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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问心

    诸葛寒愣愣失神,傍边人纷纷开始了议论。

    “这便是传闻中的花魁-镜玄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镜玄很少露面,今日算是来着了”“传闻镜玄的剑舞在整个扬州地界都颇有名气,不知今日可能观赏一番”“一个娼妓而已,又不接客,不知花船是如何容得下她的。”正当众人议论之时,一个身背琵琶的侍应,怀抱一柄长剑走到镜玄身边,将长剑递给她后就在戏台的角落坐下,将背上的琵琶抱在怀里。

    三息之后剑鸣与琴声一同响起,将诸葛寒的思绪拉回现实。此时琵琶弹演奏的是兰陵破阵乐,剑舞随着乐曲节奏进行着,诸葛寒也是习剑之人瞬间来了兴致,他认真观看镜玄的剑舞,只看了三招便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因为镜玄招式游走之时,看不到一丝真气流动,诸葛寒心里一惊“她没有内力!”,但如此高明的剑诀必是高手所传,传剑不传功,这不合逻辑呀。再观其招式虽简单,却不失美感,父亲曾经说过,但凡高等技法皆具美感,因为技法越熟练,动作就越自然越发流畅,一招一式无丝毫阻滞,所以看着赏心悦目。让诸葛寒震惊的原因就是,她竟然在没有内力支撑的条件下,将剑舞到如此境界,而且又是一届女流,当真是令人敬畏。就这样诸葛寒带着疑惑、佩服和震惊看完了剑舞,镜玄收剑之时一声剑鸣被淹没在雷鸣般的掌声中。

    掌声轰鸣时镜玄仍然站在台中没有走,渐渐的掌声停了下来,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横断离宫千年雪”。听到这句话的诸葛寒疑惑不解,正当诸葛寒一头雾水时,旁边就有人说:“花魁镜玄曾说过,若能答出让她满意下句,便能成为她的恩客”。就见场边众人,其中不乏文人骚客都自信满满的作答,镜玄却连连摇头,始终听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诸葛寒低头沉思,众人的回答要么是家国大义,要么是纵马江湖、要么是吟诗泛舟,更甚者有男欢女爱、艳曲淫词。诸葛寒猛然想到,莫不是剑法?随即在桌边拿起一只筷子,沾满酒水。

    走到围栏旁“阿巴!阿巴!”的大声叫着,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这时正准备转身离去的镜玄也回过头来。就见诸葛寒偷偷运起断魂决,蓄力于手随后挥动筷子向前斩去,无形的剑气带着酒滴横着飞向远处,形成一条细线后消散不见了,镜玄看到这一剑美眸中泛出神采。诸葛寒傻笑着挠了挠头,转身就要走回桌子旁。

    却听得后面娇呼:“公子留步,请到奴家房中一叙。”众人听到这句话一片哗然。诸葛寒无助的看向表哥,却见白麟一脸坏笑:“傻小子,你看我干嘛,别愣着了,快去啊!”说罢诸葛寒缓步走下台阶,来到镜玄身边,由镜玄领着走出花船。

    二人沿着甲板一直向东走,不一会儿便来到最东边的花船,这艘船不似之前那个,没有中空露天的戏台,只有一个个独立的房间,穹顶只开到第二层,单独留出了第三层。而镜玄则是带着诸葛寒,沿楼梯走到了第三层。这一整场都是一个整体,诸葛寒二人穿过客厅,来到了卧室。

    镜玄给诸葛寒到了一杯酒,放在他手里,随后拉起一把椅子坐在诸葛寒身边,与他面对面。诸葛寒只能愣愣的看着她,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镜玄“噗呲”一声掩面笑了,诸葛寒看了这个笑容变得更呆了,由于从小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父亲也是寡言之人,诸葛寒也不通男女之事,只看过表哥偷偷藏起来的春宫图。如此近距离接触此等美人,慌张木然是在所难免的。笑罢之后,镜玄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容貌如天人一般。镜玄将面纱拿住手中,擦拭着诸葛寒满是灰尘的脸。

