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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稀里糊涂一顿架

    辛从倾和辛俞飞早在昨日论法会结束之后就回了灵云宗,落在外面的萧亦辰也就在此地别过回去了,临走前留给钟子期一瓶抹手腕上伤口的药膏,钟子期笑嘻嘻的捶了他胸膛两拳。

    在回百玄门的路上,钟子期忍不住好奇问道钟予:“你见到程放被泡的那模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禁好奇你之前都曾见过些什么东西?”

    接着他摸了摸下巴,自语道:“嘶,也没有吧……我怎么不记得你之前见过如此特别的……额,事物。啊对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庙子林里的那些女尸么……”

    这时,钟予的脚步忽然顿住了,钟子期就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眉头轻皱着,脸色很是难看,钟子期便关切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钟予一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可下一刻他“哇!”的一口就弯腰吐了起来。

    钟子期:“……”

    辛从倾刚到辛宗主的书房门口,就见辛俞飞从房间里出来带上了房门,听说辛南仪在里面,他便识趣的和辛俞飞一起往回走。

    他浅浅抿了一下嘴唇,问道:“师父是要解除对南仪的禁闭了吗?”

    辛俞飞摇了摇头,说道:“谁能知道师父的想法和决定呢?”

    辛从倾点了点头。

    他们这个师父看似仙风道骨,儒雅随和,可实际上心思睿智,手段也不寻常,很难有人能捉摸透他的心思。

    可惜他们的少宗主、他们师父的侄子辛南仪,可一点儿都不随他,是一个鲁莽自负,有勇无谋的,倒是师父的侄女辛雪瑶有着七窍玲珑般的心思。

    辛俞飞接着说道:“不过师父虽然对南仪要求严厉了点,可你我都知道师父其实是非常疼爱他的,只要南仪知道错了,师父应该也不会真的再追究了。”

    辛从倾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希望他能知道错了,别再惹师父生气。……对了,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辛俞飞抬了抬胳膊,说道:“快好了,只剩一指长的的恶诅没消下去了。”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我那天好像见到你带着东西去看阿怪了?”

    辛从倾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想着快些让他的怨气消了,好让你的胳膊赶紧好起来,毕竟你这那么喜欢作画,怕你手痒啊!”

    辛俞飞就跟着笑起来:“亦辰也去过,你们二人的情谊我记下了。不过,亦辰去过之后恶诅没怎么消下去,你去过之后恶诅却是消了一大半。”

    “是吗?”辛从倾忽的顿住步子,抬眼整好看到了回来的萧亦辰,叫道:“亦辰回来了。”

    “嗯,回来了。”萧亦辰应道。

    辛俞飞看了看他们俩,说道:“南仪正在师父书房里,我看二位还是随我去赏画吧,新鲜出炉,我今日刚作的,还请不吝赐教啊。”他说着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萧亦辰和辛从倾笑了笑,随着他的手势转了方向。

    一幅长画沿桌铺开,翠绿的竹子布满了眼前,似乎真的从画里送出来了一阵竹香和清凉。

    辛从倾的视线在画上来回过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称赞道:“这幅画要是拿出去,一定会被人哄抢了去。”

    辛俞飞颔首笑了笑。

    萧亦辰左手握笛负在身后,右手修长的手指由上往下划过一棵挺拔的竹子,嘴角浅浅勾起,说道:“清高有节,人如其画。力道张弛有度,一点都不像手上有伤的样子。”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见辛从倾和辛俞飞正盯着自己,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辛俞飞故意眯了眯眼,用“审讯”的语气问道:“快从实招来,你这次出去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萧亦辰一愣,反问道:“何处此言?”

    辛从倾笑道:“你这次回来,话比以往多了,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往丰富了些。能发生这样的变化,应该是新结识了什么重要的朋友,或者是……遇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吧?”

