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还不是担心你，看你全身粘着血走过来。”
杨慎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到河边，重新缩回水里，一脚踹开游过来的鱼。
他何止没穿衣服，他连内裤都没穿！
等杨慎洗好之后穿条内裤就上岸了，左手抱起衣服、提着鞋袜，右手帮着苏梓辛一人一边提着被剥离下来的鱼甲兜的甲胄一端走回昨天睡觉时的遗迹。
总不至于睡在草原上吧？
至于其他的比如引火的风滚草之类的材料已经在杨慎洗完澡之前就被苏梓辛弄回去了。
火光熠熠，火堆里偶尔会有噼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肆意的飘散烟火气。
杨慎在火堆上架起苏梓辛带回来的小兽，用一根木棍在火堆里绞了几下，做了个空心，火势腾的一下就涨起来了。
杨慎做着自己的事，一边聊天：“话说我们这样生火，不会被野兽发现吗？”
昨天生火的时候苏梓辛、杨慎都太累了，而且初来乍到，都还没从文明社会的影响中走出来，下意识地就忽略掉了原来草原还有野兽这种东西。
昨天没遇到是昨天运气好，但今天早上苏梓辛遇到了之后就要另当别论了。
总不能期望未来的每个晚上运气都很好。
苏梓辛在另一边借着火光研究鱼甲兜的甲胄，还在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把甲胄的边角缝在一起，当个合格的包袱用。
但完整的甲胄太重了，有差不多十五斤！
割下来一半还差不多，但这样会不会太小了...
苏梓辛将甲胄从中间抱起来，和边缘围拢一起，发现确实小了点，重量还不轻。
加工一下做成铠甲还差不多，做包袱...
“啊？”
思考突然被打断，苏梓辛一时之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正色道：“没办法呀！总不能不点火吧？哪我们拿什么做饭，晚上又怎么熬过寒冷？我今天早上临晨还被冻醒了。”
说完，苏梓辛嘴里又开始嘀咕：“有电焊的话，能不能把甲胄焊在一起。”
可是没有，想再多都是虚妄。
苏梓辛叹了口气，看了杨慎一眼，还是只能用笨办法。
让杨慎动用神明馈赠召出尖利指尖，再在甲胄上戳几个洞，从衣服上撕几段布条下来，穿过洞连在一起。
将就着用用吧，能找到个当包袱的东西不错了！
吃完晚饭，残羹里还留着半只小兽和两条鱼。
一是因为明天就要赶路了，两人都有意识地省着点吃；二是因为没有盐，真的很难吃。
一夜无话，两人早早入眠，没有人守夜，因为苏梓辛在睡觉前变成了丧尸形态，杨慎第一次召唤出了整套的铠甲，整体呈暗红色，隐隐间透露出肃杀的味道。
就现阶段而言，两人对于神明馈赠的用法真的就是皮毛中的皮毛。消耗太小，神明馈赠自己就能补足。
...
