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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本座摊上大事了

    因着赵承礼和几个弟弟年岁相差有些大,赵承祐和自己这个大哥并不相熟。

    赵承礼一见到他,就将顾念与他和离的事尽数告知,捎带着将自己曾经弹劾过太子的事告诉了他。

    “大哥深夜造访,不只是为了跟弟弟说几句交心话吧?”赵承祐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老大弹劾老二,他们兄弟俩就结下了梁子,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赵承祐打算拉拢大哥赵承礼。

    当然,以赵承礼没事找事的行为,关键时候是指望不上,但他手底下掌控着青州铁骑,在军中很有威望。

    若是能获得青州军的支持,不失是一个机会。

    赵承礼被顾念单方面休夫本身已经够丢脸的,他自然想着狠狠地报复顾家一把:“老四,记住大哥一句话,苟富贵,勿相忘。”

    赵承祐不置可否,只是口头答应他:“大哥,以后在朝堂上碰到什么事,有弟弟帮你说两句,你大可放心。”

    只是说两句,不是彻底解决。

    赵承礼的心凉了半截,也是,像老四这般长袖善舞之人,怎么可能跟着他参与这场孤注一掷的赌局。

    上元夜最后一盏明灯,还是在天亮前熄灭了。

    上元节后没两天,宫里便传出消息:宣德皇帝赵叡,病倒了。

    这事按理说倒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天天吃丹药,没病也能给吃出病来。

    一直在东宫关禁闭的太子被放出来监国,朝廷百官无紧要公务不得入内阁,内阁辅臣无事不得出内阁。

    张皇后赶去探病,却被拦在乾清宫外。

    不见皇后倒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将内阁那几位和朝廷百官隔绝开来,不出几日,大雍朝廷就完全停摆了。

    许多人将希望寄托在皇上病愈,未曾想更大的漩涡就在他们身边。

    临淮侯林濮阳在府中遇刺,一下子将本就不安定的朝局搅得暗流涌动。

    步军统领衙门内,一个抖如筛糠的亲兵颤声禀报道:“大、大人,临淮侯府失火,锦衣卫已经派人去救火了!”

    心急火燎的九门提督薛稷挥手示意他退下。

    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只怕是难辞其咎了。

    紧接着,一个与刚才那个亲兵相比还算镇定的羽林卫将官上前禀报:“大人,顾帅到了!”

    薛稷那一直阴晴不定的脸上终于展现出一丝难掩的激动:“快,快让含章进来!”

    没想到,顾临熙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一个晴天霹雳:“承和兄,事态紧急,临淮侯府现下火势严重,礼部侍郎林濮阳下落不明。”

    薛稷心头一震,“临淮侯府家眷可还安好?”

    “林家大小姐林绾柔找到了,其余人下落不明。”顾临熙身旁狼狈不堪的陆云起咳嗽几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方才他可是差点搭上这条命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一个半死不活的林绾柔。

    薛稷差点没认出这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就是陆云起:“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顾临熙拉着陆云起坐下,给他递了壶茶顺气,这才说:“临淮侯府一失火,时暮就亲自带了几个锦衣卫去了侯府,我接到消息也和柒儿一同赶来。”

    当时侯府中火光冲天,奋不顾身冲进去的陆云起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最终还是支撑着自己在烟熏火燎的侯府中寻到了一息尚存的林绾柔。她告诉陆云起,林濮阳正在去刑部衙门报案的路上,请他务必拦下林濮阳,说完便陷入了昏迷。

    顾临熙和沈清歌几次想要不顾一切冲进火海都被不断蔓延的火势挡了回来,陆云起自己差点葬身火海,却在最后关头置之死地而后生,带着昏迷不醒的林绾柔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等到逃出生天,陆云起才发现,林绾柔身上有伤,很明显是暗箭所致,心急如焚的他只好让沈清歌将她先送到济世堂,再与顾临熙匆忙赶到步军统领衙门。

    薛稷眉头紧锁,许久才吐出三个字:“怎么办?”

    顾临熙修长玉指轻叩桌面,敛声答:“羽林卫封锁京师九门,随时待命。我已经让时暮给陆大人递了消息,锦衣卫巡查城内,如有查到北离枢密院参与此事,立即逮捕。”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无眠。

    终于,一缕朝晖破云而出,在微白的天幕上晕染出一片绯红,已是第二日的黎明。

    燎原之火已然灭尽,但某些人的野心仍在经久不息地燃烧,将他们心底仅存的一点良知吞噬干净。

    隔日,济世堂。

    济世堂前有个药童模样的少年,似乎是见顾临熙气色不太好,便主动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染了风寒?”

    顾临熙:“……”

    你才染了风寒,我一晚上没睡觉,气色能好到哪儿去?

