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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忆往昔事

    好在有惊无险,林昀曦如同睡着一般。如今谜团越来越多,刚刚那一幕还历历在目,神奇的丹丸还有林昀曦体内这颗强大的真元,每一个都让人直挠头皮。

    少茗樱无论把脉还是施法探究,都一无所获,想到慕修尘那厮说谎骗自己,就让人来气,说什么捡来的,随随便便就捡一个金色真元的小孩儿回来,若林昀曦充分发挥出这颗真元的力量,恐怕玉山门内所有人都得叫他一声师傅了,可惜这孩子始终是个谜团。

    众人围坐正厅,商量接下来如何应付狐妖的恐怖袭击。鸢禾回忆那天正在与丁文赶路,刚出白玉山地界,就受到两只九尾狐的袭击,这两只九尾狐修为恐只有五百年,因为都是人身九尾,未能完全脱胎换骨化为人形,其招式阴辣狠毒,一个将丁文开膛破肚,另一个则猛抓人面容,若不是施了一道骤风术,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听完,少茗樱回想往事,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她?”

    众人问道:“师傅你在说谁?”

    少茗樱说道:“肯定是她,她回来复仇了。”

    枭圆圆急得直跺脚,又问道:“师傅你到底再说什么?”

    少茗樱语重心长道:“这是玉山门丑事,本不该再提,如今人家都杀到自家门口了,我也顾不得那些了,圆儿你还记得,你前些年问北山角下那座刻着秦易的坟墓吗?”

    枭圆圆:“自然记得。”

    说完鹇子皓还有傅明守顿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的说道:“那只千年狐妖?”

    少茗樱:“定然是她,不然还能有谁能号令九尾狐堵在白玉山山口杀人,十七年前师兄还有师弟低估那狐妖修为冒然去追,结果一去不返,可想而知那狐妖修为高深莫测。”

    傅明守缓缓举手道:“师傅,我有一事。”

    少茗樱:“你说就是,举什么手。”

    傅明守唯唯诺诺,及不自信的咽了咽口水,说道:“那日秦师兄被抓回来,我去探望过。”

    少茗樱:“那又如何?是有什么隐情吗?”

    傅明守:“他一直想让我带句话给千…啊不…那狐妖一句话。”

    少茗樱摇头叹道;“都已到那时了,他还想着那狐妖,真是愚不可及。”

    鸢禾轻轻推了推少茗樱,安慰道:“又并全是非秦师兄的错,师傅何必烦恼过往之事,还是听听明守那句话吧,没准是重要的线索。”

    傅明守:“师兄他说,吾已魂归去,汝留好凡尘,只暂别一世,来世必相逢,莫伤,莫念……”

    还没等傅明守说完,众人皆是摇头叹气,少茗樱听完更是恼火,不耐烦打断道:“还有呢?若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就不必再说了。”傅明守见状只好收声摇头。

    枭圆圆:“我认为明守师兄是想说,那狐妖这么多年不见秦师兄,心中恼火,一直在世间寻找?”

    少茗樱起身望向窗外,一脸愁容说道:“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是无意,现如今只好让在外游历的徒儿们能回则回,不能回就好好藏着吧,至于真相,只得由我去问当时之人了。”

    鸢禾:“徒儿愿一同前往。”

    少茗樱转身对鸢禾笑道:“你才刚好,好生在门派里替我照看师弟师妹们。”

    之后少茗樱先是写了一道叶符信给慕修尘,问其下落,紧接着就是吩咐众弟子去山下布法阵以保护白玉山凡人,最后一个人坐在窗台前闭目养神,静待慕修尘回信。

    谦仁斋那边又来许多人,今日不同往日,来的人足足是平日两倍之多,不止南疆越国,北境,西洛,东淮,妖怪作乱之处越发频繁,张迎如今也是束手无措,西洛虽有昆仑仙派,却是个不问世间事的修仙门派,北境的司阳神教更指望不上,唯独西海的镇海司有些用处,可惜镇海司全门派上下不到三十人,也提供不了太大帮助。如今果真天下要乱了吗?

    张迎将这些人打发走后,又想到少茗樱门下弟子,可刚刚才说了那般重话,如今又要贴个老脸过去请她?真是好不让人痛快。

    酉时,林昀曦终于醒来。

    傅明守一直蹲守在床边,可能太累了,一个人撑着下巴,睡在床边,轻轻拍了拍他,说道:“师兄何不去床上歇息。”

    傅明守缓缓睁眼,一见林昀曦醒了,立马恢复了精神,说道:“师弟,你终于醒了,你这一睡就是大半日,你在这里坐着,我去通知师姐他们。”

    林昀曦连忙将其叫住:“师兄,不用了,我直接去就是,免你多跑一趟。”

    就在这时,正门突然打开,两人以为是鸢禾他们,两人急忙上前迎道:“是师姐吗?”

