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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昆仑伏兵

    刕阳国的十五万大军由大将军虬湛率领,自国都玄炬城出发,接连奔袭数日,终于将要越过昆仑山,抵达白帝城。

    刕阳国与白帝城同在金州,但两地之间有宽阔湍急的江水相隔,要抵达白帝城只能借道君子国,或者翻越昆仑山。

    虬湛是刕阳国内与那齐乌齐名的另一员猛将,同样一直镇守北部边境。他原本率军驻扎在靠近君子国的潼安城,此次受国主调派,率军前往迟绩城,阻止城内婚典。国主有令,若婚典取消,则率军返回,不得侵扰。若婚典继续,则全力攻城,强行阻止此次联姻!

    虬湛的坐骑乃是一头二界成峰岐兽,本人也是勇武雄壮,浓眉竖发,虎目一张不怒自威,气势比起那齐乌有过之而无不及。

    站在山腰上眺望远方,白帝城已清晰可见。此次国主下令十分突然,他们连日行军,也就堪堪能在婚典前一日抵达迟绩城。

    “将军,下山之后行上十里便是白帝城了。”一名士兵一边擦着满头汗珠,一边对着虬湛说道。

    “令众将士继续赶路!待至白帝城下,再行休整!”虬湛大声令道。

    “是!”

    刕阳国盛产‘玄音土’,此土遇火弥坚,密不透风。以此土建造熔炉炼铁,可大大提升火焰温度,从而锻造出更加强韧的兵甲。刕阳国兵马强盛,极大得益于此。

    鸣甲军武器精良,铠甲坚固,但是一身装备颇为沉重。似这般在崎岖险恶的山中急行军,那身甲兵自也成了额外负担。

    虽然秋日气候凉爽,但是众将士赶了半天山路,无不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着前方印入眼帘的白帝城,士兵们纷纷面露喜色,等入了城,终于能好生休整一番。

    “众将士听令!速速下山!于白帝城西门外生火造饭!”响亮的号令传遍军中,众士兵大声应喝。

    白帝城乃西域王畿,诸国兵马无有王诏不可于城中逗留,违者视同谋逆,故而刕阳兵马只得在城外休整。此次借道王城,也是提前数日通禀三卿,得到允许方才成行。

    “将军,是否先派斥候入城查探情况?”一个副将对虬湛说道。

    “白帝城的守军已迁至尾崖城,现在城内应该只有些巡逻值守的卫士。”虬湛一番思虑,白帝城向来和义瞿国同气连枝,此次进兵义瞿,难保王城人心浮动,“稳妥起见,还是派斥候先去查探一番吧!”

    “末将遵命!”

    继续前行了约摸一个时辰,鸣甲军的先头人马终于下了昆仑山。虬湛回望一眼那恢弘壮阔的山脉,不禁长舒一口气。连日翻山越岭,便是他这久经战阵的大将军也颇觉疲累。

    正欲继续赶路时,远远地,只见一道人影正朝他们飞奔而来。

    “是斥候回来了!”身旁的副将一眼认出,那人正是他派去王城探查路况的斥候。

    斥候纵马疾奔,远远地隐隐能听见他正不断大声呼喊,模样似是十分急迫。见得此状,虬湛顿时蹙起了眉头。

    “何故如此慌张?”待斥候驻马跟前,他连忙问道。

    “禀报将军!白帝城中有兵马来袭!”

    虬湛听得一惊,急忙道:“白帝城中哪里来的兵马?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是迟绩城的兵马!大约一万精骑,领兵者正是迟绩城主毕貉!”

    “一万精骑?你何以确定,他们就是来袭击的?”

    “禀将军!他们兵甲齐备,来势极快,偶有喊杀声传出,定然来者不善!”

    “哈哈哈!这毕貉莫非活腻了,带着一万人前来送死?”一旁的副将哈哈笑道。

    虬湛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敌之意,己方刚刚开始下山,大军阵型散乱,前后还处于脱节状态。最重要的是,连日行军,士兵战马疲惫不堪,此时可谓是己方防御最薄弱之时。

    毕貉能挑选此时来袭,足见其眼光之毒辣,虽然只带了一万人马,但有这等胆识魄力,也足以令人敬佩。

    “众将士听令!整军备战!列阵迎敌!”

