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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飞升

    “值得吗?十五万就买了你三十年的命,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值得吗?!”杰克捋着头发,愤怒道:“你算算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挣着分钱用的了你十年吗?豁然把身体卖了,后悔药都没“得吃!”

    杨素坐在那里,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鸣声,无言。

    杰克见好友不说话,心中烦躁若火腾腾的烧,他一把拉开杨素的胳膊,甩着怒道:“不说话算什么,憋着不说话就解决问题了?人家天网可是说了就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半小时考虑不清楚的话就算你违约了!”

    杨素无奈抽回手来,道:“所以呢,我选择不接受合同,然后付给他们六千多体检费,是我拿的出来六千还是你拿的出来六千?”

    杰克被杨素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时有些凝噎,然后他更恼火了,愤怒地跺了一脚,骂道:“草,所以我当初就让你他娘的别搞这些弯弯绕的东西,是你不听,这几个破公司都是坑人的玩意儿,过来就没命了!卖躯体什么东西,破买卖害人精!”

    杨素道:“不是卖,是租赁。”

    “有个毛区别!”杰克怒道:“你今年二十七,三十年之后你五十七,你知道咱们热钢城的平均寿命是多少吗?四十一岁!三十多岁失业的人有的是!到时候你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你能干什么?等死?!”

    “我死倒是无所谓,就是。。。”杨素有些失语,他沉了沉心,道:“杰克,我知道我这么说自私,但是,我还是得麻烦你。”

    杨素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从小到大,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真的不知道除了你以外,我还能把囡囡托付给谁,原本我想着,能靠这一把将囡囡的医药费和生活费我都挣出来,我这可是搏命啊!可我,可我实在没想到,竟然换来的就是仅仅够囡囡生活费钱。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把囡囡养大,以后囡囡就是你闺女,给你养老,等我回来我就是自杀也不拖累她,你就当她是自己的闺女,把她养大吧,行吗?”

    杰克一时间停滞了,他挠了挠头,看着一脸愧疚的兄弟,忽然笑了,拍拍脑袋,“你说什么呢,你女儿就是我女儿,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向你保证杨素,我一定健健康康的把你闺女带大!”

    杨素看着杰克,重重点了下头。

    “所以二位是决定签下这份条约了?”小狄看着杰克和杨素微笑道:“虽然我也觉得这份价格给的有些低了,不过很抱歉,我只负责接待,并不负责评估。”

    杨素点点头,“现在就开始吧。”

    小狄奇道:“不用和家人视频通个话?”

    想起囡囡,杨素心里一痛,但随即更加坚毅地说道:“不用了。”

    小狄笑容明媚:“非常好,那话我也不多说了,请杨先生跟我来吧。”

    杨素点点头,往前走去,途中,没有再回望好友一眼。

    小狄看着身后一脸沉重的杨素,轻声道:“没必要这么凝重。”

    杨素冷笑道:“用自己的三十年换贵公司的十五万,我可不想阁下一样轻松。”

    “三十年对于别人是很长,但是对于你,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小狄道:“只是深深的久久的睡一觉,醒来之后,所谓漫长的三十年就过去了。那个时候或许你的朋友儿女已经成了千万富翁了,花个几百万让你上传到天堂享受极乐,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杨素道:“人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我没想过这么多。”

    小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吗?”

    杨素冷淡道:“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也幻想过,什么中了奖了,或者是有人看上我了给了我一大笔钱了,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点用也没有,我还不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小狄一挑眉毛,有些轻佻道:“倒也未必。”

    杨素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狄没回他,反而一指旁边的房间,道:“飞升室到了。”

    飞升室,便是天网将人思维从脑海中模拟到天堂中的仪器室了,飞升一词则是来自大灾变之前所谓仙侠之中的术语,所谓得道飞升之意蕴。

    杨素往里看去,这里的设施竟然简单至极,不过是一张床而已,四周竟然空空如也,小狄指了指床,“就是那里。”

    杨素只感觉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出乎意料的是仅仅是一张床就能完成那令人羡慕却又恐惧的飞升,但以如今人类的科技,扫描大脑形成虚拟性格似乎也的确简单的很。

    “躺下吧,你会忘记一切的。”小狄轻声道。

    杨素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然后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顿时,世界一片黑暗。

    睡眠,其实很幸福,从杨素出生开始,他就很少睡懒觉,热钢城的节奏太快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生产各种机械的工厂像是无数只吞吐着零件和煤炭的巨兽在不断咬合着所有的资源,那些公司的员工和领导就仿佛被工厂巨兽用金钱鞭子驱打的奴隶一样,背着钢铁顶着热风往前一步一步走着。有人走就有人落下,杨素不想落下,他就只能走的比别人更快更狠。

    “上一次睡懒觉是什么时候来着?嗯,自己已经忘记了吧。”

    无数的粒子顺着天空中的风涌动如一道道彩虹划过天边,姜涟喜欢坐在这里看着天空,随着那颗不知是真实还是虚拟的太阳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会让整片云海层层泛红,犹如烈火般灼烧在穹顶之上,美不胜收。

    她静静坐在一个山坡上,身着一袭素色白裙,手搭在腿上撑着脑袋,静静看着天空,虽然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是她总是看不腻。在她山坡的南边,就是整个天堂世界中最大的群居网络城——自然城。这座城市包含飞升者超过数十万,更多不少临时投射思维到天堂网络中的矿工在附近的网络深层不断挖掘货币,这对于犹如宇宙般无垠的天堂世界而言已经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而那里,也将是存放所有所有冰封意识的地方。

    忽然,远方纷扰起来,在天堂网络的核心地带,不少犹如火光一样的轰鸣感自南向北似席卷的暴风肆虐开来,在这恐怖的轰鸣感中,似乎万事万物都开始扭曲变型,连最基本的运动都开始停滞!

    在那里,数万个装载着人类意识思维模型的组建正在发送到了中央的储存库,在这数万条人命运输的关键时刻,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必须要节省带宽给他们让路。

    姜涟站起来,手轻轻伸开,不断涌动的波纹让她的手犹如放在水浪中一样来回闪烁扭曲着,她看着白嫩的掌心,忽然抬起头来,嘴角微笑。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