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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夔鼓

    朵吉图尔坐在狼座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一只黑乌木酒杯。说实话,他现在没心情把玩物件儿,但只有这样才能消减他的头痛!前天,土谷部的使者带来了他们部落王汗对他强烈的不满。他心知肚明,这次可浑、土谷两部和谈是他促成的,并且和谈中形成的条约也是他一手操办的。而这条约,明显是偏向可浑部的。

    土谷部也是北境一个大部落,这种条约对于他们来说不只是奇耻大辱更是灭顶之灾。但是,无奈最后十代玄武大帝共噶陌尚突然支持了图尔部的提议,这一票分量极重,几乎是压倒性的通过了条约的全部内容!

    而这其中最不能让土谷部接受的就是乃熊山一半的控制权!

    乃熊山是天山一脉的起始点,比起天山一脉的其他几座高峰,乃熊山就像是一个土包。但是在北境,除了白露山之外,要找特别高的山,那就只能跑到北墙外了!而北墙之外,是极寒之地——北荒原和太古原,不属于北境,甚至不在人族的管辖范围!

    天山一脉,北起乃熊山,南抵西土狮牙山。是一条贯穿北境和西土的山脉,但是几乎所有的主要山峰都在西土!四帝混战之后,西土被青龙大地占领,白虎国覆灭,二代青龙大帝秦昭天把他赐给了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并重新命名西土为西凉。自此,历代青龙大帝都会把自己的兄弟封在这里,到后来,人们也开始叫这里为西凉国,是帝国唯一的诸侯封地!

    但严格意义上说,西凉也是中土帝国的一部分。所以,严格来说天山一脉是贯穿北境和中土的一条山脉!

    乃熊山虽不高,占地面积却很大,并且地处北境南部接近中土,气候适宜,不像白露山那般寒冷。所以植被非常茂盛,土谷部自从初代玄武大帝时代就开始在此放牧、狩猎和生活了。

    问题出在第二代玄武大帝的时候,土谷部的王汗最小的儿子是一个私生子,在部落里面没有地位,更加没有继承权。

    北境的继承制是小儿子继承父亲全部的遗产,这是为了“顾小”,因为在父亲去世的时候除年龄最小的孩子以外其他的都已经长大成人甚至成了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大帐,可以养活自己。而最小的往往还未成年,几乎无法在北境生存,所以为了照顾最小的孩子,北境就有了这个“顾小”的传统。但是这个“小”必须是其父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私通的或者说媾和的不算在内!

    看在部落里实在没有前途,土谷部这个私生子就找了一些同样不受待见的部族人员和部落里没有地位的奴隶们一起跑到了乃熊山北面,建立了自己的寨子,这就是后来的可浑部。

    乃熊山北经常有熊出没,所以土谷部才会把寨子安在了乃熊山以南的山脚下。现在,北边莫名其妙的出了个可浑部,土谷部自然是千般万般的不爽。但无论如何,至少都是同出一脉,所以前面的几代王汗都没说什么,甚至偶尔还会和可浑部进行通市。

    由于没有背景,万事只能靠自己,成事只能靠玩命,所以可浑部部众都很勇敢无畏。他们不但猎熊,甚至后来居然驯服了熊,和他们一起打猎战斗。所以就打猎而言,同出一脉的土谷部是远远不如的。可想而知,通市就渐渐变成非对称式,可浑部的猎物又多又好,土谷部就开始出现资源外流了!

    于是,两部间开始渐渐有了摩擦,然后开始动手,慢慢的发生了流血事件,最后就演变成战争,甚至形成了世仇。

    虽然没事就打打,断断续续就打了几代人!但是那时候北境到处都是狼烟,部落之间打个没完,土谷和可浑的问题放在北境也就不算啥问题。

    其实北境的乱世是三代青龙大地的阴谋。四帝乱战,二代青龙大地秦昭天虽然打败了白虎大帝和朱雀大帝,但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打败过二代玄武大帝,所以青龙大帝当年并没有能够进入北境!一直到第三代玄武大帝和三代青龙大帝的时候。

    三代玄武大帝——朗陌尚,可能觉得自己是优秀的二代玄武大帝隆托陌尚的儿子吧,他非常的自命不凡。于是,在刚刚上位两年的时候就发动了南征,带领北境全部的军队入侵青龙帝国!