    但他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于是沉默不语。

    少年见顾临熙没有回应,便以为自己猜中了,于是一脸忧心忡忡道:“公子这病可不能拖延,时日渐久可能会危及性命。正好我师姐今日在堂内坐诊,公子可以让我师姐瞧瞧。”

    顾临熙只好顺着少年的话说了下去,“我这几日还有些正事要办,不能因病误了正事,若是沈姑娘能治好,倒是省了我的后顾之忧。”

    医馆内,那位身着白衣宛若仙子的少女提笔写着药方,不远处几个红泥小火炉熬制着药,满室氤氲着清苦的药味。

    顾临熙凝望着她的身影,怔怔出神。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他和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含章?”案几后的少女抬眼望去,见他好半天没有反应,轻声唤道。

    顾临熙这才回过神来:“柔儿现在情况如何?”

    沈清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径自走到外间的楠木书架前取下一卷线装的《伤寒杂病论》,从中取出一纸药方,边看边念念有词:“连翘半两,当归三钱……”

    一旁的少年药童根据她说的药名从药柜中取出相应的药材,林林总总取出二十余种药材。

    沈清歌接着吩咐道:“全部研磨成粉,放到炼药炉中炼制。”

    语罢,她又转向顾临熙:“含章,你还记得在南疆的时候,李婉儿中蛊毒身亡的事吗?”

    顾临熙“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柔儿昨夜中了暗箭,箭上涂抹着苗疆巫祝以秘法炼制的蛊毒,具体配方尚不明确。不过我方才从一卷南诏国古籍中寻到了治疗一般蛊毒的药方,兴许能派上用场。”

    又是南诏。

    荆溪子死得着实不冤。

    “既然柔儿中的是苗疆蛊毒,那昨夜的事会不会与留在北京城的南诏遗民有关?”顾临熙忽然想到一事。

    沈清歌听到他的猜测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那里有没有南诏古籍?”

    “大概有好几箱,你如果要用的话我叫余安给你送来。”

    沈清歌微微颔首,“我打算从中找出有关苗疆蛊毒的一切线索,若是我这边能取得进展,你们查案子也许会方便许多。”

    话音刚落,沈清歌蓦然想起一个人,“时暮怎么没一起来?”

    “他被陆大人禁足了,陆大人不想把他牵涉进去。”

    沈清歌微微颔首,转身收拾起药方,“我这边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与此同时,在北京城郊一处少有人知的院落内,一位玄衣墨发的少年缓缓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道:“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对面那个杀气腾腾的中年男子的。

    那人低声道:“沈素渊,你别忘了我是南诏人。”

    被他唤作沈素渊的少年勾唇一笑,“在临淮侯府大杀四方的事,你做得可不地道。”

    何首乌当然明白沈素渊不想节外生枝,“林濮阳是雍朝重臣,我杀了他,北京城必定大乱,偏偏他没在府中。至于林绾柔那小丫头,是她自寻死路,偏偏要阻拦我去杀林濮阳。”

    沈素渊提醒道:“你若想大开杀戒,我拦不住你,但东窗事发后,璇玑阁不会出面处理,到那时,你苗疆巫祝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何首乌端着茶盏的手顿住了。

    “所以,你最好别给我节外生枝。”沈素渊放下茶盏,“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何首乌一个人精通苗疆巫术。”

    何首乌自嘲一笑,低声吟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沈清歌自然不知道蛊毒的尽头是蛰伏了二十年的国仇家恨,她正埋头苦读南诏的各种古籍,期望从中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一旁少年药童手上堆满了泛黄的古卷,低声抱怨道:“这么多书,什么时候能看完啊?我都不记得济世堂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书……”

    沈清歌柔声笑道:“济世堂中自是没有这么多珍贵古籍,许多都是顾临熙差人从一顾斋送来的。”

    “昨天那人就是顾临熙?”少年又惊又喜。

    沈清歌轻轻“嗯”了一声,又埋头在故纸堆里翻找起来。

    离奇的是,书中所有关于蛊毒的记载都含糊其辞,就像是……

    有人刻意抹除了这段历史。

    直至日暮,沈清歌才从一卷野史中找到了关于苗疆巫祝的记述。

    “凡巫祝者,盖密宗掌教转世者也……”少年药童苦着脸念叨着书中的内容,“师姐,这都是什么玩意?”

    沈清歌接过书卷,反复研究几遍,才明白这卷书在说些什么。

    根据书中记载,苗疆巫祝是南诏密宗掌教的转世,南诏每一代国君都要通过“金瓶掣签”的方式选出忠于自己的大巫祝,只是后来苗疆巫术日渐成熟,到了南诏第十位大巫祝时,甚至可以自己选定接班人。

    若是书中记载属实,那南诏国主可能知道些什么,而南诏末代国君高瞻远正在北京。

    高瞻远已经不是当年南诏十四州的共主,但声望犹在,纳土归降后更是被封为广陵王,成为雍朝四大异姓王之一。若是南诏人图谋不轨,那利用高瞻远的藩王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掩护。

    沈清歌将手中书卷轻轻放回樟木书箱中,按说苗疆巫术都是秘不传人的,但这一切进展似乎都有些太过顺利了,总感觉有些说不出口的怪异。

    先前她从荆溪子那里都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她立刻放出木鸢,将她推测出的一切告知顾临熙。

    “希望含章那边一切顺利。”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