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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银钥匙

    裴墨在会议室待了一整个下午,把书架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才找到了两本与回忆录类似的书。

    一本类似日记,另一本则是随笔,都是那名叫钟乐仁的驱魔人所著。

    然而这两本书加起来也只有薄薄的三十页,实在少得可怜,裴墨对在其中找到某些有价值的信息并不抱太大希望。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短短几篇日记里却让裴墨有了不少的收获。

    “1963年7月19日,多云。”

    “初次成为超越者,这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在我穿越之前,我清楚地记得我是个旱鸭子。但现在,我在水中竟然可以自由行动,丝毫不受水流的干预。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只是水流的冲击对我的效果似乎减弱了不少。我在水里的行动已经接近陆地上的动作……总之很难描述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不过还不仅如此,包括风、沙尘甚至别人的推阻,似乎一切阻力在我面前都变弱了不少。我甚至可以在柏油路上溜冰!”

    “但快活了一阵后,我也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

    “作为驱魔人,我这个能力对异魔完全不起效果啊?”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所长了,他却只是提醒我,少说多做。”

    “吃得跟头肥猪似的,还多做?”

    第一篇日记到这里便结束了,日记虽短,但不管怎样,还是有一条关键信息。

    按之前的描述,钟乐仁选的是旅行者目录,跟裴墨有相同的目录途径。

    一切阻力都变弱了……裴墨开始想象那幅画面。

    这里的阻力应该指的是外界阻力,否则体内的血管的那些阻力也变小的话……

    裴墨不敢想象那种画面,只是把日记往后翻了一篇。

    “1963年7月26日,晴。”

    “的确是我想太多了,到达目录一本就没有什么压力,甚至不需要主动做什么,自然而然就能到达目录一。”

    “为此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好了,每天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是因为漏风漏雨的破员工宿舍,也不是因为少盐寡淡的食堂饭菜,更不是因为一天十二小时的长时间工作,而是因为目录一对人的诱惑实在太大。”

    “不过这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里有玻璃碎裂一样,一切都豁然开朗,然后就到了目录一……这一切都仿佛是我本就应该知道的,就像鸟本天生就能学会飞一样,我天生就会知道我来到了目录一。”

    “就像卡夫卡的那篇描写一样,父亲让他去死,他就从桥上跳了下去,就是这种诡异的快感。”

    “这个比喻竟然莫名地贴切。”

    “我多年的近视竟然也被治好了?”

    “我感觉我是千里眼。”

    “正经人谁把心里话写日记里?写日记里那还能叫心里话嘛。”

    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达到了目录一。裴墨在心里默默下着定义。

    “2006年8月2日,大雨。”

    “闲来无事,打牌。”

    “2006年8月3日,大雨。”

    “下雨天谁出门啊,打牌。”

    “2006年8月5日,小雨。”

    “下这么久的雨……打牌。”

    “2006年8月10日,发洪水了……还好事务所在山上。”

    “打牌。”

    “2006年8月16日,暴雨。”

    “昨天钱输光了,打不了牌了。”

    “2006年8月17日,大雨。”

    “借了,输了,还债吧,别打牌了。”

    “2006年8月24日,小雨。”

    “牌技渐长。”

    “2006年8月30日,阴。”

    “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雨,果然是异魔作祟,不过也跟我没关系,好像是灾害较严重,事务所都处理不了了……”

    日记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后面也没有更多内容。

    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这么罕见的天气,确实很像异魔所为……

    日记里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但裴墨最需要的两条信息恰好都提供到位。

    按照日记里的描述,到达目录一并不需要刻意作为,只需要静静等待就行,结合之前的描述,就是稀松平常的日常学习。

    而“旅行者”的能力,裴墨也稍微猜到了一点,结合目录的名称,应该是视力和体能都有相当的提升。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学习启世录知识,顺便搞清楚手上这本空白的启世录到底有什么作用。

    找焦叔学习知识……焦叔?

