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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偷鱼的人

    “你说我来干什么。”鲁旦瞪起了眼睛,他用上了刑讯那一套,对这些老大妈,真正的强硬一向有用。

    “你什么意思?”老林家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她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有些神经质地嗑了起来。

    “你说我什么意思。”鲁旦一拍桌子,瓜子盘都跳了起来,瓜子散了一桌子。

    “鲁旦!你别来我家里撒泼!老娘可不怕你!”老林家的见鲁旦凶了起来,马上跳起脚来,“老林,你个杀千刀的,看着自己婆娘受欺负,只会缩在屋里一动不动,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让鲁旦说嘛。”老林好脾气地说。

    “你算窝囊死了,跟着你我真是瞎了眼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爷啊。”老林家的嚎了起来。

    鲁旦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看她表演。

    没有任何征兆的,她又朝垫子上一坐,重新嗑起了瓜子。

    “闹完了?现在能说说你今天凌晨出门干什么去了吧。”

    “哪个瞎了眼的东西看到我凌晨出去的?谁不知道老娘我都是八点才起床?”

    “卫星监控看到的,”鲁旦面无表情地诈她,“现在是高科技时代,在网上随便一点就能看到,你几点几分出门我都知道。”

    老林家的有些懵,她不会上网,但是听说网上确实什么都有。

    “我就是那时候出去了又怎么样?”老林家的毫无愧色地改口,“哪条法律规定我凌晨不能出门?”

    “但是法律规定不能入室行窃,”鲁旦迅速地说,“你把我的金鱼弄哪儿去了?”

    “鳖孙儿才知道你金鱼哪儿去了!”

    鲁旦一下站了起来,吓得老林家的朝后一靠,她早听说鲁旦早年当警察时就不是个好警察,干过刑讯逼供的事儿,心里对他还是存着几分畏惧的。

    鲁旦绕过茶几,朝阳台走去。

    “喂!你干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老林家的随后跟了过来,拽住了鲁旦的衣角,鲁旦猛地一拉衣服,衣服一张,老林家吃疼地喊了一嗓子,手滑脱了。

    “喂,杀人了!杀人了!老林,你还不给我滚过来!”她杀猪般地喊了起来。

    老林满脸愁苦地拧开喝了半瓶的五元一斤的酒,朝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老林住在鲁旦家正下方,他家是二楼,在阳台外面又额外伸出去了一个小平台,老林家的毫不客气的在自己阳台上开了个小门,占了那个小平台,也不种花草,凌乱地堆了些杂物,一到夏天总能招来不少蚊虫。

    阳台上的小门开着,一个旧衣柜放在靠墙的位置,上面还叠了个破椅子,站在那个椅子上,即使笨拙如老林家的,也能轻易地爬到鲁旦家阳台上。

    “我记得这个柜子本来不放这里。”鲁旦看着柜子,上面有些干掉的水迹,因为他养鱼的水是绿水,那些水迹虽然几不可辨,但是藻类特有的翠绿色依然残留了下来。

    “我把柜子摆哪儿,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那这些水迹呢?”鲁旦的手移动着,绿色的水迹顺着柜子、椅子一路沿了上去。在鲁旦阳台边上中断了。

    “不过是些水,有什么稀奇。”老林家的兀自嘴硬。

    “这是绿水,需要特定的阳光才能养出这样嫩绿的颜色,含氧高,最适合养金鱼,我阳台上的木海中恰恰有这么一海绿水,而我木海里的金鱼恰恰又消失了,然后一道绿水的痕迹顺着你新摆放的椅子、柜子延伸了下来。”

    鲁旦看向老林家的,“我还用说吗?”

    “我拿了,我拿了,我拿了又怎么样!”老林家的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反正你养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卖几个钱花花。别忘了,上次你的破木盆子漏水了,还流得我家平台上都是,就当是赔偿了!”

    “你这不叫拿,叫偷!”鲁旦看了老林一眼,老林依然在闷着头喝酒,只是头低得更很了一些,“你把鱼卖给谁了?”

    “这你就管不着了。”

    “我已经在派出所备过案了,你想让我打个电话,然后送你去那里蹲几天吗?”

    “别吓唬人了,你现在不是警察了,”老林家的不屑地说,“不就是几条小金鱼儿吗?就这还值得抓人。”

    “那不是小金鱼儿,小金鱼儿是路边卖的,一块钱一条,这是国寿,”鲁旦长吁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遇到识货的,那几条轻轻松松卖一两万。也就是说,你偷了价值一两万的东西,足够抓你了。”

    “什么!一两万?”老林家的眼睛瞪大了,“那几条小鱼儿值一两万!李寡妇只给了我五百!这个黑心的破鞋!”

    鲁旦看着气急败坏的老林家的,“你卖给了李寡妇?”

