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臣子报君终一死，何盼遗像在凌烟

    曹毅回营后，便去了太尉营帐请罪，毕竟吕文和也是为了救他而被兽人偷袭致死，况且曹毅本来的任务就是营救吕文和，如今任务失败，太尉岂会轻饶自己！

    太尉坐在大帐中，面沉如水，他脸上带着些许冷峻，更多的还是落寞和悲伤。太尉手下原有四员大将，即龙骧，神武，神威，骠骑四将，分别是吕文和，燕蹁跹，公孙伯圭和陈子云。如今，有“军神”之称的骠骑将军陈子云不知所踪，许是随叛逆而去，亦有可能被太尉诛杀；单马入阵，旁若无人的龙骧将军吕文和战死疆场，身首异处；而神武将军燕翩跹留守上原城，尚不知何种情形，有无遭遇兽人进攻？如此，仅有神威将军公孙伯圭尚在。而公孙伯圭，善于调度人员不善于攻城略地，与兽人作战，自是排不上用场。

    太尉早些时候，何等意气风发，甚至连当今皇帝的命令，都可以罔顾，而现在，可谓天上地下，云泥之别。落寞与悲伤确实应该！

    曹毅见到太尉，匆忙跪下，将吕文和战死前后复述一遍，接着道：“太尉，龙骧将军他是为了救我才。。。”

    不等曹毅讲完，太尉挥挥手，道：“起来吧，这不怪你。臣子报君终一死，何盼遗像在凌烟！吕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不会怪你的。”

    太尉顿了顿，又道：“把你营中那个胡思，叫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是，太尉！”曹毅缓缓退出中军大帐。

    经此一战，兽人的进攻停滞，连续两日都没有再向前一步，甚至连斥候也没有派出，龟缩在大营中！计划中的火烧燕山，最终没有实行。太尉仍是吩咐众人，赶制火具等。大魏的甲士们终于有了时间来休息和备战，当然也获得了对抗兽人的资本---火焰！然而，不祥仍然笼罩着每一个人，尤其是龙骧将军的战死，那可是勇冠三军，天下无敌的吕文和！若是论军中等级，吕文和也是仅次于太尉的存在。

    吕文和本已冲出包围，只需拍马向前，便可安全回营，而且为了救曹毅，吕文和更将手中长枪掷出，使得面对四个兽人的攻击，避无可避，对此曹毅始终都有一种愧疚感和感激之情！

    按照传统，军人在何处战死，便埋在何处，所以吕文和的葬礼很简陋，与普通士兵的葬礼相比，仅仅是扶灵的人物不同而已，即便他贵为龙骧将军。

    众人看着吕文和的棺材慢慢划入土中，心中纷纷感概自己的前路会是如何！

    前军中有人开始大哭。

    吕文和的前军，是全军军纪最差最差的代表，除了太尉和吕文和，谁见了前军的甲士也得头疼。然而，即便如此，前军只要冲阵，会立刻化作吕文和的一只手，有了铁一般的纪律和超然的灵活性，战斗力与陈子云的后军相比，丝毫不逊色！

    军法多变，治军也是如此。

    吕文和的墓地与其他战死的士兵挨着。待众人散去，曹毅独自来到墓前，一块略显粗糙的石板将吕文和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上面刻着，大魏帝国龙骧将军吕文和之墓！远处还有几个火甲军的士兵，昏倒在地。

    曹毅没有理会，他拿出一壶酒，在墓前洒了洒，然后俯身跪倒，对着墓碑哀唱了起来：“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这是古时传下来的一首诗歌，是帝国军人的葬歌，也是无数人的悲歌。

    自古以来，常胜将军很多，但却没人能百战百胜，即便是当今太尉也做不到，除非你的身后，有着成千上万，甚至百万计的白骨！战胜者暮年之后，还会想到这些累累白骨么？也许偶然间的睡梦，会梦到他们。不过魏帝国如今的当权者，怕是不会记述歌颂这些战功之后的墓碑！

    曹毅心中愈发悲痛，燕山苍翠，北风冷冽，此情此景，更显哀伤。他三拜之后，将壶中酒尽数喝净，起身离开。

    西方尽头，落日余晖，暮色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