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尊严
“赶紧起来，河西镇的商队中午到，咱们趁着上午这段时间再去搞点猎物。”
一大早，厉觉就被莫名兴奋的石瑾喊醒。睁开眼睛，辅兵系统那悦耳的声音告诉他，现在是早上四点二十分。
“现在知道你的本事了，这次咱们出安全区，打点儿大个儿的，狠狠赚他一笔。”石瑾自顾自地盘算着，“改装太费钱了，要是不赶紧还上，那老头得天天念叨我。”
厉觉醒了醒神，起身穿好纳米防护服，简单洗漱一下，背起装备出发。
清晨时分，林间的露水很重，所幸倒是没什么雾气，不影响视野。
两个人直奔着北方丛林深处走去，沿途厉觉捡了十几个松果，还采集到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菇。
“昨天的肉汤味道真不错，可算是让我回忆起来当人是什么滋味了。”石瑾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昨天的晚餐。
“我们也许可以让居民们尝试养殖一些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动物。”厉觉提议道，“比如说兔子这种，对食物要求很低的物种。”
“你以为我们没尝试过吗？”石瑾泼起冷水，“圈养就是个问题，那些东西变异之后，别说木栅栏，就算是铁丝网，一晚上也能给你咬破。第二天就全跑光了。”
这倒是厉觉没想到的，他疑惑道：“难道就没有适合养殖的物种吗？以前那些驯化的家畜难道就没有良性变异的吗？”
“河西镇那边倒是养殖了双头牛，性情温顺，但只能用来驼货，因为那东西的肉有一定毒性。”石瑾说的头头是道，看来松果镇在养殖方面也曾做出过尝试，“变异后的猪我只在野外见过，那东西肯定算是良性变异，体型比战前的牛还大，非常凶猛，恐怕没办法驯养。”
思考一阵以后，石瑾继续说道：“羊这东西，我听河西镇的商人说，西面很远的方向，大概原来纳萌省的地界，那里有养殖的，商队还带来过羊肉罐头，味道口感和战前的差不多，但活物我没见过。”
两人行进速度很快，只用四十分钟不到，就越过了五公里的安全线。
行进速度稍微放缓，工蜂三代无人机开始运行。
“其实镇子里不是没有成功的养殖。”石瑾抽出链锯剑，在身边粗壮的变异松树上刻下一个“井”字形的记号，“镇子南边林子里，有两个蜂箱，每年能产一百多公斤的蜂蜜。那东西都用来交易了，咱们的人没福气享用，河西镇收购的价格也还挺高的。”
厉觉点点头，养蜂确实算是个好选择，毕竟蜜蜂就算再怎么变异，也不可能透过动力装甲蜇伤里面的人。
“嗒！嗒！”
古怪的鸟叫声打断了交谈，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在林间掠过，落在了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一根粗枝上。一双金色的大大圆眼死死盯着两人。
“是雕鸮。”石瑾通过无人机分享的视野仔细观察，“那棵树上有个大树洞，应该是它的巢穴。”
“雕鸮变异的这么大吗？”
厉觉观察着蹲伏在松枝上的雕鸮，从体型上看，翼展恐怕要超过两米。
“雕鸮以蛇鼠和小型鸟类为食，松鼠和野兔都那么大个儿，它长成这样也算合理吧。这东西很凶猛，前几天在镇子里伤了人的，没准就是它。”
厉觉抬起枪，准星尖压在雕鸮头上。
“嘭—”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初速度达到920米每秒的BD-12步枪子弹几乎无法躲避，随着一团血花炸裂，失去头颅的雕鸮从枝头跌落，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蓬腐败的枯枝落叶。
“你收一下，我上去看看，应该有鸟蛋。”
石瑾过去拾起猎物，就看厉觉手脚并用，像个矫健的猿猴一般攀上大树，来到树洞前边。
“怎么样，有蛋吗？”
只见厉觉把手伸进树洞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三个个头不小、蓬松丑陋的毛团子。
是雏鸟。
石瑾愣了一下：“小别致，长的真东西…”
————
接近正午时分，东南方向来的商队慢腾腾地进入了松果镇。
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十几只双头牛背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在商人的牵引下，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动着。
