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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阴阳咒术

    君子国,尾崖城

    漫天飞雪迎金甲,战马嘶鸣临城下。五万孤军守坚壁,十万虎狼难践踏。

    尾崖城北门外,十万北境大军摆开阵势,旌旗猎猎,刀光霍霍,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直扑那孤立在荒原上的城池。此次领兵之人,乃是平廊郡守百里榭和昌悟真君公孙溥,他二人常年驻守平廊郡,与君子国对峙多年,对尾崖城可谓了如指掌。

    北境轩常军骁勇异常,尤善野战,这一点与君子国枭齐军相似。过去君子国派兵驻守尾崖城之时,两军交锋多于城北十余里外的峡谷中展开。那里地势平坦,左右开阔,两方骑兵各尽其能,可全力奔袭厮杀。

    不过,少昊自白帝城带来的昆仑军并不善长野外交锋,而是擅长攻城拔寨,阵地御敌。况且北境军力两倍于昆仑军,若是出城交战,胜算微乎其微。

    城楼上,少昊和石夷眺望敌阵,面色无比凝重。

    石夷道:“公子,城中箭矢和巨石等守城器具短缺,对将士们宣称够十日之用,实则最多只够三日之用。若是三日之后没有补给,恐怕……”

    少昊面色微寒,沉吟片刻,蓦地转身对守城将士朗声说道:“众将士!我城中守城器具只够三日之用!三日之后,吾等该当如何?”

    石夷听得一惊,众士兵闻听此言,心中也不免慌乱。一时间你我相望,眼中隐隐透着惧意。

    沉默片刻,见人心浮动,少昊继续大声道:“诸位难道未曾听闻,伏獠国数万军民据守复昱城,手无寸铁,仅凭石器,便将君子无拘十万联军挡在城下十余日!”

    说着猛然拔出腰间长剑,指天怒道:“我兵甲齐备的昆仑男儿,是否连那些伏獠挑夫都不如?!”

    “不是!不是!不是!”众士兵被他一席话激得热血上头,齐声高喊。

    “我战无不胜的昆仑男儿,是否惧怕这些北境莽夫?”少昊双目圆瞪,再次怒声大吼。

    “不怕!不怕!不怕!”

    “西域天泽!金雷故土!外侮当前!吾辈何以自处?!”

    “杀!杀!杀!”

    城楼之上杀声震天,传遍十里。北境本就民风彪悍,众将士受那杀声所激,一时间气血上涌,战意沸腾。号角惊起,战鼓雷鸣,漫天飞雪更盛,狂风呼啸愈厉,金戈铁马喋血声,旌旗猎猎如催命!

    “攻城!!”

    昌悟真君一声令下,浩荡的轩常大军如嗜血饿狼一般,朝尾崖城狂扑而去……

    莽古秘境

    云天在莫离峰休养数日,肩伤渐渐无碍,左臂虽然无力,但活动已近正常。因心忧宓妃伤势,他便急急赶往莽古秘境。

    之前驾乘青鸟不知路途艰辛,此次徒步而行,一路艰难险阻,坎坎坷坷,整整走了三日才入得秘境之中。

    望着前方那璀璨光景,强烈的炫目之感令他险些站立不稳。虽已见识过两回,但这混沌世界与外界景象太过迥异,在入口处适应良久,方才照着先前的模糊记忆继续赶路前行。

    一路不辨东西南北,所经之地有密林丛生,有花草遍地,有奇峰怪石,亦有涓流小溪。走了大半日,正当他怀疑是否迷路时,放眼望去,那根巍峨耸立的通天塔终于出现在视野当中。

    “就是那里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加快步伐,朝那中极天柱而去。一路行来四周皆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之景,似乎只有通天塔旁边的三皇冢,才是黄沙漫天的荒凉景象。通天塔下便是天地灵根崆明山,若非知晓塔内景象,实难想象,这黄沙枯骨与灵气有何关联。

    “到底还有多远啊……真是要了命了……”

    秘境里不分昼夜,在那漫漫黄沙之中蹒跚行路,他自己也不知走了多久。那巍峨壮阔的通天塔看似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在漫天黄沙掩映之中似真似幻。

    好在他去过那里,知道那并不是虚幻景象。定下心来埋头赶路,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当他再次抬头之时,那寸草不生的崆明山已然就在眼前。

    “终于到了……下次宓妃不去接,说什么我也不来了……”坐在山脚休息片刻,他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腿脚,又打起精神继续朝山顶攀去。

    天地有灵根,涅世磐石生。造化两神器,巨斧琉璃灯。一路上行,看着崆明山旁的开天神斧,还有那五行毓璃盏的根茎,不由心生感慨,“宓妃自幼在这等地方长大,难怪心中所思所想叫旁人捉摸不透。”

    一口气登上山顶,再次来到通天塔底层所在,他长呼两口气,嘴角笑意微露,带着一丝期待向塔中行去。

    入了通天塔,面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还是那样山明水秀,草木如春,耳畔鸟语蝉鸣不断,入眼生机盎然。外界正值雨雪纷飞,此地却是暖意如春,深吸一口那甜蜜芬芳之气,只觉神清气爽,一身困倦之意瞬间消散不少。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穿过草木树丛,一路左右观望,却未见到宓妃的身影。走了不知多远,耳畔传来孱孱水流之声,他心中一动,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条清澈明亮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河。朝着小河快步前行,快到河边之时,隐约看见河水中有一处正泛着隐隐碧光。

    “青鸟?终于找到她了!”

