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飞升之礼，屠神之役（三）
白胖僧人单掌一竖，乐呵呵道：“长风居士，明月也要前往一观了，失陪！”态度客客气气当中也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没有邀请对方一道前往就可见一斑，话落之后直接闪身而去了。
有点嘴快的长风在北舞面前吃了一瘪，随后又目送明月撇下自己闪身而去，有些牙痒痒地暗骂道：“故意穿一身破烂装清苦的油腻大秃头，竟敢取笑老夫？！”直接把人家乐呵的样子当作取笑了。
转而对着前方大声道，“去你的吧！尔等门下无人倒是逍遥自在！老夫还要在此地接引座下弟子。”
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有另一层想法。
升仙台近在眼前，五百年前目睹的那场人神大战血腥味还未散去，如今不知哪个倒霉蛋一声不吭地突破了神仙境，还不知神使再次降临此方世界是不是来算旧账的，也许修行界将要大难临头了！
这个时候去凑热闹，万一出事那就是大事！对面可是天神啊，随便拎出来一个小卒都是神仙境修为，领队神将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人间修士在高高在上的天神眼里算什么，动起手来连土鸡瓦狗都不如！五百年前，那位黑眼白瞳的妖族神将只手屠半神、弹指灭元婴的恐怖场面，仿佛就在昨天。
那一次，东仙师、西佛主、北天尊三大半神高手双双被神将一掌之威打得吐血倒飞，攻击余威致使三位元婴末期高手当场神形俱灭。他长风幸好没有在攻击范围内，不曾受到波及。
当时他目睹天神发威之后不敢久留，迅速地离开了升仙台。之后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在场见证，但是想也能想到，没逃出来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尤其是狂妄自大的东仙师张自然，自以为突破了神仙境就敢当面挑战天神，还说什么若是自己败了便放弃飞升神域，简直疯了！
张自然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一人独战三位天兵而不落下风，那三名天兵可都是神仙境修为啊，而那时张自然只是新晋的神仙境，最后却能逼得神将出面终止胶着的战斗双方，要亲自出手试试人间修士的深浅。
西佛主和北天尊不忍眼看张自然一人面对神将，悍然挺身而出与之共进退。
然而，天神就是天神，一个踏入了神仙境的修行界第一人，外加两位万年巨擘，竟不合神将一击之敌！
见势不对，他就赶紧撤离升仙台了。
事后，他以为升仙台之战必定是人间修士惨败。但直到满天绚烂色彩暗淡下来、最终完全消失，在他后面从升仙台归来的人却告诉他，那一战胜负未知。
他以为天神将要迁怒于整个修行界，事实上却没有。
如今，五百多年过去了，他也提心吊胆了五百年，生怕某一天神域天神会对修行界进行一场血洗。
但由于那场人神之战后来到底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北天尊与西佛主两位在那之后销声匿迹，只剩一位东仙师貌似还在世间，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其他目睹人神之战的人事后三缄其口，他长风也不傻，跟其他人一样不敢漏出什么风声，就这么沉默了五百年，今天才因为升神天兆现世而跑来升仙台打探情况，已经到了古老森林，临了却又不敢贸然前往。
所以，什么要等候座下弟子不过是个借口，到底要不要去升仙台一看究竟，他真的有点拿不定主意。
两句话砸出去，回应他的是远在天边又近在耳边、缥缈如仙音的又一声呵呵声，这就是明月僧的回应……
升仙台上，金光大盛的同时，其中蕴含的撕扯之力愈发强大。
止水告辞欲退出升仙台，张自然却阻止了她。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你的机缘来了，有老夫在，可保你顺利铸就仙体。这冥冥之力对老夫并无作用，但也没来由暴殄天物。呵呵，看来你我缘分未尽呐！”张自然话毕，掌上亮出一颗小小金丹，“吃了它！”
止水伸出纤纤玉手接了金丹，迟疑了一下便喂进檀口，吞入了腹中丹田，顿时感觉到一股洗涤魂魄的清凉之意深入肺腑。
