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除封印诅咒
夕阳光洋洋洒洒在荡漾着涟漪的水面，连天边的云都被晕染红了。
泽泽扑棱飞来，双爪落在覃娮明的肩膀上，就舒舒服服地坐下。
覃娮明没有穿鞋，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摇着晃着，水滴从崖上滴落下去到离一谷坑坑洼洼的背上。
泽泽“哇哇”地叫两声，不知道是替离一谷抗议还是怎么的。
覃娮明把她揪到手心里：“你的鸟语我听不懂。”揉揉它的脑袋，“离一谷身上的藤壶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花一两日的功夫，加施在你身上的诅咒就能破解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注视着她的双眼，“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
“哇哇！”
罢，听不懂它的鸟语，问也是白问。
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落到她新雕琢出来的木牌子上。
同样是公主，都是这般可怜。泽泽遭受小人设计构害，误入战场，被蝶后诅咒，与离一谷一道被封印在这与世隔绝的芜湾里，近百万年，最好的青春都没有了。
俯身看石崖下的离一谷，他的自愈能力真强，藤壶寄生在他身上那么多年，往他身上钻了大大小小的洞，如今将藤壶铲了下来，没几天，伤口都好了，皮肤变得又光又滑，一点都不像是被寄生过的样子。
扭头看一边，从离一谷身上铲下的藤壶堆成了小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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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覃娮明来芜湾近一年时间里瞧见的第五十一次夕阳了。
残阳如血，很是壮烈。
她的手指在泽泽的背上画圈圈，眼睛里明晦的光交替出现，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赵晔煜，我定手刃你和范云舒，将你二人挫骨扬灰，灭了郢朝，毁你最在乎的权势地位，声名利禄。”
泽泽抬头瞧她，正见她低下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是如葱花般白嫩的十指因这一年清理藤壶而糙了，还结了厚厚的一层茧子。
“哇哇！”用喙去磨覃娮明的手茧子。
覃娮明嘴角翘起一点点：“你比我可怜多了，好歹我在这里只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你却在这里百万年，孤独寂寞不是我能体会得到的。”手指抚上它的喙，“我想回家了，我想我的父皇母后，哥哥和裴呈了。你呢，还有家人吗？”
“哇哇哇。”
依旧是听不懂的鸟语。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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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崖底下的离一谷突然发出响动，像是剧烈的喘息。
一瞬之间，残阳彻底埋下，天地没有了一丝丝光亮。
风很大，呼呼作响。
泽泽摸着黑去叼来打火石，放下正要起飞去找柴火，被覃娮明抓住两只扑棱的翅膀。
“别忙活了，不过起一个火罢了，哪就那么麻烦呢？”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起左手，朝一块石头打个响指，“嗒”地一声，石头瞬间燃起火。
足够亮堂了。
泽泽惊叹的眼神瞧她，久久都不挪开。
覃娮明不说话，不看她，脸上也没有表情，思绪已经飘到远方，尧琛那里去了。
不知道他如何了。
离一谷忽然又发出异动，平日从未有过。
俯身去看，他似是张开了嘴，吐出了什么之后又将嘴巴合上。
泽泽飞了下去。
覃娮明喃喃自语：“我想要回家了，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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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娮明的消失处，曾经是郢朝的地界，叫断崖，如今被白淮军打下，纳入囊中了。
但白淮就只是打了这一块地方，其余的都还在郢赵皇室手里，不过那些地方最终都会归到白淮的版图的，如今没有动手，只是为了等覃娮明回来，留给她出气的。
断崖早已被澜后布下天罗地网，成千上万的隼鸟的在天上盘旋，黑压压的一片，叫声凄厉如似鬼号，逼得附近的居民都搬迁走了。这样也好，免得来日在此地打架会波及到他们，搬进白淮里面，有澜后新布下的大阵守护，安全得很。
界门口。
繁光与杜靳儒的人马已经在此盘踞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耐心都是十足的好，秋毫无犯，关注着吉星界的大小事，事无巨细都要自己亲自探查一遍才安心。
徽帝已经回了九重小天宫，但仍有来自其他天域的巨擘守在此地，就担心这两方按捺不住，或是生了摩擦而大打出手，那可就不妙了，若是由此引发如多年前那场灭世之战，乃是九天十域所有生灵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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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光的帅帐。
身着铠甲的繁光安安静静地依靠在案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上的黄卷，思绪不晓得何时穿越回了百万年前。
那时候，就差一点点，自己就要成为太渊的妻子，鲸鲛族族的族母了……只差加盖印玺……都是侗君和蝶后这对夫妇造的孽，害得自己顶着妃子的名头直到今天。
“吾与篌粤塬势不两立！”
天黑漆漆的，寂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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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处。
相比于繁光的小心谨慎，铠甲加身，他的穿着要随意多了，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不像是上阵厮杀的将军，更像是一个大相公，在庙宇之下吟诵诗词歌赋，指点江山。
讷鱼回禀：“大护法，凤凰翎的光芒越来越亮了，我担心……”
讷鱼，篌粤塬的东方护法，乃是三月神阶的高手。
杜靳儒的神色淡漠。
这一羽凤凰翎，乃是百万年前，凤凰族的叛徒蒙亚从泽泽脑袋上硬生生拔下来的，因为它，险些要了泽泽的半条命。
“泽泽身上的封印业已被削弱了大部分，看来，距离离一谷重见天日的日子近在咫尺了。”
脑子里浮现出离一谷的面庞，一看到就头皮发麻。
“离一谷重不重见天日不要急，要紧的是那把宝剑隐藏的秘密。若是被外界知晓此宝剑是侗君以竹篁天一整个天域的雀虎兽为材，加以怨毒锻造而出的，怕是到时候我们篌粤塬会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杜靳儒合上双眼沉吟：“我自是知道的，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哪怕是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将离一谷扼杀在芜湾的出路上。”
“迹爵域五脉脉主的女儿也在里面，她必然是要出手将自己的女儿搭救出来的。你比我清楚，五脉脉主可是七月神阶的顶尖高手，实力不可小觑，若是要将离一谷扼杀在出路上，必然会波及到她的女儿，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繁光玉元妃那么简单了。”
却听到杜靳儒冷笑：“光澜是演戏的好苗子呢，我们的人与繁光的人拼得你死我活，她可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吉星界的一切好处尽数占了。”他大手一挥，“我巴不得她们一块出手呢，好让我将她们一网打尽。”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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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摊开手掌，一口古朴的鼎悬浮在他的手掌心上，鼎身刻满神秘的符文和图式，有黑气团绕着它旋转，一圈又一圈。