    一眼认出那熟悉的光芒,他想也不想,正要开口呼唤,河面却哗啦一声倏然绽放开来!两道巨大的青影拔立而起,眼前的景象叫他看得呆立当场。

    双翼舒展青光现,碧波撩起水晶帘,浮光浅浅白玉痕,缘是丰姿俏佳人。

    这一幕似有些熟悉,想当初宓妃带他初到莽古秘境,在他半梦半醒之间就曾隐约见过这等景象。只不过上次只是朦胧一瞥,而这次,却能清楚地看见那光洁的玉背,圆润的娇臀,修长的玉腿,还有……

    “唧!!”青鸟一声轻啼将他思绪打断!他连忙收回心神,尴尬地咳嗽两声,将身子转了过去。

    “小弟?你怎么来啦?”

    宓妃满是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听一阵哗啦声响,随后又听见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下一刻香风飘来,她已然俏生生地站在面前。

    他耳根微有些泛红,定了定神道:“我……我过来看看你,你的伤怎样了?”

    “早就没事啦!”宓妃眼中满是笑意,引他来到一旁的草地坐下,欢喜道,“你怎的独自一人跑来这里了?走了很久吧?”

    云天轻笑道:“我也不知走了几日,没想到来此的道路如此崎岖难行,回去之时可得劳你送我一程,我可是走不动路啦。”

    “咯咯,你这呆子,自顾将伤养好就行,我那点小伤休养两日就已痊愈啦。”见他专为自己而来,宓妃喜形于色,开口调笑道,“你莫不是偷偷跑来此处的?若叫玉瑶知晓,小心她将你腿打折。”

    云天翻翻白眼,自腰间别着的口袋里取出那半坛琼浆玉露,递给她道:“我若当真偷偷跑来此地,就算腿不打折,这一对耳朵定是要叫她揪下来。”

    宓妃接过酒坛,诧异道:“她……同意你来找我?”

    云天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她同意。”

    宓妃凝视着手中的酒坛,沉默片刻,转过身去撩起面纱浅尝一口,赞叹道:“果真是绝世的佳酿。”说着又将酒坛递还给他,轻笑道,“我尝过味道便可,剩下的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被那浓郁酒香勾起馋虫,云天仰头大喝两口,一脸满足。坐在那里闲聊片刻,一身倦意袭来,只觉眼皮愈发沉重。

    “小弟,你一路辛苦,快躺下歇息歇息吧。”

    他点了点头,将酒坛搁至一旁,随即仰倒在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宓妃默默坐在那里,眼神迷离,似在想着心事。

    他试探着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那道孽咒……我该如何帮你去解么?”

    宓妃身子微颤,状似无意地偏过头去,冷淡道:“莫要再提此事,那咒术我已另有解法,勿须你再操心。”

    云天无声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之色。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她转过身来,还以为他已经睡着,谁知他正痴痴地望着自己,柔声笑道:“莫要胡思乱想,你快睡一会,瞧你眼都快睁不开啦。”

    他心里默默一叹,闭上了眼,不多时就已沉沉睡去。

    秘境里昼夜不分,也不知过了多久,宓妃倚靠在一棵大树旁,缓缓睁开眼,左右四顾一番却不见云天的踪影。连忙站起身来,连着唤了几声却依旧不见回应。

    “他这是去哪了?”

    焦急之下连忙奔出塔外,放眼望去,只见一道人影正站在极渊旁,定定地看着那九五至尊玺。

    “小弟!”她连忙唤来青鸟,朝着下方飞去。

    此刻,云天已然召唤出炁灵,正惊奇地打量着那炫光包裹的人影,满是好奇道:“前辈,你为何总以光芒遮掩,不愿现出真容?”

    “前辈?你这称呼倒是有趣。我何时以光芒遮掩真容了,你这小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云天微微笑道:“我在钟山见过泯神钟的炁灵,乃是个浮空老者。这大天子圣器的灵力定不在泯神钟之下,前辈难道不能化作人形么?”

    炁灵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会胡思乱想,莫要扯些不相干的话,你唤我出来,莫非还不死心,想要再试试与我融血盟誓么?”

    云天摇头笑道:“在下有自知之明,当然不会有这等非分之想。”

    “那你唤我作甚?”

    “我只是想问问前辈,圣器上所记载的咒术可有其他解法?”

