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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家

    “老爹?”姜岐惊呼出声。

    那好了,看来这俩人他也知道是谁了,无非就是从老家来的那两个表哥呗,只不过,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俩表哥看起来个顶个的都是杀胚。

    “我不是叫你在家读书吗?你没事出来瞎跑什么?”一个中年人蹦到了姜岐的面前,满脸焦急的看着他。不过姜岐似乎看见在老爹的手腕上绑着一把折刀样式的东西。

    老爹啊,要不您先看看自己的打扮再说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姜岐想起那头怪物,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家伙的变化简直是突如其来,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变化都是突如其来。

    “儿子,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中年人突然变得严肃,他半蹲在地上让目光和姜岐平视,姜岐看见那道目光里有着审视,有着戒备,还有一些……怜悯?

    “我看见了……血,还有变成怪物的大叔。”姜岐深呼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变得颤抖,原原本本的把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还是感觉到后背发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血?还有别的人被卷进来了?”中年人的神态变得更加严肃了。实话说姜岐这十八年来都没见过自家老爹有过这样严肃的时候,自家那辆小轿车被熊孩子给剐了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严肃过,简直就像是……一只被侵犯到领地的老狮子。

    “没有别人,那个不是血,是这个。”一直面无表情叫做姜密的年轻人出现在姜岐的旁边,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堆玻璃管一样的东西。

    中年人皱眉,拿起一支,里面的液体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的猩红色。这种颜色本身就预示着一种不祥的感觉,就像是在地狱的缝隙中流淌着的猩红血液。

    “这东西怎么看也都不像是那么粘稠的玩意吧?我甚至怀疑有一头野猪死在了门卫室里。”有些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挠了挠头,神色有些苦恼:“那个出血量太庞大了……哦对,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姜缜,按年龄和辈分来算,是你的表哥。”

    他冲着姜岐伸出了手,姜岐愣了一下,还是伸手跟他相握。

    “这里面的东西与空气接触后就会变得粘稠像血液一样,其他有效成分还得等检测后才能知道。”年轻人淡淡的说,随后他冲着姜岐伸出手:“姜密,你的表哥。”

    老哥你的表情似乎在说“不跟我握手我就宰了你”这类话喔。姜岐把这句话憋回了心里,然后伸手跟他握手。

    “儿子,你确定是你们班主任叫你来的?”中年人突然说道,他的手里捏着一部手机,上面还显示刚刚结束通话的界面,想来是刚刚跟姜岐的班主任通了电话:“我刚刚给你们班主任打过电话,他说他从来没接到过你的电话,更不知道你要回学校拿东西。”

    “对啊……等等,不是我的班主任?”姜岐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之前给班主任打电话的场景,心里忽然一惊,他只是翻开通讯录找到班主任的名字打了下去,他可没仔细核对那电话号码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班主任。

    他又感觉心底一阵泛凉,随后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手机,紧张的点开通讯录,找到标有班主任名字的电话号码,然后他和老爹手机上的电话号码互相核对,然后他心就彻底凉了。

    电话号码截然不同,甚至连运营商都是不同的。

    只不过当时他打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这点,对方无论是声音、语气再到对姜岐的称呼,都跟他的班主任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过傻子现在都能猜到,他被人算计了。

    他敢肯定自己最开始一定是没有记错班主任的手机号的,毕竟哪怕记错了,怎么可能连运营商的开头号码都能记错呢?何况这个号码是他们在高一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写在黑板上,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们记下来的。

    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有些混乱,这短短一会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多到能让他的脑子变得炸裂开。

    中年人的表情也一下变得难看,他看了看姜缜,姜缜挠了挠头,低声说:“大伯你在这边有什么仇人么?”

    中年人表情凝重,皱着眉沉思了一会,随后有些不确定以及困惑的摇了摇头。

    “那就不好说了啊,这可能性就太多了。”姜缜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姜岐:“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啥仇人之类的?”

    姜岐一愣,随后苦笑,哪怕真的有仇人,自己的同学也还是都基于人类的范畴,谁能整出这种大事件来?