    他们二人的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不外是想要萧亦辰“招供”出一个姑娘来。

    萧亦辰也喃喃重复了一遍:“重要的朋友……”

    他对于朋友的定义十分苛刻,和认识不久的钟子期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别提重要。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应该算是遇见了不同寻常的人吧。”

    辛俞飞和辛从倾目光俱是一亮,就在他们一脸期待中,萧亦辰缓缓说道:“一具在黑缸里泡了十年,恶变了的尸体。”

    辛俞飞:“……”

    辛从倾:“……”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亦辰和辛从倾去往辛宗主的书房。此时,辛南仪已经被人带回了禁闭室,房间里只剩辛尤烨一人。

    辛从倾见师父这一次并没有像上一次辛南仪刚被捉回来的时候那样暴怒,反而有些平静。应该是如辛俞飞所说的,南仪毕竟是师父的侄子,只要他有悔过之意,师父就不再追究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萧亦辰说道:“钟子期并没有询问我关于伏魔咒的事情,也没有问起南仪,反而是我主动提起南仪他才说了两句。”

    “咳咳咳……”辛尤烨拿开捂着嘴的拳头,问道:“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辛南仪啊!当然是也参加的。他跟那个洛玉恒有几分相像,自负的要命,不过人不轻狂枉少年吗,我倒是觉得还好,就是钟予每次见他气的牙痒痒。”

    萧亦辰收回思绪,说道:“……说南仪论法会上总是一起参加比赛。师父,我觉得当时追南仪至泸溪只是恰巧遇到了钟子期,他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辛尤烨看向桌上辛从倾他们从百玄门带回来的珍贵药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从倾和俞飞也没从钟景涯那里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他的视线落在辛从倾身上,“从倾,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辛从倾说道:“师父,宗内有两件事需向您汇报一下……”

    自从辛南仪被关禁闭之后,灵云宗内本来由辛南仪负责的事情,就都交给辛从倾去做了。辛从倾是“灵云三杰”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个,像是兄长似的,稳健持重,虽然他才刚上手宗内事物,但是显然已经不比辛南仪当时做的差了。

    ……

    钟子期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枕着一只胳膊悠闲的躺在树下的长凳上小憩,双眼上盖着一条细长的草叶,刚刚好遮住枝叶间破碎下来的斑驳阳光。忽然,他小腿上的肌肉一阵紧缩,似乎整个人突然间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遮在他眼上的草叶被人拿开了。

    钟子期双眼忽然一睁,右手猛的出拳就朝面前的那张脸抡了过去。

    “哎呦,你要死啊!”钟予后退两步捂着腮帮子,对钟子期怒目而视。

    钟子期急忙收了拳头坐起来,一把扯出嘴里的狗尾巴草,道:“阿予啊!我正梦见程放冲着我跑过来了,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脸,没来的及分辨……对不住啊!”

    钟予没有说话,脸色沉的像是山雨欲来时被墨色染黑的天。

    “阿予,那个钟予啊……”钟子期站起来,嘻嘻笑道:“有话好好说,能动口我们就尽量别动手,你看动手之后伤了谁也不好是不是?”

    钟予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疼的脸颊,接着恶狠狠的笑道:“是啊!”

    “呵,呵呵……”钟子期双脚往后磨蹭着退了退,忽然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转身撒开丫子就跑:“救命啊!”

    钟楚元和钟岑逸刚好上完课回来看见这一幕,只见一个人正玩儿命似的追着另一个人跑。

    钟楚元认出越来越近的两个人,说道:“那不是子期师兄和钟予师兄吗?”

    钟岑逸惊讶道:“钟予师兄脸上有伤哎!完了完了,子期师兄捅到马蜂的老窝了!”

    就在他们二人说话间,忽然一个人影带着一阵风从他们身边过去,随风飘回来子期师兄的声音:“快去煮鸡蛋!你们钟予师兄破相了!”

    还不等他们二人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谁说的,随即又一个人影“噌!”的过去了,飘过来钟予师兄的声音:“我今天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反正这一句话,肯定不是对他们俩说的。

    钟楚元摸摸脑袋,问道:“……他们两个谁跟谁姓有什么区别吗?”

