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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排后事

    化羽宫集结了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迹爵域,另外有二十万大军拦截篌粤塬的大军,真不知道繁光是何时秘密培养了这么大批军士,还不被外人知晓。

    旌旗林立,战鼓雷鸣,硝烟四起。

    迹爵域的大门关了,正的出不去,只能偷偷摸摸的,但还没有找着路。

    覃娮明瞎晃荡着,不知怎的就来到神书庙。

    逸夫在此,今日是他当值,着铠甲和头盔,握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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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他将覃娮明阻隔在阶梯下。

    覃娮明向他行礼,才道:“我到迹爵域有一段日子了,一直没有近地看过神书庙长什么样子,就想来看看。”她仰着脖子,注视着庙。

    神书庙很普通,从外表看一点都看不出来它是神仙梦寐以求,渴望进入的瑶池仙境。

    尧琛也仰着头看,想进去的欲望,溢于脸上露于眼神。

    逸夫顺着覃娮明的目光看去,那是钥匙孔。

    尧琛叹:“早知如此,就让你不要把钥匙给澜后了,咱们悄悄瞒下来,否则,或许还有办法解毒。那钥匙若是还在你母后手里倒还好,可如今,彩敏炎回来了,钥匙又落回到她的手里,想要进去,难上加难。”

    逸夫将她的神勾回:“这里是禁地,一般人不能靠近,你回去吧,莫要让我为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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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神书庙,覃娮明漫无目的地走,穿过花园,又穿过树林,溜达着,来到二脉。今日睿丞下葬,相距老远,都能听到木斐的哭声。

    “走吧,你过去了也无济于事。”

    “嗯。”覃娮明转身。

    远远的,在彩敏炎身边的泽泽瞧见了她,戳戳彩敏炎,示意她看过去。

    彩敏炎的脸色很沉重:“废物一个,要不是她胡乱离开迹爵域,睿丞表哥不得已亲自护送她回来,否则,哪里会遭到杜靳儒的毒手,神形俱灭。”

    泽泽沉默地不说话,乃是她拖覃娮明出去的。算了,自打覃娮明在九重小天宫规劝敏炎回来,她心里就不舒服,看她不顺眼,这个锅,她且背着吧,自己莫要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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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清澈如洗,倒影蓝天白云,美得很。

    覃娮明脱下鞋袜,脚伸进水里,心绪不宁地看着水里的自己。

    有鱼从她的脚游过,尾巴碰到她的脚指头,痒痒的。

    尧琛忽然想起,有那么一个地方,一条由灵力幻化成的长河,起始点和尽头是两个渡口,唯有一条小舟可渡。入黄泉接裴呈日,见白衣小女。明明神书庙的大门关得好好的,她必定不是从正门出,而是……尧琛越想越激动,她必是从这条长河。她既然可以出,那就一定可进。

    他想着,刚想要告诉覃娮明,忽然有一黑影蹿来。

    是兰迪的灵宠,黑耳鼠。

    怪的是,黑耳鼠居然径直扑进覃娮明的怀里,缩成一团,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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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黑耳鼠才跳出覃娮明的怀抱,幻化成人。

    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但是伤痕累累,楚楚可怜。

    她叩头:“谢白淮公主。”

    “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黑耳鼠哇地一声大哭:“是我的主人,兰迪,她受了骂,就拿我撒气,用鸡毛掸子打我,用藤鞭抽我,这也就罢了,做宠物的,谁不受过主人的打呢,可是,她还要拿盐往我伤口处撒,我害怕,就跑出来了,看见公主,料定主人不敢过来,就躲进公主的怀里。”她撩起衣袖,有盐粒附着。

    “兰迪那么怕我?”

    她点头:“是,主人很害怕公主。公主,主人总是说您的坏话,在棠溪神尊面前,挑拨你们的关系,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她磕头,“公主,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你是兰迪养的,我要怎么救你?”覃娮明忖思片刻,“要不,这样吧,以后她要是再打你,你就跑出来,到我这里来。”

    “是!谢公主!”

    过了会,就将她送走了。

    尧琛轻叹:“日子都不多了,你能保她多久?”

