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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触手可及

    漫长的冷静期(呆呆地对望)后,两人盘坐石上,开始尝试总结山中的生存准则。

    “第一,离草丛远一点,特别是这种坐进去连人都看不见了的。”碧整整满脸后怕。

    “第二,不要站在过于显眼的地方,爬树也要爬得高一点,”说着,朱雅向四周望了望,苦恼道,“不过这里好像没有主杈足够高的树。”

    “第三,你刚才的火焰这么厉害,如果是仙术,我是否也应该也学习一下?”碧整整好奇道。

    “第四,不是仙术,剩下的是秘密,想知道可以拿差不多的秘密来换。”朱雅吐吐舌头,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然足够俏皮。

    碧整整摇摇头表示算了,道:“第五,蔡师尊明明说禁制内很安全,这也叫安全?”

    “第六,同意,我们应该赶紧跟她报告,如果那个家伙待会儿去袭击其他同门就糟了。”

    “第七,警石我已经发动了,按理说蔡师尊应该已经往这边来了,所以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第八,我们要么还是往回走几步吧,蔡师尊找过来也快些。”

    两人合计完了,纷纷探头看了看下面的草丛,咽了咽口水,对视一眼。

    她们清晰地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恐惧。

    “走,走吗?”朱雅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走,走吧。”碧整整颤颤巍巍把脚伸了下去,在草里搅动了两下,感到一阵心悸。

    “……还是算了。我不是怕啊,我是防止蔡师尊过来时我们错过了。”

    “嗯。”

    ……

    瑚芜峰更深处,草木愈发蛮荒,地上逐渐出现了一种神似海中珊瑚的灌木丛。它们通体碧绿晶莹,就像些玉雕的树杈插在地上。这种植物正是这座山峰名称的由来——瑚芜。

    关于这种植物,黎星漪还知道一些趣闻。最近海洋附近的仙孽格外猖獗,战线吃紧,许多有着各类力量的贵重珊瑚没了来路,于是一些人自然而然地打上了瑚芜的主意。当然,并不是直接拿去冒充,而是借用这个外形,向内灌注相应力量以假冒名贵珊瑚。一开始售卖的成功率并不低,直到一位喜欢以珊瑚入菜的富商购买到假冒产品。

    黎星漪上前触碰,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这种植物应该温润平和,这一株却是凉得厉害。

    又走出一段路后,她捻了捻另一株瑚芜,心中做出判断:其中的草木精华流逝严重,可能是被某种存在吸取了其中的仙气。

    这时,她突然感到怀中的鳞片一热。掏出来看了看,鳞片闪了两下,是集合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头,短暂的犹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返回。

    这时,鳞片又短暂地闪了一下。

    这是之前的信号作废的意思,两个信号连起来的言下之意是,有情况,但能够应付。

    黎星漪立刻把鳞片收回,一剑劈开挡道的荆棘,加速往前方行去。

    ……

    碧整整犹豫再三,还是满脸愁容地收起了鳞片。没办法,一遇到困难就把她叫回来,这活儿还干不干了。

    这时,朱雅突然点了点她的肩膀。她转过头一看,朱雅正惊喜地捂着小嘴,无声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碧整整也向那边看去,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

    远处的一处枝杈间,一只通体都是可爱的蛋黄色,而头上,翅膀上,尾巴上都披着几条鲜红长羽的鸟儿正窝在那里,仰着头,出神地凝望着残语虚穹。

    衔月莺,比手册上描绘的生动多了,有种鲜活的美感。

    这应该不是一句废话吧?活物跟死物差的就是很多啊,碧整整后知后觉地想着,就是说不清楚差在哪里。

    朱雅青睐衔月莺是有着许多的考虑的,先前提过的种种优点都根源于它们对星星的信仰。它们一族心眼不多,目的明确,从骨子里笃信着同样一件事:残语虚穹另一端有着无穷的星陆,它们在夜晚的闪烁是对它们发出的邀请,而其中最亮的一颗便是它们终极的归宿。

    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念想却是它们一族无可动摇的信仰,它们一辈子都想着穿越仙气环流和残语虚穹中飘荡的遗迹,到达它们所钟爱的那颗星星。

    而这件事难度太大了,大得多数想得开的衔月莺都知道仅凭自身可能性不大,它们必须不择手段获取更多的力量。为此,与人类缔结魂契是非常合理且常见的手段。

    当然,即使如此获取的力量也往往是杯水车薪。当意识到这一点后,大部分已经成为仙宠的衔月莺会在自己实力处于鼎盛,而后难有寸进之时告别仙主,独自面对虚穹,冲向穹顶。

    从仙主的视角来看,自己的仙宠在最强的时候离开自己有去无回,无疑是一项太大的损失。然而,这便是要与衔月莺缔结魂契就必须自一开始做好的心理准备。

    它们的坚强认真,它们的忠诚勇敢,它们搏击仙潮的双翼,它们鲜血染红的片羽,都仅仅是为了这一趟前往死亡的飞行所做的准备。在它们眼中,仙主往往只是工具,风景,或驿站,只有那颗星星才是终点。

    然而眼下,并不需要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正如任何生命终有一死,如果天天幻想着害怕着离世那一刻的场景,便连眼前能抓住的都抓不住了。如果余生都要在对死的恐惧中度过,又与已死之人有何区别?

    以上是朱雅十岁时便想通的事。

    自她第一次了解到死的意义后,第一次意识到爸爸妈妈哥哥和自己终有一天都会死去,永远陷入虚无时,第一次夜晚失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她透过窗子,看到原本总是被遗迹遮挡的残语虚穹在那一刻对她展开了笑颜,为她展示着另一端美丽的星空。

    她忽然意识到,生的意义不正若这片星空,平时不去思考时不会看到,想要触碰时又是那样遥远。她自然可以依靠那些遗迹的遮掩不去直面它,但它就在那里,等着敢于前来的生命将它采撷。

    当在书上看到了衔月莺的毕生所求时,她是那样的震撼,它们像是比这个她更有勇气的另一个自己。她想试试,能不能为它的旅途贡献自己的力量。

    有了机会,她便要去抓住,不能等到虚穹再度被遮掩之时才去探求繁星。

    正如此时,她轻轻对拉住自己的碧整整摇了摇头,用那双美眸中的光彩告诉整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碧整整想了想,放开了她,并且与她一同跳下了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