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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逝

    远处传来兽吼声,袁杰靠在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周围有几具残破的尸体。

    他艰难的将丹药喂入口中,小腹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流出,原本暗红的地面经过鲜血浸润,颜色变得愈发妖异。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不少野兽,它们慢慢靠近,想要争夺这美味的血食。

    好久都没有人族来到这里了。

    袁杰看着前方几头恶狼,一只手扶着石壁缓缓站起,此刻他没有慌张,神色平静,俊逸的脸上沾染着鲜血,手上血管不断蠕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脖颈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四肢不断肿大,撑破了衣衫,一块块肌肉暴露在空气中,袁杰眼球突出,瞳孔也变成了红色,额头也同样出现奇异的纹路,长发随风吹动,一股肃杀之气从他身上传出。

    恶狼匍匐,后腿发力冲向袁杰,巨大的力道使地面凹陷,留下半个残缺的爪印。

    其他野兽也在此时一同向袁杰扑去,一道道兽影在血月的照映显得格外狰狞,袁杰向天怒吼,这幅画面仿佛定格,凶残却又凄凉。

    …

    袁杰舔着嘴唇上的鲜血,匕首已被取出,小腹出现一道疤痕,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周身煞气环绕,有血影不断闪过,如果仔细看竟有几头血色小狼不断跳动,此时的他宛如从地狱踏出的修罗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衣服穿上,将此地搜刮一番后离开。

    一股风吹来,袁杰方才所靠大石早已四分五裂,鲜血正滴答滴答落下,残破的尸体和干瘪的兽身已经变得冰冷。

    水池下洞府中。

    顾辰缓缓从何青身后走出。

    “你,你…”

    何青转头看着顾辰,瞳孔骤缩,眼中满是惊恐,嘴巴大张,仿佛看到了最为恐怖的事情,不断向后退步。

    顾辰满脸笑容,可这笑容却彻底让何青彻底心凉,他瘫软在地上,眼中尽是苦涩,成王败寇,自己终究还是栽在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何青从未如此绝望,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中,任凭自己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抓住,何青身躯微微颤抖,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

    “为什么?”

    何青喃喃说道。

    顾辰抬头,视线传透洞穴,眼睛微眯,似在追忆。

    “我曾看到神话中的生物对决,神光撕裂天地,空间泯灭,一切都化为乌有,战斗的余波就足以让我死亡千万次,我深深体会到那种无力感,纵然死里逃生,那幅画面也依旧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悠悠的声音回荡在这方空间。

    “那时我发誓要变强,不会让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可是我太过弱小,若要掌控自身命运,我只有抓住一切机会,哪怕万劫不复,也要争夺成为强者的契机。”

    顾辰神情愈发癫狂,面容略显狰狞,当初发生的一切让他性格大变,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何青看着顾辰缓缓靠近,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带笑的女子,女子张开手,似在等候。

    “或许,我早就该追随你而去。”

    何青突然手掌发力,拍向自身心脏,他口中吐出鲜血,经脉俱断,心脉停止跳动,生机快速消失,双目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此刻面露微笑,抓住了那女子的手,将其抱入怀中,女子依偎在身旁,脸上露出娇羞。

    一座小镇中,小男孩身上破破烂烂的,眼睛清澈纯净,他坐在角落,多天没有进食,头发变得干枯,失去了光泽,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抵御外界的寒冷。

    一股香气传来,小男孩睁开了双眼,一个小女孩手中拿着烙饼,两只羊角辫随风摆动,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两只大眼正盯着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烙饼吞了几口口水,看着四下无人,他脑海里有个念头,抢走她手上的饼!