    “等等,那怪物……最后怎么处理?”姜岐突然问。

    “喔,老弟你心理素质不错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接受现实了?”姜缜显得有些意外。

    姜岐只能无奈地咧了咧嘴表示回应。

    “放心,会有专业人士来处理这些后续的,不会给学校造成什么麻烦。”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心。

    姜岐心说屁嘞我哪还能想到不要给学校添麻烦这一层?咱只是在想那东西不会突然又蹦起来再给我两爪子。

    “所以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什么生化危机吗这是?”姜岐举手。

    “大伯,我的想法是把表弟带回老家那边,老家那边看起来应该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或者说至少能改变一下这种局面。”然而却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姜缜皱着眉头向中年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回老家?哦对,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一趟了。”中年人似乎却并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深思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也对,我姜望舒的孩子现在确实该回去一趟了,跟你爸说一声,就说我还有点别的事先不回老宅了,不过我还在老家那边就是了。”

    “没问题。”姜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笑眯眯的看了看坐在一旁有些愣愣的姜岐,点了点头。

    不是,这帮人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等等等等,我还要高考啊!”姜岐出声,他发现这帮人似乎好像缺乏一些必要的常识。

    “想啥呢你,还想着考试呢?”中年人哼哼两声:“为了你好懂不懂啊。

    南方的天气总是对于北方人来说总是很难忍受的,尤其是在酷暑即将到来的时候来到南方。在离开火车车厢的一刹那,姜岐险些被扑面而来的带着些潮湿的热气掀翻在地上。还是后面的姜缜笑着推了他一把,才把有些逡巡的姜岐推出了车厢。

    “待会上车就好了,老爹派来了司机,车上有空调的。”姜缜笑眯眯的看着姜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嘻嘻说:“出汗好啊,出汗排毒啊。不过一会习惯了就好了,你看我,不出汗,直接是一个百毒不侵。”

    随后他向周边看了看,看到了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冲着车那边挥了挥手,随后回过头冲着其他两个人点了点头。

    姜岐看着那辆车的车门被推开,走下来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白色衬衫,迎面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是陈伯,家里的管家。”姜密在姜岐耳边轻声说。姜岐心说好家伙,看来老家这边还真是什么阔绰大户,居然还能给家里请得起管家。

    陈伯笑了笑,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递给姜缜:“望舒他们现在在市内,他们说去探望老朋友,老爷子让我也带点东西过去,别让望舒公子空手去看朋友。车你们先开回去吧,我打车就行。”

    姜缜点了点头,接过车钥匙,冲着其他俩人招呼了一下,三人上了车。姜岐从后玻璃往外看,还能看到陈伯正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这辆车,冲他们挥手致意。

    “温馨提示,绝对不要把在家里任何一个雇工当做下人,这是一位先祖定下的祖训。”姜缜透过后视镜看着姜岐。

    “话说是哪位先祖订下的这个规矩?七八十年代的长辈们么。”姜岐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不,是爷爷的爷爷订下来的。据说他跟维新党交情很深,还是林则徐的学生。”

    “我靠。”姜岐回过神来爆了个粗口。这个时间跨度委实有点超乎他的想象,更不要说还跟林则徐、维新党这种历史课本常客有点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有点不真实感,就如同你在电视上看到你最喜欢的节目和你最喜欢的美女主持人,但忽然有一天那个主持人就站在你身边说嗨bro你好啊。对于你平常的生活轨迹来说,毫无疑问是无比突兀且有隔阂、距离感的。

    姜缜耸了耸肩,随后熟练的踩离合挂挡,随后松开手刹,缓慢的给了一脚油门。汽车也同样缓慢而平稳的启动,慢慢的驶入车流之中,就如同离群逡巡的鲟鱼终于找到了大部队随后汇合进去一样,流畅而自然。

