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人相见
“废物！十个人追不上一辆马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为首的伍长回话：“回大人，马车是找到了，人却不见了。”
显然，云璐是把贺秋水率领的骑兵当成另一路截杀他们的人马，将他们甩开了。
贺秋水把伍长叫来，耳语一番。伍长领命唱“喏”，带着手下的军士骑马出发。
贺秋水现在再怎么发怒也没用了。人没接到，她回去没法交差。盛姑姑要是发起狠来，自己能不能够留个全尸都是问题。此时已经心急火燎的贺秋水，将目光再次投向屠长庚。
贺秋水心中暗恼：哎呀，怎么忘了搜身了？！。
“来呀，搜！”
一听这话，屠长庚脸色微微一变，略有惊恐之状，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衣衽。贺秋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前心衣物扯开——
一块铜牌被贺秋水握在手中。一面以楷书刻着三个大字：职方院。
顿时，一阵凉气在贺秋水背后冒出。尽管她甲胄在身，里外却已是满身的寒意。
再看背面，刻着屠长庚的名字，还有他现在的差遣——职方院校理，和他的本官——将作监主簿。
校理在职方院的级别不算低，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但是权力却是有，查察官档，旁听审案，暗中监视尚书以下的各级官员，甚至可以调动州府军监以下的不良人。将作监主簿是从九品，仅仅代表他的俸禄和品级，没什么用处。虽然是从九品，比起他原先那不入流的军士可是高出不少，好歹算是官了。
贺秋水看着这块铜牌，再看看屠长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贺秋水，天策军亲军营副指挥，受命来迎接燕国公云璐回宫。
他，屠长庚，职方院校理，在此地埋伏，袭击燕国公车驾未遂。
双方都受到主上的直接指挥，却在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
怎么会是这样！？
而看着屠长庚的样子，显然是早有预谋。
难道职方馆已经……
贺秋水不敢往下想了。
“盖义！”
一个叫盖义的伍长应声答道：“在！”
“速派两名精干军士，持我印信，立刻报与盛姑姑，就说职方院有人暗中截杀燕国公！”
说吧，贺秋水取下自己的铜印，交给盖义。盖义应声唱“喏”，领命下去。
“来呀，给他松绑。”
贺秋水说完，军士都听愣了。看贺大人的样子，应该不是开玩笑。于是赶紧给屠长庚松绑。
“水囊。”
一个军士赶紧给贺秋水递来一个满满的大水囊。
贺秋水把水囊递给屠长庚：“你是想让我杀了你，还是放了你？”
事到如今，贺秋水反倒冷静了下来。按说，盛姑姑的任务尚未完成，现在应该继续搜寻云璐的踪迹，尽快将云璐接回大明宫。但是现在，贺秋水心中却有了一定的盘算。
屠长贵接过水囊，猛地往嘴里灌了好几口，然后坐在一块岩石上：“我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不杀你，那是我的事。想不想活，是你的事。你如果真想死，不用我动手，你有的是办法。”
屠长庚又是猛灌了一口水，喉结的连续的蠕动了几下。
“你想活么？”贺秋水问道。
“想活又如何？死活最后不取决于我自己。”
“你们想干什么，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关心。但是我能够看得出，你似乎是想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贺秋水说的是“你们”，言外之意就是，你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权力，更没有这个野心。一个小小的校理，伏击一个跟他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的，高高在上的国公，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他有什么真正说得通的理由。
贺秋水捡起一支弩箭：“你们用的的确是军中用的三石臂张弩，但是臂张弩配的弩箭，最差也应该是六寸的铁杆弩箭。可这是什么？青铜箭簇装在九寸的羽箭箭杆上。在臂张弩的张力下，这么轻的弩箭，十支中大概有六支射不中。即便是射中了，穿透力也不大。在这个距离想要用这种弩箭击毁燕国公的马车，并且击杀燕国公，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国公乘坐的马车可以从你们的伏击下全身而退。”
贺秋水到底是究竟沙场的老兵，经验的确丰富。这么细微之处，居然被她分析的如此透彻。屠长庚眉梢一蹙，抿了抿嘴唇，却不发一言。
贺秋水接着说到：“你应该是事前得到情报，国公的马车是向北行驶。你想通过封住前面的去路，同时让马队在后面追赶，迫使国公的马车向东北方向行驶。而从东北方向行驶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会重回官道上。那时，国公就可以经官道在日落关城之前入城，回到大明宫中。”
听到贺秋水说完，屠长庚似乎如释重负，又灌了两口水。
“也真是难为你了，在那种地方也是身不由己。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去那儿？跟着我在禁军中不好么？虽说不见得像现在这般体面，衣食无忧倒是能够。哎，可惜呀。”