    裴墨忽然想起,焦叔临走时,特意让裴墨独自学习。

    昨天晚上所长不是和我说好了,要安排一整天的学习吗?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但焦叔仍然没有下来过。

    之前焦叔离开时的表现也很奇怪,似乎有点……不情愿?裴墨回忆着焦叔临走时的表现,的确很难不让人怀疑。

    焦叔那句“欢迎我成为驱魔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恭喜或者欢迎的意思,很……冷淡。

    但回想起平日里焦叔和蔼的面庞,微白的短发下是有些晒黑的笑容。经常笑的他一笑起来就是满脸皱纹,但样子却并不可怖,而是很亲近人的样子。满面红光的他,只要一出现,似乎总能给大家带来愉悦的心情——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想到这里,裴墨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主动找焦叔求教。

    也许是我做了什么令他不愉快的事情,到时候再道歉就好了。

    “今天我也的确有责任,没有买到药材,还辛苦大家陪我那么久,连感谢的话都没说几句,的确是我的不对。”裴墨一个人在会议室里自言自语着,从房间一头踱步到另一头,十分责备自己的样子。

    他最后还是停在了楼梯口的位置,径直走上楼梯,回到了休息室。

    轻轻地推开铁门,休息室的光景再次出现在裴墨视线里。

    但牌桌上却空无一人。

    整个休息室里,只有八爷站在一条长桌上,似乎在看一本书。

    听到铁门与地面摩擦的滋啦声,八爷瞬间抬起头,冲着裴墨的方向喊道:“小子,你怎么才出来?我们都担心你走火入魔了呢。”

    “八爷,我没事。”裴墨环顾休息室一周,“八爷,他们人呢?”

    “山龙担心你的精神状况,给你买药去了,那丫头和焦叔被所长叫走了,似乎是那只异魔的调查有了新进度。哦,就是你今早看见的那只。”

    裴墨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就又要回会议室。

    “小子,你看起来状态不好,不会真走火入魔了吧。”

    八爷扇了扇双翼,飞起来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在裴墨肩膀上。

    “我今天似乎有些对不起焦叔他们,焦叔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裴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有些恨自己嘴笨。

    而八爷却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至少裴墨是这么感觉的。

    “小子,这不是你的错,焦叔他今天……的确有些不方便。”

    “他……今天怎么了?”

    “小子,你知道么,同样是这一天,焦叔的儿子也成为了驱魔人。”

    “他的儿子?”

    八爷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焦叔的过去:

    “焦叔之前有两儿一女,他的妻子和父母在同一场异魔袭击的事故中身亡了。”

    “后来,他的儿子为了报仇,意外找到了我们事务所,成为了驱魔人。”

    “焦叔是2000年的时候加入的事务所,他很清楚其中的危险,本来是极力阻止他儿子的。”

    “但年轻人就是固执,焦叔也劝不住,最后在今天,也就是9月14日,由当时的驱魔人导师朱禺山指导,成为了驱魔人。”

    “那小子很有天赋,短短两年时间,就有了目录三的水平,在整个事务所里都屈指可数。”

    “但他似乎一心想着复仇,每天不需要别人提醒就会自己开始神秘学知识的学习,朱禺山甚至觉得他可以成为自己的下一任继承人。”

    “哦,朱禺山就是编写异魔百科的人,在我们事务所待过一段时间。”

    “但是……天妒英才,那小子在一次坐飞机出差调查时,飞机出了事故。”

    “他用自己的能力尽全力护住飞机,但最后还是机毁人亡了,一百二十二个乘客都……”

    八爷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沉默良久。

    “他叫焦康,16岁成为驱魔人的天才,2008年离世。”

    “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焦叔平时和我们闲聊的时候,偶尔会提起他。”

    “我能感觉到,你和焦康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估计是你让焦叔想起了他的儿子。”

    裴墨说不出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之前焦叔对我那么客气……是把我当作他的儿子了么。

    “现在焦叔也挺不容易的,还有一儿一女都在上大学,岳父岳母也要靠他养活,平时工作上大家都很少麻烦他。”

    “不过这次所长亲自叫他过去,恐怕是真的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裴墨也待不住了。

    “八爷,他们现在在哪?”

    “应该已经出发去那家商场调查了……你不会想去帮忙吧?”

