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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伸冤屈

    杜秀才归了家,爹娘热泪盈眶,欢欣雀跃,这番杜家大娘更信那道士来,每日请那道士来卜问算卦,今年贴补了杜若路上的盘缠,又时常卜问,买了不少无用之物,此番科举不成,杜若也只好开始摆起摊子卖起书画来

    这日,柳子华抱着字画探头探脑地走上跟前,问道:“听闻你是个秀才,作画如何?”

    杜若不明所以,只道:“只是涉猎,画术浅薄,不过养家糊口罢了。”

    “你不要弯弯绕绕,临摹总会吧。”柳子华似是有些着急

    “还算上手。”

    只见柳子华拿出一锭银子来,说道:“你将这幅画临摹好了,不用十分像,六七分便成,事后还有更多。”

    杜若知道事态自然是有些不寻常,便又问道:“只是临摹,哪里用得上这些。”

    柳子华见他如此,又走近了些,悄声说道:“不必管这些,好处少不了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定然出不了差错,三日后我来取。”

    说罢便将画塞给了他,不再回头,杜若也好奇起来,打开画来,竟是《白描罗汉图》,杜若赶忙收起画来,不过是临摹,他也未偷未抢,他们家中富裕,应是家里的藏品,总归他也没干什么坏事。

    三日后,柳子华偷偷摸摸取走了两幅画作,又带来一副,仔细瞧了瞧,赞叹道:“你这手艺不错,有了七八分相似了。”又取出手中那副,说道:“这里还有一副,便也麻烦你了,三日后来取。”说罢又给了一锭银子,不再回头

    又是三日,柳子华左右打探一番才走来,仍是带着一副画作,只是此时便不再检查了,放下一锭银子和画作便离开了

    仍是三日,柳子华小心翼翼走来,只是刚要拿出画,便被人抓住了手腕,道:“我这些日子清点家产,便发现不对劲,却不想是出了家贼了。”

    柳子华一眼看去,竟是自己亲爹,吓得腿脚发软,当即便要吓昏过去,柳员外怒气冲冲看了一眼杜若,对着身边的小厮吼道:“将他给我押送官府。”

    杜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随即便被两小厮推嚷着到了官府,那府衙二话不说便将杜若押进了大牢。场面势大,不一会儿乡邻便传得透了,亦芳忙赶去府衙说要替他伸冤,行至半路,便瞧见兰茹与潇潇急匆匆的过来,说道:“我听闻便赶来了,只是此时去也无用,官衙离此处路远,赶到怎么都要半个时辰,现在天色已晚,又天寒地冻的,到时官府已然下了衙,受累无用,还坏了身子,你便好生在家等着,明日天刚亮便去。”

    潇潇二人将亦芳送回了家中,兰茹煮了些热汤,潇潇又问道:“你可知道些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便去了官府。”

    “我哪里知道,家里缺银子,杜若他勤勤恳恳,每日天刚亮便出去卖字画,夜里回来也还在作画,干得都是正经营生,怎么便被抓去了。”亦芳红着眼说道

    潇潇又道“我是在街道上听说他偷走了柳员外家的书画。”

    “我家官人老实本分,再缺银子都不会去偷人家的字画。”亦芳赶忙说道

    兰茹见状又道:“故事人传人有些差错是难免的,只是若是连他为何入了狱都不知,明日该如何上公堂?你再细细想想。”

    “这些日子他确实赚了些银子,说是有位公子请他临摹名家画作,不过是临摹而已,作好画后便全然送了回去,哪里有什么罪过。”

    潇潇想到了些什么,又问道:“你可知那人身份姓名,我听闻是被柳员外亲手抓获的,难不成是柳子华?”

    亦芳又道:“杜若说那公子也是拿了画便走了,未曾提及姓名。”

    潇潇估摸着十有八九便是柳子华,也大概猜到了为何,便道:“莫要担心,应是没事的,既然无愧于心,对峙公堂便也无惧。”

    二人安置好了亦芳后,便各自归了家,潇潇左右踱步,思量着如何是好,去了柳府拜访,却说二公子卧病在床,不便见客,潇潇扑了个空,只好归家,夜里李大娘方大夫得闻此事,也来问了潇潇,潇潇只说并无大事,都是些误会,村里以讹传讹的多了,且放宽心,这才放下心来

    天方才刚亮,三人都起的早,亦芳兰茹便赶去了官府,潇潇却拿了量尺去了柳府

    去至柳府侧门,叩了门说道:“大公子恰逢喜事,管事的让我娘为大公子做件新衣,男儿们长得快,我娘担心衣裳做小了,原是要亲自来的,身子却有些不适,这才让我来为大公子测量身丈。”

    言罢,开门的丫鬟便将她领进了屋,带到了大公子的院子,见着潇潇时有几分惊讶,又道:“怎么是你?”

