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娑罗优昙
画楼里的那条暗道自流光幼时就已存在，没人知道它为何人所造，就连母亲也不知，只要母亲不在时，流光总喜欢触动机关，然后蹲在道沿往下打量着那犹如巨蟒张开大口般的黑黝黝入口。
这密道到底通往哪一方，其中又有着怎样的危险，流光无从得知也不敢探察，毕竟她晓得好奇心害死猫，凡事不作死就不会死。
只不过流光从没想过自己会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机关合拢瞬间眼前顿陷黑暗，流光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急剧下坠时耳边的呼啸风声、跌落时脊骨断裂的痛楚、曲曲折折斜坡弯道里的天旋地转、无数利刃划扎身体头颅撞上硬物后彻底的昏迷不醒。
流光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嗯，为何这么说呢？因为自她醒来后，眼前所及尽是刀山火海，漫天炽火仿佛要将此地烧灼殆尽。
一滴水珠忽而落到她的掌心，惊得她突然抬头。此时此刻，流光才发现自己被一位女子拥在怀中，在这片修罗地狱，唯有她所处之地依稀可见生命跳动的痕迹。
缠绕火树的冰冷锁链自身后贯穿她的肩胛骨，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好似早已习惯了如此酷刑，她静坐着，仿若这片曼珠沙华中的一朵雪色优昙花。
她见到她额间微稀圣光，仿若堕入修罗地狱的神祇。
你……是谁？
娑罗优昙，姽神嬛。
*
晨光熹微，燕语莺啼。素流光从死亡边界归来缓缓睁眼，电光石火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般垂死病中惊坐起，倏然缩到床角。
从隐隐绰绰的床帐往外看去，屋内装潢古朴一尘不染。苦境历来总有捡人的习惯，就不知道这次谁这么好心捡了她。
流光从被子中抽出手想摸摸凌乱的杂毛，但见被包得像个粽子的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我们来猜一猜，谁是这位幸运的人呢……
这世间总有很多事情来得凑巧，就当流光一人玩着你猜我猜猜不猜的游戏时，门突然开了，来人依然仙风道骨，但流光却吓得重缩回了被子裹成个球。
“流光。”
“……”她什么都没听见。
“流光。”
剑子仙迹等了半晌仍不见那孩子吭声，心下叹息将粥点放到桌上。
“好友并不知你在豁然之境。”
“……”那坨球稍微有了动静，而后剑子仙迹听到了细微又略带控诉的回话。“谁知道呢。”
“嗯？”
“他来烟雨画楼，不就是你带来的么？”不小心磕到伤口的流光疼得龇牙咧嘴，她吸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开口间带着哭腔。“装什么好人。”
“这……剑子并非有意。”
家丑不外扬本在情理之中，龙氏覆灭确是指向嗜血族，但剑子仙迹并没想到这孩子与好友之间竟有这般牵系，联系前因后果，他理解龙宿心情，只是……稚子又何辜？
“漂亮话谁都会说。”那孩子窝在被中闷闷出声，好似赌气。“吾才不信。”
“唉，想不到吾堂堂剑子竟有被质疑的时候。”剑子仙迹故作哀叹，“罢了，既存质疑，剑子自会向你证明清白，不过在此之前，剑子有一要求。”
“……什么要求？”
“顾好己身，剑子可不想在被人质疑的同时，还要背负虐童之罪。”
“哼。”
床帐中气成河豚的团子依旧不愿搭理剑子仙迹，谁知此时的肚子却比嘴巴来得诚实，于是在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那诡异的咕声。
“……”
“好了，出来吧，”剑子轻咳一声强忍笑意，倘若真笑出来，这别扭孩子不知该闹脾气到何时，剑子仙迹看看恼羞成怒再次裹球的团子，决定使出杀手锏。“不如这样，吾给你选择，二择一，你觉得如何？”
“……”虽然未语，但素流光还是竖起了耳朵。
“一择，乖乖起来吃东西。”
“还有呢？”
“二择，”剑子仙迹瞥了一眼闹脾气的熊孩子。“剑子很想听听，到底何为‘狗男男’。”