    “八爷,我必须过去,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他们。”

    裴墨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把剩余的细节全部托出,除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再隐藏的了。

    “不不不,小子,别冲动,等山龙回来,他会开车带你去。”

    “八爷……大概还要多久。”

    “马上就回来了,山龙他出去好一会儿了。”

    裴墨咬了咬嘴唇,还是忍着没有行动,转身回到会议室里。

    “必须赶快提升自己……”裴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翻开一本又一本神秘学的书籍,全身心投入进去,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仔细地研读每一个字。

    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今天看书的时间过长,裴墨只看了十几页,便出现头晕的症状。

    但他并没有当作一回儿事,以为是睡眠不足。

    但很快,这股头晕的感觉变成了恶心,让他的阅读越来越困难。

    “怎么这个时候……”裴墨话只说一半,便支撑不住了。

    这股恶心感愈演愈烈,最后让他止不住地干呕。

    “呕……”裴墨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几乎快把肠子呕出来。

    但事实却是,他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裴墨只觉得下颚发酸,腹腔剧痛,头晕目眩,似乎随时要休克过去。

    一时间,时间和空间仿佛停了下来,一切都消失在虚无之中。

    虚空中,只有裴墨一个存在,渐渐陷入沉睡。

    但一阵干呕又把它从几近昏迷中强行唤醒。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裴墨的第一感受。

    他仿佛看见了满天繁星,行星之间的黑暗有无数骇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这些眼睛的瞳孔如一张张丑陋的大嘴,正一张一合,渐渐靠近,要把裴墨撕个粉碎。

    那些大嘴越来越近,里面的每一颗牙齿都仿佛清晰可见,横七竖八的尖牙似乎随时要脱离牙床,脱落下来。

    巨大的牙缝之间有无数绿油油的黏液,发出恶心的酸臭味,里面似乎长满了蛆虫,这使得整团黏液都在疯狂蠕动,好像活了一样。

    “呕——”

    裴墨的症状到达了顶峰,喉咙里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吐出来了一样,掉在地上发出叮当响的声音。

    随着这一阵剧烈的干呕后,一切突然重归平静,那些长着大嘴的眼睛、星空尽数消失,周围依然是会议室的内景。

    唯一不同的是,地面上多了一把反射着光亮的银钥匙。

    而在吐出这把银钥匙后,裴墨的大脑瞬间清醒,身体的不适感也立刻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的身体前所未有地畅快,就像吃完最爱的大餐后,倒在床上立马就能睡过去一样。

    浑身上下每一个血管、组织都在发出愉悦的喊叫。

    如获新生!

    这次,裴墨真正地感受到了新生的快感。

    但这股快感并没有吸引他很长时间,更让他关注的是地上这把银钥匙。

    银钥匙表面一尘不染,也没有留下任何唾液,仿佛刚刚铸造出来,崭新一般。

    裴墨拿起银钥匙,触感让他想起了光滑的玻璃。

    银钥匙表面是如此光滑,以至于任何一道光线的照射都会让它闪闪发亮。

    但令裴墨奇怪的是,表面上几乎看不到反射的镜像。

    凑近仔细观察,这才发现,银钥匙表面竟密密麻麻地刻着无数花纹。

    每一道花纹似乎有其独特含义,暗示着这把钥匙的不平凡。

    这是从我嘴里吐出来的?

    裴墨上下把玩着这把钥匙,很是好奇。

    按我现在的情况……难道之前的症状都是因为这把钥匙?

    裴墨大胆猜测着,但也不敢下定论。

    虽然隐隐感觉自己的怪病与这把钥匙有关,但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会有一把钥匙在自己身体里,这么多年还都没发现,就连医院也检查不出来。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自己吐出了这把钥匙?

    裴墨只能先猜测是因为自己的灵性容器被打开,从而激活了这把钥匙。

    毕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上的一切和遇到的怪事,都与这灵性密切相关。

    这把钥匙的来历不明,但光看其造型和出现方式,也应该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密切相关。

    不过……如果我的怪病真的与这把钥匙有关,那在穿越之前,我也有这怪病……这该怎么解释?

    裴墨的直觉告诉他,这把钥匙与他的穿越可能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很快,裴墨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钥匙本身上。

    既然这是一把钥匙,那么它是用来开什么门的呢?

    裴墨拿着钥匙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自己的阴阳眼也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裴他拿着钥匙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开锁的姿势,不料,银钥匙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道微弱的白光,从握着钥匙的手开始,蔓延到裴墨全身。

    白光一闪而过,但裴墨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失神,好像被夺走了灵魂一样。

    而他本人看到的,则是另一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