    待人献身却是一个不速之客,此人名叫方寒珏,右脸用一束头发遮挡其妖怪留下的疤痕,只看左脸,五官轮廓分明,只不过看上去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身高七尺有余,虎背熊腰。此人是玄时令门下二徒弟,自从玄时令死后,他门下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就只剩方寒珏一人,而他来今日是受张迎之命前来游说少茗樱出山除妖。

    二人见是大长老弟子,也甚是惊恐,慌慌张张的上前行礼问安,方寒珏面无表情的问道:“师叔可在?”

    傅明守说道:“师傅刚出去了。”

    方寒珏往里看了看,感觉像似没人的样子,随后将两人叫到屋内,围坐正厅的桌子前,说道:“师叔不在,同你们讲也是一样。”

    两人正坐如同上学孩童。

    在门派中,弟子一辈里也就数方寒珏最受人尊敬,他的生平,就连刚入门的弟子都能耳熟能详,世间各处也都流传着他的传说。平时方寒珏都住在启湘斋中,很少与外人接触,如今上门来找少茗樱,被林昀曦两人碰见,两人心中自然紧张。

    林昀曦后劲直流汗,行为举止及其不自然,尴尬笑道:“师兄,一讲…你但说无妨。”

    方寒珏也看出来眼前这两个小孩儿紧张之处,便努力挤出一道及其可怕的笑脸来,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我来不过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这一番举动,更是让两人手脚发虚,傅明守一边口水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师兄,其…其实直说就…就可以了。”

    林昀曦在旁疯狂点头回应。

    方寒珏见状,便瞬间将笑脸收回,并转头将目光看向前方,说道:“四方妖怪闹事越发频繁,外界世人苦不堪言,你们收拾收拾,下山历练历练吧。”

    一说下山历练,林昀曦立马将紧张抛诸脑后,一脸兴奋的站起说道:“师兄,你说真的吗?我也可以下山吗?”

    方寒珏转头,一脸疑惑:“自然是真的,至于你林昀曦自然也可以下山历练。”

    本以为可以下山历练去了,却被在旁的傅明守泼了一道冷水,说道:“师兄我,修行尚浅,四方术都不会,何谈下山历练,昀曦他……慕师叔曾说过不让他离开玉山地界,历练这事恐怕……”

    方寒珏历声说道:“天下苍生如今身于水火,作为玉山门弟子,如此畏畏缩缩,不堪重用,那你们还留在玉山门做什么?”

    听言,傅明守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不在答话,林昀曦从刚刚一脸兴奋转变到无可奈何的模样也就一句话的时间,问道:“师兄,我想下山历练,不想只呆在门派里练剑。”

    方寒珏听言胜感欣慰,说道:“你天赋异禀,门派法术武功你早已学通,也不知道慕修尘为何将你囚在门派里,若你已决心要去,只管去就是,慕修尘若回来,我会同他说。”

    林昀曦欣喜若狂,起身行礼说道:“谢过师兄。”

    方寒珏:“若真要谢,就帮我带句话,就说四海八方妖怪闹事,望众弟子下山去助上一助。”

    林昀曦:“定将话带到。”

    方寒珏前脚刚走,鸢禾一行人后脚就到了,进屋一看是林昀曦醒了,纷纷上前抬胳膊看脚,直到查看没有什么问题才肯作罢,但一听林昀曦说要下山历练,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都已不可思议的目光齐聚林昀曦。

    枭圆圆:“你要下山?慕师叔他肯了?”