军城，人类聚集地。
“隨月生，我打算带着一部分人到山的另一边去，在那边去找一片宜居之地。”
苏启明，人类两位先天神明之一，年龄已经有五十多了，但从外表看大致只有三十多岁，身着西装，精神抖擞，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
而坐在苏启明旁边的，是人类的另一位先天神明，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军装，脸上画着迷彩，眼前挂着眼镜，火光垂直地照过，垂直地穿出，这竟是一副平光镜！
隨月生怀中抱着一个水壶，乍一看便是现代文明的产物，闷了一口之后问道：“为什么？”
苏启明压低了声音：“西边是森林，东边是海洋，南边是平原，北边是山地。隨月生，你是军人，你比我更懂这地形意味着什么，若是我们优势还好，但如果我们败了，哪怕只是败了一场，哪怕只是稍显颓势，我们都会万劫不复，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或许这样的地形还有另一种解释。”
隨月生继续道：“因为没有退路，我们不得不背水一战，从而激发种族血性！”
“可我们的历史只出过一个韩信！”
苏启明低吼道：“马谡也曾这样想，结果错把劣势地形当成了优势，他败了，然后被诸葛亮斩了，他死了！”
随月生继续道：“其实我们也可以躲进山上，它们找不到我们。”
“食物从哪里来？食物以外的其他补给呢？”
苏启明继续咄咄逼人。
顿了一会儿，苏启明收敛起情绪，语气渐缓：“我们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况且，我的想法是，你在这里发展军城，建立战争前线。而我在后方发展农业、商业和工业。”
“神明吝啬，只有半神及以上的位格才有神明馈赠。可战争终究不是但依靠我们几人之力，而是三军将士，是更广大的普通人！”
“元素力不堪大用，神明馈赠更是可笑，我们终究是要吃文明的老本的，可前线哪有我们发展的土壤？”
隨月生心底已经信服了，思考一会儿后提出自己的意见：“能不能晚一点再走？人类总计十万人目前也就集结了三万多，你又要带走你一批人的话可能不太够。毕竟能够远行的人终究是少数，我们自文明社会而来，有太多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目前为止我们的食物供给都主要倚靠军队狩猎和农民菜果，你若是要走，那得带走多少人？”
“两千！”
苏启明前倾的身子坐了回去，见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再咄咄逼人：“只要两千就好，其中要有八百参过军的人维持秩序，明天我做一场演讲，然后再空出几天时间筹备物资，当时候会有很多人愿意跟我走的。”
随月生将信将疑：“果真？”
苏启明可是要率众翻越群山啊！
为了食物，这一天人们外出打猎，那真是见足了野兽的凶残与血腥，只是单单一个早上就有了两百多人哀嚎着躺进临时医院。
没有酒精，没有麻醉，很多未经世事的医学生们手足无措、汗流浃背，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第一步该做什么，每当他们替患者包扎伤口时总能听到刺耳尖叫与哀嚎，不经面上着急地哭，手止不住地抖，拖延了时间导致病人倒在地上一个又一个，然后便是又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人真的会敢跋山涉水地翻到山的另一侧？
“当然！”苏启明点头道：“你还年轻，没经历过太多事，不知道‘投机’意味着什么。这里是军城，早晚要人人披甲上阵。但如果我说：‘朋友们，我将带领你们前往留一个地方，建立一个新的家园，从此只负责资源，不经战事。’你猜会有多少人愿意跟我走？会有很多，而且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远离战场，少部分是为了在新城建立以后能多分一杯羹。”
“而最重要便是这少部分人，他们并不单纯，但他们会骗单纯的人和我一起走，会把一切美好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他们比我更迫切地想多带些人走，因为人多力量大，在路上死掉的概率就低”
苏启明离开了，因为这件屋子是随月生的，这是一座遗迹城，到处都是废旧的房子，有木质、有砖石、也有黄土。
苏启明走后，随月生借着篝火从膝盖处的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挂着一支圆珠笔。
