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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逃脱

    堕入疯狂的杨慎一步跨出,一掌轰在近处一只丧尸身上将其击飞,连带着打翻了后面跟着过来的三只丧尸,又随即虚身一晃,躲过了后面丧尸的飞扑,并欺身压在其上,从后背打碎骨头将其心脏掏出,随手丢之于地。

    身后丧尸未至,可其咆哮声却已入杨慎之耳。

    来不及站起来了!

    杨慎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加入自己失去了冷静就再也无法为苏梓辛复仇了。

    须臾之间,杨慎已经想出了办法——既然来不及站起来了,那就不站起来了!

    左手弯曲着侧撑着身子,着甲的右手手掌着地。杨慎沉凝着面容细细地听着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待到其进入攻击范围时,杨慎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右手猛地一用力,撑着的左手像弹簧一样弹开,甩着右手一个大耳光便朝着身后扇去。

    杨慎不禁扬起狰狞的笑,手感告诉他,他计算地很好,正中靶心!

    清脆的骨裂声也清晰地告诉他,这丧尸的脖子断了,即便是以丧尸恐怖的恢复力至少也得几十秒的时间。

    但杨慎并不打算趁着这几十秒的时间干掉它,因为在一打多的时候,保全自己比冒险击杀别人要更重要。

    活着才有输出!

    下一刻,杨慎撑着手臂就爬了起来,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灰,脚步飞快地冲进远处被他丢出去的丧尸砸倒在地、骨头折断还没完全复原的丧尸群里。

    和苏梓辛相同,杨慎也是半神位格,但不同的是,杨慎获得的神明馈赠要比苏梓辛的直接的多。苏梓辛能变成丧尸,但他并不了解丧尸的文明,丧尸的能力,顶尖丧尸的战斗机巧。

    可杨慎就不一样了,他拿到了的是铠甲,虽然只有一套,虽然目前来说是铠甲只有从右臂延伸到半个胸膛在向上攀沿包裹半个脑袋的一小点范围。

    但这是实打实的力量,没有使用门槛,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用!

    因此,如今的杨慎如同扑进羊群的猛虎,几个跨步欺身而上,只需用着左手抓住丧尸一条腿或者手臂将其拉扯住,再用着覆盖铠甲的右手一拳轰在其胸膛之上便好。

    这些位格只有“普生”的丧尸骨头很脆,哪能经受住这样的攻击,只是挨了一拳就被开了个大洞,露出了里面咚咚跳动的心脏,以及一个依附于心脏黑色月牙形器官。

    丧尸倒在地上,杨慎也跟着扑了上去,左手掐住了丧尸的鼻子,而被杨慎掐着脖子摁在地上的丧尸并没有放弃,天生羸弱疼痛感没有拖它的后腿,以至于即便都被开膛了它都还能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杨慎的脸。

    杨慎眼神微咪,侧着脸朝右边晃去,对杨慎来说只要躲开丧尸的左手就好,反正杨慎的右半张脸被覆盖在铠甲之内,无所谓丧尸的攻击。

    与此同时,杨慎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侧身晃开丧尸的瞬间也不忘伸手朝着丧尸的心脏抓去,在丧尸忽然的刺耳尖叫声中将其捏爆!

    杨慎在捏爆这个丧尸心脏之后就再也没管它,连忙从它身上挪开,腰都还没伸直就朝着下一个丧尸冲去。

    有趣的事情来了,刚才被杨慎捏爆心脏的丧尸并没有立刻死去,反而痛苦的左右打滚,喉咙里止不住地发出哀鸣,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丧尸扭动身子的幅度也越来越小,在生命的最后,丧尸忽然拉起两只手盖在脸上,从下眼睫毛开始抓起八条深深的血沟,在一声绝望的凄厉声中结束了自己的一声。

    苏梓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切,因为有别的丧尸为他补给血液,使得他的骨头在没有刻意恢复的情况下都自主的恢复完成,已经能支持他站起来走路了。

    于是他慢慢地挪到被杨慎捏爆心脏的丧尸身边,先远远地打量起杨慎的周围,见他并没有什么危险时苏梓辛就松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丧尸。

    它瞪大的猩红眸子里空洞洞的,本应凝在眸子中央的红云涣散开来,无规律地落在眼球的角角落落,一如它涣散的生机一样黯然失色。

    他一身伤都是丧尸给的。

    但他现在能站起来又是丧尸们救的。

    他该对丧尸抱有怎样的情绪呢?

    “丧尸...对同族真好啊!”

