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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祸起萧墙

    “大将军,四方豪杰猛士已到雒阳,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宦官之祸彻底铲除,大将军这时候犹豫不决,是想要等窦武之祸吗?”

    一见到何进,袁绍就直接搬出了何进的前任大将军窦武,窦武当初跟何进现在的处境,几乎完全一样,都是身为大将军,士族党人甘为其犬马,但窦武最终,因没听信太傅陈蕃的劝谏,而被宦官反杀了。

    何进听到这话,却有些不在意,“如今铲除阉党宦官之军,都已经快到雒阳,禁宫宦官不过是瓮中之鳖,何惧之有?!”

    雒阳城外,都是何进召来的兵马,雒阳城内还有他掌握的北军,朝廷众人、士族都支持他,何进对于宦官感觉,已经是必胜。

    “莫非又是太后和车骑将军所阻?!”

    袁绍看着何进,后者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到了现在,雒阳局势,已经近乎明牌了,谁支持宦官,谁支持士族,已经是摆在桌面上的东西。

    还支持宦官的,也就是剩下何太后、车骑将军何苗,还有那些由宦官提拔提前的官吏了,还有就是何进那位名义上是他母亲,但跟何进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舞阳君了。

    “大将军,”袁绍突然幽幽说道,“车骑将军跟何太后,一再阻拦大将军诛杀宦官,置天下汹汹舆论于不顾,真是为了大汉朝廷,还是另有心思?!”

    “袁本初,你这是何意,想挑起吾家事,欲要我何家祸起萧墙,兄弟阋于墙?”

    何进怒而起身,目光死死盯着袁绍,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袁绍那话,挑拨离间的味道,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何进、何苗、何太后,虽同为何家人,但何进跟何苗却没有丝毫血脉关系,而何进跟何太后则是同父异母,舞阳君属于何进后妈,何家兄妹几人,何苗、何太后和舞阳君关系密切,至于何进,相比较起来,则有些属于何家内的“外人”了。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抹灭不掉,何太后、何苗、舞阳君屡次三番,不让何进杀宦官,何进怎么能一点不起疑心,今天只是袁绍把话捅破了而已。

    袁绍的意思很明确,何太后不让何进杀宦官,就是不想让何进独掌朝纲,而留着宦官,就有机会借宦官之手,杀了何进这个何家的“外人”,让何苗这个何家“自己人”当大将军,到时候何苗在外掌朝廷,何太后掌管禁宫,再没有猜忌,这天下就真正是何家的了!

    “我袁本初一片公心,天地可鉴,今为大将军帐下之人,只为大将军安危着想,其余绝不在乎!”

    看着袁绍一副,哪怕何进杀了他,他也要为了何进,将一切说出来的神情,何进也不由一叹。

    “我非怪本初也!”

    又来回走了几步,何进终于下定决心,“本初,我命你为司隶校尉,持假节,可专命击断,宦官但有异动,尽可杀之!”

    司隶校尉,是雒阳七郡的刺史,上监朝堂百官,下监司隶七郡,关键是假节,有了这个,袁绍就能调动郡阳兵马了,谁敢不从,袁绍就能直接砍了他,事后再向何进禀报,专命击断,就是袁绍感觉不对劲,就能直接开始动手了!

    出了大将军府,袁绍回头看了一眼何进府邸,随后又带领人马离去,在袁绍离开之后,刚消停了半天的董卓、丁原、桥瑁、王匡等人,又在雒阳城外闹腾起来,叫嚷着再不杀宦官,这些外军就要开始攻城了,而在城中,诛杀宦官得声音,也已经越来越大。

    雒阳那边剑拔弩张,董杨则带着兵马,开始返回河间乐成,早就接到消息的河间国相良就,带着国相府一众官吏,还有河间士族、豪右、富商等,出城十里相迎,不论再怎么说,剿灭盘踞河间的贼寇,对于河间上下来说,都是大功一件。

    “骆公今日,竟然还亲自出城相迎,董司马若知晓,必定欣喜异常!”

    良就向着代表河间郡士族而来的骆舟说道,能被士族认可,那这次董杨剿灭贼寇的功劳,恐怕要被吹捧一番了。

    骆舟这次来,可是准备了一大堆的犒赏之物,牛都宰了数头,其余鸡、羊、豚等肉更是无数,还有酒水,以及士族和河间豪右们一起凑到的五十万钱,作为此次对董杨剿灭贼寇的感激之礼。

    说话间,却有数骑向着这边疾驰而来,引得这边的护卫,都是一片紧张。

    这些骑兵身上的皮甲,都有些破损,身上也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马匹因为连续作战并不肥硕,但当这三五骑冲起来时,却给在场中人剽悍之感,起码河间的郡骑兵对上这几人,不论是良就还是那些士族、豪右等人,都没人感觉,河间郡骑兵会是他们的对手,两边没有交手,但他们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乃河间国都尉,还不速速下马!”