“你居然把融灵鼎带离了篌粤塬！”讷鱼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你是疯了吗！？娘娘有令，若无娘娘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将从神书庙偷来的宝物带离篌粤塬！”
“我会拼了一切催动融灵鼎将她们杀之。”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若是死了，大军就交给你号令了，一定要等到娘娘出关，届时荡平化羽宫和迹爵域，为我报仇。”
杜靳儒的眼神极度阴冷。
“可是，”讷鱼吞口口水，“娘娘说过，融灵鼎只能用一次，用完就会破裂，回归混沌，我担心……”
“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是从神书庙偷来的宝物，只要彩敏炎没有继承帝的神邸，任谁都阻挡不了。”
“我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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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摇摇头，手掌一翻，将融灵鼎收回。
“生死有命。”他将手从讷鱼的肩膀上拿下，“我若是战亡，那把神剑你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哪怕是拼上性命，你都须得交到娘娘手里，护好篌粤塬，护娘娘无虞。”
讷鱼的笑容有些苦涩：“只要是你的要求，我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完成的，只是有一点，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
“哪怕不是为了我，哪怕是为了娘娘，你要好好活着。”
“为了娘娘，我尽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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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
澜后，覃浩泱和化成人形的雀虎兽文昊齐聚，冷眼看着浪涌的海。
澜后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芜湾的封印很弱了。”
她踏出一只脚。
被覃浩泱抓回来：“不要冲动！娮儿的修为弱，顶不住的！”他望眼大海，“若是她登上神位就行了，偏偏只是个仙。”
脚底下的石子做了澜后的撒气工具，全被她踢进了海里：“这个孩子，让她好好修炼好好修炼，死活不听，这下好了吧，想救她又救不出来！等她平安回来，我非得拿藤条抽她，关她进黑屋，不登神位不得出来！”
文昊叹口气，瞅着她：“娮儿还小，自她出生就被你们用灵珠控制不让她长大，修炼的年岁不到二十便位列仙班，已是十分了不起了，想当初，你是万岁才位列仙班的吧。”
澜后没搭理他，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
覃浩泱颔首：“娮儿天赋异禀，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强多了，若是好好成长，将来是有可能成为和侗君或者太渊，甚至是帝那般的存在。”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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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从海平面上升起，水面尽是朝阳的红色，也像是夕阳的红。
一夜过去了，泽泽都没有回来，连每日准时准点的起床叫声都没有听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覃娮明睁开眼睛，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手上握着把湛蓝色的剑。
尧琛。
又惊又吓，没有喜。
尧琛深深地鞠个躬：“我好了，主人。”
覃娮明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伸手摸摸他，是实质，有温度的。“你，”清清嗓子，“你是什么时候好的？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着：“我听到你问我‘你准备好了吗’，就过来了，是半夜的时候到的。”双手捧着剑奉上，“神剑成了。”
覃娮明注视着它，刃看似钝，却有削铁如泥的威力，不华却实，锋芒不显山露水，沉稳厚重。
接过。
很沉，握在手里有一种把控不住的感觉，甚至有些眩晕。
尧琛解释：“主人，你的实力不强，只是区区仙阶，你得修炼到侗君一般才能将此剑掌控，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可你是剑灵，你听我的话，难道它还不能为我所用？”
“我可以完全操控，它也可以为你所用，但是你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我的建议是待你成神再将它用它，否则一旦被有心人觊觎上，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好吧。”
尧琛笑笑，微微侧身，露出身后冒着白烟气的灶台，“我熬了粥，尝一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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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白粥，覃娮明又炒了咸菜。
她勺子在碗里搅一圈：“没熟呢。”舀起一勺，“中间还是硬的，夹生，得多煮一刻钟。”
尧琛挠挠头：“第一次煮，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伸手要去拿覃娮明手上的碗，想要倒回锅里再煮一遍，手还没靠近，她捧着碗就喝了。
他的双手悬在半空，有些发愣。
“哇哇”声响起。
泽泽回来了。
尧琛撂下一句话：“让我和剑进你的丹海里躲。”
覃娮明的手放在腹部前一转，就把丹海的门打开，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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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泽回来，嘴里叼有一把黄铜色的钥匙。
“是神钥。”尧琛的声音从丹海传来，带着颤音。
居然是心心念念的神钥啊！
泽泽张开嘴巴，把神钥扔进覃娮明的手掌心里。
想起昨夜离一谷发出的奇怪动作，莫不是就是在吐出这把钥匙？她飞了下去，原来是在找这个。
覃娮明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
泽泽趴在桌子上，喘息了片刻，一头栽进碗里，“咕咚咕咚”地喝覃娮明剩下的半碗粥。
看模样是累瘫了。
只见她“咕咚”地喝了一口，又猛然吐出，朝覃娮明猛叫。
这会子是懂她的意思了，抗议粥不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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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海之中，尧琛无奈地扶额：“居然是这只臭鸟。”
“你们认识？”覃娮明的意识传进去。
“这只凤凰不是什么好货，不识好歹得很，来日出去，你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反正不要靠近，靠近她没好事。”
覃娮明和尧琛聊着，被忽略在一旁的泽泽恼了，用喙去啄她的手，眼珠子在她和灶台两端来回地转。
覃娮明把她弹到一边：“行了，我知道了，重新给你做一碗熟的粥就是了。”将钥匙收好，把粥倒回锅里，添柴火继续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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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
用了粥覃娮明就出门了。
行至石崖半腰处稍作停顿，瞧眼庞大的离一谷本体，长吐口气，扒着他的皮肤爬上他的背。
没有多少藤壶了，也就他背上喷水的那个地方有一些了。
行至他的鼻孔处。
突然，一股热腾腾的臭气喷出。
“呕！”
吐了他一背，这神么玩意，太臭了！
吐完，离一谷挨了覃娮明重重的一脚踢：“你安分一点，很熏啊！若是再喷气，我就不帮你清理，大家一块在这老死在这得了！”