翻过前面的十几页，上面记载着军队的训练方式与政治纲领，是随月生在蓝星的时候做的笔记，现在这个笔记本记别的事了。
“要学会控制情绪，但不仅仅是保持平静，或许心里是平静的，但面上的表情一定要张弛有度。在谈话时，适当地露出生气的样子有利于压迫他人，可见表情也是一种好用的工具。”
记完一则内容，随月生下意识地转起了笔，接下来该总结什么呢？
哦，对了！
“人心逐利，少部分人能够转动脑筋以利驱使大多数人，这些人会被蒙在鼓里，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代价去为他人牟取更大的利益。从领导者的眼光来讲，必须学会控制这些少数人，才能达到控制绝大多数人的目的。”
随月生很年轻，太年轻了，在五十多岁的老商人苏启明看来相当不成熟。
但这并不意味着随月生不愿意学习，他也在努力地拥有苏启明那样的城府！
明天苏启明会有一场演讲，随月生再怎么忙也会空出时间去听，再苏启明离开之前，再多学一点！
第二天正午，在所有人正在吃饭的时候，苏启明站在一处房顶上扯着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与隨月生想象中的一开始就人声鼎沸、群起响应不一样，大家静悄悄的，过了几秒钟才交头接耳，在嗡嗡的吵闹声里，有人向苏启明提出质疑，表示北面的山我们一无所知，何故犯险，以致白费性命，大家一同留在此处众志成城难道不好吗？
苏启明一脸悲戚，左手的手表微微亮起蓝光，传出的声音仿佛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底，沉甸甸的：“难道我们要在此处扎根发展农业，在战争的最前线？别开玩笑了，在这里我们连坚壁清野都不一定能做到！我们一行，可能历经九死，却是为了建立最稳固的大后方，是为了给我们留下最后一座补给站！”
大后方！
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另外的想法，但架不住群众中总有有心人，他们忽然眼睛一亮。
民族大义？
不，他们不关心这个，至少他们中的很大一批人不关心这个。
大后方！意味着他们将建立一座集农业、商业、工业为一体的城市。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不经历战争的情况下，便能通过运转获得他人尊重，并过上优渥生活！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这句宋朝流传下来的从不存在于任何课本教材，流传度却惊人的广，根茎同样深不可测。
终于有人打破了嗡嗡的吵闹，只见他高举起右手，神色坚定，高声呐喊：“我，何况元！愿意为了身先士卒，人族命运高于一切，与君共谋大事，何惜此身！”
一石激起千层浪，既然有人打头，那广大的有心人们便不再抑制自己，用力地向天展开双臂，嘶声竭力地大喊：“共图大事，何惜此身！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为了人族！”
“...”
随月生拿不准他们是怎么想的，孤身一人躲在远处，与他们的热闹格格不入。飞鸟齐飞，大地颤抖，震天撼地的响声让他听不见任何话语，仿佛全都绕开了他的灵魂，唯独一句自己的呢喃声萦绕耳畔，久久不绝：“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五天后，苏启明率两千八百人出发，即便苏启明自己一再嘱托不需要那么多人，可这又哪是他能控制的呢？
跟着苏启明一起去开拓后方，这是民意，推辞不得！
一直到苏启明几次三番地保证自己在开拓完山后之城后一定会派人回来抽调更多的人口充实后方之后，才勉强遏制住了人群。
但人数却不得不提高，高子里面挑姚明，壮汉里面选泰森，即便苛刻到了这种程度都硬是在保证了八百军人的前提下又补充了两千个壮士。
总得来说，这批先遣队还是出发了，带着不足十天的补给。
随月生目送远行之人在视线范围内渐行渐远，一直到完全消失才转过了身，驱散群众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又叫了军队中的那个半神位格的小伙子过来。
“左瑜，有找到能替代水稻或者小麦的农作物吗？”
随月生开始有意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是严肃，眉头却皱地过于紧了，像是在苛责。
而随月生面前的，是比随月生更年轻的青年，十八岁开始服兵役，到被无良神明抓壮丁的那一天才不过堪堪一年，今年十九岁。
