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此岸彼岸的故事 » 第十章:旧疾,猛虎

第十章:旧疾,猛虎

    陆离听他们说陈州,也就答应下来一起同行,陈州确实是个不错的下一站。上一次去陈州,还是以彭老头的身份,也已经很多年了。

    阿破在破庙的一侧正在练剑,夏暖见到阿破奇怪的练剑把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是在练剑?”

    阿破一直在拔自己手里的剑,拔出来之后再归鞘,如此反复。剑还是那种普通的木剑,夏暖从未见过有人这么练剑,好似孩童。

    阿破收剑归鞘,笑着说道:“嗯嗯,师兄说了,以剑对敌之时,归根结底只有两招,拔剑,挥剑。我如今需要先练习拔剑,等师兄说合格了,再修行挥剑。”

    其实姬蘅后面还有一句,一剑破万法,万万不可小觑这简单的招式。阿破那是时还好奇问道,不是还有回鞘这一步吗?姬蘅怒捶阿破,那是最后,回不回鞘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是生是死都已经结束了。

    “你还有师兄?屋里的陆……先生不是你的老师吗?”夏暖疑惑问道,那陆先生明显不是习武之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纪,只是看上去要比这个年纪的人沉稳一些,多了些暮气,这种感觉让夏暖也有些怪异。

    “是啊,不过老师学生众多,我现在也只认识一个师兄而已。”阿破解释道。

    夏暖微微点头,也不再追究,相识尚浅,只当阿破是个向往江湖的少年,跟她和师弟一样,而陆先生不通武艺,便找弟子编了个噱头,等到后面阿破练习倦怠,好专心钻研学问,研习书籍文章。

    夏暖看着阿破无聊的拔剑动作,没一会就厌烦了,打算在之后让师弟传授阿破几招,也好过一直练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把式。

    陆离言谈有度,又对江湖事充满兴趣,风师叔经验老道,多年在江湖中行走,两人自然越聊越投机,风师叔完全打消了对陆离的疑虑,这陆老弟明明就是一个沉稳有礼的少年郎,酒水好喝,人品也不错。

    “老哥,我观你印堂微青,颈有紫纹,可是最近行炁出了岔子?或是有什么陈年旧疾,迟迟未愈?”陆离看着火堆边喝酒的风师叔问道。

    风师叔一愣,苦笑着说道:“我这病症已经困扰我快十年了,能看出我这病症,看来老弟在医道天赋异禀,造诣不浅。”

    “我确实有些天赋。”陆离深有体会的点头道,这可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力,自然值得炫耀。他有很多弟子,有的弟子读书,读着读着,见解之深远他都要自愧不如,有的弟子学棋,学着学着,他就再赢不了了,有的弟子学画,画着画着,一幅幅名作就问世,……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陆离看得多了。

    “……”风师叔原名江汀风,如今有些无语,这家伙好歹客气几句啊。不过能看出他这旧疾,肯定是有些医术在身上的。

    “有些人行医数十年,也不过是一介庸医,虽不至于医死人,却也误人,更误了时机。老哥如果不介意,我给你针一下,不说针到病除,也能让老哥以后在阴雨天,不至于心烦意乱。”陆离微微笑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江汀风的善意,陆离自然要投桃报李。

    江汀风思索一阵,便拉开衣袖,打算让陆离号脉。

    陆离从背笈拿出一卷皮革,皮革内尽是镶了金柄的银针,足有上百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江汀风微微错愕,这家伙行走江湖真不知财不露白的道理吗?若我是歹人,看这银针的价值足够他杀人夺命了。

    不过江汀风也估摸到了,陆离可能确实有两手,光这银针,就不是一般行医之人能够拥有的,必定师出名门,有所传承。

    “我当年知道自己天赋异禀之后,便专门打造了这一套银针,已经好些年不用了。”陆离拔出一根中指长短的银针,二指并拢,指尖的银针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

    天赋异禀?江汀风有些后悔说出夸赞陆离的那句话了,以后场面客套话还是要尽量少说。

    好些年?在一旁无聊,便坐在江汀风身边偷听的夏暖微微撇嘴,您也就比我大不了三岁,最多不到五岁吧。

    不过夏暖听到这陆先生要给风师叔治病,便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陆离手上的动作。

    “我现在要扎你右臂的尺泽,曲池两个穴位,你行炁过任脉,直冲神阙,至气海,过肾经四满穴,再入横骨。……”