    他是不是如同其父亲一样优秀是不清楚了,反正他的对手——三代青龙大帝秦英魁却是如同其父秦昭天一样优秀的皇帝。

    结果是连续三场艰苦的会战,三代青龙大帝带领下的帝国军最终胜利。

    但由于只是险胜,而非压倒式的胜利!所以三代青龙大帝仍然没能进入北境,只是两军经过谈判达成共识——从此开始,北境成为了青龙帝国的附属国。

    也是自此时开始青龙一统天下,天下再无其它帝国。

    虽说没有进入北境,但是青龙大帝要求北境军队就地解散,分编入包括玄武部在内的七部之中,北境就此不允许再有统一编制的军队!

    不得不说,帝国皇帝的政治智商要完全碾压北地蛮族。当北境的各部落沾沾自喜青龙皇帝不但没有进军北土,而且还将本来属于玄武部的军队分给各部占了一个大便宜的时候,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恰恰是三代青龙大帝的阴招!

    一个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往往是统一,而把这股力量拆分开来并且分散,那么就有极大的几率会造成势力间的混战,这么深的政治智谋,习惯了简单直接的北地蛮族确实很难马上明白过来!

    即便是有少数人明白过来,也是为时已晚。在三代青龙大地的阴谋下,北境早已经连年混战,几大部落之间打来打去,最后已经形成了世代的血仇,就算有那么几个人试图终结这种局面也已经不太可能了!

    所以,基本上,北境的战争和仇杀就为停止过。朵吉图尔的父亲就是被世仇青骨部给毒死的,可以说,北境各部的孩子都是在这种仇恨中长大的。当然,他的儿子乌拉图尔例外。

    在朵吉登上图尔部汗位之后,和他同时登上汗位的是玄武部第十代汗王,也是北境第十代帝君——共嘎陌尚,这个人几乎平定了北境的乱世!

    他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召开哈拉赫林大会!

    哈拉赫林,北境蛮语是“天边的云彩”之意,由于上天和白云在北境是神圣的代表,所以它也有“神圣不可侵犯”之意。它同时也是一个地方,就是北境唯一的城市,玄武部的都城,所以它也被人称为神圣之都。

    十代玄武大帝的想法很实用,就是每年都要在首都哈拉赫林召开无遮大会。(无遮之意就是谁都可以参加,谁都可以在会上发言,包括奴隶,当然发言的都是个部落和个阶层的代表。)而在会议上大家都达成的共识,各部就要遵守,否者其余部落就可以以正当的理由讨伐你并且吞并你!还有就是,无论在会议上发生什么,会后都不允许秋后算账!

    通过几十年的努力,现在北境基本上各部族之间都坐下来谈了,除了土谷和可浑。

    朵吉图尔还记得在第一年在哈拉赫林的联盟大会上,十代玄武帝君可能是喝的多了点儿,硬要朵吉陪他跑马。于是两人就带了两个护卫一路跑出了离玄武圣都——哈拉赫林30里的地方才停下,十代玄武大帝指着茫茫的草原,说出了一席让朵吉至今仍念念不忘的话:“看我美丽的北境土地,生长在上面的都是真正的汉子、英雄,可是这些人却在自相残杀,要是我们团结起来,早就踏平中土了,我实在再不想看到那些优秀的青年死在部族争斗之中,你要帮我!”