“……”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下一秒剑子仙迹便看到那熊孩子麻溜地滚了出来火速坐到桌前姿态端正，而后对他咧嘴一笑甚是虚伪。
“剑子前辈你人真好，流光知错了。”
*
若按常人所言，素流光的确命硬得很，毕竟这孩子一无根基二无修为的，步子踏进鬼门关还能活着回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当事人可没有这么想。
她能活着，大概是被嗜化的体质罢了，这种事情要真说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流光的伤口渐渐痊愈，就好像蛇蜕皮一样结痂恢复如初，虽然流光根本不介意身上有疤痕这种小事，裹成粽子的手也拆了绷带，流光终于无需再麻烦某位腹黑道长的投喂。
“剑子前辈你人真好，”流光照旧好人卡三连，听得剑子仙迹耳朵都快起茧。“所以？”
“吾想吃肉。”这段时日简直就是佛门清修者日常，清茶淡饭让流光怀疑自己根本就是个假的嗜血者，余光瞥到了那篮子里的新鲜番茄，流光眉头又皱成一道。“这番茄吃得吾都快要吐了。”
番茄也不是血液的代替品，鬼知道剑子仙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想到这种法子，番茄偶尔切块淋上砂糖好吃吖，但每天都来好几个她发誓她脑子真没病。
“这……”剑子仙迹拿起一个番茄在手中把玩，略有思虑。“好吧，吾带你出去，但速去速回。”
尖细的犬牙从唇齿间现形，流光眼神直勾勾盯着剑子仙迹的手上下飘忽，还好此时此刻剑子吐出了答应她的话，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獠牙，眼瞳恢复原色抬头对着剑子仙迹嘻嘻一笑。
“好。”
苦境夜市好像从来不打烊。
素流光远远看着与店老板自来熟的剑子仙迹，恍惚间好像见到了同样热爱烧鸡的玉逍遥，她眨眨眼，剑子仙迹就已经回到桌旁落座，店小二适时给他们端上了烧鸡。
嗯，有奶吃就是娘。
这密道到底通往哪一方，其中又有着怎样的危险，流光无从得知也不敢探察，毕竟她晓得好奇心害死猫，凡事不作死就不会死。
只不过流光从没想过自己会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机关合拢瞬间眼前顿陷黑暗，流光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急剧下坠时耳边的呼啸风声、跌落时脊骨断裂的痛楚、曲曲折折斜坡弯道里的天旋地转、无数利刃划扎身体头颅撞上硬物后彻底的昏迷不醒。
流光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嗯，为何这么说呢？因为自她醒来后，眼前所及尽是刀山火海，漫天炽火仿佛要将此地烧灼殆尽。
一滴水珠忽而落到她的掌心，惊得她突然抬头。此时此刻，流光才发现自己被一位女子拥在怀中，在这片修罗地狱，唯有她所处之地依稀可见生命跳动的痕迹。
缠绕火树的冰冷锁链自身后贯穿她的肩胛骨，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好似早已习惯了如此酷刑，她静坐着，仿若这片曼珠沙华中的一朵雪色优昙花。
她见到她额间微稀圣光，仿若堕入修罗地狱的神祇。
你……是谁？
娑罗优昙，姽神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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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燕语莺啼。素流光从死亡边界归来缓缓睁眼，电光石火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般垂死病中惊坐起，倏然缩到床角。
从隐隐绰绰的床帐往外看去，屋内装潢古朴一尘不染。苦境历来总有捡人的习惯，就不知道这次谁这么好心捡了她。
流光从被子中抽出手想摸摸凌乱的杂毛，但见被包得像个粽子的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我们来猜一猜，谁是这位幸运的人呢……
