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乩童阿平
晨雾渺渺的林间，一只头生叉角的雄鹿静静站在空地上。
细腻的绒毛上附着一层水露，湿漉漉的眼睛内倒映着穿过白雾从而暴露出形状的明媚晨曦。
哗啦啦——！
哗啦啦——！
雾气中响起灌木抖动的声音，小鹿耳微微一动，这只壮硕的雄鹿猛然朝一旁跑去。
一个手持弓箭，腰跨短刀的猎户自雾气中走出。
他抖了抖胡子上的水珠，看到前方模糊不清的空地后终于松了口气。
“来吧，这里很安全。”
紧随其后的三名小南村猎户鱼贯而出，紧接着便是身披蓑衣的林素衣。
她微抬帽檐，看着远处一道道橙黄的晨光微微失神。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后，光...便有了形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一幕，之前和陆离一起去丽城周边的山上露营，她总是一觉睡到中午。
看来，她以前似乎错过了许多难得一见的美景。
“素素姐，冷吗？”
在她身后，赤裸着瘦削上身的阿平轻声问道。
“我还好，”林素衣回身，看着他身上用赤红朱砂写满的晦涩祭文担忧道，“倒是你，这山间清晨温度很低，你身子骨又弱......”
“总要等墨迹彻底干了，况且额早已经习惯了，素素姐不必担忧。”
阿平温和地笑了笑，清澈透亮的双眸内倒映着少女素净的小脸。
“额们要抓紧时间了，阿平，素素。”
满脸胡茬的李云自雾气中显出身形，他背着弓箭，腰间挎着和其他猎户如出一辙的黑柄短刀。
爬满皱纹的脸上满面愁容，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让林素衣明白，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恐怕一夜未眠。
“阿平，你不该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儿子白皙的脸说道。
“可辞哥拜托额先回来，替他将东西交给顾家大娘。”
阿平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不想与自己这位颇为严厉的父亲对视。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虽常年随自己的父亲打熬身体却未见什么成效，反而在一次次起乩中变得越来越虚弱。
好在天道酬勤，一次大城集中，他遇到了一位来自青羊山的老道士。
那老人一眼便看出自己多次起乩的经历，不由分说为他测了灵根。
结果自然喜人。
毕竟，能够多次起乩成功，本就证明了他天资过人。
老道认为他是上好的修行苗子，便随他一起回了小南村。
与其父李云、常村长、顾家大娘和沈公一同商议后，他决定带阿平回山上拜师开悟。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阿平或许会在天乾十五年秋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那你为何要趟这潭浑水？！”
李云严厉地问道。
他看着这个从小便安静沉默的孩子，眼中既有心痛也有悔恨。
“林姑娘，”看着扭头看向一旁的林素衣，这位严父低声说道，“可否给额和阿平几分钟时间？”
“好的。”
林素衣点点头，随后转身快步走向前方的空地。
“额就不该让你当那乩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当乩童有什么不好的？那些神明大人又没有伤害额！”
“放肆！你知不知道起乩有多危险？！额早就和你说过，你能顺利起乩这么多次都是承蒙先祖庇护！”
“那这次先祖就不会庇护额吗？！”
听着身后传来低声却无比激烈的争吵，林素衣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李家的情况却太过复杂。
根据林素衣的了解，所谓乩童，乃是源自上古先民祭祀活动中的一种职业，是人与神、鬼交流的媒介。
乩童成功请神上身称为“起乩”，整个过程则被先民们成为“扶乩”。
这种职业十分危险，稍有差错便有可能导致神魂俱灭。
而阿平，则是一位自小到大经历不知多少扶乩经历的天生乩童。
想到那个与他弟弟年岁相仿的清秀少年竟经历过这样危险的事情，林素衣只觉得心中十分压抑。
“林姑娘。”
身后响起李父的声音，林素衣回过神，看到他一只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带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阿平年岁与你相仿，按月份可唤你一声阿姐。”
揉了揉阿平凌乱的头发，他看着面前秀外慧中的少女，“额想请你帮一个忙。”
“李叔您讲，”林素衣点了点头，“素衣承您与顾家大娘颇多照顾，若有所求定会尽力而为。”
“只是...”