    “没错。鲁旦,你平时怎么不说那鱼那么值钱啊,省得我被这么坑了。”

    鲁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寡妇让你来我家偷的?”鲁旦瞪着她。

    “那倒不是,她只说有人出五百收好看些的金鱼,我打牌缺钱,你知道老林卖破烂的钱只够我们吃饭,于是我就去捞了你的鱼。小鲁,你真应该先说说那鱼值钱的。”

    鲁旦深吸了一口气,朝前走去,经过老林家的时,他有意无意地扛了她一下,她惨叫着跌到地上,破口大骂起来。

    鲁旦上了楼,把钥匙插入门中,用脚抵住了门,两相配合,这才打开了防盗门,这门用的时间久了,有些僵硬,如果不用脚顶一下,钥匙会拧断的。

    竟然是李寡妇。

    鲁旦习惯性地走到了阳台上,这是吸木海底部鱼便的时候了。

    现实战胜了惯性。

    他坐到了观鱼椅上,看着那汪绿水发呆。

    没有了鱼的水,完全没了性格。

    鲁旦点了一根烟,楼下老李家的叨叨声持续不断地传了上来,鲁旦想要充耳不闻,无奈那声浪太过可怕,他还是站了起来。

    养了三年,他已经熟悉了那七只鱼的每一片鳞片,那些鱼也会在他靠近的第一时间浮上水面,欢快地游来游去,做出种种觅食的憨态。

    谁说金鱼只有七秒钟记忆。

    这三年中,他照顾它们花费的时间比照顾那些热带鱼要多了好多。

    养小热带鱼只需一个诀窍,扔根加热棒进去。

    养金鱼似乎有一万条注意事项。

    而他大概在害死了一万条金鱼后才学会了那一万条注意事项。

    我太老了,不应该再经历任何别离。

    哪怕是和金鱼的别离。

    尤其是和金鱼的别离。

    鲁旦走到阳台窗户边,老林家的依然在那里吼着。

    “楼下的,你不会恰好还‘拾’了一只布偶猫吧?”

    “布你妈偶的猫啊,你以为我没事儿天天和动物打交道吗?你不知道老娘最讨厌猫吗?老娘对猫过敏!……”

    下面的话鲁旦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开始朝卧室走了。

    难道现在盗窃宠物成为潮流了吗?

    鲁旦躺到了床上,他伸了伸懒腰,感觉自己的身体简直印到了床上。

    李寡妇。

    这个女人一向聪明,但这次聪明过头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八成都是自找的。

    再早上十几年,鲁旦已经跑到麻将馆了,但是现在,他一动都不想动,再大的事儿,也要按步骤来,睡觉是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个步骤。

    鲁旦闭上眼睛,一个小时后,他睡着了。

    他睁开了眼。

    月光在他床的中部,已是午夜时分。

    屋里有响动。

    今天没有醉酒,他可不会再任由随便什么人在他家里游逛。

    鲁旦轻轻坐了起来,朝屋门走去,顺手攥紧了一个竹质的脚底按摩盘。

    阳台上的落地帘随风舞动,月色朦胧中,一个矮胖的身影慢慢朝里挪了过来,那人碰到了一个花盆,发出一声闷响和一声压低地咒骂。

    鲁旦猛地打开了灯。

    老林家的愣住了。

    “还没睡啊?”她有些尴尬地打着招呼。

    “你这是夜闯民宅!”鲁旦快被她气乐了,“你又过来干什么?金鱼不是都让你偷走了?”

    “我寻摸着你家里不是还有些小鱼吗?看着挺漂亮的,估计也值点钱吧。”老林家的试探着说,“我刚才睡不着,琢磨了半夜,你把这些小鱼给我,我就不计较你今天去我家里撒野了。”

    “你一定在开玩笑吧,”鲁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要么就是你脑壳儿坏掉了。”

    “你又在骂人!”老林家的边说边朝热带鱼缸走去。

    “滚!”

    “这么凶吓唬谁呢?老娘是吓大的。”

    鲁旦圆睁两眼,举起了脚底按摩盘,老林家的惊叫一声,朝阳台跑去。

    “走大门!”

    “我没拿家里钥匙!”她利索地跑到阳台上,踩着木海的边缘越过了窗户。

    鲁旦被搞得睡意全无,他点上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大早,鲁旦在楼下喝了胡辣汤,推上那辆骑了二十年的二八自行车,吱扭吱扭地朝李寡妇那里走去。

    “今天这么早啊?”李寡妇意外地说,她深深地看了鲁旦一眼,“老帅哥,想我了?”

    “我的鱼呢?”鲁旦看着李寡妇提着尿盆倒进了门口的下水道,尽管他有鼻炎,但还是翕动了一下鼻子,他决定不进李寡妇的贼窝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