左瑜眉头一扬，表情古怪，像是在纠结：“找到个和水稻很像的，全身都是红红的，而且现在已经成熟了，但结的谷子太少了。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暑假收谷子的时候也会回家帮忙，所以我是见过我家的水稻是长什么样的。而我找到的那片地里的红色的植物结的谷子连我家水稻一半都很赶不上。我觉得是劣种，还想着等找到了优良品种再告诉你。”
“劣种吗？”
随月生撑了下眼镜：“带我去看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距苏梓辛和杨慎离开遗迹，提着甲胄包袱向北而进已经过了五天了。
两人运气不好，沿途几次遇到丧尸，但幸好规模都不大，不过是一些游兵散勇，拥有神明馈赠的两人都能惊无险地渡过难关。
甚至于相对而言，丧尸并不算麻烦，路上的野兽反倒比丧尸难缠多了，尤其是遇到群居的捕猎者的时候，那真是除了跳水以外没有半点办法。
“咕咕~咕。”
水面上鼓起水泡，下一刻苏梓辛和杨慎破水而出，吓得水边的食草动物往后连跳好几步，差一点就转身跑了，但一见到是比自己体积小了不知道多少的生物后便不再害怕，依旧依然自得地低下头喝水。
苏梓辛爬出水面上了岸，杨慎紧随其后，两人将甲胄做的包袱丢在地上，坐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梓辛把头发往后撩，避免水珠滴进眼睛里，两手后撑在地上：“总算是甩掉那群疯狗了！”
事已至此，杨慎还有心情开玩笑：“是狗吗？我怎么看着像狼。”
苏梓辛笑骂道：“怎么可能，那就是狗！你要相信一个玩化学的人！”
“喵的！”杨慎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你玩化学和你认不认识那群畜生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苏梓辛回怼道：“理化生不分家！”
杨慎还想回话，肚子里的咕咕声却打断了施法。
苏梓辛轻笑两声，却不料自己也饿的咕咕叫，尴尬癌都快犯了，脸臊得通红，强行挽尊：“饿了，吃饭吧。”
杨慎无奈地摇摇头：“吃什么？咱就提了两甲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水冲散了。”
确实，你不能指望临时做出来的东西密封性能有多好。
“唉！”
苏梓辛烦躁的抓起了自己的头发，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回转过头，杨慎也好像意识到什么，随着苏梓辛的目光一同望过去，两人一兽六目相对。
哦，哥们儿你还没走啊！
“它长得好像牛啊!”
苏梓辛猩红了眼睛，心里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
食草动物把头一歪，眼神都透露着纯真，像是在疑惑为什么会有生物能突然把眼睛变成红色。
“哞？”
杨慎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到河边，重新缩回水里，一脚踹开游过来的鱼。
他何止没穿衣服，他连内裤都没穿！
等杨慎洗好之后穿条内裤就上岸了，左手抱起衣服、提着鞋袜，右手帮着苏梓辛一人一边提着被剥离下来的鱼甲兜的甲胄一端走回昨天睡觉时的遗迹。
总不至于睡在草原上吧？
至于其他的比如引火的风滚草之类的材料已经在杨慎洗完澡之前就被苏梓辛弄回去了。
火光熠熠，火堆里偶尔会有噼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肆意的飘散烟火气。
杨慎在火堆上架起苏梓辛带回来的小兽，用一根木棍在火堆里绞了几下，做了个空心，火势腾的一下就涨起来了。
杨慎做着自己的事，一边聊天：“话说我们这样生火，不会被野兽发现吗？”
昨天生火的时候苏梓辛、杨慎都太累了，而且初来乍到，都还没从文明社会的影响中走出来，下意识地就忽略掉了原来草原还有野兽这种东西。
昨天没遇到是昨天运气好，但今天早上苏梓辛遇到了之后就要另当别论了。
总不能期望未来的每个晚上运气都很好。
苏梓辛在另一边借着火光研究鱼甲兜的甲胄，还在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把甲胄的边角缝在一起，当个合格的包袱用。
但完整的甲胄太重了，有差不多十五斤！
割下来一半还差不多，但这样会不会太小了...
苏梓辛将甲胄从中间抱起来，和边缘围拢一起，发现确实小了点，重量还不轻。
加工一下做成铠甲还差不多，做包袱...