她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抿了抿嘴说道：“只是求娶婚嫁一事，莫要再提。”
说来也巧，林素衣在穿越之前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五的二十二岁古风女模特。
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年芳二八的黄花大闺女。
世界之奇妙，令人难以捉摸。
“这个......”
李叔难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是这事，林姑娘，额们不会强迫你做违背心愿的事。”
“是阿平和小辞。”
“他们怎么了？”林素衣好奇地问。
“阿平与小辞年岁不大，这岁数正是鲁莽意气之时，额和顾家大娘商议了一下，想请你进京都看顾他们一二。”
“女娃总是要比男娃稳重一些，你又不像村里的女娃那般呆笨，就连沈公都不止一次夸你聪慧异常，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李云犹豫一二，笑着说道：“若不嫌弃的话，等阿平进京的时候，你能和他一起去吗？”
“顾家大娘托人帮你讨到了今岁龙凤书院的招考名额，以你的天资，考入书院应该不难。”
“我......”
林素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李平提的这件事对她的震撼不比第一次知道修行一事时差。
要知道，龙凤书院可是天下有名的修行圣地，乃是全乾国的孩童梦寐以求的入道之地。
可现在，那个往日里木讷严厉的李叔竟然告诉她，比他更严厉的顾家大娘为她弄来了招考资格？！
开什么玩笑？！
天上掉馅饼了吗？！
“我我我我，我要考虑一下，”林素衣头脑发懵地转过身，“李叔，给我几天时间吧。”
“好，好。”
李叔尴尬地笑了笑，“不急，林姑娘，顾辞过几日也要回来，你可以先听他讲讲龙凤书院的事。”
“小辞是个好孩子，你们应该会合得来。”
细腻的绒毛上附着一层水露，湿漉漉的眼睛内倒映着穿过白雾从而暴露出形状的明媚晨曦。
哗啦啦——！
哗啦啦——！
雾气中响起灌木抖动的声音，小鹿耳微微一动，这只壮硕的雄鹿猛然朝一旁跑去。
一个手持弓箭，腰跨短刀的猎户自雾气中走出。
他抖了抖胡子上的水珠，看到前方模糊不清的空地后终于松了口气。
“来吧，这里很安全。”
紧随其后的三名小南村猎户鱼贯而出，紧接着便是身披蓑衣的林素衣。
她微抬帽檐，看着远处一道道橙黄的晨光微微失神。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后，光...便有了形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一幕，之前和陆离一起去丽城周边的山上露营，她总是一觉睡到中午。
看来，她以前似乎错过了许多难得一见的美景。
“素素姐，冷吗？”
在她身后，赤裸着瘦削上身的阿平轻声问道。
“我还好，”林素衣回身，看着他身上用赤红朱砂写满的晦涩祭文担忧道，“倒是你，这山间清晨温度很低，你身子骨又弱......”
