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战地遇故人
冒辟疆把屋门打开一道小缝，左右仔细的巡视一番，发觉空无一人，便赶紧往后面招手：“快点快点，此处不可久留。”
而高扬此时刚刚挪下床来，正强忍剧痛，艰苦的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哎呀呀，恐怕等李自成杀到你脸上了，你都没走出这个院子，”
冒辟疆急的直跳脚，干脆一把抓住高扬的双手，反手将他背在自己的背上，
猫着腰一溜小跑的冲到后花园小门，再小心的侦察一下，轻轻把门大开，背着高扬便冲入了小巷，径直往西边跑去。
高扬在他背上微弱的说道：“皇上，在朝阳门北边……”
“我知道！”
冒辟疆边跑边说：“但闯贼各路人马都往朝阳门集结，咱们就这么跑过去不是自投罗网？论兵法你差得远呢，闭嘴吧你。”
走不多远，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厮杀声，两人也不知那边是敌是友，不敢过去冒险，冒辟疆当机立断，奔跑中一个转身，拐入另一条小巷，
不料这条小巷的另一头竟“呼啦”冲过来十几名贼兵，
幸亏冒辟疆机灵又敏捷，马上猫腰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但却已无路可退。
小巷很窄，直来直去的毫无遮挡，若是想要转身原路逃走，一动身必定会立刻被对方发现，而对方是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贼兵，自己这边只有一个重伤的小兵，一个文弱书生。
怎么办？
冒辟疆额头冷汗淋漓而下。
前面的贼兵正快速冲过小巷，距离两人已不足二十步。
“巢民？我靠！你怎么在这？快快快，这边来。”
身背后突然有人喊出冒辟疆的别号，把他吓得猛一个激灵，差点当场跳起来，
但当他急忙转头一看，却顿时又惊又喜：“瑗公？你怎么在这？”
“废话少说，快快快。”
冒辟疆背着高扬，匆匆从大树后面躲入一道隐蔽的小门之中。
外面轰隆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同时松下一口气。
高扬冷眼望去，只见这位救命之人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国字方脸，三缕长髯，脸上一派正气，看上去应是一位忠贞之士。
“爹爹，他们是谁呀？”
这是一个荒凉的小小院落，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院中，好奇的看着冒辟疆和高扬。
“儿啊，快过来，这就是我常常给你提起的，我们复社的领军人物、中兴大明的栋梁之材，冒襄冒辟疆。”
中年人微笑着招招手。
“冒先生？”少年满脸惊喜的抢步上前，对着冒辟疆纳头便拜：“久仰冒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学生夏完淳三生有幸。”
“快快请起。”
冒辟疆想要伸出手去，但身上背着一人颇为不便，于是虚扶了一下，
对中年人笑道：“瑗公，这就是才动天下的令郎？小小年纪已是如此不凡，远胜其父多矣！”
中年人微笑道：“巢民你就算把他夸上了天，我还是他的老子！其实他哪比得上你冒公子，十岁就出诗集，还是董其昌亲笔作序！这孩子差得远了。”
高扬颇感不耐，生死存亡之际，哪来那么多废话？
便想从冒辟疆背上下来，自己走路。
他却不知此时的大明士子风骨极为硬朗，性命安危可以不顾，傲气与风度是一定要有的。
若是此时被贼兵四面包围，他们三人甚至还能痛饮狂歌一番。
对话恰好已进入正题，
中年人面容一肃，正色问道：“如此大乱之际，你怎么来了京城？难道是南京出了大事？”
冒辟疆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是为红颜而来？
一边把高扬放下来，一边使个眼色：“你且猜猜，这位是谁？”
中年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高扬，待看到他身上缠着的那片明黄色布条，以及上面绣着的东西，不禁大惊失色：“难道是……太子？”
高扬虽然虚弱不堪，但这个太子名头可万万不敢冒认，却也不肯在身份不明之人面前泄露自己与皇帝的关系，
于是便道：“我是高扬，你是何人？”
冒辟疆给他介绍：“你面前这位，也是江南大大有名的名士，夏允彝，号瑗公，乃是几社的领袖人物之一，其子夏完淳才学惊人，年仅弱冠便直追乃父，前途不可限量。”