    虬湛一声令下,后队的人马加紧前行,已经下山的,立即组建防御阵型。虽然人困马乏,但鸣甲军毕竟久经战阵,不多时,先头阵地已然初具阵势。

    “他们来了!”

    远处尘土飞扬,蹄声如雷,万余精骑很快出现在了视野当中。虬湛怒喝一声,虎目凝视前方,只见毕貉手执大刀,奋勇冲在最前,身后的众骑兵纷纷亮出兵刃,正杀气腾腾地飞奔而来!

    “果然是来者不善!我大军还未至迟绩城,你们倒是急着来送死了!”

    这时,身旁一副将主动请命:“将军!末将愿率兵迎敌!”

    虬湛摆手道:“莫要着急,先行固守!待我大军逐渐下山,再反攻不迟!”此刻已经下山的先头部队尚不足万人,虽然后面的队伍正加紧赶路,但仍需一段时间方能参战。

    “结好阵型!原地固守!”副将一声令下,众士兵竖盾持矛,紧紧地围成一圈,凝视敌军,严阵以待。

    “国主本欲留你们一条生路,既然你们主动求死,就莫怪本将不客气!”虬湛脸上杀气渐浓。

    可就在这时,一阵惊惶的呼喊突然自后军响起,顿时引起阵阵骚动,“不好啦!山中有伏兵!山中有伏兵!”

    闻得此声,虬湛和众将领大惊失色。急急回头望去,只见昆仑山中草木动摇,漫山遍野的士兵鱼贯而出,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昆仑军!这里怎会有昆仑军?”虬湛一眼认出了那伏兵的装束,顿时面色大变。

    就只在一愣神的功夫,毕貉率领的一万骑兵已然奔杀而至!面对重重盾牌长矛,胯下战马疾驰嘶鸣,以闪电之势直直冲撞上去!

    惊呼惨嚎,厮杀怒吼,昆仑山下一片刀光血影……

    ……

    济越真君使的是一柄玄铁长剑,其剑法独特,刚柔相济,自成一体。不怪他瞧不上那齐乌的金戈刀法,这位真君的剑法论起精妙之处,确实要远远强过那齐乌。

    只是云天对刀剑技法悟性极高,与他见招拆招,斗到两百回合,终于一刀将他胸前的衣衫划破,立分胜负。

    “龙魁剑诀?你居然会这等技法?”

    公孙享在交手之时便觉得他的刀技有些眼熟,却好歹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分出胜负才恍然想起,那正是东海龙宫的龙魁剑诀。只不过眼前这人使的是刀非剑,所以才一时未能辨别。

    云天收起弯刀,淡淡一笑:“偶然学得。真君,现在这位姑娘归我了。”说着行至那姑娘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哈哈哈!我说你这剑技狗屁不是,竟连个小厮都打不过,还敢妄称‘剑之极意’?简直叫人笑掉大牙!”那齐乌指着一身狼狈的公孙享大声嘲笑,虽然没能见这小厮死在公孙享手下,不过看那白脸泼皮狼狈落败,心中也十分快意。

    “正是正是!将军所言极是!这莽夫一身稀松本领,还整日妄自尊大,小兄弟,打得好!”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叫好声,竟是南疆的尚焐炎君炀赦亥。

    公孙享怒火中烧,剑指炀赦亥:“要你这南蛮多嘴!”又指向那齐乌,“你不也是他手下败将,还有脸口出狂言!来来来,我们俩真刀真枪打上一场!”

    “全部住手!”

    二人一言不合,眼看就要动手,这时,几道人影急急奔来。北境正卿淳安休,刕阳国公子乐崖,还有少昊一行齐齐赶到。

    这里的动静闹得不小,围观者甚众。各家驿馆虽然不在一处,但是南疆北境还有刕阳国的三处驿馆却是相距不远。这三家都是老冤家,稍有口角便是剑拔弩张,若无人拦着,随时都能打起来。

    “诸位!远来皆是客,还请诸位莫要伤了和气!”少昊冲众人抱拳道。

    “真君,还不速速退下!成何体统!”淳安休对公孙享怒斥一句,闻言,公孙享连忙老老实实退至一旁。

    乐崖恶狠狠地瞪着那齐乌,后者自己识趣,兀自退到一旁。

    两方众人对少昊致歉之后便各自散去,走的时候还只听乐崖忿忿斥责那齐乌,“你这混账东西!便一日都离不得女人么?”