    鸢禾:“昀曦,下山历练困难重重,危机四伏,你可要想清楚才好。”

    鹇子皓:“如果你真的执意要去,现在就到师兄这里取经,我定然把我一路所见所闻一一都讲给你。”

    傅明守也在旁劝道:“是啊,师弟,慕师叔,他定然不肯的,就算方师兄去说也必然没有用,何必白白招惹慕师叔生气。”

    这种声音存在脑海里太多太多了,每一次想下山历练时,总是遇到这些声音阻挡,如今自己最爱的地方倒头来成了自己的牢笼,眼前这些自己所爱之人也变成了一道道枷锁,十七年就在这里飞来荡去,受人白眼不说,还要不断压抑不断长大的自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也只能在这牢笼里,靠一张羊皮地图幻想,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林昀曦默默起身,走向屋外,蹲坐在台阶上,目光看向山外,就这样一坐就是三个时辰,就算有人来劝也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直到夜晚戌时,枭圆圆端来一盆果仁,坐在林昀曦旁边:“来吃一点,刚剥好的松子。”递到其眼前又放在鼻下让其好好闻闻,林昀曦只是默声将其推开罢了。

    枭圆圆眼看不为所动索性自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不曾想你还有这副牛脾气,有事好商量嘛,何必这样默着不作声,而且我有说过不让你去吗?”

    林昀曦转眼看向枭圆圆:“可你们并不希望我去,我这样强行下山,只会惹得你们不快。”

    枭圆圆歪头看着林昀曦:“别叽叽歪歪了,我陪你去。”

    林昀曦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又满怀期待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枭圆圆故意凑到其耳边,大声喊道:“我陪你去!”

    虽然左耳已鸣,但这一声直接喊到心坎儿上。林昀曦发愣了小一会儿,才愁容换笑脸,心中那颗被冷水浇灭的火苗重新燃起:“此话当真?!”

    枭圆圆将手搭在林昀曦手上,说道:“你睡着的时候,师傅和我们都商量着怎么召回在外的弟子,而你一觉醒来却闹着要下山,我们自然担心,但你执意要去,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啰。”

    这时一直在后面默默注视两人的一行人,推开门走来,鹇子皓带头说道:“按外面的形势,我们不该放你走了,但听了明守讲的,我们这些玉山弟子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鸢禾走到两人身后,蹲下搭上两人肩膀,对林昀曦:“昀曦,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小的,这样苦闷自己又坐在风口上,若是着了风寒,慕师叔回来可不会放过我们,不如就跟我们回屋吃几口饭吧。”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昀曦在这样倔下去,到真成了不讲理的人了,回屋后众人就坐左侧厅的圆桌上,边同林昀曦吃饭,边谈起之前几人下山历练的事情。

    少茗樱从慕辞斋方向而来,一见林昀曦醒了,眼含热泪的上前抱着林昀曦哽咽说道:“好孩子,你总算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众人又纷纷上前劝慰。这眼泪刚抹干,又听到张迎那厮让人前来让自己弟子下山除妖,这心中简直如同火烤,若不是清楚自己的使命,不然早拔剑一刀砍了那利欲熏心的老混蛋。

    少茗樱又问白玉山以外出了何事,傅明守一一说明。一说完,少茗樱将头扭向另一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心中一想到玉山门内忧外患,就让人身心俱疲。

    弟子们也看了,少茗樱的烦恼,整齐划一的跪在少茗樱面前,说道:“弟子愿下山除妖。”

    少茗樱起身说道:“都快起来吧,不愧是玉山门弟子,各个雄胆侠心,可你们佑天下人,何人佑你们,我怎能忍心让你们出去受那些苦楚。”

    枭圆圆:“师傅,你放心,我们受你教诲多年,不会轻易出事,我向你保证。”

    鸢禾:“那日,我不过是一时大意,那些狐妖不讲武德,搞偷袭罢了,不然怎么伤得了我分毫。”

    少茗樱:“不必再说了,我身为你们师长,就算再不舍,也不会忘记作为玉山门人的责任,罢了,过几日我同你们一起下山,去会一会那些妖怪。”

    林昀曦走出来,渴求道:“师叔,我……”

    少茗樱:“这门派里,若只留你一个人,不知道那帮人要怎么羞辱你,你不妨去越国旭好城去驱赶旱魃女,切记!万事一切小心。”

    林昀曦欣喜若狂的行礼:“遵命,徒儿谨记。”

    再结合张迎提供的情报,林昀曦和枭圆圆绕道去往旭好城帮助当地驱赶旱魃女,而少茗樱,鸢禾还有鹇子皓则去往西洛地界除妖,至于傅明守则被安排暂守门派,照顾其他将要回来的师兄弟。

    待用完饭后,众人就在凤栖阁睡下,而林昀曦或许有些太过兴奋,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就当林昀曦逼迫自己闭眼时,鸢禾从身后拍了拍他,并邀请他到阁楼上去聊会儿天。

    两人一人端着一根蜡烛,坐在阁楼大窗户旁边,看着山外天空,满天星空,圆月藏云端,山风也变的轻柔不少。

    鸢禾指着云后圆月说道:“在外游历时,这样的圆月真的很少出现,也只有在门派里,才能静下来好好观赏。”

    林昀曦:“师姐莫非又想劝我吗?”