鲸“嗯”了声，再没有喷。
丹海里，尧琛笑得嘴巴都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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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他的鼻孔里，看见了一副腐烂的尸骨。
是白甜，她大腿的骨头碎裂了。
白甜终归是繁光的人，和离一谷同族，想来不会是离一谷加害的，那便是只有邢西扬了。
想起那年杏花微雨，踏青春游，白甜带着自己溜出宫去，头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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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业已深入离一谷的鼻孔最里处，望着底下最后那一坨藤壶，一鼓作气跳下去，铲子抵在它们的底部。
抬头望天，太阳正巧在头颅的正上方，一圈圈的光散下来，看得人有些眩晕。
她深深吸口气：“把你铲了，这事就结了。”话音落，铲子用力挥下去……
那最后的一坨藤壶与鲸的皮肤分离的一刻，巨大的水柱从他的鼻孔喷涌而出，覃娮明直接被冲上了天空，铲子离手，嵌入石崖的缝隙里。
胶状的海霎时就幻化回了水的形状，大风呼啸来，卷起惊涛骇浪。
一只金灿灿的凤凰腾飞出世，清啼声穿透芜湾，闯入吉星界中，又传出界门，直入每一个关注者的耳膜里。
拦都拦不住，繁光和杜靳儒的大军抄戈举矛，强破界门，横冲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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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湾被灌满了水，封印薄弱得一根针都能把它刺破。
离一谷还是鲸鱼的形状，在海水里奔游着，追上覃娮明，把受到冲击的她一口含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又小心翼翼地吐出来。
一鱼一人面对着面。
离一谷幻化成人的形状。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吊坠，是水滴的形状。
覃娮明捂着口鼻，不会在水底呼吸的她快要窒息了，脸因为憋气而涨红。
离一谷把吊坠挂到她的脖子上。
可以呼吸了！
松了口气。
离一谷看眼不远处的泽泽，虽然她是凤凰，可在水里还是来去自如，压根就不需要谁去救。
他道：“小心，我带你出去。”握住覃娮明的手。
“这眼神，很暧昧啊。”尧琛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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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的十万大军率先冲了进来，睿丞率领的军队早已整装待发，与他们厮杀到一块。
只是眨眼的功夫，繁光也带着人马冲进来。
战场就在芜湾之上。
杜靳儒和讷鱼分散在战场的最外围，二人一东一西地站着。
澜后和繁光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四目齐刷刷望向芜湾的出口，做好了准备等自家人出来。
杜靳儒紧盯着，忽而见到两道蓝色和粉色的影子，以及一只金光闪闪的凤凰朝天上冲，轮廓越来越清晰。
就是此刻！
他祭出融灵鼎。
脱离他手心的那一刻，融灵鼎的体积暴涨千万倍，喷着三味真火，从天上往下罩。
虽然蝶后和繁光都提前做了准备，可融灵鼎往下压，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体内的神力乱窜，丹海沸腾，骨头嘎吱作响，抵抗得异常艰难。
杜靳儒的情况照样好不到哪里去，融灵鼎正急速地吸收他的生命，神力也在一点点消失。他的眉心出浮现出神邸的样子，轮廓在一点点模糊，连头发丝都在一寸寸地变白。
讷鱼紧张得想要去帮忙，被睿丞一刀拦下：“你的对手是我！”
“该死！”他一边抵抗着一边朝暗处大喊，“范千皋！蒙亚！快去助杜靳儒！”
两道黑影从暗处冲了过去，给杜靳儒神力的加持。
融灵鼎离繁光和繁光只有三米之遥了。
杜靳儒咬着牙：“快点……再快点……”
一边，覃浩泱迅速地结束了战斗，加入抵抗的队列里，繁光的四女君也使了全力给繁光神力的加持。
……只有三米之距了……
“繁光！还不快把旗阵祭出来，想一块死在这吗！？”澜后破口一声，话音才落……
之下喷涌出滔天的水柱，朝融灵鼎的入口冲了进去。
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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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的头发一瞬间雪白。
繁光和蝶后脸上露出喜色，揪着自己人就撤。
覃娮明的手和离一谷的分离。
融灵鼎砸进了芜湾里面，在里面炸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余波冲出，一大批修为不高的瞬间被重伤。
白淮的护国大阵荡漾起层层涟漪，北府军全军的力量支持着，将那余波尽数散开，无一伤害到子民。
安全了，只是芜湾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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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人马各占据一边，谁都有伤势，全都不讨好。
泽泽飞到覃娮明那一边去，化身成人形站在澜后的身边：“五脉主！我是泽泽，你还记得我吗？”
澜后瞅她一眼，能不记得嘛，印象可太深刻了。但澜后没搭理她，一门心思都扑自己的女儿覃娮明身上。
突然有人在后面揪泽泽的小辫子。
“谁啊？”不耐烦地回头。
是雀虎兽。
“师傅！”泽泽一把搂住文昊的脖子，双腿架在他的腰上，咧嘴大笑，“师傅，我想死你了！”
覃娮明回首看二人，他们居然是师徒关系。
澜后抚着她的手背：“没事了，母后在。”
覃娮明笑笑，手掌拍拍自己的丹海处，唇倚在澜后的耳边悄语：“母后，钥匙在我丹海里。”
澜后眼睛一亮，抬起手要去探，却被覃娮明挡住。
尧琛可还在里面。
“母后，回去我再给你，眼下先处理掉他们。”眼珠子挪向敌对的杜靳儒和繁光，还有站在繁光身旁的离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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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泽也从文昊的身上下来了，目光落到杜靳儒身后的蒙亚的身上。
她的眼珠子冒出火来。
尧琛的声音响起：“看着点泽泽，冲动是魔鬼。”
覃娮明看过去，见泽泽的一只脚踮起，后背露出了翅膀的尖尖。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要冲出去的泽泽：“你要做什么！？”
澜后注意到，一巴掌把泽泽往文昊的身边推去：“看好她了。”语气很不爽。
“是。”
泽泽的双肩被文昊死死抓着，气得跳脚：“你们看到没有啊！？那是蒙亚！那个叛徒！就是他害的我被封印在芜湾百万年！”
文昊抓着她的肩膀的力气加重了几分：“当初若不是你任意妄为，撂下担子不干，说什么要去玩，能被封印？被封印百年，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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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后的嘴角忽然淌下血。
敌对的杜靳儒和繁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伤的伤，痛的痛。
三足鼎立，谁都没有率先动手，去做那个出头鸟。
其他天域的巨擘进来，抵在三方的中央。
繁光手捂在胸口处：“且先撤，此行目的就是救出你，带回神钥，事业已成，走。”
四女君之一的雪梅扶着她，看眼离一谷冷峻的侧脸：“族长，神钥可还在您的手上。”
离一谷没看她，眼珠子转去覃娮明所在的方向一秒，又转回繁光的身上：“繁光受伤，先回去为她疗伤。”
“……是。”
化羽宫的人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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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丞领着迹爵域的兵一步步靠近杜靳儒他们。