    从那天起,朵吉就像是中了什么魔障似的,毫无保留地跟随着十代玄武帝君,为北境和平大业纵横奔走。当然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当年图尔部与尼索部一场大战之后,在明白了谁都无法真正战胜谁的情况向,两部联合了!此事件,让图尔部一夜间成为北境实力第二强大的部落,甚至直逼玄武部!

    所以,基本上北境的事情除了十代玄武大帝,就只有他,朵吉图尔有话语权了。于是,他也就得罪了不少部落!

    这次土谷和可浑的事情就是如此,他几乎可以完全理解土谷部对自己的不满,但是他并不在乎,只要为了十代大帝的那句话,那个梦想,他不在乎自己来扮演恶人。

    深深的叹了口气,朵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这时候,大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脸孔——他的二哥塞巴图尔。

    之所以惊讶是他的二哥带领着听命于玄武大帝的鹰徽军,很多的时候,部族在开会的时候他都是即便盛情邀请也不会出席,这么多年来他这个二哥进入这个大帐的次数用一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数出来!所以,除非天大的事情,不然他这位二哥是不可能闯进议事大帐的!

    果然,塞巴并没有太多废话就直奔主题:“斥候的一个小队在北墙外遭遇了袭击,是尼索家的,就他一个回来了,其他的估计已经死了,就伤口来看,不像是人为的,那小子现在正在抢救,不过在他昏迷前说了‘夔鼓’这两个字,似乎是要我们敲响夔鼓!”

    听到“夔鼓”这两个字,朵吉图尔全身一紧,惊讶的问道:“你确定是这两个字?!”

    塞巴图尔严肃的盯着自己的弟弟,北境图尔部的王汗,用力的点了点头!

    见四下无人,朵吉也没拘泥礼节,直接叫道:“二哥,你应该知道这个夔鼓所代表的意义,你确定不是那小子昏迷之前脑袋不清醒说的胡话!?”

    “尼索家的人不会不靠谱,尤其是佩奇,那小子我了解,不单单是咱们图尔部,整个北境也是数一数二的武士,我相信他!”

    朵吉低下头皱起眉头,他现在真的头痛,他知道他二哥是绝对不会把没把握的事情报告给自己的,但是夔鼓这个只在传说中提到的东西,虽然摆在部族寨子的中央最高处,但是千百年来就没人动过!它的作用可不单单是图尔部一族的命运,它可是整个人族的命运之鼓!

    看着朵吉图尔低头不语的样子,塞巴图尔已经意料到了这一幅画面,于是他开口提议道:“这样吧,我带上几个斥候去查看查看,如果属实,我叫人快马回报,到时再敲也不迟,如何?”

    朵吉想了想,回答道:“这样也好,不过不要带几个人,你带上部落所有的斥候全部出发,在北墙外仔细地盘查一下!”朵吉隐约觉得这次的事件有点儿不对,最近又是和土谷部关系极其微妙的时间点上,一切都要小心。

    塞巴图尔领了命,施了个恭礼,转身准备离开。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我也要去!”随后,大帐的帘子才被掀开。见到进来的矮小精瘦的身体,朵吉的头不由得又大了一圈!

    因为进来的,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图尔部未来的继承人——乌拉图尔。但是,这几年这个孩子的表现,朵吉图尔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再生一个了!

    “不是跟你说过,未经传唤,不许随便进入议事大厅吗,我正和你伯父商量事情,你这即没规矩又没礼貌的......”

    话还没说完,塞巴图尔很意外的打断了他,并说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就先不讲究礼节了,反正乌拉早晚都要知道,就让他跟着我走一趟吧,放心我不会让他受半点伤的。”

    朵吉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他的二哥曾经有一次有意无意的说过以后要让乌拉进入鹰徽军磨练磨练。当时他还以为那是玩笑,尽管他这位不苟言笑的二哥从来没开过玩笑。可是北境有规定,部落继承人绝对不能同时担任鹰徽军的领袖,甚至都不能与本部落的斥候鹰徽有过于亲密的交往。而让乌拉图尔,这个部落以后的继承人加入鹰徽军,这绝对是触犯禁忌的,这一点,他二哥塞巴图尔也是知道的!

