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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洛影和杨天意今日也上了桐山,他们骑马而来,脚程又快,在许多人还往山上走的时候,他俩已从山顶往下返了。

    杨天意眼瞅着越来越多的人上山,好好的辜负了这漫山的美景,提议换一条路走,虽然路程远了一倍,但是傍水临溪,走的人不多,别有一番意境。白洛影自然同意,于是让两人的小厮原路下山去骑马到山另一头的桐山书院等他们。

    山谷静谧幽深,小溪蜿蜒而下,两人一前一后,涉水过石,边走边聊。杨天意忽问起他前段时间中毒之事:“白兄,我看你如今身体无碍了,上山都不带喘气的……”

    白洛影无奈回头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会不会说人话?”

    “呸呸呸,瞧我这张破嘴……”杨天意往前跳了几步追上他,一脸坏笑,“那个,你到底还行不行呀?”

    “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我马上滚!”

    还没安静一会儿,杨天意又不怕死的问道:“听说前几日,安大小姐去了你家布庄寻一匹衣料?”

    “你又听谁说了?没有的事。”白洛影淡淡的说。

    “真的没有?”杨天意一脸不相信,“我姑姑家表妹,她的丫鬟亲眼见到的,安小姐扮成男子去你家布庄找绿色衣料。”

    “看错了吧?”白洛影仍然不承认。

    “不会有错!她眼角有颗红色的痣,呐呐,就是这里,”杨天意边说边在自己眼角指了指,“绝对没有看错!”

    白洛影无语,不甚其烦,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下走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拐过山腰,顺着山谷小溪蜿蜒而下,踩着溪边石头,两人走到对岸。忽见林间,一绿色身影来回飘荡。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棵大榕树下系着一副秋千,一绿衣少女坐在上面,衣衫飘逸,黑发如瀑,被风柔柔吹起。神情忧郁,正愣愣地盯着天空出神,仿若仙子误入人间。

    白洛影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愣在那里走不动了。

    “咦,白兄你怎么不走了?”杨天意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也瞧见了那一副少女秋千图,“哎呀!”

    再定睛一看,那眼角的红痣,又想到这里离桐山书院不远,除了宁老夫子的外孙女安小姐还能是谁?惊喜的往前跑了两步:“安小姐!洛影快看!真的是安小姐!”

    这一声呼喊,打断了正出神的安箬篱,也叫醒了正发呆的白洛影。

    “天意!”白洛影上前拉住了还欲往前的杨天意,微微躬身向安箬篱施礼:“不知小姐在此,白某二人唐突了,还请小姐莫怪。”

    安箬篱盯着他,认出这就是几天前在白家布庄见过的公子,原来他就是白洛影。一时有些好笑,大禹国民风开化,男女结伴同游最是常见,更何况他俩还有婚约,即便是私下见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可白洛影作出这幅模样,一本正经表演谦谦君子给谁看呢,平时乐坊妓馆也没少去呀,如今这样惺惺作态,实在令人咋舌。

    正欲怼回去,却听杨天意一脸讨好的说道:“咳咳咳……安小姐莫怪,咱们大禹国没得这些个封建酸腐陋习,更何况你和白兄还有婚约,今日相遇即是有缘,不知可否跟安小姐讨一杯水喝?”

    安箬篱看着油嘴滑舌的杨天意,又看了看一本正经古板老成的白洛影,一时有些费解,如此大相径庭的两个人,是怎么能厮混到一起的?想到那些传言,果然人不可貌相。

    突然间有了兴致,就想逗一逗这块木头。

    只见安箬篱斜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既知唐突,还不离开?”

    杨天意心想,这俩人怎么看着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眼瞅着火药味越来越浓,下人们各各屏气凝神,低垂着头不敢看这边。

    白洛影拱手了拱手,面无表情的大步准备离开。

    “洛影……”杨天意忙上前拉了拉白洛影的衣袖,意欲让他说点好听的话。

    安箬篱气极,一时觉得索然无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给自己甩脸子。

    她恼羞成怒地松开秋千,就要跳下来,吓得幽草和晚晴惊呼连连——

    “小姐不要!”“小姐!”

    听到惊呼声,杨天意忙回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拉扯着的衣裳突然窜出去,像羽箭一般。

    天光火石间,众人都愣住了。

    安箬篱像一只绿色蝴蝶,翩翩落下,稳稳地坠在白洛影的臂弯,一股陌生又冷洌的气息扑面而来,四目相对,安箬篱头脑一片空白……

    她预估过这个高度,墙都爬过的她,这点高度对她应该不算什么的。幽草和晚晴却只觉得后怕,秋千离地足有一人高,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平时爬墙都有她们接应,这一次小姐却自顾自跳了下来,一定是被白二公子气着了,刚才上秋千,还是两位妈妈抱着把小姐送上去的。

    “小姐……”幽草和晚晴想上前却又不敢。

    白洛影放下安箬篱,待她站稳,这才松了手,后退两步,无言的拱了拱手,算是冒犯的赔罪。

    安箬篱缓过神来,看着白洛影又气又恼,跺了跺脚提着裙摆红着眼眶跑了。

    下人们慌乱一团,手忙脚乱收拾了茶盏食盒追了上去。

    杨天意突然看见白洛影的腰带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根白色发带,长长的直拖拽到地上。

    他拾起发带那头,递给了白洛影。

    白洛影小心翼翼地将发带从腰扣上取下,想起刚刚她一脸想哭的模样,突然有些气恼,慢慢的将发带收好塞进怀中。

    仍在晃悠的秋千,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杨天意盯着白洛影,良久,一脸的高深莫测:“白兄啊,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