杜靳儒半抬手：“撤兵！”负了重伤，而且失去了融灵鼎，再打不动了，这是迹爵域的地盘，他们的支援随时能到，早点离去为妙。
篌粤塬的兵也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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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澜后搀扶回小藻明宫疗伤，覃浩泱为她护法，文昊则去守护大阵。睿丞带兵安置在白淮之外，铸成厚盾。
一切似乎是回归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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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皇宫。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已经不在了，人去楼空，空余寂寞。
和熙宁一同拜祭过太后，覃娮明绕到吉福寿康宫。
满地黄叶枯枝无人打扫。
“太皇太后，我多年前就与你说过，你的儿子已死，你若是放下复国之念，我们会好好待你，给你养老的，到最后你没有一个字是听了进去的。到死了你都不知道，其实你的儿子是被若蔷杀的。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皇室不会薄待端瑰公主的，只要她不作孽，我保她后世平安。”
黯淡的目光落到熙宁的肩头上：“这里以后就空了，熙宁姐姐，你安排人把废墟清理了，重建吧。”
“好。”熙宁犹豫了片刻，还是问，“自打你回来，就没有笑过……有一事，太子不好问你，让我来开口……赵晔煜负你，范云舒叛你，郢朝侵白淮，子民死亡数十万，你打算如何？”
覃娮明从袖子里取出兵符：“即刻出征，灭了郢朝。”说着，紧紧攥着兵符，仿佛要把它嵌入自己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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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月，覃娮明领着大军就打到了郢朝的首善之区，没有动用一点法术，要赵晔煜好好看着，他是如何地技不如人。
睿丞正在云端上望着，覃娮明的行军用兵之术着实厉害，许多精妙之处自己都未曾想到过，是个用兵的好料子，来日若是有机会，要一同探讨探讨，交流意见才好。
可惜，遇上这么个负心汉。
聚精会神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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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朝的文武百官把赵晔煜以及一身白衣的范云舒压到城墙之上，两人面如土色，瘦得骨肉分明。
赵晔显露面，已经是穿着龙袍的天子了。
一年的时间，斗转星移万物乾坤，郢朝变了天，换了皇帝。
不过要收拾赵晔煜闯出来的烂摊子，还是要先搞定覃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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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娮明打量着赵晔显，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赵晔显的声音传下来：“公主，你可还记得我？那年桃园，你勾不着树上的桃子，央我背你上去，摘了两个桃子下来，你一个我一个。”
那年桃园……是白甜带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那次，原来是他。
“公主，赵晔煜负你，范云舒背叛你，我现将此二人压来，愿交给公主，任公主处罚！”话音落，就把二人从城垛上推下去，若不是有腰上的那条白绸吊着，准得摔死。
覃娮明眼神冷漠地望着不说话。
赵晔显继续道：“公主可记得，当年你说，我背了你，你许我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过去多年，可还作数？”
覃娮明沉默良久。
半空中，范云舒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对不起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的家里人吧！”这一年来提心吊胆，悔不当初啊。
赵晔煜面无表情，只是说了一句话：“我对不起你。”
覃娮明终于动容了，眼泪落下，但仅右眼的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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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天地之间都是流血的味道，有郢朝人的，也有白淮兵的，腥得很。
覃娮明扬起头，终于开口：“作数。”
赵晔显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上露出了笑。
“说吧。”
覃娮明冷眼看他。
“放过郢朝。”
她的红唇轻启：“可以，但我所攻下的山河不会归还郢朝，还剩下多少国土，就是你们的。”
赵晔显向她作揖：“谢公主。”
云端之上，睿丞摇了摇头：“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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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娮明的目光落到赵晔煜和范云舒身上。
范云舒的脸都白了：“对不起，公主。”
“忘恩负义的杂碎。”目光又落到赵晔煜身上，“赵晔煜，我真是瞎了眼睛了。”她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是赵晔煜亲手送的，如今要用它来了结他的性命，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赵晔煜闭上眼睛。
匕首从空中飞过，“刺啦”一声将白绸划断。
二人从二十余米的高空坠落，之下是一个个朝天竖起的箭矢。
眨眼的功夫，二人被穿了心，破了肠子，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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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滴眼泪从覃娮明的眼睛里掉下。
尧琛安慰：“他们早前做了选择，得此下场，是活该。”
覃娮明没有搭理他，抬头望着高高城墙上的赵晔显：“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明君。”
赵晔显向她拱手又鞠躬：“谢公主。”
郢朝保下了，只是没有了三分之二的国土，那些都被白淮收入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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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芳华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却才穿过照壁，迦南就扑了上来，一把泪一把鼻涕地哭：“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担心坏了。”
迦南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你这是？”
迦南红着脸：“自从郢朝和白淮开战，我父皇就吓坏了，逼着我让我和白淮联姻。”她摸摸肚子，“是荣景的孩子。”
覃娮明浅浅一笑：“这不挺好，你们两个都互相喜欢的。”
迦南的脸更红了：“谁喜欢他了，我是被我父皇逼的。”
覃娮明笑笑：“好啦，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公主……”迦南担忧地看着她。
“去吧。”
持之和以恒走上前来：“郡主，奴婢送您。”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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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殿里，覃娮明七手八脚地装了好多东西进束口袋里。