“卢镇长，我们到了！几天没见您老更精神了，哈哈哈哈…”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稍显稀疏，个子很高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在下楼下等候的卢川，非常热情地打起招呼，“走了四个多小时，可算是到了。”
卢川也很热情地迎过去，乐呵呵地说道：“丛主管，这次带了什么好货啊？我们可是攒了不少物资啊，就等着你们过来呢。”
丛主管拧开随身携带的铝合金水壶，狠狠灌了两口，如数家珍地道：“除了你们上次订的货，我们还带了些重火器，机枪、火箭筒都有，还有两吨钢锭，都是好材料，你们枪械生产线用得上，还有一百个奴隶，看得上的话你们就留下，看不顺眼的我们就带回去。价格都和上次一样。”
“那咱们开始？”
“那就开始吧。”
一样样货物被从牛背上卸下来，被居民用以食物为主的物资换走。战后，各国的货币在一瞬间变成废纸，以物易物这种古老的交易方式又重新出现在废土上。
一个身穿开拓-3-b型动力装甲，肩上扛着一只壮硕的獠牙猪的身影来到这条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丛主管！我的货到了没有？”装甲战士面罩弹开，正是赶在商队抵达前返回的石瑾。
正对着居民的物资挑挑拣拣的丛主管和他打了个招呼：“哪儿能把你的东西给忘了。”
他朝着商队那四个穿着动力装甲的警卫招招手：“六子，一会儿把你那台给石队长送到家去。”
“明白主管。”一个警卫应了一声。
“你这猎物可够大的啊，能换不少东西。”丛主管嘿嘿笑着，开起了石瑾的玩笑，“你还没女人吧？买一个？我这可有不少好货，还有一个战前的小明星呢。”
石瑾眼皮抽了抽：“算了吧，我不喜欢这种女人，我要那种开得了装甲，抗得起机枪的辣妹，辣妹你懂吗？”
丛主管呸了一声：“屁的辣妹，你要的那是女战士！你买的起吗？”
“买得起我还有时间和你扯淡吗？”石瑾把獠牙猪撂在电子秤上，显示出347.86的公斤数，“就按300公斤算，给我来两份强化针剂，一份一阶，一份二阶。”
丛主任扫了一眼，嗤笑道：“做梦，这东西去了骨头，顶多给你算280。再说了，就算是300，那也不够。”
“獠牙猪皮可是值钱的，300不能少。”
“290，不能多了。”
这奸商。
“你上次给我的动力装甲，中控是二代半的，这事怎么算？”石瑾低声威胁道。
丛主管脸上却露出诧异的神色：“有这事？肯定是底下那些小子干的。这些狗东西…”
“呵呵。”
“不信你老哥哥是吧？”丛主管看起来很受伤，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做生意一向是童叟无欺，你不能这么冤枉人呐。”
“呵呵。”
眼见嘴上说的没用，丛主管知道得见真章了：“行吧，行吧，谁让咱们兄弟感情深呢，这事我担了，两只针剂给你，我再给你送个奴隶，就这些人，你随便挑，怎么样？”
“奴隶不要，你再给我添点儿装备，上次任务我的人可是全没了，装备也都折在那了。人好招，装备可不好搞啊。”石瑾嘿嘿笑着。
丛主管翻起了白眼：“你也知道装备不好搞，还拿人换我的装备？这事没得谈。这世道，人不值钱啊。”
“我不让你吃亏。”石瑾拉过身后的背囊，调转过来，里面的东西骨碌碌滚落出来，堆成一座小山，“咱最近发了笔小财。”
丛主管立马换上了笑脸：“你这是把老林子掀了个底朝天啊。”
跟在后面的厉觉见两人又是新一轮的讨价还价，听得腻味，自顾自逛了起来，打量着商队的货物，寻找着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用猎物换了一块看的过眼的中央处理器芯片，一块电路板，又挑了一架小型无人机，厉觉目光落在了那些特殊的“货物”当中。
奴隶，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消失了几百年的词汇，再次被启用。
看着那些戴着电子项圈，面黄肌瘦，形容枯槁，想尽办法主动推销着自己，不惜向居民们显露身材的女人们，厉觉眯起眼睛，默然无声。
真是个人命如草贱的世道。
看看镇子里那些虽然勉强温饱，但却眼里有光的居民，再看看戴着镣铐贱卖自己的奴隶，厉觉突然回忆起昨天临走前，卢川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有那沉甸甸的两个字。
尊严。