    朵吉开始想到他的二哥似乎是在做着一个极其危险,却又是为部落着想的大事情。

    从小,他的二哥就比他聪明,但是也可能是太聪明了,导致他二哥的性格有些内向,不善与人交往。印象中,仿佛他二哥在他记忆里就始终是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似乎没人能真正了解他脑袋里到底想着什么!

    所以,继承整个部落的是他,当然根据北境的传统,朵吉作为在世的最小的儿子也应该他来继承。只是骨子里,朵吉始终觉得他不如他的二哥,是他抢了二哥的地位。

    尽管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父汗的决定是对的——他在部落首领上做的风生水起,而他的二哥管理鹰徽也得心应手。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他的二哥,这其实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在他看来,自己的智力和二哥不在一个水平上!

    再加上这个二哥本来就沉默寡言这就更加的让他琢磨不透,他总感觉,在他想到一的时候,他的二哥已经想到了三。私下里有过那么几次,他的二哥提过要将鹰徽纳入图尔部之中,但是这种对于他来讲“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作为图尔部的汗,玄武帝的忠实追随者,从来都没敢想过。也许,从很早以前,二哥似乎就已经想到什么地方一定是出问题了!或许,他的这位二哥性格使然,他的记忆中,似乎很少看见二哥笑过,也没看见过他真正相信过谁!

    朵吉站起身来,从狼座上走下来,缓慢的走到乌拉图尔面前。让乌拉很惊讶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图尔部的王汗有生气的表情,却是一脸的凝重和怜爱。

    缓缓地,朵吉图尔把抬起了双手,重重放在了乌拉的双肩上。乌拉图尔下意识想要逃跑,他从没在父亲那里得到过如此的“待遇”,觉得下一步就是要挥起拳头揍他,所以他想赶紧逃跑。但是,他的父亲双手极为的有力,就像老鹰的双爪一样,一旦被抓住,就再难逃脱。

    朵吉没有理会乌拉此时的表现,而是语重心长的问道:“你真的要去?”当看见乌拉坚定的点了点头后,旋即又说道:“凡是要听你伯父的话,你马上要成人礼了,是个大人了,要像我们的图腾狼学习——沉着冷静,睿智勇敢!”然后朵吉将脸转向了他的二哥,塞巴图尔,只说了一句:“一切小心,乌拉就交给你了!”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出了议事大帐。

    乌拉相当的迷惑,这种的话语,这样的情景,仿佛是在托孤。不禁的让人打了一身的冷战,乌拉印象中的父亲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这让他相当不适应。

    此时,他的伯父走到他身旁,依旧是简单明了的语气:“在寨门口等你,我只给你半个时辰!”说完,也是头也没回的走出帐篷。

    靠,大人们都这么酷的吗?等我成了大人也要向他们这样吗?

    回到自己的帐篷,死党大熊就跟了上来。大熊没有名字,他是父亲有一次出猎在外面捡到的,据说当时父亲一代图尔部的大汗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竟然和狼群在搏斗,于是父汗弯弓搭箭射死了其中一只,其它的均被随从一一射死。

    此时,那孩子不是向救了他命的人谢恩,反而是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直到这时,父亲才发现那孩子前方躺着两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想是不断地有狼过来啃咬尸首,于是这孩子就保护着这两具尸体。从孩子那狼嗥般的呼喊中辨别出的“阿娘、阿爷”推断,这两具尸体应该是孩子的双亲,从衣着上来看,孩子的出身应该是奴隶。在北境,这种事情稀松平常。当冬荒到来的时候,饿得实在不行的奴隶和农民们就会冒着雪去抓野味,但是多半都会被狼群当成野味!