尧琛从丹海里出来，在屋子里瞎晃荡：“你的屋子装饰得很金碧辉煌啊，一国公主就是豪气。”溜达回覃娮明身边，“你翻箱倒箧地收拾东西，是要去哪？”
“去接裴呈。”
“裴呈？是何人？”
“我的家人。”
泽泽扑棱飞来，双爪落在覃娮明的肩膀上，就舒舒服服地坐下。
覃娮明没有穿鞋，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摇着晃着，水滴从崖上滴落下去到离一谷坑坑洼洼的背上。
泽泽“哇哇”地叫两声，不知道是替离一谷抗议还是怎么的。
覃娮明把她揪到手心里：“你的鸟语我听不懂。”揉揉它的脑袋，“离一谷身上的藤壶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花一两日的功夫，加施在你身上的诅咒就能破解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注视着她的双眼，“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
“哇哇！”
罢，听不懂它的鸟语，问也是白问。
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落到她新雕琢出来的木牌子上。
同样是公主，都是这般可怜。泽泽遭受小人设计构害，误入战场，被蝶后诅咒，与离一谷一道被封印在这与世隔绝的芜湾里，近百万年，最好的青春都没有了。
俯身看石崖下的离一谷，他的自愈能力真强，藤壶寄生在他身上那么多年，往他身上钻了大大小小的洞，如今将藤壶铲了下来，没几天，伤口都好了，皮肤变得又光又滑，一点都不像是被寄生过的样子。
扭头看一边，从离一谷身上铲下的藤壶堆成了小山高。
————————————
这已经是覃娮明来芜湾近一年时间里瞧见的第五十一次夕阳了。
残阳如血，很是壮烈。
她的手指在泽泽的背上画圈圈，眼睛里明晦的光交替出现，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赵晔煜，我定手刃你和范云舒，将你二人挫骨扬灰，灭了郢朝，毁你最在乎的权势地位，声名利禄。”
泽泽抬头瞧她，正见她低下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是如葱花般白嫩的十指因这一年清理藤壶而糙了，还结了厚厚的一层茧子。
“哇哇！”用喙去磨覃娮明的手茧子。
覃娮明嘴角翘起一点点：“你比我可怜多了，好歹我在这里只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你却在这里百万年，孤独寂寞不是我能体会得到的。”手指抚上它的喙，“我想回家了，我想我的父皇母后，哥哥和裴呈了。你呢，还有家人吗？”
“哇哇哇。”
依旧是听不懂的鸟语。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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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崖底下的离一谷突然发出响动，像是剧烈的喘息。
一瞬之间，残阳彻底埋下，天地没有了一丝丝光亮。
风很大，呼呼作响。
泽泽摸着黑去叼来打火石，放下正要起飞去找柴火，被覃娮明抓住两只扑棱的翅膀。
“别忙活了，不过起一个火罢了，哪就那么麻烦呢？”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起左手，朝一块石头打个响指，“嗒”地一声，石头瞬间燃起火。
足够亮堂了。
泽泽惊叹的眼神瞧她，久久都不挪开。
覃娮明不说话，不看她，脸上也没有表情，思绪已经飘到远方，尧琛那里去了。
不知道他如何了。
离一谷忽然又发出异动，平日从未有过。
俯身去看，他似是张开了嘴，吐出了什么之后又将嘴巴合上。
泽泽飞了下去。
覃娮明喃喃自语：“我想要回家了，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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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娮明的消失处，曾经是郢朝的地界，叫断崖，如今被白淮军打下，纳入囊中了。
但白淮就只是打了这一块地方，其余的都还在郢赵皇室手里，不过那些地方最终都会归到白淮的版图的，如今没有动手，只是为了等覃娮明回来，留给她出气的。
断崖早已被澜后布下天罗地网，成千上万的隼鸟的在天上盘旋，黑压压的一片，叫声凄厉如似鬼号，逼得附近的居民都搬迁走了。这样也好，免得来日在此地打架会波及到他们，搬进白淮里面，有澜后新布下的大阵守护，安全得很。
界门口。
繁光与杜靳儒的人马已经在此盘踞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耐心都是十足的好，秋毫无犯，关注着吉星界的大小事，事无巨细都要自己亲自探查一遍才安心。
徽帝已经回了九重小天宫，但仍有来自其他天域的巨擘守在此地，就担心这两方按捺不住，或是生了摩擦而大打出手，那可就不妙了，若是由此引发如多年前那场灭世之战，乃是九天十域所有生灵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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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光的帅帐。
身着铠甲的繁光安安静静地依靠在案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上的黄卷，思绪不晓得何时穿越回了百万年前。
那时候，就差一点点，自己就要成为太渊的妻子，鲸鲛族族的族母了……只差加盖印玺……都是侗君和蝶后这对夫妇造的孽，害得自己顶着妃子的名头直到今天。
“吾与篌粤塬势不两立！”
天黑漆漆的，寂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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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处。
相比于繁光的小心谨慎，铠甲加身，他的穿着要随意多了，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不像是上阵厮杀的将军，更像是一个大相公，在庙宇之下吟诵诗词歌赋，指点江山。
讷鱼回禀：“大护法，凤凰翎的光芒越来越亮了，我担心……”
讷鱼，篌粤塬的东方护法，乃是三月神阶的高手。
杜靳儒的神色淡漠。
这一羽凤凰翎，乃是百万年前，凤凰族的叛徒蒙亚从泽泽脑袋上硬生生拔下来的，因为它，险些要了泽泽的半条命。
“泽泽身上的封印业已被削弱了大部分，看来，距离离一谷重见天日的日子近在咫尺了。”
脑子里浮现出离一谷的面庞，一看到就头皮发麻。
“离一谷重不重见天日不要急，要紧的是那把宝剑隐藏的秘密。若是被外界知晓此宝剑是侗君以竹篁天一整个天域的雀虎兽为材，加以怨毒锻造而出的，怕是到时候我们篌粤塬会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杜靳儒合上双眼沉吟：“我自是知道的，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哪怕是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将离一谷扼杀在芜湾的出路上。”
“迹爵域五脉脉主的女儿也在里面，她必然是要出手将自己的女儿搭救出来的。你比我清楚，五脉脉主可是七月神阶的顶尖高手，实力不可小觑，若是要将离一谷扼杀在出路上，必然会波及到她的女儿，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繁光玉元妃那么简单了。”
却听到杜靳儒冷笑：“光澜是演戏的好苗子呢，我们的人与繁光的人拼得你死我活，她可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吉星界的一切好处尽数占了。”他大手一挥，“我巴不得她们一块出手呢，好让我将她们一网打尽。”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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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摊开手掌，一口古朴的鼎悬浮在他的手掌心上，鼎身刻满神秘的符文和图式，有黑气团绕着它旋转，一圈又一圈。