    慢慢的诸葛寒也露出真容,镜玄面带笑色看着诸葛寒说了一句:“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天偷看我的那个小孩呀,今天竟然来到花船再也不偷看了。”诸葛寒望着镜玄内心暗暗想:是的,自从12年前母亲失踪,父亲思念成疾、心灰意冷,终日在家买醉,诸葛寒只能跑到长坊的这个街口,呆呆的看着淮河边的灯和船上的人。碰巧镜玄每天也会在那个时刻站在甲板上,诸葛寒就这样呆呆看着她,形成一种习惯,如今一晃十余过去了。算着时间镜玄也该有30岁了,但岁月貌似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多了三分难以言说的媚态。

    想到这里诸葛寒只能对着镜玄傻笑,却见镜玄勾着他的下巴打趣的说道:“如此体面的公子哥,竟是个哑巴,可惜了”。说罢便抚摸着诸葛寒的脸,随后伸手扯掉了身上的薄纱,正当她准备脱掉贴身的上衣时却被诸葛寒拦了下来,诸葛寒连连摆手示意她不可。镜玄看到诸葛寒这副模样,眼神复杂又带有一丝笑意说道:“公子,来到这淮河花船,进屋又不睡觉的你是第一个。”

    只见诸葛寒尴尬地笑了笑打起手语:“来日方长、我随你来,主要是问你两个问题”,镜玄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你想问什么”。诸葛寒打起手语:“刚才姑娘所舞剑法,是何人教授?”镜玄听到这个问题,便轻笑一声:“小家伙,你还真是个痴人。我这剑法是家父所传,他师承辽东离宫。”说出这句话镜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诸葛寒却在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悲凉,二十年前辽东离宫勾结北海遗民造反,镜玄的父亲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被牵连。

    说罢镜玄便走向梳妆台打开下面的柜子,取出一个绢布包裹放在桌子上开口道“这是家父入狱前交给我的剑谱,既然你好奇就送你了。”诸葛寒一脸错愕的看着镜玄,就见她说:“剑谱我已能倒背如流,一入乐籍身不由己,恐怕要在这船花之上了此残生,剑谱对我而言已无用处。”在镜玄说罢之后,诸葛寒只好讪笑着把剑谱揣入怀中,随即打着手语:“没有内力支撑,你如何将剑法练至此等境界。”却见镜玄笑着回答:“我只是天生丹田不能凝气,又不是残废,四肢健全如何不能练,再说天下之大练就上乘武功也不一定需要真气。”听到这句话诸葛寒瞬间被点醒,北海魔教武学基础是气血、百年前少室山武僧则是外功斗气,此二者则是炼体,传说突破天人之境时可练就魔体、金身。百毒不侵、金刚不坏,其代表功法便是早已失传的天魔体、金钟罩和铁布衫,如此看来今天这花船没有白来。

    诸葛寒收拾好思绪,刚要起身告辞,镜玄便轻轻扑到诸葛寒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说:“你想知道的奴家都告诉你了,今晚便留着这花船之上就寝吧。”诸葛寒哪里见过这招,这个拥抱对于诸葛寒而言比任何高等武技的杀伤力都强,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冲上脑门,脸色通红地轻轻拿开环抱着自己的玉臂,打起手语:“在下叨扰多时了,告辞”

    于是转身要遛,却又被抱住手臂,只闻见一阵香风袭来,镜玄轻轻吻在诸葛寒脸上,并贴在耳边轻轻呢喃:“你想看我,便顺着心看了十余年。想来这花船之上,今日顺着心便来了。你现在不妨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留下来共度春宵。”

    这句话在诸葛寒内心泛起了涟漪,他确实想留下,如此美人谁不动心,但在脑海中似有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自己。再回想舜山龙穴、功法修炼或者工作生活,诸葛寒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总会在行动过程中,莫名的被约束,诸葛寒也不知道这不知名的顾虑从何而来。诸葛寒叹了一口气,对镜玄打着手语:“谢姑娘抬爱,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罢转身往花船外走去。

    此时身后的镜玄冲诸葛寒说:“诸葛上工,每日亥时之后奴家空闲,想来便来!”

    听到这句话诸葛寒向后摆了摆手,面带笑容快步走出去,原来她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