    姜岐有些诧异,姜缜开车的技术显然是颇有些老司机风范的,至少没有新手司机所天然具有的突然狠给一脚油门的问题出现。

    上午的高速上车流还不算很多,说起来姜岐对于老家这边完全没有什么概念,除了听老爹念叨过几回的仕兰中学这所听起来很牛的学校外,他对于老家这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何况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他现在满脑子还都是那天见到的那个怪物。

    “话说老弟你应该对老家这边没什么印象?我跟你说,别看咱们这块在全国算不上什么中心,但是咱这也出过英雄人物的啊。路山彦听说过没?马路的那个路。”似乎是发现车内的气氛有点冷,姜缜又化身热情好客的地接导游,让姜岐有一种错觉,他此刻正身处在旅游团的大巴里。

    不过路山彦这个名字他是真没什么印象,姓“陆”的话可能还好一些,但是姓“路”的是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少见,至少姜岐没在自己身边见过有谁姓这个姓的。

    “大伯没说过的话你应该是不知道的。这是个维新党骨干,一直大力主张要效法西方以图自强。跟他认识的都是些国外名流,比如夏洛子爵,甘贝特侯爵、马耶克勋爵。”一直不说话的姜密接过了哥哥的解说任务,不过他委实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的解说员,至少这语气仿佛是在说“信不信?不信的话信不信我干掉你”。

    “实话说,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你们说的那些人物我是真的一个也不认识,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姜岐叹气,罕见的有点因为知识不足而觉得人穷志短。

    不过他很快想起了什么,挑了一下眉:“等等,甘贝特侯爵?老爹好像跟我说过,是那个德意志银行的秘书?据说是一台人形计算机来着,我记得小时候我不喜欢数学老爹还拿他鞭策我来着,说什么‘你看学好数学多重要啊,人家数学好的人一个人能管得过来一个银行嘞!’靠,也就是小时候才会被这种话打鸡血吧!”

    “人形计算机?很贴切。当时德意志皇帝陛下全依赖此人筹措军费。不过他后来失踪了,皇帝陛下也只能放弃发动一场战争。”姜缜耸了耸肩。

    姜岐也耸了耸肩,人形计算机?听起来也太夸张了,毕竟人是有极限的,不过大抵也能看出这人计算能力到底有多强。他忽然心有所悟,有些惊疑的说:“等等,这个意思是说......咱们家的先祖,跟他们都认识?”

    “别的我不知道,爷爷说至少跟路山彦认识。”姜缜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姜岐的说法。

    看着姜岐有些发呆,姜缜耸了耸肩,他忽然被姜密拍了一下,姜密低声说:“前面有人,高速路边上。”

    从挡风玻璃往外看,可视距离内几乎没有任何人形生物的存在。不过仔细看一看,就能发现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黑点正在蹦来蹦去。

    “好像还是个外国人。”姜密补充道。

    姜缜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后又给了一脚油门,很快那个黑点就变得清晰起来,一个有着一头金毛的人形生物似乎正在蹦来蹦去,看起来像是看见了带着食物的猎人进山的猴子。

    大概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姜缜停下了车,姜密推开了车门走下去,回过神的姜岐从玻璃向外看过去,那个金毛男性似乎是无比激动,几次三番想要给姜密一个熊抱。大概是交谈了一会之后,姜密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他说他是学生,想搭个便车下高速。这是他的校徽和学生证,他说他起床晚了只能做晚一班的火车,结果被同伴给抛弃了,钱包还丢了,他一路从火车站走到这的。”姜密把东西递进来。

    姜岐感觉内心有无数的槽点想一吐为快,这种话可信度能有多高?大哥是得有多不待见才能被同伴给抛弃到这里?大哥是得运气有多背才能走这么远都遇不到一个热心人?

    他有些心烦,心说哥哥们能不能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啊?咱家还着急回去了解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谁被怪物贴脸输出都得好奇这玩意是个啥啊。

    但他发现姜缜在看到那个校徽的时候神色有了些许变化,他把头探过去,发现那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奇怪的图案。

    一颗一半繁荣,一半枯萎的树状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