    楚翘坐在了陆离身边,看着陆离为江汀风治疗。知道陆离这是又手痒了,他可是几十年没碰银针,更没有医治过一人。

    很快,江汀风感觉一口淤血直冲喉咙,吐出一口散发着寒气的黑色血液,丹田之中,如有春风涤尘,通畅清爽。

    江汀风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惊喜非常,苦寻良医多年的江汀风抱拳感谢道:“真的有好转,陆老弟,多谢。”

    “淤血还有残留,我也是尽人事,老哥以后多加保养,应该慢慢就能消弭残留的淤血。”陆离收拾好银针微叹道。陆离是否有能力全部去除淤血,自然是有的。但是如今对江汀风来说已经是超乎预料的惊喜了。

    “真的痊愈了?”夏暖惊喜的问道,她是知道风师叔的旧疾的,不过也只知道是受伤所致,其他细节倒是不知。

    “十年旧疾哪有这么容易完全痊愈,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当年遍寻名医也不能为我减轻痛苦,没想到在这破庙之中,多亏了陆老弟。”江汀风感激的说道:“若是早十年能认识陆老弟……,妄言妄言,早十年,陆老弟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如何能给我医治,倒是我贪心了。”只是江汀风会有种错觉,为什么感觉陆离跟他差不多年纪似的?

    楚翘抬眼看了一眼江汀风,早十年,你还真见过你口中的陆老弟。

    “老哥不必客气,就当是你们护送我们去陈州的答谢。”陆离微笑着,心情大好,这久违的感觉很不错,日行一善,当多多益善。

    短短一个时辰,程止在师姐的授意下,打算教阿破一些剑术,如今已经跟阿破成为了朋友,陆离乐见其成。夏暖已经拉着楚翘,一口一个翘儿姐,甚是亲昵,楚翘清冷的脸色,微微有些回暖。

    夜晚,寂静,天上月如水,地面银光湛湛。

    江汀风在一旁打坐行炁,顺便守夜。夏暖和程止已经睡下,呼吸均匀。陆离和楚翘睡在一边,阿破在另一边,皆已熟睡。

    江汀风也不介意,陆离行走江湖经验尚浅,之后同行,多照料一下就是,到时也可以跟陆离多聊一下,日后行走江湖需要注意些什么,万一遇到心术不正之人,也好有所防范。

    突然,楚翘侧了侧身,红色的天枢在指尖一闪,陆离轻轻一拍楚翘,天枢的暴虐气息瞬间平息,楚翘微微靠近陆离,继续入睡。

    姬蘅躺在破庙的屋顶,月华如链,一丝一丝进入姬蘅体内,温养着这一坨千年的灵魂。

    远处山野,一只斑斓猛虎缓缓露出身形,足有两人高,虎目之中尽是血光,额头微皱,鼻尖轻轻耸动,似乎在思索,这破庙之中的人,该不该吃?若是寻常时候,猛虎早就进破庙饱餐一顿,但是今夜的破庙总给它一种恐惧的感觉,似乎有可怕的东西在里面。

    猛虎已经饿了好些天了。

    最终还是饥饿战胜恐惧,猛虎一步一步向破庙走去,甚是小心。

    姬蘅收敛气息,有好玩的东西要过来了。猛虎心头的恐惧感在靠近破庙减轻了不少,猛虎脚步逾急,转眼就奔跑到破庙门前。

    姬蘅自然不会在门口就把猛虎解决,那样就不好玩了。

    猛虎进到破庙院中,江汀风已然察觉。

    一只饿虎而已,如今的他能轻松应对。江汀风本没有打算叫醒夏暖和程止。但一声虎啸,已然将众人吵醒。

    阿破睡眼惺忪,陆离给他来了一下才堪堪清醒一些,楚翘坐在陆离身边,这猛虎微微有一点道行。

    夏暖程止拔剑跟在江汀风身后,出破庙门,正对猛虎。

    猛虎在破庙院中踱步,低沉的吼声,虎目扫过江汀风三人,又将虎目放在门后的陆离三人身上。

    短暂的思绪,猛虎已然知道该吃谁了。

    “吼……”猛虎血色的目光锁定了阿破与楚翘。

    “暖丫头,程止,你们保护陆老弟他们。”江汀风快去说完,执剑向前。

    猛虎身形巨大,速度倒是奇快。这个人类有些不好对付,它已经决定,掳了人,到山洞慢慢享用。

    江汀风一把长剑已经在猛虎身上留了不少伤口,看的陆离很是心疼,这虎皮可是好东西,应该让楚翘出手的。

    猛虎猛然跃起,虎爪用力拍向江汀风,江汀风执剑格挡,雄浑的元炁喷薄而出,然而猛虎借势一跃已然朝着门口的陆离三人冲去。

    江汀风剑法老道,一剑划向猛虎腹部,顿时血光混合着剑光迸现,然而猛虎去势不减,夏暖程止挡在陆离三人身前,猛虎落地,又一次借势而上,夏暖眸子微眯,蓝色的元炁缠绕在剑身,刺向猛虎下颌,程止运炁,纵身一跃,直刺虎目。