“你居然把融灵鼎带离了篌粤塬！”讷鱼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你是疯了吗！？娘娘有令，若无娘娘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将从神书庙偷来的宝物带离篌粤塬！”
“我会拼了一切催动融灵鼎将她们杀之。”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若是死了，大军就交给你号令了，一定要等到娘娘出关，届时荡平化羽宫和迹爵域，为我报仇。”
杜靳儒的眼神极度阴冷。
“可是，”讷鱼吞口口水，“娘娘说过，融灵鼎只能用一次，用完就会破裂，回归混沌，我担心……”
“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是从神书庙偷来的宝物，只要彩敏炎没有继承帝的神邸，任谁都阻挡不了。”
“我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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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摇摇头，手掌一翻，将融灵鼎收回。
“生死有命。”他将手从讷鱼的肩膀上拿下，“我若是战亡，那把神剑你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哪怕是拼上性命，你都须得交到娘娘手里，护好篌粤塬，护娘娘无虞。”
讷鱼的笑容有些苦涩：“只要是你的要求，我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完成的，只是有一点，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
“哪怕不是为了我，哪怕是为了娘娘，你要好好活着。”
“为了娘娘，我尽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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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
澜后，覃浩泱和化成人形的雀虎兽文昊齐聚，冷眼看着浪涌的海。
澜后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芜湾的封印很弱了。”
她踏出一只脚。
被覃浩泱抓回来：“不要冲动！娮儿的修为弱，顶不住的！”他望眼大海，“若是她登上神位就行了，偏偏只是个仙。”
脚底下的石子做了澜后的撒气工具，全被她踢进了海里：“这个孩子，让她好好修炼好好修炼，死活不听，这下好了吧，想救她又救不出来！等她平安回来，我非得拿藤条抽她，关她进黑屋，不登神位不得出来！”
文昊叹口气，瞅着她：“娮儿还小，自她出生就被你们用灵珠控制不让她长大，修炼的年岁不到二十便位列仙班，已是十分了不起了，想当初，你是万岁才位列仙班的吧。”
澜后没搭理他，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
覃浩泱颔首：“娮儿天赋异禀，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强多了，若是好好成长，将来是有可能成为和侗君或者太渊，甚至是帝那般的存在。”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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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从海平面上升起，水面尽是朝阳的红色，也像是夕阳的红。
一夜过去了，泽泽都没有回来，连每日准时准点的起床叫声都没有听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覃娮明睁开眼睛，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手上握着把湛蓝色的剑。
尧琛。
又惊又吓，没有喜。
尧琛深深地鞠个躬：“我好了，主人。”
覃娮明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伸手摸摸他，是实质，有温度的。“你，”清清嗓子，“你是什么时候好的？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着：“我听到你问我‘你准备好了吗’，就过来了，是半夜的时候到的。”双手捧着剑奉上，“神剑成了。”
覃娮明注视着它，刃看似钝，却有削铁如泥的威力，不华却实，锋芒不显山露水，沉稳厚重。
接过。
很沉，握在手里有一种把控不住的感觉，甚至有些眩晕。
尧琛解释：“主人，你的实力不强，只是区区仙阶，你得修炼到侗君一般才能将此剑掌控，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可你是剑灵，你听我的话，难道它还不能为我所用？”
“我可以完全操控，它也可以为你所用，但是你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我的建议是待你成神再将它用它，否则一旦被有心人觊觎上，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好吧。”
尧琛笑笑，微微侧身，露出身后冒着白烟气的灶台，“我熬了粥，尝一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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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白粥，覃娮明又炒了咸菜。
她勺子在碗里搅一圈：“没熟呢。”舀起一勺，“中间还是硬的，夹生，得多煮一刻钟。”
尧琛挠挠头：“第一次煮，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伸手要去拿覃娮明手上的碗，想要倒回锅里再煮一遍，手还没靠近，她捧着碗就喝了。
他的双手悬在半空，有些发愣。
“哇哇”声响起。
泽泽回来了。
尧琛撂下一句话：“让我和剑进你的丹海里躲。”
覃娮明的手放在腹部前一转，就把丹海的门打开，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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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泽回来，嘴里叼有一把黄铜色的钥匙。
“是神钥。”尧琛的声音从丹海传来，带着颤音。
居然是心心念念的神钥啊！
泽泽张开嘴巴，把神钥扔进覃娮明的手掌心里。
想起昨夜离一谷发出的奇怪动作，莫不是就是在吐出这把钥匙？她飞了下去，原来是在找这个。
覃娮明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
泽泽趴在桌子上，喘息了片刻，一头栽进碗里，“咕咚咕咚”地喝覃娮明剩下的半碗粥。
看模样是累瘫了。
只见她“咕咚”地喝了一口，又猛然吐出，朝覃娮明猛叫。
这会子是懂她的意思了，抗议粥不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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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海之中，尧琛无奈地扶额：“居然是这只臭鸟。”
“你们认识？”覃娮明的意识传进去。
“这只凤凰不是什么好货，不识好歹得很，来日出去，你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反正不要靠近，靠近她没好事。”
覃娮明和尧琛聊着，被忽略在一旁的泽泽恼了，用喙去啄她的手，眼珠子在她和灶台两端来回地转。
覃娮明把她弹到一边：“行了，我知道了，重新给你做一碗熟的粥就是了。”将钥匙收好，把粥倒回锅里，添柴火继续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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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
用了粥覃娮明就出门了。
行至石崖半腰处稍作停顿，瞧眼庞大的离一谷本体，长吐口气，扒着他的皮肤爬上他的背。
没有多少藤壶了，也就他背上喷水的那个地方有一些了。
行至他的鼻孔处。
突然，一股热腾腾的臭气喷出。
“呕！”
吐了他一背，这神么玩意，太臭了！
吐完，离一谷挨了覃娮明重重的一脚踢：“你安分一点，很熏啊！若是再喷气，我就不帮你清理，大家一块在这老死在这得了！”
鲸“嗯”了声，再没有喷。
