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田

    春来了，一场春雨彻底激活了这片红土地的生活密码，田野里开始热闹了起来。

    一块农田率先开始了滋润之旅，农户人家拿着盆在井口舀着水，一舀一抬一撒，那水就如同千军万马，踏山而来，沿着水沟向前崩腾。这一路上，可以见到田地里的一些老住户出来晒太阳，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军团，有各种各样互相比较弹跳力的昆虫，也有在空中轻歌曼舞的小鸟，也有小孩见到长虫发出的尖叫声，更有各位农户人家的互相吆呼温暖，也有男人们赶着牛在犁田，那牛卯足了劲在这土地上尽情地摇着尾巴，每走几步就向着天哞几声。那水到了目的地，没了以往的强势与闹腾，如同山川河流入了大海，有了天性的归宿，开始了平息，开始了温柔，滋润着这片土地，温暖着这片土地。

    陈二伯也按照之前何氏的安排，带着福禄福裕两兄弟下田开始教学之旅。两兄弟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下田了，不过以前都是跟着陈二伯下田玩，或者是父亲带着他们去监督短工干活，所以他们两兄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过田。

    年长一岁的陈福禄，是家中的长子，这些农活自然也是接触过一些，知道些皮毛。于是陈二伯在自己赶着牛犁了几步后，就让福禄也学着做。那福禄自然是有些害怕的，但是经过驯服的家养牛也是温顺的，这也抵消了福禄的一些焦虑，也就学着陈二伯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赶着牛。

    陈二伯见状：“福禄，吆呼一些，让牛走快些。”

    陈福禄便以发育期孩子嘶哑的声音叫唤着，向这片土地喊出了自己的第一声，宣布自己正式加入了这片土地，自己做好了准备要融入这片土地。

    陈二伯在一旁看着笑着：“很好，很好，福禄要长大了，要长大了。”

    陈福裕看着哥哥赶着牛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也嚷嚷着：“二爷爷，我也要来。”

    陈二伯点点头：“来，福裕，我带着你走。”

    “你看这牛不能赶太急了，不然它就跑起来，发了疯，这要是踩着人了就惨了。但是也不能太慢，不然这地就犁不好，地没犁松呀，就没法播种，那到了年中就没收成，就要饿肚子，人就没了。”

    陈福裕虽然是第一次犁田，但是一点都没有新手的陌生感，仿佛就是为了犁田而生的。田梗边走过来的农户人家无不夸赞这小孩有天赋，是个干农活的，是个有福气的。陈二伯听到乐呵呵的，傻傻的笑着。

    傍晚，陈二伯对两兄弟道：“好了，明天就可以下田灌水，接着就可以播种了，到时你们看我怎么撒种子，那才叫好玩，才是真本事。”

    两兄弟点点头，这确实比在学堂里上学有趣，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还不用听先生的念叨，也不要写作业。

    路上，陈福裕指着路上的红土对陈二伯道：“二爷爷，为什么这里的土是红色的，在田地里的是黑的？”

    “这地呀，原本全是红的，但是后来人们在地上播种，用稻梗木灰压肥，用屎尿施肥，那东西可是好东西，加了屎尿那水稻啊，各种菜啊都会长的非常好。这经过一代又一代的耕耘，那地呀就会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