    “你提醒我了,我都忘记身上有怨毒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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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琛才想和覃娮明说自己想到的,忽然,远远的,就看到离一谷的身影,话又活生生地咽回去。

    “你怎么来了?”覃娮明惊讶。

    离一谷盘腿坐下:“那日和你说,我要来的,忘了?”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她的目光又落回到水里,“睿丞死了,我就把这事给忘了。杜靳儒杀了他。要不是为了保护我,护送我回来,他就不会死了。”

    “世事难料,生死有命。”他揉揉覃娮明的后脑勺,“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不要太自责了,都会好的。”

    “我的心里没有一点自责,你信吗?”

    离一谷的手一顿。

    覃娮明说下去:“我八岁就跟随布老将军上战场,戎马厮杀,斩获敌军首级无数。在开战时期,不管阴谋阳谋,能打赢战就是好的。如果我是杜靳儒,我知道敌军将领的家眷的去向,我也会去抓了,做人质。我信世事难料,但我不信生死有命。”

    “你与我倒是像,本想着安慰你,看来是不必了。”

    她的手在水里划动,倒影的她,没有一丝笑容挂在脸上。她道:“但睿丞的仇一定要报,杜靳儒一定要死。”

    “报仇的事情,不是你做得到的,杜靳儒是七月神阶的高手。”

    “我知道。”她转过脑袋,望着离一谷的眼珠子,“你来,只是为了看我?”

    离一谷摇头:“有事与彩敏炎商量,但是先来看你。”

    “你到我那里吃了晚饭再去找域主吧,今日睿丞下葬,骨肉血亲,她要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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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离一谷带到霓裳宫,碰巧棠溪带着兰迪来看覃娮明。

    “这位是?”棠溪好奇问。

    “离一谷,鲸鲛族长。”覃娮明介绍,“棠溪,我母后的弟子。”

    棠溪颇惊讶:“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鲸鲛族长,久仰大名,我一直想亲眼目睹您的姿彩,没想到今日能看到本尊。”

    离一谷只是淡淡地一颔首,没有说什么。

    覃娮明将沏好的热茶端给他:“雨前龙井,是我在白淮带来的,你尝尝。”

    “好。”

    棠溪和兰迪站着,有些尴尬。

    终于,辛卉梓搬来一张凳子。

    “这位是?”棠溪又好奇辛卉梓。

    “是我的师傅,卉梓。”

    辛卉梓微微点头,向她致礼:“辛卉梓,曾经化羽宫,繁光玉元妃座下。”

    棠溪更惊讶了。

    覃娮明又倒了两杯茶,给辛卉梓和棠溪。

    没有兰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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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娮明问道:“棠溪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今日是睿丞下葬,我担心你难过,受不了,就来看看。”她将兰迪手上捧着的匣子放到腿上,打开,是牛肉干。她道:“我打听到,你爱吃白淮的一家叫啊孜姆阿玛的店的牛肉干,就差遣人买来。”

    “谢谢。”覃娮明的脸上依旧没有笑。

    气氛尴尬。

    忽然,覃娮明问道:“棠溪姐,迹爵域门什么时候会再开?”

    “估摸着,要到神书庙开启日过去吧。你是想出去吗?”

    “没有,问问。”她又问离一谷,“大门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迹爵域不只有一处入口,各个门很多,小道也很多,你来的时间短,所以不知道,以后太平了,我带你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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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溪和兰迪坐了一会,就走了。坐着无趣,还碍着他们说话。

    “看你师傅弟子的朋友不爽,给她下马威呢?”

    覃娮明点头:“是啊,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好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将方才遇见黑耳鼠,把她和自己说的话转述给离一谷。

    “如若这位要坐少脉主的位置,那么身边不该留这般人。”

    “我上一次也是差不多这样和棠溪姐说,她不听。要不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否则,我一剑就把她的脑袋取了,哪还有今日。”

    “旁人觊觎少脉主的位置,你很不在乎?”

    “我是白淮的懿珩永悦公主。”

    “没把自己当迹爵域人?”