张自然伸手一指地面：“盘膝坐下，稳定心神！”
止水照办。
张自然又道：“此丹疗愈之效堪可肉白骨，需你施法控制药效发挥的速度。铸就仙体需时近一个时辰，这个过程中，你的肉体凡胎将承受前所未有的痛苦！而且炼体之力时强时弱，痛苦时大时小，之所以要你稳定心神，就是为了应对并不平均的外界压力，无视外力的强弱变化。只需记住一点，保持这一个时辰内让金丹药效匀速发挥，即可保障安然过关。”
“此金丹来自天外神域，听闻在神域不算什么稀罕物，但我人间修士既无足够的材料、也没有正确的法门能够炼制这类强力丹药，老夫也不过是五百年前偶然得了区区几颗。方才授予你稳定心神节制药效的办法，一则老夫以为真正的进步之途在于磨炼的过程，而不在于结果如何；二则也是老夫囊中羞涩，无法给你多余金丹以保你轻松铸就仙体。如今老夫手中倒是还有一颗，可一并与你，两颗金丹，能够减除你肉身承受的大部分痛苦。”
话落，伸出手掌亮在止水面前，掌中果然还躺着另一颗金丹，一副任君取舍的样子。
正承受着神力淬炼的止水已经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樱唇紧闭不吭一声，金丹送到眼前连看都不看一眼，颤巍巍一字一顿地道：“多谢先生，止水只需一颗金丹足够了！”
张自然看向止水的目光一凝，不自觉地连连颔首，默默收回了金丹。
转身漫步到升仙台边缘，负手眺望广袤的古老森林，眼神淡然乃至有些许冷漠。
饶是身侧方向由远及近的破空之音接连不断，他也不曾有任何反应。
盘膝而坐的止水则听不见了外界任何动静，一轮强大的神力自上而下冲击而来、直灌肉身，一圈无形波纹从她身上荡漾开来。
她感觉全身皮肤都在骤然皲裂，内外焦灼的剧烈疼痛令她难以继续保持盘坐在地之姿。
她施法让自己悬空直立起来，一边催发腹内金丹的药力。
金丹的效果的确是立竿见影，清凉湿润之气如星星点点散发向身体各处，所到之处疼痛之感顿消，碎裂的皮肉以极缓慢的速度重新弥合，破与立在身体里同步进行着。
让她惊疑不定的是，冲击而来的神力灌入身体之后，竟然自动地向丹田法源处聚集，令她的法源变得异常活跃，貌似兴奋不安。
张自然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指示道：“炼体之力不可施法抵抗，却可施法吸收融合进法源之内为己所用，不要浪费了，放开吸收吧！”
止水正处于身上有伤而嘴中有糖的痛苦与喜悦并存的迷醉状态，闻言无暇应答，默默地照做。
炼体之力的冲击仿佛刀斧加身，而止水现在要做的不仅是任它灌入体内，而且还要运转法源引导更多炼体之力冲击在自己身上，并顺势将之收揽吸入法源。
炼体之力的融入改变了法源原本的气质，使之由晦暗转为明亮。
修为达到元婴期的修士，丹田之内的法源将演化为一个形似修士本尊的小人，这就是所谓元婴。
元婴初期为婴儿模样，末期为成年模样，中期如少年模样。止水的法源，便是一个神似她本尊但更加年轻的妙龄少女。
升仙台金光之中的炼体之力突破肉身阻碍汇聚于止水丹田，伤骨肉经脉却并不伤法源，反而被止水的元婴悉数吸收。
骨肉经脉虽然损毁严重，只要法源尚在，便于止水这般境界修士的性命无碍。只要持续以法源催发金丹的药效，便能不断修复肉体损伤。
也就是止水修为不到半神境，否则肉身的顽强程度面对炼体之力并不会那么脆弱。从历来在升仙台承受淬炼的人间修士都没有强效金丹可用，却基本都能抗住淬炼就可见一斑。
时间如漏斗中的流沙一丝丝逝去，止水在极度的痛苦当中完成肉身和法源的双重进化，心绪坠入了一种无我无物、天地万物与我为一的熟悉境地。
她不再体会得到任何痛苦，也不再感到一丝欣喜，甚至没有了所谓情绪。整个人脑海空灵、呼吸凝滞、耳根清净，束缚凡人一生的七情六欲枷锁在此刻荡然无存。
这种境地，止水曾经在金丹突破元婴境界时体悟过，她原以为同样的境地只有将来突破半神境界时才能再次体会……
升仙台下空地一角，有人从天而降，神色凝重地仰望着升仙台。
后续又有人来，自动降落在先到的这位身后一旁，像俗世官场下级对上级一样拱手行了个礼，恭敬道：“晚辈云昆，见过南海尊者！”
南海尊者置若罔闻，目光还盯着升仙台，良久之后才偏头瞥了一眼。
只见来人一身红黑相间的打扮。他目光直视前方淡淡哦了一声道：“是东土追云宗的人？”
云昆道：“晚辈七百年前忝列圣殿，曾往倒峰山朝见，现任追云宗掌门。晚辈云昆，见过南海尊者！”说起倒峰山朝见的事情，他心里其实很是感慨。
当年，他云昆经过千年苦修，修为终于突破到元婴末期，在天山圣殿有了一个圣位，也获得了前往倒峰山朝见半神尊者的资格。