“总要等墨迹彻底干了，况且额早已经习惯了，素素姐不必担忧。”
阿平温和地笑了笑，清澈透亮的双眸内倒映着少女素净的小脸。
“额们要抓紧时间了，阿平，素素。”
满脸胡茬的李云自雾气中显出身形，他背着弓箭，腰间挎着和其他猎户如出一辙的黑柄短刀。
爬满皱纹的脸上满面愁容，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让林素衣明白，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恐怕一夜未眠。
“阿平，你不该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儿子白皙的脸说道。
“可辞哥拜托额先回来，替他将东西交给顾家大娘。”
阿平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不想与自己这位颇为严厉的父亲对视。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虽常年随自己的父亲打熬身体却未见什么成效，反而在一次次起乩中变得越来越虚弱。
好在天道酬勤，一次大城集中，他遇到了一位来自青羊山的老道士。
那老人一眼便看出自己多次起乩的经历，不由分说为他测了灵根。
结果自然喜人。
毕竟，能够多次起乩成功，本就证明了他天资过人。
老道认为他是上好的修行苗子，便随他一起回了小南村。
与其父李云、常村长、顾家大娘和沈公一同商议后，他决定带阿平回山上拜师开悟。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阿平或许会在天乾十五年秋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那你为何要趟这潭浑水？！”
李云严厉地问道。
他看着这个从小便安静沉默的孩子，眼中既有心痛也有悔恨。
“林姑娘，”看着扭头看向一旁的林素衣，这位严父低声说道，“可否给额和阿平几分钟时间？”
“好的。”
林素衣点点头，随后转身快步走向前方的空地。
“额就不该让你当那乩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当乩童有什么不好的？那些神明大人又没有伤害额！”
“放肆！你知不知道起乩有多危险？！额早就和你说过，你能顺利起乩这么多次都是承蒙先祖庇护！”
“那这次先祖就不会庇护额吗？！”
听着身后传来低声却无比激烈的争吵，林素衣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李家的情况却太过复杂。
根据林素衣的了解，所谓乩童，乃是源自上古先民祭祀活动中的一种职业，是人与神、鬼交流的媒介。
乩童成功请神上身称为“起乩”，整个过程则被先民们成为“扶乩”。
这种职业十分危险，稍有差错便有可能导致神魂俱灭。
而阿平，则是一位自小到大经历不知多少扶乩经历的天生乩童。
想到那个与他弟弟年岁相仿的清秀少年竟经历过这样危险的事情，林素衣只觉得心中十分压抑。
“林姑娘。”
身后响起李父的声音，林素衣回过神，看到他一只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带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阿平年岁与你相仿，按月份可唤你一声阿姐。”
揉了揉阿平凌乱的头发，他看着面前秀外慧中的少女，“额想请你帮一个忙。”
“李叔您讲，”林素衣点了点头，“素衣承您与顾家大娘颇多照顾，若有所求定会尽力而为。”
“只是...”
她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抿了抿嘴说道：“只是求娶婚嫁一事，莫要再提。”
说来也巧，林素衣在穿越之前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五的二十二岁古风女模特。
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年芳二八的黄花大闺女。
世界之奇妙，令人难以捉摸。
“这个......”
李叔难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是这事，林姑娘，额们不会强迫你做违背心愿的事。”
“是阿平和小辞。”
“他们怎么了？”林素衣好奇地问。
“阿平与小辞年岁不大，这岁数正是鲁莽意气之时，额和顾家大娘商议了一下，想请你进京都看顾他们一二。”
“女娃总是要比男娃稳重一些，你又不像村里的女娃那般呆笨，就连沈公都不止一次夸你聪慧异常，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李云犹豫一二，笑着说道：“若不嫌弃的话，等阿平进京的时候，你能和他一起去吗？”
“顾家大娘托人帮你讨到了今岁龙凤书院的招考名额，以你的天资，考入书院应该不难。”
“我......”
林素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李平提的这件事对她的震撼不比第一次知道修行一事时差。
要知道，龙凤书院可是天下有名的修行圣地，乃是全乾国的孩童梦寐以求的入道之地。
可现在，那个往日里木讷严厉的李叔竟然告诉她，比他更严厉的顾家大娘为她弄来了招考资格？！
开什么玩笑？！
天上掉馅饼了吗？！
“我我我我，我要考虑一下，”林素衣头脑发懵地转过身，“李叔，给我几天时间吧。”
“好，好。”
李叔尴尬地笑了笑，“不急，林姑娘，顾辞过几日也要回来，你可以先听他讲讲龙凤书院的事。”
“小辞是个好孩子，你们应该会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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