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沦陷（二十三）
二十三
铁锅炖香气扑鼻，嘬了两口酒，难得有点食欲了。
“玫玫姐真漂亮，跟电影明星一样。”
“嘴真甜，来，吃块排骨。”
“谢谢姐姐。”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付司心里装着事，食欲不佳，盘子里的肉就吃了两口。
“怎么了，付老板生意不顺？还是怕我真有病？大家都有病，怕什么。”
慕色没醉胜似醉，开心的有点忘形，一杯酒没喝着几滴，全灌脖子里了。
“你慢点。”彭玫玫拿纸给她擦，她身上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彭玫玫的气息像晨雾中的玫瑰一样，热烈动人。
认识付司之后，她波澜不惊的生活好像被搅乱了，她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有可能是观察对象？反正真的很有趣。
有趣得她都不想着死啊活啊的了，什么都好了。
她其实特别馋酒，要不是没钱，她一定是个酒鬼。
上次从付老板那里赚的钱，她又打回他账户上了。还住院费，她非要还，付司也拦不住。
她总是分太清。
彭玫玫去卫生间了，慕色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检查报告就在她后面的包里。
付司忍不住想往那边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变态一样。
“付老板，”慕色没抬头，“想看就看呗，用得着偷偷摸摸啊？又不是国家机密。”
她是不是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别猜了，我能感知到你的目光，因为你的目光是带气味的。”
“气味？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气味？”
“沉闷的木材？不对，还有点潮湿，潮湿的旧木头味。”
付司忍不住笑了。
“我走了啊。”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彭玫玫系好围巾，捏捏慕色的小脸。
“小色色，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哦，掰掰。”
“好——掰掰。”
付司后脚跟着出去了。
“一起来一起回去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这是职业操守，病人的信息我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
“那就当朋友之间的闲聊。”
“少来，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慕色如果想说，那她自己会告诉你。”
“我也不能直接问啊。”
“这是你的事，”她耸耸肩，“和我有什么关系。”
出租车走远了，付司一扭头，人就在身后。
“上车说，外面冷。”
“没那么严重，看来我猜得还比较准。”
付司接过单子，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轻度抑郁焦虑，轻度双向情感障碍，有情感解离症状。
都是轻度……
“我也觉得有点怪，但我可是认认真真填的问题，一点没撒谎。可能我突然会发疯，是因为我有这种天赋？”
付司不会质疑彭玫玫的专业，不过他还是要问问。
他抬手敲她脑壳。
“有什么天赋不好，非说自己发疯有天赋。”
“哎呦。”
“最近还做噩梦吗？”
“不知道，醒来就不记得梦了，但还是有点心慌。”
“她给你开的药方呢？”
“干嘛，我自己去买就行。”
付司记得学校东门对面有家药店，他直接开车过去买药。
“你那点钱还买药呢。走吧，当你借我的。”
这下慕色放心了。
玫玫姐自然是往便宜药开的，除了舍曲林这种常规的，还有她没见过的安神类药物。
拎着袋子出门，冷风害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
“给你瓶维生素——你要是还提钱，以后就别搭我顺风车了。”
“好好好，那我下次给你带礼物。掰掰。”
“没事了？”徐良成半躺在沙发上剥桔子。
“她还好，没那么严重。我朋友说她主要是思维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不是因为疾病。”
“就说没事嘛。”
手里的橘子有点不对劲，付司还是剥开了。
腐烂的果肉已经发黑，散发一股怪味，他嫌弃地丢掉然后跑进厨房洗手。
“对了，慕色说她愿意和咱们去旅行了。”
“真的？”
“假的假的我骗你的。”付大老板居然还会问这种问题。
相机里的照片还没洗，他连上电脑查看。慕色照相技术还行，拍的是挺帅。
他抓拍慕色那几张都很糊，只有一张背影还能看。这脸真够狰狞的……
下一张是他们和朵朵的合照。
慕色揪着他的假耳朵，笑得格外开心。
朵朵的笑容定格在照片上，如此鲜活灵动。
后面还有视频。
“朵朵，给你糖”。
“谢谢姐姐。”
“你别动，别动，没给你脸上画王八……来个胡子。”
“哎哎不许拍照啊，小哲你别偷拍，我都看见了。”
屋里恢复安静，他默默坐着，半晌后给慕色发消息。
哪里的菌子好吃？
云南菌菇种类挺多，风景也好看
那就云南吧，我再看看哪里风景好
找菌子？难道是良成哥喜欢菌子？
这俩人也不告诉她清单内容，神神秘秘的。
去哪无所谓，只要别去鸟不下蛋的地方搞荒野求生那她都行。
她死水一般的生活终于泛起波澜，可她又害怕起来。怕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圣诞快乐。”
圣诞树挂件小巧可爱，上面做了立体小熊和彩球。
“谢谢……内个，我没准备礼物。”