    “外面冷,我娘身子不好,便差我来了。”潇潇一面干着活一面说道,心里却只想快些走

    柳子薄却调笑道:“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将要成亲,你心中不舍呢。”

    潇潇不答,只是快快凉了身丈,便行礼要离开,却又被拉住,说道:“日后还是让你娘来吧。”

    他想来是误会了

    潇潇只行了礼连连后退,快步出了门,想要去找柳子华,却不知何处,便找一个丫鬟问了路,说道:“我方才为大公子量了身丈,大公子心里疼二公子,想让我为他也量量身丈,可一时失了路,不知方向,可劳烦姑娘为我带带路?”

    “姑娘请跟我来吧。”

    领到了门口,只见那院门竟有人把守,好在那丫鬟指引,同守卫说了是来为二公子量身裁衣的,这才让进,那丫鬟又道:“我还有些事,便先离开了。”

    二人行了礼,潇潇道了谢,这才进去。

    刚进去便瞧见柳子华来回踱步,见了潇潇赶忙过来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如今杜若被抓入了狱,我总要知道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赌钱了?”潇潇也没给个好脸色,凶巴巴地看着他

    柳子华心中发虚,说道:“我不过是一时没忍住罢了。”

    “那书画呢?去了何处?”

    “永安当铺。”

    潇潇又走向案台,铺了纸张,磨着墨说道:“现如今杜若人在狱中,只希望没受人为难,你爹一口咬定是杜若拿了你们家字画,想必是有缘由。”

    柳子华忽而沉吟,说道:“我爹想要当官,若是出了家贼说是天大的丑事,有响仕途,不愿让我为他证言,想要全然推给那秀才。”

    潇潇一边书写一边说道:“那你做何想?那秀才原是与这事落不到半点关系,可是你拖他入了水,自然是你要负责到底。”

    柳子华又道:“我自然知道轻重缓急,那秀才若是在牢里挨了打,便是我的罪过了,我若是自己担下了,那县令应是不会为难于我。”

    潇潇停下笔,说道:“我知你会如此,我便替亦芳多谢了。”

    写完了证词,画了押,柳子华又道:“我爹已经赎回了字画,想来不容易伸冤。”

    “知道了,总要一试,我便先走了。”

    潇潇吹干了笔迹,又叠好好生放在了衣袖里,这才离开

    心中着急,两步并作一步,眼见便要到了出口,却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大娘,潇潇差点没站稳,只见那大娘身后跟着不少丫鬟,她颐指气使地说道:“哪里来的丫鬟,这么没规矩。”

    身旁一个丫鬟说道:“这位是方家的姑娘,她们家的衣裳做得极好,公子们都喜欢,便时常交给他们家做一些。”

    那大娘身材倒好,只是相貌平平,仔细打量了潇潇,眼中尽是厌恶,说道:“原是个村姑,怪不得这般没有规矩,到了柳府变得按着柳府的规矩,家里家教不严,我便帮她娘做主,好好教教她规矩,赏她十大板便回去吧。”说罢便气冲冲地走开了,潇潇被丫鬟们压着,也不抵抗,只想快些完事,好去府衙。

    只是那板子落下来生疼,皮开肉绽般,虽说潇潇家境一般,却也是未曾挨过这打,疼得快要晕过去一般,却也不止脚步,离了柳府。

    走水路快些,潇潇便使了些银子去往官府,潇潇哪里敢坐下,天寒地冻,潇潇却冒着汗,身体发冷。

    几番催促了船家,一柱半香的时间便到了,而官衙里已然升了堂

    潇潇站在外面听着

    “你说你家官人未行偷盗之事,可有证据呀?”

