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锈铠（4）

    罗兰回来的第三日，便是授勋仪式。

    他希望一切从简，但这并不影响国王为他铺张。

    新添的装饰低调而奢华。在王室大堂内，参加授勋仪式的有千人，座无虚席，同时吸引了数千万名观众自发前来观看。

    罗兰跪在查理曼大帝面前接受加冕，佩剑依次触过他的双肩。这位年轻的伯爵披着藏青色的金丝纹斗篷，无处不展现出他的荣光。

    他双手握住国王的手，宣誓：“我，罗兰，威尔士王子，成为你的领主。”

    随后便是发表演讲，面向全体国民，他的演说慷慨激昂。

    听众们在他的讲述中构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新国度。一股又一股激昂的血液如春雷般，唤醒了这个沉寂已久的王国。

    隆冬已过，但大陆上还是被厚厚的积雪所掩盖。

    城堡里一些少有人经的地方便没被扫雪。帝国常年征战，人力逐渐空虚。奴隶们也被迫着上战场。

    踩在积雪上，留下深白的影迹。一步一坑，雪没过连殳的小腿肚，她走起路来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还固执地要扯着罗兰的斗篷边角走。

    这点积雪对罗兰来说倒是没有困难，但他纵着连殳的性子，慢悠悠地跟着她走。

    连殳不好意思牵他的手，也算是知道男女有别为何物，更何况这人不通人情。她领着他走了半天也不做表态。

    这授勋穿的斗篷还是连殳自己参考数目设计的图纹，然后又催着缝纫机接连缝了好几夜才赶出来的。做完以后，连殳感觉不仅自己魔力枯竭了，身体也被掏空。她想，这货肯定不知道我为他费了这么大心思。

    这倾注了大量魔力编制的斗篷御敌护命都绰绰有余，但连殳还是怕把它扯坏。丢了衣角，依旧自顾自埋着头赶路。

    看她一步一迈的动作，像曾在书中看过，那种在极国生存的企鹅。

    罗兰忍不住哂笑，“怎么又生气了？”

    连殳哼了一声，不理他。有些生气地开始推着雪走路，不肯抬脚。

    罗兰走到她身前，替他开前路，“大小姐，你是要去后花园吧。怎么又开始生闷气了。”顺带捏了捏她的手。

    连殳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虽然隔着厚而笨拙的手套，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但这个小动作很好地讨好了她，哼哼地傲娇出声，“还算猜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

    他套着铁靴的脚比她大上许多，连殳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向前行，心上也像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踩上几脚。

    罗兰回头对她说，“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走到了空地，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

    罗兰对连殳眨了眨眼睛，似乎想猜她能搞出什么小把戏。

    连殳扬了扬手，地上的雪花们就随着她的动作，轻柔而优雅地飘扬起来。

    雪雾化成几位美丽的芭蕾演员，轻巧地点着脚尖跃动，变换着高难度的舞蹈动作。然后又渐渐幻为一片洁白的朦胧。

    连殳再次施咒，雪雾降下。

    一座冰晶结成的秋千架就出现在面前。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就坐在上面，舒展自己疲惫的身体。

    罗兰帮她推着秋千，让她缓缓摇动起来，“不是说好是给我的礼物吗。”

    “对啊，刚才那段舞我可学了许久呢，你觉得随便想想就能让这雪花跳得这么好吗。”连殳此时心情颇好，有些自夸的意味。

    “好的，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这位‘辛苦’的小姐好好放松。”他手上动作不停，还刻意加大了一下力度。

    秋千随着他的动作荡得更高了。

    “那是自然。连你身上的斗篷都是我亲自缝制的呢。”

    罗兰感觉小女孩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自己制作时的画面，一个忙碌而辛苦的小身影就出现自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他确实想不到这外衣是连殳亲自缝制的。里面倾注紧密的能量的精致程度已经达到高级魔法师才能达到的水准了。

    罗兰想着，为她的进步而高兴，又在她的旨意下大幅度地摇动秋千，好让她荡得更高。

    然后就传来了连殳开心的笑声。

    有一些细碎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

    玩了尽兴，连殳让他停下。

    她坐在秋千上，仰头回看着他。

    她让两人身旁漫起雪花，声音从风里闷闷地传过来，“欢迎回来。”

    罗兰知道她又害羞了。

    但是透过弥漫的雪雾，他还是看见了她水润的黑色眸子。

    他也再次回应，“是的，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