只有一种酒。”

    “那你问毛线?”

    “哈哈哈,有没有几种酒都是这样问啊。”

    燕南淮觉得两人的对话很有意思,一字一句间都透着相熟老友间的亲昵感。

    老板从后台拿了好几个坛子上桌,

    “这是今天刚热好的,一会儿不够我再拿,你俩先喝着。”

    挽轻轻迫不及待的打开酒坛子,闭着眼睛凑上去深深的嗅了一息,然后给自己和燕南淮各倒了满满一碗。

    “这酒的名字叫“常在”不烈也不淳,喝时清淡,但是醉的很快。”

    “常在?有什么含义吗?……”

    “老板和我说的,具体什么意思看每个人自己的理会咯。”挽轻轻不耐烦的打断燕南淮的询问,举起手里的碗,

    “来,干咯!”她此时的样子就好像一个酒蒙子,眼神威风凛凛的盯着燕南淮,让人难以拒绝。

    两人碰杯后畅饮。

    “干喝着也不是事儿,来划拳。”

    “呃……我不会这个。”

    “很简单的!我教你!看我的手怎么做。”

    燕南淮很快就学会了划拳,而且他很会察言观色,不多时就开始压制挽轻轻,两人在酒肆里喊的越来越大声,不过还好巷子位处偏僻,并没有什么人来指指点点。

    天色渐白,起早贪黑的小贩和农夫已经开始做事,王宫大院里的丫鬟仆人们也都起床准备一天的事物,林生站在了整座悬京的最高处,他向下望去,有丝丝缕缕的炊烟从千家万户中升起,但是悬京其实在他的眼中是另一幅景象。

    线,千丝万缕的线,它们连接着每一个人,普通人身上是白色的,习武者身上是浅蓝色,求法者身上是深绿色,越是修为高深者,身上的线颜色就越深,天道石会命定每一个悬京人的命运,当命定完成之时,一个人的最终结局就会显现在天道石上,绝无更改可能,人在那时就变成了天道石的傀儡,一举一动,甚至连思想都会被控制,命运会引导着被命定之人,去往最终的结局。

    林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也有一条线,深蓝色,越是修为高深者也越能感觉到它的恐怖,它不会让人直接沦为行尸走肉,命定往往体现在一些生活中的细节处,往往要过了很久你才会惊觉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和行为异常。

    从皇城那边传出了巨大的声响,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间杂着一人的大笑声和另一人的惊喝,一道横贯天空的剑光闪过,整座悬京都震动起来,数不清的建筑物破碎。

    从怀里拿出一张“百无禁忌箓”,林生捏着符箓,另一只手在空中捏咒,符箓光华大作,不一会儿从悬京的各个地方也迸发出相似的光芒,轰隆的几声,光芒处突然炸开来,几道光束升起,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了整座悬京城。

    酒肆里,燕南淮和挽轻轻喝的正酣,挽轻轻脸已经红透了,燕南淮是习武之人,但此刻脸上也是微红,桌子上摆了一大片的空酒壶,老板似乎也在某时加入了酒局,此刻已经歪着头倒在了一边,随着最后一碗酒下肚,挽轻轻把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磕,突然凑到燕南淮的眼前,因为腿脚不便,她只能双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出去透透气?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酒精的麻醉让燕南淮也大胆了起来,他点点头,

    “好啊!等我一会儿!”他翻翻找找,拿出来一张狐狸面具戴上。

    燕南淮表情微醺,挽轻轻已经神智不清了,燕南淮推着她出了酒肆,两人要去挽轻轻说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