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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二月十一晚,苏闲带着徐妈妈捧着一个沉甸甸的乌木匣子来到安箬篱院中。

    “夫人。”晚晴正欲去寻小丫头进来将水提出去倒掉,此时刚好掀开棉帘,见到苏闲,忙恭敬地垂头行礼。

    “小姐呢?”

    晚晴忙挑起帘子站到门边:“小姐刚沐浴完,幽草正在帮小姐绞干头发。”

    苏闲说着进了屋,晚晴知道夫人肯定有话要和小姐说,就先不叫小丫头来提水了。

    她跟着进了屋,将炉上的热茶斟了一盏给夫人端去了。

    “母亲,天寒露重的,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安箬篱正半躺在贵妃椅上,幽草用棉巾正细细的帮她擦拭着长长的秀发。

    “你呀,才病好了没几天,现在天还冷,晚晴快抱一床厚被子来。”

    “母亲,没事的,这屋里暖如春日,刚才泡澡我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还觉得热呢!”安箬篱调皮地说。

    “胡闹!”苏闲将晚晴抱来被子亲自盖在安箬篱身上,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明日你就要出阁,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苏闲将匣子接过来打开了,里面厚厚一摞账册,银票、契书、印章若干,欣慰地说:“这是当初我为你争取的那份遗产,我代管了这十几年,如今都可以交给你了。”

    “母亲,我管不了这些的……”

    “谦虚什么?素日你也跟着我学了很多,连你父亲都夸你有天分。等你嫁过去,白公子自然会帮衬你,有什么不懂的,他这个做夫君的难道还会吝啬指导他的娘子吗?”

    “母亲……”安箬篱红着脸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连母亲也来取笑我……”

    “行了,我还要去后厨看看。”苏闲将匣子放到桌上,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等头发完全干了再睡觉。”

    “知道了母亲。”

    晚晴送苏闲出了院子,苏闲正要走,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晚晴,你自小跟着小姐,有一件事需得你盯着些,刚才怕她脸皮薄我没说……”

    “夫人,您说。”

    苏闲示意她靠近,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晚晴听完也腾得红了脸,低声回了一句:“夫人放心,奴婢记下了。”

    “嗯,回去吧,好好照顾小姐。”苏闲扶着徐妈妈施施然去了后厨,后厨正为明天的宴席准备着,苏闲见一切井井有条,又嘱咐了一番,才回房去了。

    “夫人,眼下万事齐备,您也早些安歇吧!明日还有得忙呢!”徐妈妈吩咐小丫头打了热水来,替她脱了鞋袜泡脚。

    “徐妈妈,跟着小姐去白府的这些人,可都仔细查过底细?”

    “夫人放心,小姐身边的晚晴和幽草自不必说,小姐的乳母年岁大了,小姐放她回去和家人安度晚年了,其他人都是查过上下三代的……”

    “人心易变……虽然她去了白家,我们还是要盯着些她从我们家带去的这些人。你留意着些,幽草已经十八了,有合适的人家可以牵牵线……”

    “夫人放心,我一直留意着呢!若非怕小姐刚去白府没有合用的人,幽草其实不用跟着去的,最多一年,等小姐身边有可靠的人服侍了……”

    “嗯,你跟了我这些年,办事我放心。就怕碰到那些眼皮子浅一心想往主人床上爬的贱蹄子,我可以许她府外的富贵体面,但若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任凭是谁我也决不姑息!”苏闲喝了一口参汤,“篱儿她生性善良单纯,还是得好好寻两个丫鬟在她身边……”

    “夫人放心,几个小丫头在晚晴和幽草的调教下也很能干,假以时日必能挑起大梁。”徐妈妈替她卸了钗环首饰,又一个小丫头捧了水来,徐妈妈绞了热棉巾递给苏闲,苏闲接过来敷在脸上,不再说话。

    片刻后洗漱完毕,两个小丫头默默端了水退下。徐妈妈待苏闲躺下,熄了灯退出了里间。

    院中却忽然传来老爷的声音:“夫人睡了吗?”

    徐妈妈忙开了门,见安清风独自一人,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老爷,夫人刚躺下。”

    安清风点头,径直进了屋:“你先下去,我有话跟夫人说。”

    苏闲闻声早已披了件外衣出来,安清风在外间榻上坐了,掏出一枚玉佩。

    “夫人,此物你可曾见过?”

    苏闲拿过来仔细看了:“这是上好的和田墨玉,咱们桐城可找不出第二块来,老爷从哪里得的?”

    “你看不出,它还有另一半吗?别说桐城,就是整个大禹国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块来!”安清风一脸的高深莫测,“我原以为咱们家篱儿此生顶破天是个富贵命了,谁曾想居然还有这种机缘……”

    “老爷何意?”苏闲听的云里雾里,“可是白家有什么变故?”

    “区区白家何足挂齿……咱们篱儿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老爷?篱儿明日就要出阁,你现在这话是何意,难道要悔婚不成?这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谁?”苏闲焦急万分。

    “悔婚倒不至于,明日一切照常。睿王殿下只要求尽力不要让他们圆房……”

    “老爷你在说什么?!睿王殿下?”苏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睿王殿下?”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身在帝王家,有几个心慈手软之人,曾经倒是有,不过已经埋在地下了!”

    “你想把篱儿送去睿王府?如果她不愿意……”

    “你只需做好这一件事,明日篱儿嫁过去之后,将宁先生过世的消息传过去,篱儿要守孝一年,先不要让他们圆房。”

    “老爷,你怎能这样做?荒谬至极!”

    “宁先生早在九日前就已过世。夫人,你以为我想这样吗?睿王殿下只手遮天,自然是他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难道你能违拗,咱们的身家性命你还要不要?”

    ……

    安箬篱这边,还在和晚晴说话:“晚晴,为何我寄了信去,外公却不回我?按说五日了,信也该到了吧?”

    “小姐,可能“有间书局”的人不晓得宁老先生在京中?毕竟是悄悄去的。”

    “也有可能。算了不想了,睡觉。”

    “小姐睡吧!”晚晴将嫁衣和头冠首饰又整理了一遍,确认无遗漏后,才熄了灯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