    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至小女孩身前,努力装出凶狠的模样。

    谁知小女孩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将手中烙饼递出。

    “这个饼给你吃。”

    看着眼前的食物,小男孩一把将其抢过,塞入口中,大口咀嚼。

    “跟我走吧,我爹爹可以给你活干,让你填饱肚子。”

    小女孩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两道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女孩是当地富绅的女儿,男孩在女孩家中干活,不用挨饿,有时还能吃到肉。

    随着时间增长,二人互生情愫,富绅虽极力阻拦,但也架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只能放任两人这样下去。

    两人准备成亲,富绅点头答应,镇上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女孩坐着花轿,婢女向着围观的人撒下喜钱,身着红色绸缎的女孩被抱下,男孩面容清秀,含情脉脉的盯着怀中人儿。

    大堂之上,两人相对而拜,缕缕青烟从香炉中冒出,贺礼堆满了角落,大堂上欢声笑语,祝福着这对新人。

    男孩举着酒杯,不断向来宾敬酒,直至夜晚降临,宾客才散去。

    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房间,喜庆的红色布满房间,女孩坐在床上,双手交叠贴近小腹,头上绣着金丝的红盖头被男孩缓缓揭下。

    两人相拥,眼中满是爱意,烛火摇曳,似在诉说心中的欢喜,珠帘落下,两人的身躯缓缓倒下,被褥散开。

    女孩正要褪去身上衣物,一声兽吼传来,夹杂着惨叫声。

    窗外弦月高挂,小镇爆发了兽潮,一只只野兽闯入房屋,张开血盆大口,一阵阵呼喊声顿时传来,有人想逃离,但以人力怎么可能跑过野兽,那人最终被扑倒,惨死于野兽腹中。

    团团火焰在小镇燃起,居民四散奔逃,被撕咬过的尸骨随处可见,浓郁的血腥味更激发了兽性。

    婚房被人推开,几人满身是血,手持利刃对抗屋外野兽,男孩女孩在几人护送下离开,在途中不断有野兽攻击。

    大堂之上富绅早已被咬断了脖子,双眼由于过度惊恐,瞳孔变大,手中牢牢抓着一个玉佛。

    女孩看到父亲已然身亡,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泪水不断从眼角落下,一只手轻抚,帮父亲合上了双眼,她将玉佛收入怀中,不舍的随男孩离去。

    清晨,当阳光撒在大地上,小镇却失去了往日光彩,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体遍地,有人绝望,泪流满面,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抱着孩子的尸体葬身火海,有火焰在静静燃烧,好像也在为这些苦命之人默哀。

    远处山上,两人呆呆望着小镇方向,女孩依偎在男孩怀中不断抽泣,眼睛都快哭瞎。

    男孩心如刀割,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小镇中每一个人的身影,这些年的生活快速从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初见女孩的画面。

    他将女孩抱紧几分,亲吻女孩脸颊,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似在庆幸。

    幸好还有你!

    两人身体紧紧相拥,女孩有些喘不过气,她睁开双眼,却看到远处一头熊正快速朝着两人方向袭来。

    “青,快,快走!”

    女孩焦急的大喊。

    男孩松开怀抱,转头看向巨熊,此时巨熊即将临近,它的双爪接触到石块,擦出火花,兽嘴处还有鲜血流出,看着眼前的血食,它加快了速度。

    两只熊掌重重拍击在地面,留下两个深坑,女孩小脸被吓得失去血色,抓着男孩的手指节发白。

    男孩虽然害怕,但手中传来的温暖却让他安心,身后不远便是悬崖,他对女孩温暖一笑,随即抓起一块石头,扔向巨熊。

    巨熊发怒,男孩松开了手,将巨熊引向悬崖,他缓缓张开双臂,在死亡来临时,他没有惧怕,脸上反而露出笑容。

    巨熊狠狠扑向男孩,巨大的阴影将男孩笼罩,可男孩却脚底发力,迅速弯腰跳向一旁,巨熊发出一声怒吼,坠下了山崖。

    女孩快速跑到男孩身旁,双手不断拍打。

    “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看到你张开了双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

    女孩大声哭喊,男孩双手在女孩背部轻轻拍着,安抚女孩。

    就在这时,巨熊却突然从男孩背后出现,大口张开,便要将两人吞下。

    女孩用尽力气将男孩甩出,怀中玉佛掉落,此刻她微笑着,身躯缓缓倒下。

    男孩大声呼喊,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巨熊将女孩吞入口中,消失在了山崖下。

    “不,不要离开我。”

    男孩跪在地上,双拳击打地面,泪水横流,目眦欲裂,发出不甘的怒吼。

    半晌,男孩缓缓起身,将掉落的玉佛收起,此时他掩去了悲伤,神情变得冰冷,无神。

    他,是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