“啊？”
思考突然被打断，苏梓辛一时之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正色道：“没办法呀！总不能不点火吧？哪我们拿什么做饭，晚上又怎么熬过寒冷？我今天早上临晨还被冻醒了。”
说完，苏梓辛嘴里又开始嘀咕：“有电焊的话，能不能把甲胄焊在一起。”
可是没有，想再多都是虚妄。
苏梓辛叹了口气，看了杨慎一眼，还是只能用笨办法。
让杨慎动用神明馈赠召出尖利指尖，再在甲胄上戳几个洞，从衣服上撕几段布条下来，穿过洞连在一起。
将就着用用吧，能找到个当包袱的东西不错了！
吃完晚饭，残羹里还留着半只小兽和两条鱼。
一是因为明天就要赶路了，两人都有意识地省着点吃；二是因为没有盐，真的很难吃。
一夜无话，两人早早入眠，没有人守夜，因为苏梓辛在睡觉前变成了丧尸形态，杨慎第一次召唤出了整套的铠甲，整体呈暗红色，隐隐间透露出肃杀的味道。
就现阶段而言，两人对于神明馈赠的用法真的就是皮毛中的皮毛。消耗太小，神明馈赠自己就能补足。
...
军城，人类聚集地。
“隨月生，我打算带着一部分人到山的另一边去，在那边去找一片宜居之地。”
苏启明，人类两位先天神明之一，年龄已经有五十多了，但从外表看大致只有三十多岁，身着西装，精神抖擞，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
而坐在苏启明旁边的，是人类的另一位先天神明，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军装，脸上画着迷彩，眼前挂着眼镜，火光垂直地照过，垂直地穿出，这竟是一副平光镜！
隨月生怀中抱着一个水壶，乍一看便是现代文明的产物，闷了一口之后问道：“为什么？”
苏启明压低了声音：“西边是森林，东边是海洋，南边是平原，北边是山地。隨月生，你是军人，你比我更懂这地形意味着什么，若是我们优势还好，但如果我们败了，哪怕只是败了一场，哪怕只是稍显颓势，我们都会万劫不复，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或许这样的地形还有另一种解释。”
隨月生继续道：“因为没有退路，我们不得不背水一战，从而激发种族血性！”
“可我们的历史只出过一个韩信！”
苏启明低吼道：“马谡也曾这样想，结果错把劣势地形当成了优势，他败了，然后被诸葛亮斩了，他死了！”
随月生继续道：“其实我们也可以躲进山上，它们找不到我们。”
“食物从哪里来？食物以外的其他补给呢？”
苏启明继续咄咄逼人。
顿了一会儿，苏启明收敛起情绪，语气渐缓：“我们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况且，我的想法是，你在这里发展军城，建立战争前线。而我在后方发展农业、商业和工业。”
“神明吝啬，只有半神及以上的位格才有神明馈赠。可战争终究不是但依靠我们几人之力，而是三军将士，是更广大的普通人！”
“元素力不堪大用，神明馈赠更是可笑，我们终究是要吃文明的老本的，可前线哪有我们发展的土壤？”
隨月生心底已经信服了，思考一会儿后提出自己的意见：“能不能晚一点再走？人类总计十万人目前也就集结了三万多，你又要带走你一批人的话可能不太够。毕竟能够远行的人终究是少数，我们自文明社会而来，有太多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目前为止我们的食物供给都主要倚靠军队狩猎和农民菜果，你若是要走，那得带走多少人？”
“两千！”
苏启明前倾的身子坐了回去，见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再咄咄逼人：“只要两千就好，其中要有八百参过军的人维持秩序，明天我做一场演讲，然后再空出几天时间筹备物资，当时候会有很多人愿意跟我走的。”
随月生将信将疑：“果真？”
苏启明可是要率众翻越群山啊！
为了食物，这一天人们外出打猎，那真是见足了野兽的凶残与血腥，只是单单一个早上就有了两百多人哀嚎着躺进临时医院。
没有酒精，没有麻醉，很多未经世事的医学生们手足无措、汗流浃背，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第一步该做什么，每当他们替患者包扎伤口时总能听到刺耳尖叫与哀嚎，不经面上着急地哭，手止不住地抖，拖延了时间导致病人倒在地上一个又一个，然后便是又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人真的会敢跋山涉水地翻到山的另一侧？