    鸢禾笑了笑,说道:“别误会,只是对这好看的夜色感叹一番罢了,叫你起来也是看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昀曦平时很少见着鸢禾,偶有看见也是因为少茗樱来看自己,顺带见到鸢禾,今时和她在一起面对面谈话到是头一回,不免有些紧张害羞。

    鸢禾将头转回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林昀曦:“今日若非你带来药救我一命,如今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鸢禾的尸体,而我师傅恐怕也会伤心欲绝。”

    说完便想起身行礼谢恩情,林昀曦见此也是起身阻止道:“别说一颗药丸的事,就算要用整瓶药丸我都愿意救师姐你,何况我们都是玉山门弟子。”

    鸢禾用手轻轻将其推开道:“你救我是为义,我谢你是为情,此礼不做,那世人恐都要说我是忘恩负义之辈,所以师弟你定要我行完此礼才是。”说完便缓缓低头行半蹲礼。

    鸢禾起身,又语重心长对林昀曦说道:“我知道慕师叔这些年将你看的太紧,让你烦闷忧愁,若你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你就会明白他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林昀曦:“是关于秦师兄的事情吗?我也曾问过师傅,可师傅他不是遮掩就是敷衍,因此我也没有再多问。”

    鸢禾将头望向窗外,含情脉脉的说道:“想当年,慕师叔被逼了结自己的徒弟,你可想而知这得有痛心,我和秦师兄交好,我从来不信他会被狐妖魅惑,两厢情愿在面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都是世人那不愿放下的偏见罢了。”

    林昀曦听完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问道:“秦师兄他……”

    鸢禾再过回头,其眼泪早已溢出,就算如此依然嘴角微扬,笑着对林昀曦说道:“师兄那样一身正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只狐妖魅惑,定是同他一样,是位文武双全,才情绝貌之人,若非知己又怎可不顾一切也要同她在一起。”

    林昀曦想到这些年,自己师傅每次去山下打扫秦师兄的墓碑,都会故意支开自己,然后独自一人站在墓碑前默泪许久,本想着是被妖怪所杀,如今知道原由倒让人即无法接受,也让人格外吃惊:“师姐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应该不是只让我来听旧事的吧。”

    鸢禾擦去泪痕,走到林昀曦面前说道:“在你十岁那年,我就发觉你眉眼间越发像师兄,今日又发生那样的事,我想你必然和师兄有什么关联,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同去寻当日真相,师兄他一身忠胆,对世人鞠躬尽瘁,世间人不该如此负他。”

    林昀曦一脸茫然的问道:“原来师姐你也知道,可…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办。”说完就抱头坐下陷入困惑之中:“我稀里糊涂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连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如今都说我长的像秦师兄,我也想去问问这真相到底是什么?”

    “昀儿,你无需烦恼,你师傅早已下山去寻那真相了。”少茗樱端着蜡烛从暗处走来。

    鸢禾惊道:“师傅,你何时来的,怎么都不叫我们一声?”

    少茗樱:“你们在阁楼说个没完,自然就闻声而来了,我知道你这些年放不下秦易之,可是何须这般执着,旧事已去,应当向前走才是。”

    鸢禾默不作声,只是乖乖退到一旁,因为她知道,她没法说服自个儿师傅,之后对其行礼,说道:“是。”说完便急着要走。

    少茗樱拉住鸢禾,说道:“徒儿,想当初你那样活泼好动,自从易儿一死,你就经常一个人闷闷不乐,为师心疼你啊。”

    鸢禾:“师傅,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了,你和昀曦也早些休息吧。”

    等鸢禾走后,少茗樱施法将阁楼与外界隔离,坐在林昀曦对面,两人一问一答,也只了解过去一个大概,其中许多谜团门派中没有一个人得知,以至于慕修尘这十七年来一直在寻找真相。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被师傅在太华山捡到?自己体内为什么有这颗金色真元?或许寻找这些真相才是自己诞生于世间的意义,林昀曦心中发誓定要去找出当年真相。

    世尘如江海,江海生群鱼,远游尽有何,须行往山河。

    这一晚,虽万里无云,明月当空,却好似冤雪而至,人世间的无情催成一片片雪花,正一片片落入白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