    相隔数百米,这几骑充当斥候的骑兵停了下来,河间国都尉上前,向着几名骑兵大声说道。

    但几名斥候骑兵,听到他的话后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吹了声哨子,几名骑兵又快马离开,没有丝毫理会他这个一郡都尉。

    看着远去的骑兵,河间都尉脸色胀红,理论上河间兵马都归他管理,董杨都是他的下属,但此刻竟然被人无视,还是当着河间一众官吏、士族、豪右、富商的面,脸几乎是彻底被丢干净了!

    “国相,那董杨治军如此散乱,跟贼寇何异,如果不多加管教,怕比贼寇,更要祸乱河间!”

    河间都尉向着良就说道,丢了颜面后,他想要良就帮他,最好能夺了董杨手中的这些兵马才好,有这些兵马,他感觉自己也能立下功劳。

    但良就听后,却是一笑,浑然不在意的说道,“自古胜兵多为骄兵,这些兵马跟随董司马,不过数月而已,还不知军法严律,让董司马,稍加节制便是了,日后河间安危,还需要靠此军马,都尉勿需多虑!”

    听到良就这话,河间都尉脸色难看的退到了一旁,骆舟还有一众河间士族、豪右也心头清楚,这是良就不想跟董杨之间发生冲突。

    在场众人的神情,良就都看在眼中,他是外来户不假,可也不想被当做刀子使。

    河间部分士族还有豪右,明显对董家不满,想要借良就的手,将董杨给打压下去,可良就并不想参与进去本地士族跟豪右之间的利益之争,那对于他有什么好处!

    先不说董太后这块牌匾还在呢,董杨又刚立下功劳,这时候打压,甚至褫夺董杨兵权,跟董杨弄的水火不容,对良就有什么好处。

    而且看着刚才那几个骑兵得样子,良就就知道这些兵马听令于谁,真弄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河间那帮郡兵,挡得住刚剿灭了一众巨寇的董杨兵马吗,闹不好,良就把自己都要给搭进去了!

    一声号角声传来,随后一支军马出现在良就他们眼中,这支军马的甲胄旗帜谈不上多整齐,就跟刚才那几名骑兵一样,不少士卒身上甲胄都有划痕破损,还有部分士卒明显带着伤,那面绣着董字的旗帜也有些破损。

    但看到这支军马的时候,良就等人一众河间官吏士族豪右等,就都不在说笑了,都看着眼前的这支兵马,心中隐隐生出一股眼前军马剽悍不可敌的感觉,起码他们手中的郡兵、部曲私兵,绝不是这支军马的对手!

    董杨也看到了良就等人,一抬手,身后的兵马立时停了下来,随后带领朱灵、孙礼等人上前。

    “末将参见国相,蒙劳国相相迎,实在不敢当!”

    对于良就这个河间国名义上的郡守,董杨给足了颜面,对比刚才董杨手下的兵马对待河间都尉,态度简直天壤地别。

    良就闻言不由抚须大笑,“司马剿灭贼寇,为河间去除祸患,立下大功,我自当代表河间百姓而来!”

    “骆公还有河间名士、乡贤、三老,皆杀牛宰羊,备足了酒水,只为犒赏司马帐下功臣!”

    良就说罢,指向了一旁的骆舟,董杨看向了骆舟,后者五六十岁的年纪,他的学问跟名声,可能不是河间士族中最高的,但年纪摆在那里,成为河间士族的代表。

    “骆公!”

    董杨看着眼前得骆舟,向他抱拳道,骆舟却上前,一把托住了董杨,“司马不必多礼,以前就听闻司马勇武,不想今日竟然雷公山那等巨寇都被司马剿灭。

    老朽带些许酒肉犒赏,还望司马能够赏脸!”

    说完,骆舟又转头向良就说道,“国相,今日老朽代郡中百姓犒赏,还望国相应允!”

    初接触到骆舟,给人种宽厚长者之感,身为士族,没有丝毫士族得倨傲,让人感觉名仕之风,恐怕就是如此。

    如果董杨没有从张易口中,知道骆家还有河间那些士族豪右所做之事的话,大概也会这样想……

    良就看了一眼骆舟,不知道骆舟想要干什么,但明显是要借着犒赏的名义,跟董杨相处说些什么。

    “那明日,待司马入城后,我再为司马设宴庆祝活动功,我已将司马之功劳,上奏给贾州牧!”

    良就说道,已将董杨的功劳,上报给了现在的冀州牧贾琮,他这可不仅是给董杨在表功,同样也是给自己向州牧上报功劳,怎么能不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