这世间总有很多事情来得凑巧，就当流光一人玩着你猜我猜猜不猜的游戏时，门突然开了，来人依然仙风道骨，但流光却吓得重缩回了被子裹成个球。
“流光。”
“……”她什么都没听见。
“流光。”
剑子仙迹等了半晌仍不见那孩子吭声，心下叹息将粥点放到桌上。
“好友并不知你在豁然之境。”
“……”那坨球稍微有了动静，而后剑子仙迹听到了细微又略带控诉的回话。“谁知道呢。”
“嗯？”
“他来烟雨画楼，不就是你带来的么？”不小心磕到伤口的流光疼得龇牙咧嘴，她吸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开口间带着哭腔。“装什么好人。”
“这……剑子并非有意。”
家丑不外扬本在情理之中，龙氏覆灭确是指向嗜血族，但剑子仙迹并没想到这孩子与好友之间竟有这般牵系，联系前因后果，他理解龙宿心情，只是……稚子又何辜？
“漂亮话谁都会说。”那孩子窝在被中闷闷出声，好似赌气。“吾才不信。”
“唉，想不到吾堂堂剑子竟有被质疑的时候。”剑子仙迹故作哀叹，“罢了，既存质疑，剑子自会向你证明清白，不过在此之前，剑子有一要求。”
“……什么要求？”
“顾好己身，剑子可不想在被人质疑的同时，还要背负虐童之罪。”
“哼。”
床帐中气成河豚的团子依旧不愿搭理剑子仙迹，谁知此时的肚子却比嘴巴来得诚实，于是在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那诡异的咕声。
“……”
“好了，出来吧，”剑子轻咳一声强忍笑意，倘若真笑出来，这别扭孩子不知该闹脾气到何时，剑子仙迹看看恼羞成怒再次裹球的团子，决定使出杀手锏。“不如这样，吾给你选择，二择一，你觉得如何？”
“……”虽然未语，但素流光还是竖起了耳朵。
“一择，乖乖起来吃东西。”
“还有呢？”
“二择，”剑子仙迹瞥了一眼闹脾气的熊孩子。“剑子很想听听，到底何为‘狗男男’。”
“……”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下一秒剑子仙迹便看到那熊孩子麻溜地滚了出来火速坐到桌前姿态端正，而后对他咧嘴一笑甚是虚伪。
“剑子前辈你人真好，流光知错了。”
*
若按常人所言，素流光的确命硬得很，毕竟这孩子一无根基二无修为的，步子踏进鬼门关还能活着回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当事人可没有这么想。
她能活着，大概是被嗜化的体质罢了，这种事情要真说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流光的伤口渐渐痊愈，就好像蛇蜕皮一样结痂恢复如初，虽然流光根本不介意身上有疤痕这种小事，裹成粽子的手也拆了绷带，流光终于无需再麻烦某位腹黑道长的投喂。
“剑子前辈你人真好，”流光照旧好人卡三连，听得剑子仙迹耳朵都快起茧。“所以？”
“吾想吃肉。”这段时日简直就是佛门清修者日常，清茶淡饭让流光怀疑自己根本就是个假的嗜血者，余光瞥到了那篮子里的新鲜番茄，流光眉头又皱成一道。“这番茄吃得吾都快要吐了。”
番茄也不是血液的代替品，鬼知道剑子仙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想到这种法子，番茄偶尔切块淋上砂糖好吃吖，但每天都来好几个她发誓她脑子真没病。
“这……”剑子仙迹拿起一个番茄在手中把玩，略有思虑。“好吧，吾带你出去，但速去速回。”
尖细的犬牙从唇齿间现形，流光眼神直勾勾盯着剑子仙迹的手上下飘忽，还好此时此刻剑子吐出了答应她的话，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獠牙，眼瞳恢复原色抬头对着剑子仙迹嘻嘻一笑。
“好。”
苦境夜市好像从来不打烊。
素流光远远看着与店老板自来熟的剑子仙迹，恍惚间好像见到了同样热爱烧鸡的玉逍遥，她眨眨眼，剑子仙迹就已经回到桌旁落座，店小二适时给他们端上了烧鸡。
嗯，有奶吃就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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