    “算是半个迹爵域人吧,毕竟我母后是这里的五脉主。”她托着腮帮子,“可我瞧不出这有什么好的,域主长那么岁数,心智十五六岁,怎么当家做主?她要是按这势头长下去,迹爵域要换主,难说。”

    “迹爵域之主乃是神书庙所定,轻易换不了的。”

    “改朝换代从来就不是容易的是,一个位置,这个人坐了,那个人难道就一定坐不得吗?一切都是未知数。”

    离一谷捏她的脸:“你这句话,当年,帝,侗君,我父亲,都说过,一模一样。为着这句话,这才有了兄弟反目,战争不休。想一决高下,争至尊之位。”

    “你说,九天十域各自成帮派,会不会有一日,出现一士,博学仁爱,神力无边,一统天下?”

    “或许。”

    突然,一声凤凰清啼划破天际。

    “泽泽和彩敏炎回来了,你去吧。”

    “好。你在这等我?”

    “估摸你们商量完,我过去找你。”

    离一谷的眼睛荡漾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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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闭门窗,尧琛出来。

    “你要是……离一谷会很伤心吧。”

    “要准备和他告别了。”她低头摸一水滴,“你有办法把它摘下来吗?”

    “一水滴之所以摘不下,是因为它能感应到你的心,有一种药,能隔绝。”

    “那你准备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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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一个时辰,覃娮明到八堂。

    等了一刻钟,离一谷出来。他道:“有事,我得去化羽宫一趟。”

    “好。”覃娮明送他,跟着他走,知道了出迹爵域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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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

    尧琛已经将药准备好了。

    覃娮明伸手掏进束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找出来许多材料。

    “你要做什么?”

    “打一枚戒指,把一水滴安进去。我要是将一水滴取下,直接还给离一谷,他会起疑心的,要是被他知道怨毒未解的事,母后就一定会知道,那还有好多事,我就办不成了。”

    “好吧。”

    “到时候还要劳烦你施法,将一水滴打个掩护,不要让离一谷瞧出来。等我们走了,神术自然就消失,的那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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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娮明到巨阙处,抱起裴呈。

    巨阙道:“今日,四脉有人要闯关,若是成功,且过得文试,便是四脉的少脉主,你去看看?”

    “我不想去。”

    “去吧,迹爵域的青年才俊都在那,棠溪也去了。”

    “好。”

    覃娮明离开。

    巨阙抱起尧琛,摸着他的毛:“我以为她要来带走你呢,还好忽悠走了。”

    裴呈吠他:“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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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脉的校场,这里人潮汹涌,叫喊鼓励声鼎沸。彩敏炎和几大脉主都在,除了木斐,都兴致勃勃的看。

    闯关的是被柒染寄予厚望的文子骞,他乃是四脉年轻一辈里最强的,最有望成为少脉主,接柒染的班。

    棠溪看到覃娮明,把她唤到身边,和她同座。

    兰迪颇激动:“棠溪,你觉得,文子骞的身手,如何?他已经修炼到三月神阶了,几位脉主,就连域主都很看好他。”

    棠溪微微笑:“极好,我都打不过他呢。”她瞅眼覃娮明,不再说话。

    兰迪的目光亦落到覃娮明的身上,隐晦地笑笑,继续观。

    半个时辰过去。

    文子骞闯到了第八关,最后的一关,硬是过不去,他还险些被镇守的铁神一拳轰到脑门,幸得柒染出手,才免于一难。

    尧琛感叹:“要是我出手,不用一刻钟,直接就过关了。”

    “你我都是将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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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染将文子骞带回到上座,继而喊问:“还有何人要挑战的吗?”

    四脉中人面面相觑,私语不止,但没有一个上台的。这个关卡的设置是为了择选出继承人,每一关都凶险万分,没有一定的实力,谁敢上去?