一大早，厉觉就被莫名兴奋的石瑾喊醒。睁开眼睛，辅兵系统那悦耳的声音告诉他，现在是早上四点二十分。
“现在知道你的本事了，这次咱们出安全区，打点儿大个儿的，狠狠赚他一笔。”石瑾自顾自地盘算着，“改装太费钱了，要是不赶紧还上，那老头得天天念叨我。”
厉觉醒了醒神，起身穿好纳米防护服，简单洗漱一下，背起装备出发。
清晨时分，林间的露水很重，所幸倒是没什么雾气，不影响视野。
两个人直奔着北方丛林深处走去，沿途厉觉捡了十几个松果，还采集到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菇。
“昨天的肉汤味道真不错，可算是让我回忆起来当人是什么滋味了。”石瑾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昨天的晚餐。
“我们也许可以让居民们尝试养殖一些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动物。”厉觉提议道，“比如说兔子这种，对食物要求很低的物种。”
“你以为我们没尝试过吗？”石瑾泼起冷水，“圈养就是个问题，那些东西变异之后，别说木栅栏，就算是铁丝网，一晚上也能给你咬破。第二天就全跑光了。”
这倒是厉觉没想到的，他疑惑道：“难道就没有适合养殖的物种吗？以前那些驯化的家畜难道就没有良性变异的吗？”
“河西镇那边倒是养殖了双头牛，性情温顺，但只能用来驼货，因为那东西的肉有一定毒性。”石瑾说的头头是道，看来松果镇在养殖方面也曾做出过尝试，“变异后的猪我只在野外见过，那东西肯定算是良性变异，体型比战前的牛还大，非常凶猛，恐怕没办法驯养。”
思考一阵以后，石瑾继续说道：“羊这东西，我听河西镇的商人说，西面很远的方向，大概原来纳萌省的地界，那里有养殖的，商队还带来过羊肉罐头，味道口感和战前的差不多，但活物我没见过。”
两人行进速度很快，只用四十分钟不到，就越过了五公里的安全线。
行进速度稍微放缓，工蜂三代无人机开始运行。
“其实镇子里不是没有成功的养殖。”石瑾抽出链锯剑，在身边粗壮的变异松树上刻下一个“井”字形的记号，“镇子南边林子里，有两个蜂箱，每年能产一百多公斤的蜂蜜。那东西都用来交易了，咱们的人没福气享用，河西镇收购的价格也还挺高的。”
厉觉点点头，养蜂确实算是个好选择，毕竟蜜蜂就算再怎么变异，也不可能透过动力装甲蜇伤里面的人。
“嗒！嗒！”
古怪的鸟叫声打断了交谈，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在林间掠过，落在了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一根粗枝上。一双金色的大大圆眼死死盯着两人。
“是雕鸮。”石瑾通过无人机分享的视野仔细观察，“那棵树上有个大树洞，应该是它的巢穴。”
“雕鸮变异的这么大吗？”
厉觉观察着蹲伏在松枝上的雕鸮，从体型上看，翼展恐怕要超过两米。
“雕鸮以蛇鼠和小型鸟类为食，松鼠和野兔都那么大个儿，它长成这样也算合理吧。这东西很凶猛，前几天在镇子里伤了人的，没准就是它。”
厉觉抬起枪，准星尖压在雕鸮头上。
“嘭—”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初速度达到920米每秒的BD-12步枪子弹几乎无法躲避，随着一团血花炸裂，失去头颅的雕鸮从枝头跌落，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蓬腐败的枯枝落叶。
“你收一下，我上去看看，应该有鸟蛋。”
石瑾过去拾起猎物，就看厉觉手脚并用，像个矫健的猿猴一般攀上大树，来到树洞前边。
“怎么样，有蛋吗？”
只见厉觉把手伸进树洞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三个个头不小、蓬松丑陋的毛团子。
是雏鸟。
石瑾愣了一下：“小别致，长的真东西…”
————
接近正午时分，东南方向来的商队慢腾腾地进入了松果镇。
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十几只双头牛背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在商人的牵引下，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动着。