    苏梓辛凝视了丧尸尸体半天,只嘟囔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猩红眸子眸子半下垂着,中央的红云也跟着略微向下倾斜。

    忽的一阵风飘过,灌进苏梓辛的后颈里直发凉,这才让他转过神来,抬头望去自己跳下来的大洞。

    现在夕阳已然是偏过去了,余晖再也照不到那个洞口,却仍有附近的几个小洞送着残光落进黑暗的表层,照得它若隐若现,里面好似淌着几道影子,可真当苏梓辛眯着眼仔细打量过去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搞得他心里没来由地凭空生出慌张。

    他倒是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丧尸的形态,而丧尸只能看见两种颜色:灰与红,活着的生物是红色,死物为灰色。

    但他作为人类的情绪也帮了他一把,些许的恐惧令他想起来了现在并不安全,宫殿第六层还有个健壮的丧尸,它那超越两米的身高和肌肉虬扎的身材实在让人心生畏惧。

    它会不会下来?

    苏梓辛不知道,但他不想赌。

    也确实该走了,苏梓辛变成丧尸后视力是要比人类时候强的,所以能看见远处稀稀拉拉地游荡着几只丧尸,它们暂时还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但若是再让杨慎发疯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杨慎。”

    苏梓辛尝试着发声,却发现喉咙卡卡的,硬是逼着音调往下压,就像是降低声音的破鼓,沉闷闷的,根本压不下去丧尸们惨叫的声音。

    而杨慎现在又打疯了,那只没被铠甲罩住的眼睛表面满是血丝,凶狠地瞪大着,肆无忌惮地宣示着择人而噬的意味,哪里还听得见几米远的苏梓辛的声音。

    “咳咳!”

    之前没注意,现在苏梓辛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出了问题,难怪丧尸们都是沙哑着嗓子呜呜地嚎叫,这样的嗓子能高声说话才怪。

    要不要走上去拍一下杨慎的肩膀,告诉他自己没事?

    不行,会被杨慎打死的!

    苏梓辛摇摇头,自己否定自己的想法。

    杨慎就是以为苏梓辛被丧尸咬了才发疯的,要是现在苏梓辛摸过去拍一下杨慎肩膀的话,八成会被杨慎当成丧尸含泪打死。

    苏梓辛瞥了眼远处的眺望而来的丧尸们,它们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忽然集体暴动而来!

    见着它们气势汹汹,十几个丧尸都满面狰狞地像蝗虫一样席卷而来,虽然沿途有些丧尸跑着跑着踩着块石头摔了一跤断了腿,但苏梓辛知道最前面的那几个丧尸最多两分钟就能跑过来了。

    “啧!”

    苏梓辛不由得咋舌,控制着双腿踉踉跄跄地跑了两步便走不动了,也就丧尸的痛觉不是很灵敏,否则苏梓辛一定会因为骨头的哀鸣而痛得面目可憎,扑通一声跪下来!

    但或许是感应到了苏梓辛现在急需行动能力,心脏旁边的毒囊立刻加紧工作,在短短一秒钟内分泌出大量信息素进入血管,顺着血液漫步全身,最终在双腿的位置大显神威,命令心脏加快血液流速,裹挟着大量营养物质运至双腿。

    丧尸细胞接到信息素和营养物质后飞速新陈代谢,宛若一条暴走的流水线,赶时赶工地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起苏梓辛的双腿,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七秒!

    丧尸宛若智能一般的自主恢复能力与超高的恢复强度可见一斑!

    那么,现在变回人类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梓辛右手摊开,用丧尸猩红色的眸子望过去,手心里面嵌入了一颗灰色小球,连绵不断地向四周蔓延灰扑扑的荧光,飘到一定距离后就消散不见。

    但它并没有消失,苏梓辛能确实地感觉到荧光的存在,它是可控的,苏梓辛甚至能顺着每一条纤维般的荧光一路追寻到灰色小球,然后心念一动催使它变化,让自己重新变回人类。

    时不我待!

    远处飘摇的丧尸越来越近了,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苏梓辛或许死不了,但杨慎八成会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梓辛心转急念催动小球弹出自己的掌心落入手掌,眸中红云褪去,整颗眼球从猩红变回黑白色,本人也瞬间从丧尸脱变回人类,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疲倦感也随之侵袭大脑,荡得苏梓辛刚想跑过去就不得不捂着头怔了一瞬。

    “切!”

    苏梓辛表情狰狞,强忍下疲倦,三两步跑到杨慎面前,随手推开挡在身前的丧尸,一只手按在杨慎肩膀上大喝道:“快走!”

    杨慎忽感肩膀上的压力,还以为是丧尸的动作,刚想一拳打回去便又听到熟悉的声音,虽然本能地以为是错觉,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回头张望,迫切地想知道那个声音是不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你...”