    炁灵哈哈笑道:“你怎也与那小丫头一样,抱着这等痴心妄念?圣器之上四十五道咒术,施法解法都已写得清清楚楚,想要解咒只能循规蹈矩,别无他法。”说完似不愿再与云天多言,身上光芒一闪,转眼消失不见。

    这时,宓妃驾青鸟赶来,来到他身边焦急道:“小弟,你怎跑来这里了?”

    云天笑道:“我来看看圣器上的几道祭咒。”说着便小心向前靠近两步,定睛看着至尊玺下方的九道心血祭咒。

    见状,宓妃面色一寒,微怒道:“你看这祭咒做甚?我都已说了,此事不要你管。”

    云天恍若未闻,微微笑道:“事关天下,天下人自都管得。我是天下人,自也管得。”

    不待宓妃多言,他看准一道祭咒,自顾自地念了起来:“阴阳双轮咒,施咒之法:大德祭之以心血九滴,四辅祭之以康健之体,八贤祭之以毕生之力。集天地之气,合八方之力,聚万众之心,可断生死,可分阴阳。解咒之法:大德之嫡,四辅之继,八贤毕齐,施之同祭,可除旧礼。”

    才只听他念出祭咒的名字,宓妃顿时呆立当场,痴痴地望着他,待他念完,眼眸中已然泛起点点泪光。

    “你想解的那道孽咒……就是这阴阳双轮咒吧?”

    “你……你怎么知道?”

    云天缓缓道:“百余年前,凡人大军攻陷丰都城,将城中冥行者诛杀殆尽。幽冥君主震怒,驱使鬼兽降临人间,致使人间阴阳二气失衡,险致天塌地陷,此即为天倾大劫。

    为挽救灭世之危,神女以心血为祭,驱使造化神器创立四极天柱,避免了天地崩塌。而那头肆虐人间的鬼兽,却无人能够降服。眼看将要生灵涂炭,木圣伏羲同样以九滴心血为祭,联合众人施展阴阳双轮咒,这才将鬼兽镇压在丰都城下。此举虽然消除鬼兽之害,却也同样堵死了往生门,将鬼界亡魂通往人间之路阻绝。”

    宓妃默然无声,见状,云天继续道:“你和久垣肆一心想要解开阴阳双轮咒,释放鬼兽,重开阴阳二界往返之路,对么?”

    “你……你如何知晓这些?”

    “这都是洵姐姐告诉我的。当年,丘谪大哥曾亲自赶赴丰都,想挽救那些冥行者,想来,他的想法定是和你们一样吧。”

    “想法一样又能如何,可世人不这么认为。当年的阴鬼之祸还有那肆虐人间的鬼兽令世人闻之色变,他们认定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巫贤天子与幽冥君主立定了阴阳轮回之道。”

    云天皱着眉,正色道:“你们当真确信,那阴阳轮回之道乃是二界共生的正道么?”

    宓妃轻叹道:“你可知,当年巫贤天子是如何从阴歧天子手中得来皇位?”

    云天点头道:“相传,是因巫贤天子得到降妖圣器泯魂钟,将阴歧天子打败,这才夺得天子宝座。”

    宓妃摇了摇头,“那都是谣传而已,两位天子根本没有交过手。当年,阴歧天子执掌九州,一朝顿悟阴阳之道,遂迁都至卫邙山,时常于归魂谷中窥探二界运行之奥秘。待得巫贤来到天子峰求战,阴歧天子只与他长谈数日,便主动将皇位禅让。而他自己,则放弃肉身,魂归九幽,成了幽冥君主。两位天子一生心血,便是构筑阴阳轮回之道,消弭人鬼二界之乱象!”

    云天点了点头,那阴歧天子暂且不谈,仅从巫贤皇宫里记载的事迹来看,巫贤天子起码是一位治世有方的明君。天子者,乃是至高无上的圣贤之人,既然他们如此笃定,必定是参悟到常人难以领略的真理。

    他不由满是好奇地望着宓妃,“你又是如何知晓这等事情?”

    宓妃却不愿与他多谈此事,转过身去,淡淡道:“此事你休再多问,总之我和久垣肆自有办法解决就是。”

    他充耳不闻,自顾分析道:“想要解开阴阳双轮咒,须得众人齐心协力,而且要付出极为沉重的献祭。你说我能帮你解咒,难道说……我就是那十三个需要献祭的人之一?”

    “不要说了!”

    “‘大德之嫡’指的是木圣的嫡亲子女,‘四辅之继’指的是孟延族现任的四位长老,‘八贤’则是四境之内的八位贤德之人……我看着都不像啊……”

    “你休再啰嗦!我已说过几遍,此事勿须你来操心!”

    “你打算如何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做出献祭?而且解咒还不单只需这十三人,更需要万众一心,诚心许愿,想要解除祭咒可容不得一点虚情假意。”

    “够了!你还要我重复几遍?”宓妃陡然暴怒,恶狠狠地瞪着他。相识这么久,这姑娘一直是娴静如水的性子,还从未见她这般凶恶的模样。

    云天讪讪一笑,安静了一会,终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宓妃,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帮你解开这阴阳双轮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