    “我家官人一直老实本分,不会行偷盗之事,再者他一介书生,哪里有行窃的本事。”亦芳道

    “可是柳员外亲手抓获,还说亲眼看见杜若手里拿着两幅字画。”

    “那是柳家公子请我家官人临摹的,我官人未曾盗窃。”亦芳沙哑着嗓子说道

    “可有证据啊?柳员外家里失了画,一口咬定便是你们家官人偷的,你们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陷害你?依本官看,你们这是推脱之词啊。”

    潇潇赶忙跑上前去,说道:“大人,民女方氏,是孙氏的至交好友,我这里有柳子华的证词,他明言是自己赌博成性,输了银钱,担心被柳员外发现,才让杜若临摹,杜若绝没有行偷盗之事。”

    来人递了纸张,上面确实有杜若的画押,又道:“既如此,本官也不能因为这一张纸与你片面之词便定论,待本官探查一番,再做定论,退堂。”

    “且慢,大人,我家官人尚在牢狱,可否先将他放出?”

    “你官人尚未脱罪,怎能放他出来?”说罢便要下公堂

    “大人,大人,那我可能见他一面?天寒地冻,我为他送些衣物去可好?”

    那县令见她泪眼婆娑,应是于心不忍,便应了她,一方这才总算是释怀

    几人正要起身,潇潇便腿脚发软,终是站不住了,兰茹亦芳忙去扶,那身后人群中却冲出来一人,不知从哪变出一件白狐斗篷,为潇潇盖上,又打横抱起,速速离了府衙

    再醒来时,自己已然到了家,趴着身子,身边有着兰茹,再一打量,兰茹知晓她的心思说道:“他去给你熬些姜汤了。”

    “爹娘知道了吗?”

    “还不曾,你来得急,我们心下慌乱,还不曾告知。”

    “那便好,莫要让他们担心,我这都是些小伤。”

    “亦芳原说要来照看你,我让她回家了,好好收拾些东西去看望杜若。”

    “那便好,只是杜若说他爹已然赎回了字画,再取证怕是不能了。”

    “你先别想这些,好好休息。”

    说话间,落平便端了汤药进来,又递给兰茹,说道:“有劳关姑娘了。”

    兰茹笑着接下,又给潇潇喂着,潇潇坦然张嘴,刚进嘴便差点呛出来,说道:“好辣。”

    “所谓姜汤,自然是有些辛辣的,却也暖身子,你受了风寒,自然要饮些好。”兰茹又道

    潇潇只好一口一口喝下。落平瞧她喝着药的样子,不免发笑。

    忽而发现身上还盖了曾白狐皮,潇潇哪里用过这样好的皮毛,又道:“你从哪处弄来这样好的皮毛?”

    落平笑道:“放心吧,前些日子在一片林中捕到的。”

    兰茹见状,忽而说道:“我家里官人还等着我做饭菜,我先回去了,便有劳落平公子了。”

    落平怔住,只想着有失体统,想要拒绝,而汤碗已然被塞到了手中,人也没有了身影

    落平便只好搬了凳子,坐到跟前,刚要给潇潇喂汤,潇潇便道:“落平,不如算了吧,我已然很暖和了。”

    落平却不依。潇潇想着落平少有不依的,便只好喝着,忽而道:“实在太辣了,落平。”

    落平瞧着她眼睛已然湿润了,便只好作罢。

    “落平,你何时走?”

    “想来又得迟些日子了。”

    听闻此话,潇潇嘴角露出了稍许笑意,又道:“那也好。只是这些日子怕是要告假了。”

    “好好休息,这些日子都不要再劳累了,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便好。”

    潇潇听着心里万分高兴,又道:“你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

    落平又道:“去了远处的一片森林,打了几日的猎。”

    “你还会打猎?”潇潇惊奇看向落平道

    “会得一些。”

    “可有受伤?”

    “不曾。”

    潇潇仔细瞧着,忽而摸向他的衣袖,说道:“这都破了,这样冷的天,我为你补补吧,针线便在我那梳妆台的屉子里。”

    落平拿了来,只是瞧见那屉子里有一包小心缝好的东西,心下疑惑,也未多言。

    潇潇为落平缝起衣服来,落平见她这样认真为自己缝着衣裳,只是瞧着她,不再言语,潇潇也不再分心。

    此刻一时一刻,却如一生一世

    临走时,潇潇又说道:“天这样冷了,莫要睡在船上了,小心冻坏了身子。”

    “知道了。”落平笑道

    “对了”潇潇起身来,落平赶忙去扶,只见潇潇从那屉中取出药包来,递给了落平,说道,“这是之前为你做的,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沐浴时,将这个浸入水中,便能强身健体,要记得用。”

    落平接下药包,心中万分感慨,不知从何说起

    “天色晚了,找个客栈住下吧,莫要省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潇潇又道

    千言万语间,终只是说出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