    逸夫忽然把温如玉推出去:“让这小子试一试,我也好看看他的实力。”说着,他就把温如玉往关卡里扔。

    温如玉没有一丝准备,脚尖就碰到关卡的地上了。

    坑人不过师傅啊。

    又过去半个时辰,温如玉只过到第五关,再往后,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

    逸夫摇头叹,将他从关卡里勾出。

    温如玉的头放得低低:“弟子不才,让师尊失望了。”

    逸夫摇头,又叹:“让你好好修炼好好修炼。你看看人家文子骞,都到第八关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将七脉交给你?回去了,自己到小黑屋去反省。”

    “是。”

    木斐忽而开口:“二脉,七脉的都试过了,不如,五脉也试一试吧。”她的眼珠子转到覃娮明和棠溪所在的方向,“二脉未来的继承人,是白淮公主,还是棠溪?”

    五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远远地,覃娮明瞧木斐的神色,很冷漠。

    尧琛道:“杜靳儒虽然是杀害睿丞的凶手,可到底是因为护送你才死的,木斐把一部分的账算你头上了。”

    棠溪对上柒染的目光:“二脉主,师傅说过,各脉的事,其他脉不得插手。”

    木斐的嘴角翘起,可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她坐直身子,环视一圈棠溪身后,诸位二脉人:“你们觉得,是棠溪,还是这位白淮公主,有资格坐上少脉主的位置?”

    “自然是棠溪了。”兰迪小声嘀咕。

    又有人道:“亲传弟子,怎么比得上脉主的亲生骨肉,若是能再进一步,成为少脉主,不知道能得多少好处。”

    木斐站起:“如今大战在即,各脉应当早立少脉主,稳固根基,防止动乱。睿丞神形俱灭,本脉主心疼得很,但二脉不可无少脉主,所以,本脉主会择吉日,选出新的少脉主。”

    她说完,二脉一片沸腾。

    木斐离座,走到彩敏炎面前,跪下:“域主,您统治迹爵域,光澜尚在前线,请您决断。”

    彩敏炎神色变幻,盯着棠溪和覃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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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过了好久,彩敏炎的红唇轻启。她将木斐扶起,然后走出,目光汇聚在覃娮明的身上:“白淮公主乃是六星仙阶修为,闯关不切实际,不如这样,打擂台。”她看棠溪,“你出一半的力。”彩敏炎顿了顿,对着诸人道,“白淮公主修炼的年岁不过二十,天资超群,即使败了,也不丢脸。”

    兰迪又嘀咕:“白淮公主,白淮公主,哪是迹爵域人?”

    覃娮明听到,锐利的眼神射过去。

    兰迪垂下头,不再敢言语。

    柒染轻拉泽泽的衣袖:“你和域主的关系最要好,你知道为什么域主要针对覃娮明吗?让她和棠溪打擂台,无论是哪一方输,丢的都是光澜和二脉的脸面。”

    泽泽压低声音:“敏炎记恨覃娮明呢。那时候,在九重小天宫,覃娮明劝徽帝,把敏炎劝回迹爵域,敏炎不想回来,可是没有由头继续留下。”

    “难怪。”

    她二人窃窃私语着,观下去的时候,棠溪和覃娮明已经被彩敏炎施法,硬生生弄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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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上的风大。

    偌大的校场,人潮汹涌,可是很快就安静了,鸦雀无声。

    棠溪看眼彩敏炎,反正是她挑起的事,打一场也不为过,相比师傅不会怪罪的。她再看覃娮明。兰迪说的对,若是自己再没有作为,少脉主的位置,很有可能就被她,这个师傅的至亲骨肉给抢走了。若是在此将她打败,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会知道,谁才是适合成为少脉主,入主霓裳宫的。

    想着,棠溪亮出她的碧落剑。

    “棠溪姐,我不想和你打。”

    “可是我想和你打一场,就这一场。”

    覃娮明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棠溪已经出招。

    怨毒的力量注入覃娮明的身体里。

    尧琛大骂:“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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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娮明没有使出武器,就像当初和灵妙匀打架一样,躲闪过棠溪的每一招一式。

    棠溪越打越恼火,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覃娮明不过是六星仙阶修为,可自己乃是三月神阶的中端高手啊,即使只是用了一半的力,也不该连覃娮明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啊。

    上位座的彩敏炎和各脉脉主都站了起来看,都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覃娮明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吗?看她躲得,像鱼在水里似的游刃有余,这,哪像是六星仙阶的实力?”柒染瞧得仔细,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棠溪停下,覃娮明亦停。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六星仙阶。”

    “我不信。”

    “随你。”覃娮明望向台上,彩敏炎那里,“还要打吗?”