屠长庚双唇微张，似是要言语，却又合上，脸上若有所思。
贺秋水继续说到：“盛姑姑给我下的是死命令，国公接不回去，我恐怕连全尸都可能没有。但是我没那么傻。用你这颗脑袋抵消掉我一部分罪过，换我一条性命，这还是划算的。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在盛姑姑那里，即便是死人也能开口说话。你们那里的人狠，这我听说过。但是跟盛姑姑相比，谁是小巫，谁是大巫，你可以好好比较一下。不知道你的这些付出和他们给你的承诺，究竟能不能相等？”
屠长庚抬眼看着贺秋水：“贺教头，有些事，对于你我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么？”
贺秋水笑了：“行了，咱俩也别打哑谜了。你走吧。”
此话一出，把屠长庚吓了一跳。
“你放我走？”
“是啊，你没听见么？”
现在轮到屠长庚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怎么，难道放你走比跟着我去见盛姑姑还可怕？”
屠长庚没有正面回答：“如果帮你找到国公，我能得到什么？”
贺秋水笑了：“想要找到国公，这对我来说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个筹码显然不太够。”
屠长庚也笑了：“如果有人不想让你找到呢？”
贺秋水笑不出来了。
屠长庚又说道：“你能保证，你的斥候会找到国公么？难道就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实话对你讲，我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我是真的不知道。”
贺秋水紧张了。自己刚才派人出去跟踪云璐被他发现了。这小子眼挺尖啊。
到底是谁？连自己出城迎接国公的消息都能提前知道，难道是她？
这个她，应该就是职方院的掌院学士，此时却不知所踪的李宝儿。屠长庚的这几句话，信息量着实有些大。而且，李宝儿今天的确不在宫中。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向下推测，恐怕将会得出一个有些恐怖的结论。
不管怎么样，摆在贺秋水面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找到云璐。其他的，她现在也管不了。
屠长庚说到：“教头，我能做的，你不见得能做的到。带上我，对你会有用处的。”
贺秋水略一思忖，命令道：“来人，赶紧给他包扎伤口，然后扶他上马。其余人立刻整队，准备出发！”
屠长庚插手一礼：“多谢贺教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贺秋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怒意。
为首的伍长回话：“回大人，马车是找到了，人却不见了。”
显然，云璐是把贺秋水率领的骑兵当成另一路截杀他们的人马，将他们甩开了。
贺秋水把伍长叫来，耳语一番。伍长领命唱“喏”，带着手下的军士骑马出发。
贺秋水现在再怎么发怒也没用了。人没接到，她回去没法交差。盛姑姑要是发起狠来，自己能不能够留个全尸都是问题。此时已经心急火燎的贺秋水，将目光再次投向屠长庚。
贺秋水心中暗恼：哎呀，怎么忘了搜身了？！。
“来呀，搜！”
一听这话，屠长庚脸色微微一变，略有惊恐之状，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衣衽。贺秋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前心衣物扯开——
一块铜牌被贺秋水握在手中。一面以楷书刻着三个大字：职方院。
顿时，一阵凉气在贺秋水背后冒出。尽管她甲胄在身，里外却已是满身的寒意。
再看背面，刻着屠长庚的名字，还有他现在的差遣——职方院校理，和他的本官——将作监主簿。
校理在职方院的级别不算低，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但是权力却是有，查察官档，旁听审案，暗中监视尚书以下的各级官员，甚至可以调动州府军监以下的不良人。将作监主簿是从九品，仅仅代表他的俸禄和品级，没什么用处。虽然是从九品，比起他原先那不入流的军士可是高出不少，好歹算是官了。
贺秋水看着这块铜牌，再看看屠长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贺秋水，天策军亲军营副指挥，受命来迎接燕国公云璐回宫。
他，屠长庚，职方院校理，在此地埋伏，袭击燕国公车驾未遂。
双方都受到主上的直接指挥，却在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
怎么会是这样！？
而看着屠长庚的样子，显然是早有预谋。
难道职方馆已经……
贺秋水不敢往下想了。
“盖义！”
一个叫盖义的伍长应声答道：“在！”
“速派两名精干军士，持我印信，立刻报与盛姑姑，就说职方院有人暗中截杀燕国公！”
说吧，贺秋水取下自己的铜印，交给盖义。盖义应声唱“喏”，领命下去。
“来呀，给他松绑。”
贺秋水说完，军士都听愣了。看贺大人的样子，应该不是开玩笑。于是赶紧给屠长庚松绑。
“水囊。”
一个军士赶紧给贺秋水递来一个满满的大水囊。
贺秋水把水囊递给屠长庚：“你是想让我杀了你，还是放了你？”
事到如今，贺秋水反倒冷静了下来。按说，盛姑姑的任务尚未完成，现在应该继续搜寻云璐的踪迹，尽快将云璐接回大明宫。但是现在，贺秋水心中却有了一定的盘算。