    钟岑逸煞有介事的说道:“当然不一样了!重要的不是最后都姓钟,而是‘你跟我’,和‘我跟你’的问题,这主动权不一样。”

    正当他们两个讨论着的时候,钟子期又绕跑回来了,停在他们面前叉着腰喘着粗气,道:“帮,帮我拦住他……”

    “嗷嗷嗷。”钟岑逸和钟楚元听话的挡在他身后,抬手示意着越来越近的钟予,说道:“钟予师兄,有话好好……”

    “滚开!”钟予一掌将他们两个打开,毫无防备的二人一个摔在地上,一个撞在树上。

    钟予又冲着钟子期过去,抬脚一个横扫。

    钟子见对方动了真格的,连名带姓的叫骂道:“钟予!你他娘的疯了吧?!想打是吧,好!我陪你!”

    钟楚元和钟岑逸见势不好,忙上前去拉架:“别打了,别打了……”

    说实话,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卷进去了,只觉得一时间天昏地暗,尘土飞扬。

    “啊!钟予师兄,你别打我!”

    “哎呦!子期师兄,你干嘛打我啊……”

    “别打脸!”

    于是最后变成了这样的场景——房间里四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剥了皮的煮鸡蛋在脸上来回滚着。

    钟岑逸和钟楚元小心翼翼的用眼神观察两个师兄,只见他们二人虽然对坐着,却是都往旁边侧开身子,避免和彼此的一切对视交流,两人旁边的空气暗流涌动。

    钟岑逸用眼神示意一下钟楚元,钟楚元收到之后就摸了摸青了的嘴角,哎哎吆吆的说道:“钟予师兄,你下手也太重了。”

    钟予瞥他一眼,话里还带着火气:“还不是你学艺不精,连基础招都挡不住!”

    钟楚元小声着委屈道:“就跟脱缰的牛蹄子似的,谁顶的住啊……”

    钟子期掰开滚脸的鸡蛋,将里面的蛋黄扔进了嘴里,说道:“钟予大公子,你当时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打一拳,然后再跟我打一架吧?”

    钟予冷声道:“……我才没你那么闲,师尊找我们。”

    钟子期立即就急了,道:“知道师尊要找我们还打成这样?!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钟予也瞪大了眼睛,道:“不是刚被你踢的吗!”

    “不要吵啦——!”钟岑逸做出一个“停”的手势,说道:“其实……我也不小心轻轻的踢过一下……哈,这应该是我的人生巅峰啦!”

    钟子期和钟予不约而同的抓起一个鸡蛋朝他扔了过去。

    百玄门的师尊钟景涯正闭着眼打坐,从他旁边的镂空的熏香炉里不断飘出凝神的香气,微风从窗里吹进来,熏香炉里的火点微微亮了亮。

    忽然,他的眉心紧蹙起来,眼珠急速的来回转动,整张脸痛苦的拧在一起更加沟壑纵横,接着,顺着他紧闭的嘴角一道鲜血涌了出来。

    本来端放在盘坐的双腿上的双手,慢慢抬起开始运功,一会儿之后他的眉头舒开脸色好看了许多。

    “师尊。”门外有人叫道。

    钟景涯长长吐了一口气,放下招式,缓声道:“进来。”

    来人正是钟子期和钟予,只见钟予始终微低着头,倒是钟子期昂首挺胸,展示了一脸的伤。

    按照钟予的话来说,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受伤?真正的男人应该将伤口藏起来独自疗伤。

    而按照钟子期的话来说,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受伤?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咬牙停住,挺胸抬头顶天立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截然不同的性格,在他们两个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和人打架,二人合伙将对方打了一顿之后自己身上也挂了彩。他们的师叔钟实秋,在视线扫过低着头如同犯了大错的钟予后,又看到挺直身子抬着头的钟子期,还以为钟子期不知悔改,抓过来又是一顿暴揍。

    “师尊?”钟子期看见钟景涯嘴角的血,问道:“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