    “不打了。”棠溪收起碧落剑。

    怨毒的力量从覃娮明的身上退去。

    “好,平局。”

    棠溪撇撇嘴:“算不得平局,是我……”

    她没说完,就被覃娮明打断:“就是平局。”

    棠溪愣了愣,看一圈台下,尤其是在见到文子骞忧虑的眼神后,突然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当刀子使了。她转身,远远地瞅彩敏炎。没错,无论如何,不管是谁输了,丢脸的都是二脉,和其他人没有任何有什么关系。对,就是平局。

    “平局!”棠溪喊。

    擂台下,鸦雀无声。

    尧琛突然说:“覃娮明,快离开这里,彩敏炎的实力非凡,我担心她会看出端倪。我们不要在迹爵域待了,尽快走,去哪都好。”

    “好。”

    覃娮明和彩敏炎对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棠溪望着覃娮明的背影,不知怎的,有股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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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霓裳宫,覃娮明收拾了几件行李,搁置下两个匣子,留下一封信,带着辛卉梓,从那日送离一谷离开的路,离开了迹爵域。

    辛卉梓很抗拒:“世道乱,你要去哪?”

    覃娮明握着她的手:“师傅,你不是说想回白淮,继续做仙师嘛,我现在带你回去。”

    “啊?”辛卉梓愣了愣,这还是覃娮明第一次改口叫自己师傅。

    不等辛卉梓回魂,覃娮明就拉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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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溪从擂台上下来。

    兰迪率先跑到她的面前:“棠溪,你是最棒的,不过是用了一半的力,要是使出全力,哪还有白淮公主的命活?”

    棠溪略有些出神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压根就不是公主的对手,公主隐瞒了实力。”她看向柒染布置的那九道关卡,“她有这个本事,可以闯过。”

    “棠溪,你不是打糊涂了吧?方才我看得真真的,白淮公主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处处躲着你呢。”

    “你不懂。”

    文子骞走来,不满地瞅眼碎嘴的兰迪。

    兰迪退下。

    “很多年前我就和你说过,兰迪一肚子的坏心肠,没有几分真本事,挑拨离间,暗箭伤人却是精通,让你不要再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了,早点打发出去,岂不好?”

    棠溪遥望兰迪,她正和别的人说话,隔得远远的仍能听到她的声音,乃是在讲覃娮明的坏话。

    棠溪的脸色深沉:“公主也说过这样的话,是我错了,受了激。回去,我会立刻将她调离。”

    “那就好。你啊,莽撞了,被二脉的当刀子使,要不是白淮公主清醒,五脉和五脉主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我知道错了。”她弯腰收拾东西,一边说,“我现在就去和公主认错去。”

    “诶……”文子骞话还没说出口,想送给她的珠花礼物才掏出来,棠溪就跑了。

    他无奈笑,眼神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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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溪到霓裳宫来,可是人去楼空。

    她打开信:

    棠溪姐,我是覃娮明,是母后亲生的,白淮的懿珩永悦公主,不是迹爵域二脉中人。我不别而辞,很抱歉,请你理解。我回白淮了,你不必寻我,我不会在来迹爵域了。桌子上的两个匣子里装的,是我给你贺礼,提前贺你,成为二脉的少脉主,我相信二脉在你的管治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棠溪打开匣子,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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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离一谷遇覃娮明。

    “你去哪?”离一谷满脸狐疑色,又看她的身边除了辛卉梓外,没有一个护卫。

    “我不想在迹爵域待了,正好,卉梓想回白淮,我就和她一块回去。你办完事情了?”