屠长贵接过水囊，猛地往嘴里灌了好几口，然后坐在一块岩石上：“我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不杀你，那是我的事。想不想活，是你的事。你如果真想死，不用我动手，你有的是办法。”
屠长庚又是猛灌了一口水，喉结的连续的蠕动了几下。
“你想活么？”贺秋水问道。
“想活又如何？死活最后不取决于我自己。”
“你们想干什么，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关心。但是我能够看得出，你似乎是想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贺秋水说的是“你们”，言外之意就是，你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权力，更没有这个野心。一个小小的校理，伏击一个跟他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的，高高在上的国公，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他有什么真正说得通的理由。
贺秋水捡起一支弩箭：“你们用的的确是军中用的三石臂张弩，但是臂张弩配的弩箭，最差也应该是六寸的铁杆弩箭。可这是什么？青铜箭簇装在九寸的羽箭箭杆上。在臂张弩的张力下，这么轻的弩箭，十支中大概有六支射不中。即便是射中了，穿透力也不大。在这个距离想要用这种弩箭击毁燕国公的马车，并且击杀燕国公，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国公乘坐的马车可以从你们的伏击下全身而退。”
贺秋水到底是究竟沙场的老兵，经验的确丰富。这么细微之处，居然被她分析的如此透彻。屠长庚眉梢一蹙，抿了抿嘴唇，却不发一言。
贺秋水接着说到：“你应该是事前得到情报，国公的马车是向北行驶。你想通过封住前面的去路，同时让马队在后面追赶，迫使国公的马车向东北方向行驶。而从东北方向行驶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会重回官道上。那时，国公就可以经官道在日落关城之前入城，回到大明宫中。”
听到贺秋水说完，屠长庚似乎如释重负，又灌了两口水。
“也真是难为你了，在那种地方也是身不由己。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去那儿？跟着我在禁军中不好么？虽说不见得像现在这般体面，衣食无忧倒是能够。哎，可惜呀。”
屠长庚双唇微张，似是要言语，却又合上，脸上若有所思。
贺秋水继续说到：“盛姑姑给我下的是死命令，国公接不回去，我恐怕连全尸都可能没有。但是我没那么傻。用你这颗脑袋抵消掉我一部分罪过，换我一条性命，这还是划算的。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在盛姑姑那里，即便是死人也能开口说话。你们那里的人狠，这我听说过。但是跟盛姑姑相比，谁是小巫，谁是大巫，你可以好好比较一下。不知道你的这些付出和他们给你的承诺，究竟能不能相等？”
屠长庚抬眼看着贺秋水：“贺教头，有些事，对于你我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么？”
贺秋水笑了：“行了，咱俩也别打哑谜了。你走吧。”
此话一出，把屠长庚吓了一跳。
“你放我走？”
“是啊，你没听见么？”
现在轮到屠长庚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怎么，难道放你走比跟着我去见盛姑姑还可怕？”
屠长庚没有正面回答：“如果帮你找到国公，我能得到什么？”
贺秋水笑了：“想要找到国公，这对我来说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个筹码显然不太够。”
屠长庚也笑了：“如果有人不想让你找到呢？”
贺秋水笑不出来了。
屠长庚又说道：“你能保证，你的斥候会找到国公么？难道就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实话对你讲，我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我是真的不知道。”
贺秋水紧张了。自己刚才派人出去跟踪云璐被他发现了。这小子眼挺尖啊。
到底是谁？连自己出城迎接国公的消息都能提前知道，难道是她？
这个她，应该就是职方院的掌院学士，此时却不知所踪的李宝儿。屠长庚的这几句话，信息量着实有些大。而且，李宝儿今天的确不在宫中。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向下推测，恐怕将会得出一个有些恐怖的结论。
不管怎么样，摆在贺秋水面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找到云璐。其他的，她现在也管不了。
屠长庚说到：“教头，我能做的，你不见得能做的到。带上我，对你会有用处的。”
贺秋水略一思忖，命令道：“来人，赶紧给他包扎伤口，然后扶他上马。其余人立刻整队，准备出发！”
屠长庚插手一礼：“多谢贺教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贺秋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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