    杨慎瞳孔微颤,橄榄一样的喉结上下涌动,心底里梗着的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扬在半空本欲回头砸下的右拳颤抖地悬着,按在身下丧尸肩头的左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也让身下的丧尸寻到了机会,伴随着“嗷”的一声咆哮撑起上半身,挥舞着双条干枯地手臂便抓住了杨慎的脖子,探过头来张嘴咬过去。

    但它失败了。

    失神毕竟只是杨慎而不是苏梓辛,在见到丧尸探过头来的时候他就一拳过去打歪了丧尸的脑袋,杨慎也回过神来挥舞着附带铠甲的右拳砸爆了丧尸的头颅,随后一拳掏心挖出了丧尸的心脏并将其捏爆。

    苏梓辛把杨慎拉起来,摊开右手露出藏在掌心的蓝白双色小球,道:“神明馈赠!”

    然后当着杨慎的面又将小球嵌入掌心,双眼瞬间变得猩红,黑色瞳孔炸散变成满天星,转眼间又变成了红云重新凝聚在一起,嘶哑着嗓子低吼道:“走!”

    杨慎哪里还能不明白原来苏梓辛的能力就是变成丧尸呢?

    也终于能够冷静下来跟着苏梓辛一路想着远离丧尸的方向跑去,并重新审视起自己周遭的环境:周围的十几只丧尸全被他撂倒在地,有些已经被掏了心脏,剩下的也接连几次被杨慎打断双腿,营养再也跟不上杨慎的破坏速度,终于是没有了重新恢复双腿的能力。

    但远处又游荡着跑来了十几只丧尸,虽说杨慎的确处理的了,但谁又知道等到杨慎处理完这些丧尸之后又会不会再来一堆丧尸呢?

    更何况苏梓辛还知道宫殿上面还有一个半神位格的丧尸,即使只是打了个照面,但它精壮的肉体与强大的压迫感也依旧在苏梓辛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拼肉搏绝对赢不了!

    该死!

    逃亡途中,苏梓辛难免胡思乱想:这该死的位格究竟是怎么评的?

    同等位格的人类和丧尸怎么可以在肉体上相差这么多!

    现在已经离得远了,丧尸们并没有紧追不放,苏梓辛冥冥之中也仿佛抓住了什么,似乎在丧尸心里,拯救同伴的优先级要高于强杀敌人。

    在杨慎乱杀丧尸的现场还堆积着很多可以抢救的丧尸,它们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后来的丧尸们还能将自己的血液注入濒死丧尸体内以挽救它们的生命,正如之前丧尸集体献血给苏梓辛一样。

    “我...算不算利用了它们的同情心?”

    苏梓辛不由得想到这一点,几秒后又摇摇头,回头眺望一眼再也见不到的丧尸群和已经像脚边石头一样渺小的宫殿,它背后便是已经落下的夕阳,天边还剩下一点点红色的余晖,漆黑逐渐接过接力棒,像在宣告夜晚的到来。

    杨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周围,道:“我先去那条河里试试能不能抓到鱼,梓辛你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柴,之后我们到那边的遗迹汇合,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歇脚一晚吧!”

    苏梓辛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用着丧尸嗓子沙哑地道:“我去摸鱼,我们都不清楚河里的环境,不清楚里面的环境。我去吧,作为丧尸,我的恢复力比你要强,视力也比你好。”

    其实丧尸视力并不比人类好,丧尸那薛定谔的视力也挺离谱的,能看清远处四百米开外的人类一举一动,却是分不清脚边一团泥土和一块石头的区别。

    反正都一样,一团灰色。

    说着,苏梓辛便往河边靠,脱下裤子和实验服准备下水,里面很深,差不多到了苏梓辛大腿。

    水里面的确有鱼,样貌奇特,也并不怎么怕苏梓辛,它们围绕在其身边慢慢地游着,偶尔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大嘴一开一合似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咬一口。

    杨慎见苏梓辛都下水也就不管他了,捡柴火要紧,但这里是草原,根本找不到柴火,周围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

    “唉,生活在草原,挺委屈你们的吧,听说植物的竞争比动物更激烈。”

    杨慎摸着一颗树的树皮,手腕上的护腕噌的一下变亮了,瞬间变成金属块吸附在皮肤表面并朝着整条手臂蔓延。

    “那就...帮你们解脱吧!”

    轰的一下,杨慎一拳拦腰打断了一棵树,从主干上截下枝条,嘴里嘀咕道:“新鲜的树枝好像不太能点燃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