丹海里，尧琛笑得嘴巴都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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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他的鼻孔里，看见了一副腐烂的尸骨。
是白甜，她大腿的骨头碎裂了。
白甜终归是繁光的人，和离一谷同族，想来不会是离一谷加害的，那便是只有邢西扬了。
想起那年杏花微雨，踏青春游，白甜带着自己溜出宫去，头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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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业已深入离一谷的鼻孔最里处，望着底下最后那一坨藤壶，一鼓作气跳下去，铲子抵在它们的底部。
抬头望天，太阳正巧在头颅的正上方，一圈圈的光散下来，看得人有些眩晕。
她深深吸口气：“把你铲了，这事就结了。”话音落，铲子用力挥下去……
那最后的一坨藤壶与鲸的皮肤分离的一刻，巨大的水柱从他的鼻孔喷涌而出，覃娮明直接被冲上了天空，铲子离手，嵌入石崖的缝隙里。
胶状的海霎时就幻化回了水的形状，大风呼啸来，卷起惊涛骇浪。
一只金灿灿的凤凰腾飞出世，清啼声穿透芜湾，闯入吉星界中，又传出界门，直入每一个关注者的耳膜里。
拦都拦不住，繁光和杜靳儒的大军抄戈举矛，强破界门，横冲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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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湾被灌满了水，封印薄弱得一根针都能把它刺破。
离一谷还是鲸鱼的形状，在海水里奔游着，追上覃娮明，把受到冲击的她一口含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又小心翼翼地吐出来。
一鱼一人面对着面。
离一谷幻化成人的形状。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吊坠，是水滴的形状。
覃娮明捂着口鼻，不会在水底呼吸的她快要窒息了，脸因为憋气而涨红。
离一谷把吊坠挂到她的脖子上。
可以呼吸了！
松了口气。
离一谷看眼不远处的泽泽，虽然她是凤凰，可在水里还是来去自如，压根就不需要谁去救。
他道：“小心，我带你出去。”握住覃娮明的手。
“这眼神，很暧昧啊。”尧琛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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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的十万大军率先冲了进来，睿丞率领的军队早已整装待发，与他们厮杀到一块。
只是眨眼的功夫，繁光也带着人马冲进来。
战场就在芜湾之上。
杜靳儒和讷鱼分散在战场的最外围，二人一东一西地站着。
澜后和繁光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四目齐刷刷望向芜湾的出口，做好了准备等自家人出来。
杜靳儒紧盯着，忽而见到两道蓝色和粉色的影子，以及一只金光闪闪的凤凰朝天上冲，轮廓越来越清晰。
就是此刻！
他祭出融灵鼎。
脱离他手心的那一刻，融灵鼎的体积暴涨千万倍，喷着三味真火，从天上往下罩。
虽然蝶后和繁光都提前做了准备，可融灵鼎往下压，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体内的神力乱窜，丹海沸腾，骨头嘎吱作响，抵抗得异常艰难。
杜靳儒的情况照样好不到哪里去，融灵鼎正急速地吸收他的生命，神力也在一点点消失。他的眉心出浮现出神邸的样子，轮廓在一点点模糊，连头发丝都在一寸寸地变白。
讷鱼紧张得想要去帮忙，被睿丞一刀拦下：“你的对手是我！”
“该死！”他一边抵抗着一边朝暗处大喊，“范千皋！蒙亚！快去助杜靳儒！”
两道黑影从暗处冲了过去，给杜靳儒神力的加持。
融灵鼎离繁光和繁光只有三米之遥了。
杜靳儒咬着牙：“快点……再快点……”
一边，覃浩泱迅速地结束了战斗，加入抵抗的队列里，繁光的四女君也使了全力给繁光神力的加持。
……只有三米之距了……
“繁光！还不快把旗阵祭出来，想一块死在这吗！？”澜后破口一声，话音才落……
之下喷涌出滔天的水柱，朝融灵鼎的入口冲了进去。
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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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靳儒的头发一瞬间雪白。
繁光和蝶后脸上露出喜色，揪着自己人就撤。
覃娮明的手和离一谷的分离。
融灵鼎砸进了芜湾里面，在里面炸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余波冲出，一大批修为不高的瞬间被重伤。
白淮的护国大阵荡漾起层层涟漪，北府军全军的力量支持着，将那余波尽数散开，无一伤害到子民。
安全了，只是芜湾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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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人马各占据一边，谁都有伤势，全都不讨好。
泽泽飞到覃娮明那一边去，化身成人形站在澜后的身边：“五脉主！我是泽泽，你还记得我吗？”
澜后瞅她一眼，能不记得嘛，印象可太深刻了。但澜后没搭理她，一门心思都扑自己的女儿覃娮明身上。
突然有人在后面揪泽泽的小辫子。
“谁啊？”不耐烦地回头。
是雀虎兽。
“师傅！”泽泽一把搂住文昊的脖子，双腿架在他的腰上，咧嘴大笑，“师傅，我想死你了！”
覃娮明回首看二人，他们居然是师徒关系。
澜后抚着她的手背：“没事了，母后在。”
覃娮明笑笑，手掌拍拍自己的丹海处，唇倚在澜后的耳边悄语：“母后，钥匙在我丹海里。”
澜后眼睛一亮，抬起手要去探，却被覃娮明挡住。
尧琛可还在里面。
“母后，回去我再给你，眼下先处理掉他们。”眼珠子挪向敌对的杜靳儒和繁光，还有站在繁光身旁的离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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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泽也从文昊的身上下来了，目光落到杜靳儒身后的蒙亚的身上。
她的眼珠子冒出火来。
尧琛的声音响起：“看着点泽泽，冲动是魔鬼。”
覃娮明看过去，见泽泽的一只脚踮起，后背露出了翅膀的尖尖。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要冲出去的泽泽：“你要做什么！？”
澜后注意到，一巴掌把泽泽往文昊的身边推去：“看好她了。”语气很不爽。
“是。”
泽泽的双肩被文昊死死抓着，气得跳脚：“你们看到没有啊！？那是蒙亚！那个叛徒！就是他害的我被封印在芜湾百万年！”
文昊抓着她的肩膀的力气加重了几分：“当初若不是你任意妄为，撂下担子不干，说什么要去玩，能被封印？被封印百年，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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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后的嘴角忽然淌下血。
敌对的杜靳儒和繁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伤的伤，痛的痛。
三足鼎立，谁都没有率先动手，去做那个出头鸟。
其他天域的巨擘进来，抵在三方的中央。
繁光手捂在胸口处：“且先撤，此行目的就是救出你，带回神钥，事业已成，走。”
四女君之一的雪梅扶着她，看眼离一谷冷峻的侧脸：“族长，神钥可还在您的手上。”
离一谷没看她，眼珠子转去覃娮明所在的方向一秒，又转回繁光的身上：“繁光受伤，先回去为她疗伤。”
“……是。”
化羽宫的人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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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丞领着迹爵域的兵一步步靠近杜靳儒他们。