倒峰山朝见是修行界一个延续了上万年的传统。
有点嘴快的长风在北舞面前吃了一瘪，随后又目送明月撇下自己闪身而去，有些牙痒痒地暗骂道：“故意穿一身破烂装清苦的油腻大秃头，竟敢取笑老夫？！”直接把人家乐呵的样子当作取笑了。
转而对着前方大声道，“去你的吧！尔等门下无人倒是逍遥自在！老夫还要在此地接引座下弟子。”
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有另一层想法。
升仙台近在眼前，五百年前目睹的那场人神大战血腥味还未散去，如今不知哪个倒霉蛋一声不吭地突破了神仙境，还不知神使再次降临此方世界是不是来算旧账的，也许修行界将要大难临头了！
这个时候去凑热闹，万一出事那就是大事！对面可是天神啊，随便拎出来一个小卒都是神仙境修为，领队神将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人间修士在高高在上的天神眼里算什么，动起手来连土鸡瓦狗都不如！五百年前，那位黑眼白瞳的妖族神将只手屠半神、弹指灭元婴的恐怖场面，仿佛就在昨天。
那一次，东仙师、西佛主、北天尊三大半神高手双双被神将一掌之威打得吐血倒飞，攻击余威致使三位元婴末期高手当场神形俱灭。他长风幸好没有在攻击范围内，不曾受到波及。
当时他目睹天神发威之后不敢久留，迅速地离开了升仙台。之后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在场见证，但是想也能想到，没逃出来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尤其是狂妄自大的东仙师张自然，自以为突破了神仙境就敢当面挑战天神，还说什么若是自己败了便放弃飞升神域，简直疯了！
张自然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一人独战三位天兵而不落下风，那三名天兵可都是神仙境修为啊，而那时张自然只是新晋的神仙境，最后却能逼得神将出面终止胶着的战斗双方，要亲自出手试试人间修士的深浅。
西佛主和北天尊不忍眼看张自然一人面对神将，悍然挺身而出与之共进退。
然而，天神就是天神，一个踏入了神仙境的修行界第一人，外加两位万年巨擘，竟不合神将一击之敌！
见势不对，他就赶紧撤离升仙台了。
事后，他以为升仙台之战必定是人间修士惨败。但直到满天绚烂色彩暗淡下来、最终完全消失，在他后面从升仙台归来的人却告诉他，那一战胜负未知。
他以为天神将要迁怒于整个修行界，事实上却没有。
如今，五百多年过去了，他也提心吊胆了五百年，生怕某一天神域天神会对修行界进行一场血洗。
但由于那场人神之战后来到底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北天尊与西佛主两位在那之后销声匿迹，只剩一位东仙师貌似还在世间，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其他目睹人神之战的人事后三缄其口，他长风也不傻，跟其他人一样不敢漏出什么风声，就这么沉默了五百年，今天才因为升神天兆现世而跑来升仙台打探情况，已经到了古老森林，临了却又不敢贸然前往。
所以，什么要等候座下弟子不过是个借口，到底要不要去升仙台一看究竟，他真的有点拿不定主意。
两句话砸出去，回应他的是远在天边又近在耳边、缥缈如仙音的又一声呵呵声，这就是明月僧的回应……
升仙台上，金光大盛的同时，其中蕴含的撕扯之力愈发强大。
止水告辞欲退出升仙台，张自然却阻止了她。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你的机缘来了，有老夫在，可保你顺利铸就仙体。这冥冥之力对老夫并无作用，但也没来由暴殄天物。呵呵，看来你我缘分未尽呐！”张自然话毕，掌上亮出一颗小小金丹，“吃了它！”
止水伸出纤纤玉手接了金丹，迟疑了一下便喂进檀口，吞入了腹中丹田，顿时感觉到一股洗涤魂魄的清凉之意深入肺腑。
张自然伸手一指地面：“盘膝坐下，稳定心神！”
止水照办。
张自然又道：“此丹疗愈之效堪可肉白骨，需你施法控制药效发挥的速度。铸就仙体需时近一个时辰，这个过程中，你的肉体凡胎将承受前所未有的痛苦！而且炼体之力时强时弱，痛苦时大时小，之所以要你稳定心神，就是为了应对并不平均的外界压力，无视外力的强弱变化。只需记住一点，保持这一个时辰内让金丹药效匀速发挥，即可保障安然过关。”