“当然！”苏启明点头道：“你还年轻，没经历过太多事，不知道‘投机’意味着什么。这里是军城，早晚要人人披甲上阵。但如果我说：‘朋友们，我将带领你们前往留一个地方，建立一个新的家园，从此只负责资源，不经战事。’你猜会有多少人愿意跟我走？会有很多，而且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远离战场，少部分是为了在新城建立以后能多分一杯羹。”
“而最重要便是这少部分人，他们并不单纯，但他们会骗单纯的人和我一起走，会把一切美好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他们比我更迫切地想多带些人走，因为人多力量大，在路上死掉的概率就低”
苏启明离开了，因为这件屋子是随月生的，这是一座遗迹城，到处都是废旧的房子，有木质、有砖石、也有黄土。
苏启明走后，随月生借着篝火从膝盖处的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挂着一支圆珠笔。
翻过前面的十几页，上面记载着军队的训练方式与政治纲领，是随月生在蓝星的时候做的笔记，现在这个笔记本记别的事了。
“要学会控制情绪，但不仅仅是保持平静，或许心里是平静的，但面上的表情一定要张弛有度。在谈话时，适当地露出生气的样子有利于压迫他人，可见表情也是一种好用的工具。”
记完一则内容，随月生下意识地转起了笔，接下来该总结什么呢？
哦，对了！
“人心逐利，少部分人能够转动脑筋以利驱使大多数人，这些人会被蒙在鼓里，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代价去为他人牟取更大的利益。从领导者的眼光来讲，必须学会控制这些少数人，才能达到控制绝大多数人的目的。”
随月生很年轻，太年轻了，在五十多岁的老商人苏启明看来相当不成熟。
但这并不意味着随月生不愿意学习，他也在努力地拥有苏启明那样的城府！
明天苏启明会有一场演讲，随月生再怎么忙也会空出时间去听，再苏启明离开之前，再多学一点！
第二天正午，在所有人正在吃饭的时候，苏启明站在一处房顶上扯着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与隨月生想象中的一开始就人声鼎沸、群起响应不一样，大家静悄悄的，过了几秒钟才交头接耳，在嗡嗡的吵闹声里，有人向苏启明提出质疑，表示北面的山我们一无所知，何故犯险，以致白费性命，大家一同留在此处众志成城难道不好吗？
苏启明一脸悲戚，左手的手表微微亮起蓝光，传出的声音仿佛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底，沉甸甸的：“难道我们要在此处扎根发展农业，在战争的最前线？别开玩笑了，在这里我们连坚壁清野都不一定能做到！我们一行，可能历经九死，却是为了建立最稳固的大后方，是为了给我们留下最后一座补给站！”
大后方！
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另外的想法，但架不住群众中总有有心人，他们忽然眼睛一亮。
民族大义？
不，他们不关心这个，至少他们中的很大一批人不关心这个。
大后方！意味着他们将建立一座集农业、商业、工业为一体的城市。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不经历战争的情况下，便能通过运转获得他人尊重，并过上优渥生活！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这句宋朝流传下来的从不存在于任何课本教材，流传度却惊人的广，根茎同样深不可测。
终于有人打破了嗡嗡的吵闹，只见他高举起右手，神色坚定，高声呐喊：“我，何况元！愿意为了身先士卒，人族命运高于一切，与君共谋大事，何惜此身！”
一石激起千层浪，既然有人打头，那广大的有心人们便不再抑制自己，用力地向天展开双臂，嘶声竭力地大喊：“共图大事，何惜此身！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为了人族！”
“...”