    这个可怜的孩子,完全不知道图尔部的习俗。在图尔部,人死以后就会被扔给狼吃,狼死后,会带着它吃过的人的灵魂回到图尔部先祖狼神所居住的圣庙万海岚成为神。所以在图尔部统治的区域里,狼是神圣的,而路边的死尸,会理所应当的被狼认为是要去分食的!

    但那也都是以前了,现在,怕是没几个人再遵守这种传统了。图尔部的人猎杀野狼,剥掉它们的皮,然后在通市上买个好价钱。不知哪一年的冬荒,饿极了的狼群开始攻击村寨,于是,图尔部,这个传说中与狼并肩战斗过的部族,开始和狼结下了深仇大恨!

    也许是狼神抛弃了图尔部,或者是图尔部的人抛弃了狼神,也或者当生命受到直接威胁的时候,那些曾今并肩作战的同盟,也必将拔刀相向,这就是天道吧!

    后来父亲就把那个孩子带回来给乌拉当伴搭了,虽然还是奴隶,但是寨子里的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奴隶看待,毕竟人们都听说了他只身一人与狼群搏击的事迹。由于,在北境,能够独身与狼群搏斗的只有熊,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大熊。

    乌拉知道,只要他去哪里,这个死党一定跟他到哪里,所以不让这个蛮熊一样的死党跟着去的话,他一个人能把寨子拆了!况且,几次狩猎的时候死里逃生都是这头傻熊救的他,他如何也割舍不掉。但是该如何和阿伯解释呢?

    正当乌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踌躇的时候,大熊在他身边不停的叨咕着:“阿娘,阿娘!”乌拉一下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跟娘亲说呢!自从父汗把大熊带回寨子,这傻孩子就开始管王汗叫阿爷,管乌拉的母亲叫阿娘。人们也都没拦着,朵吉就乌拉这一个儿子,现在多一个倒也不坏,乌拉的母亲更是看见这傻的可爱的孩子后就马上当成宝了,而乌拉自己也乐得多一个这么彪悍的哥哥。

    但是想到娘亲乌拉就又是一阵的头大,娘亲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而且进了娘亲的大帐一定会遇见他那烦人的妹妹——朵斤图尔。每次看见她,这个宝贝妹妹都会缠着乌拉——“哥哥给我捕蝴蝶吧;哥哥哥哥,跟我玩雪吧;哥哥哥哥,和我躲猫猫吧。”面对这个天真浪漫,却又着实让人烦的妹妹,乌拉是避之唯恐不及。

    咬了咬牙,他还是决定不去和阿娘说,一是阿爷肯定会说的;再有,他觉得这次最多也就一天一夜就会回来,平时自己在外面狩猎有时候三天三夜才会回家,母亲也没说什么,只要不是在冬荒,母亲一般也不会时时刻刻监管他的行动,况且照顾妹妹基本就消耗了母亲大半的时间,偶尔的失踪她怕是连发现都难吧。

    于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就带着大熊走出了帐篷,毕竟,他不敢也不想违背阿伯留下的军令。在走出帐篷的一刻,乌拉突然有种失落,莫名奇妙的感觉,于是他又回了回头,一种很久都不会再回来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晃了晃头,甩掉无稽的想法,牵过自己的马,和大熊一起向寨子口奔驰而去。

    暮色下,一对上千的人马向着北方疾驰而去,震天的马蹄声让图尔部的人们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向着他们飞驰方向望去,每个人心中都涌出一种想要和他们一起离去的感觉,仿佛留下来就会大难领头似的!等到那队身影完全消失在余晖之中,看不见了,他们才重新各忙各的去了!

    风滚滚,沙漫漫,

    铁甲寒衣马蹄急。

    回首间,泪朦胧,

    要问苍天何所归!

    残阳照,血染天,

    黄烟暮暮白骨间......

    不知道谁,拉起了狼胡琴,唱起了悠悠的长调。那歌声,阴郁苍凉,宛如一首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