“此金丹来自天外神域，听闻在神域不算什么稀罕物，但我人间修士既无足够的材料、也没有正确的法门能够炼制这类强力丹药，老夫也不过是五百年前偶然得了区区几颗。方才授予你稳定心神节制药效的办法，一则老夫以为真正的进步之途在于磨炼的过程，而不在于结果如何；二则也是老夫囊中羞涩，无法给你多余金丹以保你轻松铸就仙体。如今老夫手中倒是还有一颗，可一并与你，两颗金丹，能够减除你肉身承受的大部分痛苦。”
话落，伸出手掌亮在止水面前，掌中果然还躺着另一颗金丹，一副任君取舍的样子。
正承受着神力淬炼的止水已经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樱唇紧闭不吭一声，金丹送到眼前连看都不看一眼，颤巍巍一字一顿地道：“多谢先生，止水只需一颗金丹足够了！”
张自然看向止水的目光一凝，不自觉地连连颔首，默默收回了金丹。
转身漫步到升仙台边缘，负手眺望广袤的古老森林，眼神淡然乃至有些许冷漠。
饶是身侧方向由远及近的破空之音接连不断，他也不曾有任何反应。
盘膝而坐的止水则听不见了外界任何动静，一轮强大的神力自上而下冲击而来、直灌肉身，一圈无形波纹从她身上荡漾开来。
她感觉全身皮肤都在骤然皲裂，内外焦灼的剧烈疼痛令她难以继续保持盘坐在地之姿。
她施法让自己悬空直立起来，一边催发腹内金丹的药力。
金丹的效果的确是立竿见影，清凉湿润之气如星星点点散发向身体各处，所到之处疼痛之感顿消，碎裂的皮肉以极缓慢的速度重新弥合，破与立在身体里同步进行着。
让她惊疑不定的是，冲击而来的神力灌入身体之后，竟然自动地向丹田法源处聚集，令她的法源变得异常活跃，貌似兴奋不安。
张自然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指示道：“炼体之力不可施法抵抗，却可施法吸收融合进法源之内为己所用，不要浪费了，放开吸收吧！”
止水正处于身上有伤而嘴中有糖的痛苦与喜悦并存的迷醉状态，闻言无暇应答，默默地照做。
炼体之力的冲击仿佛刀斧加身，而止水现在要做的不仅是任它灌入体内，而且还要运转法源引导更多炼体之力冲击在自己身上，并顺势将之收揽吸入法源。
炼体之力的融入改变了法源原本的气质，使之由晦暗转为明亮。
修为达到元婴期的修士，丹田之内的法源将演化为一个形似修士本尊的小人，这就是所谓元婴。
元婴初期为婴儿模样，末期为成年模样，中期如少年模样。止水的法源，便是一个神似她本尊但更加年轻的妙龄少女。
升仙台金光之中的炼体之力突破肉身阻碍汇聚于止水丹田，伤骨肉经脉却并不伤法源，反而被止水的元婴悉数吸收。
骨肉经脉虽然损毁严重，只要法源尚在，便于止水这般境界修士的性命无碍。只要持续以法源催发金丹的药效，便能不断修复肉体损伤。
也就是止水修为不到半神境，否则肉身的顽强程度面对炼体之力并不会那么脆弱。从历来在升仙台承受淬炼的人间修士都没有强效金丹可用，却基本都能抗住淬炼就可见一斑。
时间如漏斗中的流沙一丝丝逝去，止水在极度的痛苦当中完成肉身和法源的双重进化，心绪坠入了一种无我无物、天地万物与我为一的熟悉境地。
她不再体会得到任何痛苦，也不再感到一丝欣喜，甚至没有了所谓情绪。整个人脑海空灵、呼吸凝滞、耳根清净，束缚凡人一生的七情六欲枷锁在此刻荡然无存。
这种境地，止水曾经在金丹突破元婴境界时体悟过，她原以为同样的境地只有将来突破半神境界时才能再次体会……
升仙台下空地一角，有人从天而降，神色凝重地仰望着升仙台。
后续又有人来，自动降落在先到的这位身后一旁，像俗世官场下级对上级一样拱手行了个礼，恭敬道：“晚辈云昆，见过南海尊者！”
南海尊者置若罔闻，目光还盯着升仙台，良久之后才偏头瞥了一眼。
只见来人一身红黑相间的打扮。他目光直视前方淡淡哦了一声道：“是东土追云宗的人？”
云昆道：“晚辈七百年前忝列圣殿，曾往倒峰山朝见，现任追云宗掌门。晚辈云昆，见过南海尊者！”说起倒峰山朝见的事情，他心里其实很是感慨。
当年，他云昆经过千年苦修，修为终于突破到元婴末期，在天山圣殿有了一个圣位，也获得了前往倒峰山朝见半神尊者的资格。
倒峰山朝见是修行界一个延续了上万年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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