    原来,辛卉梓是做挡箭牌的。

    离一谷颔首:“办完了,正想去迹爵域找你呢,就在路上遇见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了。这里,去白淮的路上,途径战区,你身边就只有辛卉梓,不安全,我送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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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上路过战区,乃是化羽宫和篌粤塬的。

    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离一谷叹:“这片地,化羽宫和篌粤塬战亡的人马,统共死了五万八千,家破人亡,没有人来为他们收尸,只能以天地为棺椁。”

    覃娮明握着离一谷的手紧了紧:“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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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至吉星界。

    从云端之上俯瞰下去,白淮就像是被一只只透明的碗罩着,保护着。靠近,好热闹,繁华,岁月安好。

    “这里是难得和平的地方了。”

    覃娮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我想回家想了好久好久了,我想我的父皇,哥哥,熙宁姐姐,还有迦南!”她越说越开心,“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见迦南,她呀,是我的好姐妹,可好玩了,和她在一起,我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见,如何?”离一谷笑得灿烂。

    覃娮明方想说好,尧琛的声音冒出:“克制,或许时日无多了,若有以后……以后吧。”听到这话,她把“好”字咽了回去。

    “我们这里,有信仰,你要是来我家,得细细挑选吉日,备礼,才好上门。”

    “那我择吉日,备厚礼,向你父皇提亲,让他把你嫁给我,好不好?”

    “再说吧,如果有以后的话。”

    “嗯?什么意思?”

    辛卉梓隐隐听出了不对劲。

    “没什么意思。”她松开离一谷的手,“我平安到家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

    覃娮明摇头:“我不。我没见过鲸鲛潜水,你给我看看好不好,然后你就顺便回去。”

    “你变着法的赶我走?”

    “我没有,你到底给不给我看?”

    “给给给。”他正想要下去,忽然被覃娮明拉住。

    “等一下,差点忘记了。”她取出一枚戒指,镶嵌有一颗蓝色的宝石。

    离一谷伸出左手的无名指。

    覃娮明却拉起他的右手,将戒指戴进他的小拇指上。

    “嗯?这是白淮的习俗吗?”

    覃娮明不答,推他:“好了,你快表演。”

    “好吧好吧。”

    他变回鲸鲛本体,从高空一跃而下,遁入海水里,激荡起巨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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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娮明的眼前一片模糊。

    风很大,一定是沙子进了眼睛。

    辛卉梓变出手帕:“擦一擦吧。”她低头看大海,离一谷还没有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了解你的性子,不想说的事,你不会开口的,但是不要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我,有澜后呢。”

    覃娮明没有接过帕子,怕离一谷看见。她哭着笑着:“我没事,回家吧。”说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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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圣皇宫。

    皇太子与熙宁郡主大婚,举国同欢。

    走到哪里,都看得到红绸,红灯笼,红囍字,很热闹。

    覃娮明静悄悄地回到芳华宫,这里也被布置得喜庆,就连那棵梧桐树和那口铜钟都被挂上了红绸,风吹来,飘飘的,很好看。

    “公主!”

    “公主!”

    持之,以恒冲过来,把覃娮明围住。

    月溪被她俩的叫声吓到,手上端的盆“乓”地一声掉下,水洒了一地。

    一切都是旧时的样子,屋子在,人也在。

    月溪猛地呲溜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公主,你可是回来了,想死我了!你不在,都没有人帮我说话,以恒姐姐和持之姐姐总是说我笨,做事情毛手毛脚的。”

    “难道不是?”她瞅向那一地的水,反射太阳光,亮铮铮的。

    月溪吐舌头。

    ————————————

    覃娮明进屋子,换身喜庆的衣裳。

    以恒道:“公主,你回来的可巧,太子殿下和熙宁郡主今日大婚呢。太子殿下和熙宁郡主要是看到您回来了,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持之亦说:“可不是,还有,迦南郡主也想公主得很呢,昨日带小公子和小姐来宫里,特意进咱芳华宫转一圈才走呢。”

    “迦南生二胎了?”

    “不是,公主见过了,是龙凤胎。”

    覃娮明一拍桌子:“去库房挑礼物,我要给我的侄儿们送一份厚礼。”她拨开月溪持之和以恒的重重包围,跑了出去。

    “瞧公主高兴的!”

    房梁上,尧琛一边玩弄他满头的白纷纷发丝,一边观望。好久没有看到覃娮明那么开心了,那自己这几日就不要说话了,让她快乐几天吧。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飘到篌粤塬,蝶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