“卢镇长，我们到了！几天没见您老更精神了，哈哈哈哈…”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稍显稀疏，个子很高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在下楼下等候的卢川，非常热情地打起招呼，“走了四个多小时，可算是到了。”
卢川也很热情地迎过去，乐呵呵地说道：“丛主管，这次带了什么好货啊？我们可是攒了不少物资啊，就等着你们过来呢。”
丛主管拧开随身携带的铝合金水壶，狠狠灌了两口，如数家珍地道：“除了你们上次订的货，我们还带了些重火器，机枪、火箭筒都有，还有两吨钢锭，都是好材料，你们枪械生产线用得上，还有一百个奴隶，看得上的话你们就留下，看不顺眼的我们就带回去。价格都和上次一样。”
“那咱们开始？”
“那就开始吧。”
一样样货物被从牛背上卸下来，被居民用以食物为主的物资换走。战后，各国的货币在一瞬间变成废纸，以物易物这种古老的交易方式又重新出现在废土上。
一个身穿开拓-3-b型动力装甲，肩上扛着一只壮硕的獠牙猪的身影来到这条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丛主管！我的货到了没有？”装甲战士面罩弹开，正是赶在商队抵达前返回的石瑾。
正对着居民的物资挑挑拣拣的丛主管和他打了个招呼：“哪儿能把你的东西给忘了。”
他朝着商队那四个穿着动力装甲的警卫招招手：“六子，一会儿把你那台给石队长送到家去。”
“明白主管。”一个警卫应了一声。
“你这猎物可够大的啊，能换不少东西。”丛主管嘿嘿笑着，开起了石瑾的玩笑，“你还没女人吧？买一个？我这可有不少好货，还有一个战前的小明星呢。”
石瑾眼皮抽了抽：“算了吧，我不喜欢这种女人，我要那种开得了装甲，抗得起机枪的辣妹，辣妹你懂吗？”
丛主管呸了一声：“屁的辣妹，你要的那是女战士！你买的起吗？”
“买得起我还有时间和你扯淡吗？”石瑾把獠牙猪撂在电子秤上，显示出347.86的公斤数，“就按300公斤算，给我来两份强化针剂，一份一阶，一份二阶。”
丛主任扫了一眼，嗤笑道：“做梦，这东西去了骨头，顶多给你算280。再说了，就算是300，那也不够。”
“獠牙猪皮可是值钱的，300不能少。”
“290，不能多了。”
这奸商。
“你上次给我的动力装甲，中控是二代半的，这事怎么算？”石瑾低声威胁道。
丛主管脸上却露出诧异的神色：“有这事？肯定是底下那些小子干的。这些狗东西…”
“呵呵。”
“不信你老哥哥是吧？”丛主管看起来很受伤，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做生意一向是童叟无欺，你不能这么冤枉人呐。”
“呵呵。”
眼见嘴上说的没用，丛主管知道得见真章了：“行吧，行吧，谁让咱们兄弟感情深呢，这事我担了，两只针剂给你，我再给你送个奴隶，就这些人，你随便挑，怎么样？”
“奴隶不要，你再给我添点儿装备，上次任务我的人可是全没了，装备也都折在那了。人好招，装备可不好搞啊。”石瑾嘿嘿笑着。
丛主管翻起了白眼：“你也知道装备不好搞，还拿人换我的装备？这事没得谈。这世道，人不值钱啊。”
“我不让你吃亏。”石瑾拉过身后的背囊，调转过来，里面的东西骨碌碌滚落出来，堆成一座小山，“咱最近发了笔小财。”
丛主管立马换上了笑脸：“你这是把老林子掀了个底朝天啊。”
跟在后面的厉觉见两人又是新一轮的讨价还价，听得腻味，自顾自逛了起来，打量着商队的货物，寻找着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用猎物换了一块看的过眼的中央处理器芯片，一块电路板，又挑了一架小型无人机，厉觉目光落在了那些特殊的“货物”当中。
奴隶，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消失了几百年的词汇，再次被启用。
看着那些戴着电子项圈，面黄肌瘦，形容枯槁，想尽办法主动推销着自己，不惜向居民们显露身材的女人们，厉觉眯起眼睛，默然无声。
真是个人命如草贱的世道。
看看镇子里那些虽然勉强温饱，但却眼里有光的居民，再看看戴着镣铐贱卖自己的奴隶，厉觉突然回忆起昨天临走前，卢川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有那沉甸甸的两个字。
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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