    江汀风三人与猛虎缠斗,虽不落下风,但猛虎皮糙肉厚,就连腹部受伤,都未曾削弱猛虎战力。

    “这小姑娘剑法不错。”陆离对楚翘说道。意思是,你可以教她几招。

    楚翘轻轻点头,却说道:“我又不是你。”意思是,我不喜欢当人老师。

    陆离撇嘴,靠着破庙门框,继续观战。“这少年也还行,就是剑法之中,戾气太重。”

    楚翘点头说道:“心境不稳,不如夏暖。”

    “倒是老哥,剑法灵动迅疾,刚猛不减,游刃有余。”陆离说道,这江汀风也就而立之年,如此修为,已经不错。江汀风是打算历练一下这两个弟子,不然凭他一人之力,足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解决掉猛虎。

    江汀风师徒三人来自剑阁,江汀风恰巧是剑阁第一百代弟子,剑阁是个专门修行剑术的门派,剑阁在蜀地,蜀地在十万大山的北面。

    “这虎已有些许道行,千年之中,必然修行有成,只是沾染血气,食人已久,不然可以放它一马。”乐善好施的陆离微微有些可惜。

    江汀风三人将猛虎围困,猛虎身上伤痕累累,夏暖手臂也有血痕,程止嘴角亦有血迹,都是无碍的小伤。

    猛虎低沉的吼声陆续传来,已经有了退意。猛虎挥爪向程止,程止侧身躲过,挥剑向猛虎脖颈便刺,猛虎不躲,生生受了一剑,一跃而起。

    待江汀风反应过来,猛虎已经跃上高墙。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夏暖和程止历练的效果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去追。

    猛虎长吼一声,冰冷的虎目之中满是凶狠,虎足用力一蹬,就要远遁。

    大概是破庙院子的高墙年久失修,虎足一蹬,脚下瓦片不堪重负,霎时碎裂,猛虎脚下一空,庞大的虎躯失衡,腹部摔在瓦片上,伤上加伤。

    猛虎摔在院内,已经奄奄一息,满眼恐惧,江汀风三人错愕非常,刚刚挑衅似的一声怒吼仿佛梦幻。

    破庙屋顶的姬蘅笑眯眯的熄灭手里黑色火焰,继续瘫在屋顶的瓦片上,看戏。

    江汀风一剑杀死猛虎,这猛虎属实运气不好。

    陆离客套几句,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若是遇到这猛虎,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恐怕会成为盘中餐吧!

    江汀风笑着摆手,不足挂齿。

    “陆老弟,我看这虎略有修行,定然全身是宝,老弟医术精湛,不若就交给陆老弟,也好物尽其用。”江汀风指着猛虎余温尚存的尸体说道。

    “那再好不过。”陆离还想用什么理由来讨要这猛虎尸体呢。

    “翘儿,阿破,你们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我看小暖姑娘身上有伤,女孩子,留下伤疤就不好了。”陆离后一句是对江汀风说的,江汀风微微有些尴尬,他只知历练他们,倒是忘记了特别关注夏暖这丫头,留下伤疤,师姐那护犊子的性格肯定追究。

    屋子里的夏暖正盯着手臂上的指长的伤口伤心呢,程止正坐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师姐。

    楚翘做到夏暖身边,程止看了一眼楚翘,跟着阿破去了另一边擦拭伤药。

    “小暖?”楚翘叫了一声。

    “翘儿姐。”夏暖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完全没有对敌猛虎之时的巾帼不让之姿。

    楚翘也没有说什么,拉过夏暖的胳膊,撕开夏暖的衣服,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大概率会留疤。

    “这是少爷专门研制金疮药,只要定时涂抹,是不会留下疤痕的。”楚翘说着,把金疮药递到夏暖手里。

    夏暖眼睛一亮,陆先生医术高明自然值得信任,接过金疮药说道:“真的?谢谢翘儿姐,还有陆先生。”

    楚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夏暖迫不及待的擦拭完金疮药,金疮药是膏状的,不是盛行的粉末状金疮药。

    楚翘看着夏暖开心的样子,不知为何,脸色渐渐柔和,想起了他初见陆离的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