夏氏父子一起拱手：“不敢不敢，过奖过奖。”
高扬哪里懂得这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他心目中，只要不是贼寇就好，如果能帮助皇帝击退贼寇，那就绝对是好人了。
冒辟疆问道：“如此兵荒马乱，你们父子二人为何来京？”
夏允彝苦笑道：“闻听闯贼从西安起兵攻下大同，南京的史可法大人便立即筹备兵马准备勤王了，是我自告奋勇前来北京打探消息，本想为他提供军情详略，不料贼兵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已经破城了，这不，就困在这里了……”
此刻整个内城之中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各路明军、各路贼兵前牙交错，混杂在一起，各种大小规模的巷战打的如火如荼，
时而这条巷子的明军刚刚取胜，隔壁巷子的大顺军却已大占上风，时而双方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之后，俱都死伤惨重而各自退走，时而一方又有生力军赶到，立马将对方压制的抬不起头……
没人能想象得到，在这场混乱不堪的大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竟然是不在现场的朱阳！
朱阳撑了许久的那一口气，终于，到达了爆发的时刻。
“周皇后以身殉国，周国丈捐献百万家产充作军饷！凡我大明军民，奋勇杀敌者，赏千金，封千户！凡英勇殉国者，以镇国将军衔，加十倍赏金抚恤家人！天子守国门，誓死不退！天日昭昭，大明永存！”
“成国公朱纯臣公然叛逆，万死不赦！凌迟此逆贼，诛尽其九族，抄没其全家！一切家产充作军饷，大明最忠勇的将士优先享用！”
“全城百姓免去一切赋税三年！杀敌者重赏，资敌者立斩！抢掠百姓的贼寇不准投降，必杀不赦！京城就是国门，天子与民同在！”
三道荡气回肠的圣旨，飘荡在京城上空久久回响，
从最初的五百人呐喊，到两千人、五千人齐声复诵，直到最后越来越多被大顺军抢掠过的百姓加入进来，
整个内城，甚至包括已经沦陷的外城，到处声浪滔滔，几乎全城的军民都在不停的复诵着三道圣旨，军心民心，在这一刻，已完全融为了一体！
而高扬此时刚刚挪下床来，正强忍剧痛，艰苦的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哎呀呀，恐怕等李自成杀到你脸上了，你都没走出这个院子，”
冒辟疆急的直跳脚，干脆一把抓住高扬的双手，反手将他背在自己的背上，
猫着腰一溜小跑的冲到后花园小门，再小心的侦察一下，轻轻把门大开，背着高扬便冲入了小巷，径直往西边跑去。
高扬在他背上微弱的说道：“皇上，在朝阳门北边……”
“我知道！”
冒辟疆边跑边说：“但闯贼各路人马都往朝阳门集结，咱们就这么跑过去不是自投罗网？论兵法你差得远呢，闭嘴吧你。”
走不多远，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厮杀声，两人也不知那边是敌是友，不敢过去冒险，冒辟疆当机立断，奔跑中一个转身，拐入另一条小巷，
不料这条小巷的另一头竟“呼啦”冲过来十几名贼兵，
幸亏冒辟疆机灵又敏捷，马上猫腰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但却已无路可退。
小巷很窄，直来直去的毫无遮挡，若是想要转身原路逃走，一动身必定会立刻被对方发现，而对方是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贼兵，自己这边只有一个重伤的小兵，一个文弱书生。
怎么办？
冒辟疆额头冷汗淋漓而下。
前面的贼兵正快速冲过小巷，距离两人已不足二十步。
“巢民？我靠！你怎么在这？快快快，这边来。”
身背后突然有人喊出冒辟疆的别号，把他吓得猛一个激灵，差点当场跳起来，
但当他急忙转头一看，却顿时又惊又喜：“瑗公？你怎么在这？”
“废话少说，快快快。”
冒辟疆背着高扬，匆匆从大树后面躲入一道隐蔽的小门之中。
外面轰隆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同时松下一口气。
高扬冷眼望去，只见这位救命之人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国字方脸，三缕长髯，脸上一派正气，看上去应是一位忠贞之士。
“爹爹，他们是谁呀？”