随月生拿不准他们是怎么想的，孤身一人躲在远处，与他们的热闹格格不入。飞鸟齐飞，大地颤抖，震天撼地的响声让他听不见任何话语，仿佛全都绕开了他的灵魂，唯独一句自己的呢喃声萦绕耳畔，久久不绝：“人族命运高于一切！”
五天后，苏启明率两千八百人出发，即便苏启明自己一再嘱托不需要那么多人，可这又哪是他能控制的呢？
跟着苏启明一起去开拓后方，这是民意，推辞不得！
一直到苏启明几次三番地保证自己在开拓完山后之城后一定会派人回来抽调更多的人口充实后方之后，才勉强遏制住了人群。
但人数却不得不提高，高子里面挑姚明，壮汉里面选泰森，即便苛刻到了这种程度都硬是在保证了八百军人的前提下又补充了两千个壮士。
总得来说，这批先遣队还是出发了，带着不足十天的补给。
随月生目送远行之人在视线范围内渐行渐远，一直到完全消失才转过了身，驱散群众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又叫了军队中的那个半神位格的小伙子过来。
“左瑜，有找到能替代水稻或者小麦的农作物吗？”
随月生开始有意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是严肃，眉头却皱地过于紧了，像是在苛责。
而随月生面前的，是比随月生更年轻的青年，十八岁开始服兵役，到被无良神明抓壮丁的那一天才不过堪堪一年，今年十九岁。
左瑜眉头一扬，表情古怪，像是在纠结：“找到个和水稻很像的，全身都是红红的，而且现在已经成熟了，但结的谷子太少了。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暑假收谷子的时候也会回家帮忙，所以我是见过我家的水稻是长什么样的。而我找到的那片地里的红色的植物结的谷子连我家水稻一半都很赶不上。我觉得是劣种，还想着等找到了优良品种再告诉你。”
“劣种吗？”
随月生撑了下眼镜：“带我去看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距苏梓辛和杨慎离开遗迹，提着甲胄包袱向北而进已经过了五天了。
两人运气不好，沿途几次遇到丧尸，但幸好规模都不大，不过是一些游兵散勇，拥有神明馈赠的两人都能惊无险地渡过难关。
甚至于相对而言，丧尸并不算麻烦，路上的野兽反倒比丧尸难缠多了，尤其是遇到群居的捕猎者的时候，那真是除了跳水以外没有半点办法。
“咕咕~咕。”
水面上鼓起水泡，下一刻苏梓辛和杨慎破水而出，吓得水边的食草动物往后连跳好几步，差一点就转身跑了，但一见到是比自己体积小了不知道多少的生物后便不再害怕，依旧依然自得地低下头喝水。
苏梓辛爬出水面上了岸，杨慎紧随其后，两人将甲胄做的包袱丢在地上，坐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梓辛把头发往后撩，避免水珠滴进眼睛里，两手后撑在地上：“总算是甩掉那群疯狗了！”
事已至此，杨慎还有心情开玩笑：“是狗吗？我怎么看着像狼。”
苏梓辛笑骂道：“怎么可能，那就是狗！你要相信一个玩化学的人！”
“喵的！”杨慎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你玩化学和你认不认识那群畜生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苏梓辛回怼道：“理化生不分家！”
杨慎还想回话，肚子里的咕咕声却打断了施法。
苏梓辛轻笑两声，却不料自己也饿的咕咕叫，尴尬癌都快犯了，脸臊得通红，强行挽尊：“饿了，吃饭吧。”
杨慎无奈地摇摇头：“吃什么？咱就提了两甲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水冲散了。”
确实，你不能指望临时做出来的东西密封性能有多好。
“唉！”
苏梓辛烦躁的抓起了自己的头发，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回转过头，杨慎也好像意识到什么，随着苏梓辛的目光一同望过去，两人一兽六目相对。
哦，哥们儿你还没走啊！
“它长得好像牛啊!”
苏梓辛猩红了眼睛，心里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
食草动物把头一歪，眼神都透露着纯真，像是在疑惑为什么会有生物能突然把眼睛变成红色。
“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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