    见众人散去,云天对那姑娘道:“没事了,你快回家吧。”

    “多谢公子!”姑娘连忙躬身致谢,说完忍不住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两块美玉。

    “玉佩是他们给你的,你自己带走吧。”看出她心思,云天微微笑道。姑娘大喜过望,连番感谢之后,就欲离去。

    “慢着!”

    这时,玉瑶突然冷喝一声,随即行至那姑娘跟前,将其中一块翠色玉佩夺了过来,淡淡道:“这玉佩我也喜欢,你留着另一块吧。”姑娘微微愣了愣,不敢多言,匆匆离去了。

    “云兄弟,玉瑶姑娘,二位来城中查看情况么?”少昊行至二人跟前,笑着招呼道。

    “婚典后日便要开始,听公子说,四方宾客都老实待在驿馆内,我们觉着奇怪就过来看看。”云天笑着指了指离去的众人,“看样子,他们也不算很老实啊。”

    少昊哈哈笑道:“北境的公孙享和那齐乌一样,都是贪花好色之徒。他们的驿馆离得不远,又在战场上积怨多年,碰上了定是要斗上一斗的。”

    “公子是刻意将他们安排得如此之近么?”

    “他们之间相互勾结的可能性较小,自然是将他们安排得近些。”

    少昊说着,忍不住偷偷瞟了玉瑶一眼,见她神色淡漠,一言不发,连忙又将目光移开……

    与少昊分开之后,二人继续在城中探查情况。玉瑶看了看他,淡淡道:“你倒是好心,见到姑娘受难就非得出手相救是吧?”

    云天听得一愣,不解道:“怎么了?刚刚……难道不该救那姑娘么?”

    玉瑶轻叹道:“刚刚那二人斗得有些怪异,至于那姑娘……救便救了吧。”

    “怪异?有何怪异?”云天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他们的驿馆靠得如此之近,闹出那么大动静,怎会许久才来人阻止?既然二人都有颇为忌惮之人,又怎敢在驿馆旁明知故犯,岂不是故意讨骂?”

    “难道……他们是受人指使,故意挑事的?”

    “他们若当真只是在挑事,那也还好。”玉瑶面色一凛,“我怕……他们根本就是在做戏!”

    “做戏?”云天听得一惊,“若真是做戏,那便说明……他们已经暗中勾结了!”

    玉瑶点了点头,“北境和刕阳国本就相邻,此次又为了同一目的,串通一气并非没有可能。”

    她将刚刚夺来的那块翠色玉佩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美玉。

    “这玉佩既然没有异常,刕阳北境又向来势同水火,我看也未必就会勾结。”云天知她抢这玉佩必有用意。

    玉瑶摇了摇头,沉声道:“最不可能勾结在一起的两方,若是当真勾结在了一起,这才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

    在城中走了一路,不知不觉太阳已然西落,玉瑶抬头看着那血红的残阳,面色微沉。

    “瑶儿,你是在担心昆仑山下的战事么?”

    她点了点头,“看时辰,两军定然已开始交锋。”

    云天皱眉道:“昆仑山中能藏有多少军队?真的可以将刕阳国的十五万大军消灭么?”

    “不会太少,定也不会太多。白帝常昊执掌西域百余年,怎可能只留下五万人给少昊。但若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少昊也不至于这般东躲XZ。不过,他们提前埋伏以逸待劳,定会占据很大优势。”

    “你又如何断定,那些军队定是藏在昆仑山里呢?”想到那日西门城楼上,少昊听玉瑶说到此处时脸上那难以置信的神情,云天不禁莞尔一笑。

    “白帝一族本就是发源于昆仑山中的齐昊族,他们在那经营多年,而且偌大的昆仑山,想要藏下几万军队乃是轻而易举。少昊想隐藏实力,还有哪儿比昆仑山更合适。”

    云天听得无奈一叹,“你与少昊尚未谋面,便将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也难怪他现在打起你的主意,换做是我,也得想法将你抢了去。”

    玉瑶娇声笑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啊,今后你最好老实待在我身边,将我看紧了,省的叫他钻了空子!”

    见她笑靥如花,明媚动人,云天心头一热,将她轻轻拉近怀里,柔声道:“这等权谋争斗之事,实非我所愿。我只想和你一起回神玉山,种树酿酒,逍遥快活。”

    “那妖精也不管了?”

    他犹豫片刻,定声说道:“我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