杜靳儒半抬手：“撤兵！”负了重伤，而且失去了融灵鼎，再打不动了，这是迹爵域的地盘，他们的支援随时能到，早点离去为妙。
篌粤塬的兵也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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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澜后搀扶回小藻明宫疗伤，覃浩泱为她护法，文昊则去守护大阵。睿丞带兵安置在白淮之外，铸成厚盾。
一切似乎是回归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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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皇宫。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已经不在了，人去楼空，空余寂寞。
和熙宁一同拜祭过太后，覃娮明绕到吉福寿康宫。
满地黄叶枯枝无人打扫。
“太皇太后，我多年前就与你说过，你的儿子已死，你若是放下复国之念，我们会好好待你，给你养老的，到最后你没有一个字是听了进去的。到死了你都不知道，其实你的儿子是被若蔷杀的。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皇室不会薄待端瑰公主的，只要她不作孽，我保她后世平安。”
黯淡的目光落到熙宁的肩头上：“这里以后就空了，熙宁姐姐，你安排人把废墟清理了，重建吧。”
“好。”熙宁犹豫了片刻，还是问，“自打你回来，就没有笑过……有一事，太子不好问你，让我来开口……赵晔煜负你，范云舒叛你，郢朝侵白淮，子民死亡数十万，你打算如何？”
覃娮明从袖子里取出兵符：“即刻出征，灭了郢朝。”说着，紧紧攥着兵符，仿佛要把它嵌入自己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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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月，覃娮明领着大军就打到了郢朝的首善之区，没有动用一点法术，要赵晔煜好好看着，他是如何地技不如人。
睿丞正在云端上望着，覃娮明的行军用兵之术着实厉害，许多精妙之处自己都未曾想到过，是个用兵的好料子，来日若是有机会，要一同探讨探讨，交流意见才好。
可惜，遇上这么个负心汉。
聚精会神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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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朝的文武百官把赵晔煜以及一身白衣的范云舒压到城墙之上，两人面如土色，瘦得骨肉分明。
赵晔显露面，已经是穿着龙袍的天子了。
一年的时间，斗转星移万物乾坤，郢朝变了天，换了皇帝。
不过要收拾赵晔煜闯出来的烂摊子，还是要先搞定覃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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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娮明打量着赵晔显，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赵晔显的声音传下来：“公主，你可还记得我？那年桃园，你勾不着树上的桃子，央我背你上去，摘了两个桃子下来，你一个我一个。”
那年桃园……是白甜带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那次，原来是他。
“公主，赵晔煜负你，范云舒背叛你，我现将此二人压来，愿交给公主，任公主处罚！”话音落，就把二人从城垛上推下去，若不是有腰上的那条白绸吊着，准得摔死。
覃娮明眼神冷漠地望着不说话。
赵晔显继续道：“公主可记得，当年你说，我背了你，你许我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过去多年，可还作数？”
覃娮明沉默良久。
半空中，范云舒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对不起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的家里人吧！”这一年来提心吊胆，悔不当初啊。
赵晔煜面无表情，只是说了一句话：“我对不起你。”
覃娮明终于动容了，眼泪落下，但仅右眼的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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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天地之间都是流血的味道，有郢朝人的，也有白淮兵的，腥得很。
覃娮明扬起头，终于开口：“作数。”
赵晔显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上露出了笑。
“说吧。”
覃娮明冷眼看他。
“放过郢朝。”
她的红唇轻启：“可以，但我所攻下的山河不会归还郢朝，还剩下多少国土，就是你们的。”
赵晔显向她作揖：“谢公主。”
云端之上，睿丞摇了摇头：“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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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娮明的目光落到赵晔煜和范云舒身上。
范云舒的脸都白了：“对不起，公主。”
“忘恩负义的杂碎。”目光又落到赵晔煜身上，“赵晔煜，我真是瞎了眼睛了。”她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是赵晔煜亲手送的，如今要用它来了结他的性命，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赵晔煜闭上眼睛。
匕首从空中飞过，“刺啦”一声将白绸划断。
二人从二十余米的高空坠落，之下是一个个朝天竖起的箭矢。
眨眼的功夫，二人被穿了心，破了肠子，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
又是一滴眼泪从覃娮明的眼睛里掉下。
尧琛安慰：“他们早前做了选择，得此下场，是活该。”
覃娮明没有搭理他，抬头望着高高城墙上的赵晔显：“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明君。”
赵晔显向她拱手又鞠躬：“谢公主。”
郢朝保下了，只是没有了三分之二的国土，那些都被白淮收入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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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芳华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却才穿过照壁，迦南就扑了上来，一把泪一把鼻涕地哭：“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担心坏了。”
迦南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你这是？”
迦南红着脸：“自从郢朝和白淮开战，我父皇就吓坏了，逼着我让我和白淮联姻。”她摸摸肚子，“是荣景的孩子。”
覃娮明浅浅一笑：“这不挺好，你们两个都互相喜欢的。”
迦南的脸更红了：“谁喜欢他了，我是被我父皇逼的。”
覃娮明笑笑：“好啦，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公主……”迦南担忧地看着她。
“去吧。”
持之和以恒走上前来：“郡主，奴婢送您。”
“……好吧。”
————————————
进殿里，覃娮明七手八脚地装了好多东西进束口袋里。
尧琛从丹海里出来，在屋子里瞎晃荡：“你的屋子装饰得很金碧辉煌啊，一国公主就是豪气。”溜达回覃娮明身边，“你翻箱倒箧地收拾东西，是要去哪？”
“去接裴呈。”
“裴呈？是何人？”
“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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