这是一个荒凉的小小院落，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院中，好奇的看着冒辟疆和高扬。
“儿啊，快过来，这就是我常常给你提起的，我们复社的领军人物、中兴大明的栋梁之材，冒襄冒辟疆。”
中年人微笑着招招手。
“冒先生？”少年满脸惊喜的抢步上前，对着冒辟疆纳头便拜：“久仰冒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学生夏完淳三生有幸。”
“快快请起。”
冒辟疆想要伸出手去，但身上背着一人颇为不便，于是虚扶了一下，
对中年人笑道：“瑗公，这就是才动天下的令郎？小小年纪已是如此不凡，远胜其父多矣！”
中年人微笑道：“巢民你就算把他夸上了天，我还是他的老子！其实他哪比得上你冒公子，十岁就出诗集，还是董其昌亲笔作序！这孩子差得远了。”
高扬颇感不耐，生死存亡之际，哪来那么多废话？
便想从冒辟疆背上下来，自己走路。
他却不知此时的大明士子风骨极为硬朗，性命安危可以不顾，傲气与风度是一定要有的。
若是此时被贼兵四面包围，他们三人甚至还能痛饮狂歌一番。
对话恰好已进入正题，
中年人面容一肃，正色问道：“如此大乱之际，你怎么来了京城？难道是南京出了大事？”
冒辟疆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是为红颜而来？
一边把高扬放下来，一边使个眼色：“你且猜猜，这位是谁？”
中年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高扬，待看到他身上缠着的那片明黄色布条，以及上面绣着的东西，不禁大惊失色：“难道是……太子？”
高扬虽然虚弱不堪，但这个太子名头可万万不敢冒认，却也不肯在身份不明之人面前泄露自己与皇帝的关系，
于是便道：“我是高扬，你是何人？”
冒辟疆给他介绍：“你面前这位，也是江南大大有名的名士，夏允彝，号瑗公，乃是几社的领袖人物之一，其子夏完淳才学惊人，年仅弱冠便直追乃父，前途不可限量。”
夏氏父子一起拱手：“不敢不敢，过奖过奖。”
高扬哪里懂得这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他心目中，只要不是贼寇就好，如果能帮助皇帝击退贼寇，那就绝对是好人了。
冒辟疆问道：“如此兵荒马乱，你们父子二人为何来京？”
夏允彝苦笑道：“闻听闯贼从西安起兵攻下大同，南京的史可法大人便立即筹备兵马准备勤王了，是我自告奋勇前来北京打探消息，本想为他提供军情详略，不料贼兵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已经破城了，这不，就困在这里了……”
此刻整个内城之中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各路明军、各路贼兵前牙交错，混杂在一起，各种大小规模的巷战打的如火如荼，
时而这条巷子的明军刚刚取胜，隔壁巷子的大顺军却已大占上风，时而双方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之后，俱都死伤惨重而各自退走，时而一方又有生力军赶到，立马将对方压制的抬不起头……
没人能想象得到，在这场混乱不堪的大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竟然是不在现场的朱阳！
朱阳撑了许久的那一口气，终于，到达了爆发的时刻。
“周皇后以身殉国，周国丈捐献百万家产充作军饷！凡我大明军民，奋勇杀敌者，赏千金，封千户！凡英勇殉国者，以镇国将军衔，加十倍赏金抚恤家人！天子守国门，誓死不退！天日昭昭，大明永存！”
“成国公朱纯臣公然叛逆，万死不赦！凌迟此逆贼，诛尽其九族，抄没其全家！一切家产充作军饷，大明最忠勇的将士优先享用！”
“全城百姓免去一切赋税三年！杀敌者重赏，资敌者立斩！抢掠百姓的贼寇不准投降，必杀不赦！京城就是国门，天子与民同在！”
三道荡气回肠的圣旨，飘荡在京城上空久久回响，
从最初的五百人呐喊，到两千人、五千人齐声复诵，直到最后越来越多被大顺军抢掠过的百姓加入进来，
整个内城，甚至包括已经沦陷的外城，到处声浪滔滔，几乎全城的军民都在不停的复诵着三道圣旨，军心民心，在这一刻，已完全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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