慕色耸耸肩。“上次那瓶维生素不是吗，走吧。”
今天是她去找彭玫玫复诊的日子。
屋子中央摆着一棵大圣诞树，墙上还挂着彩带。
“你还过圣诞节啊。”
“就图一乐。这些东西今天才到，你们来了正好，帮我装饰圣诞树吧。我东西好像买多了……”
慕色兴致勃勃和她挑装饰去了，两人一致选择红绿经典配色，一起给半成品白模上色。
“这里没涂上，你等它干了再画图案。”
“哦哦……”
付司捏着小刷子一点点涂颜料，那略显笨拙的模样看得她发笑。
彭玫玫还做了小点心，付司还是“托慕色的福”才能尝到。
“好可爱的小鹿饼干，好吃。”
“好吃吧，等走的时候你拿回去一盒。”
“嘿，那我呢？”
彭玫玫一挑眉。“哎呀，做少了，没你的份了。”
慕色哈哈笑起来，逗付老板真的很“好玩儿”。
对了，给玫玫姐的礼物还没拿出来。
她做了一对铃铛耳环，上端配着红色蝴蝶结，俏皮可爱。
“你做的？手真巧……可是我不能收病人的礼物，这是规定。”
慕色眨眨眼，看起来有些失落。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但是我可以收朋友的。”
她嫣然一笑。“高兴傻了？来看看你的圣诞礼物。”
礼盒包装的格外精致，慕色下意识拒绝。“不行不行太麻烦了，我不能收。”
“我都收了你的了，打开看看嘛。”
她都这么说了那谁顶得住，慕色只能呆呆的掀开盒子。
一条红色毛衣裙。
付司微微凝眉。
“真好看……”
“穿上试试？来，我再帮你弄一下头发。”
慕色跟着她进了屋。
天色渐晚，在这小屋待着倒难得安逸。
彭玫玫给她烫完头发，又给她改了一下妆。
“好了，嗯，真漂亮。”
“红色很适合你。”付司老干部式点头。
慕色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吧，不过她承认她确实还不错。
“付老板这画的是……狗？”
红球上有一团白色不明生物。
“有没有可能……这是小鹿？”
“这明明是奇行种哈哈哈……”
慕色毫不留情笑起来，付大老板欣赏艺术的眼光是不错，自己创作起来怎么如此抽象。
“这个送我吧哈哈哈我要当纪念。”
“不给。”
“嘿，礼物都没给我准备，连个球都不能给我？”
“……得得得，您拿去珍藏吧。”
慕色把晾干的彩球挂上树，她踮起脚去够高处的树杈，付司在一旁嘲笑她“胳bei短”。
慕色不理他，一心装饰圣诞树。付司拿起金色星星往最高处放，结果一个手滑直接砸她头上。
“跟我有仇啊你。”慕色一把肘开他去找做酱饼屋的彭玫玫。
这俩人可真闹挺，自己这小屋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姜饼屋已经临近完工，慕色负责往上面挤糖霜。她一点点勾勒图案，抿唇屏息，一个小小的姜饼屋在她眼中好像变成了什么科研项目，分毫都不能出错。
也许旁人看来这种认真有点可笑？不过这也是慕小姐的可爱之处——生活乱七八糟，热爱不能敷衍。
慕色挤完最后一条装饰线，抬头看见付司正捏着一个红球往上挂。他皮肤不算白，但艳红的颜色配上他修长的手指，莫名有种亵渎的美感，手指的弧度、手背上的青筋，都恰到好处的形成一幅完美的画。
简直是，速写的好素材啊。
彭玫玫见她发呆，知道她不是被付司的身影“迷倒”了。这小丫头真是有趣，似乎只会报着艺术心理欣赏人和事，看似温和如水，其实谁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那自己也是她的“艺术品”吗？
她戴上铃铛耳钉拉着慕色拍照，她看着镜头有点拘谨，眼底却有一种隐隐的张扬。
一种掩藏的火焰，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烤鸡、圣诞蛋糕、姜饼屋、小饼干，彭玫玫还切了柠檬和啤梨煮热红酒。
她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不过可能也不是因为热爱。找乐子，过日子，仅此而已。
“肉桂和丁香能接受吗？”
“都行。”
彭玫玫接过她切好的草莓片，最后倒入红酒，小火慢炖。
酒香和果香渐渐氤氲，闻着仿佛都要醉了。
巧克力蛋糕甜度刚刚好，带点苦，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付司切开烤鸡给她分了一盘，看着那诱人的肉丝儿，她突然觉得好幸福，啊，多么奢侈又美好的圣诞夜，她简直要唱一首颂歌来赞美了。
“这还没喝呢怎么就睁不开眼了？”
“付老板，太奢侈了。”
她笑起来，凝视彭玫玫放在面前的红酒。
杯子里的水果摆放精致，还加了新鲜草莓装饰。她轻轻敲着杯子，清脆的声音划过耳膜。
“干杯。”她忽然碰一下他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真好喝。”甜香味涌进嘴巴，暖得她要发颤，几口就干了一杯，可她不能贪多，谁知道自己醉了之后会出什么洋相。
哼，慕小姐这洋相出的还少吗？
彭玫玫似乎没打算进行心理疏导，只管让她吃饱喝足，好像今天只是朋友间的聚餐。
圣诞树上灯光明亮，她看得恍惚，那一个个小光点似乎在跳跃、在欢呼……付司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有点模糊，只有眼睛依然明亮。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迷迷糊糊跟着他下了楼，她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师傅，开慢点。”
“好嘞。”
付司见她完全不听，也不说了，兀自低头回信息。
新游戏的内测demo版已经做好了，现阶段就是内部审核试玩。
他一次性通关，发现部分道具的建模略显粗糙，故事衔接的不够完善。
他和和员工商讨着改进方案，车快到她学校了。
慕色闭着眼却没睡，她满脑子都是彩灯小人儿在跑，跑完这边跑那边，嘻嘻哈哈笑她傻。
“梦都是假的，但你能不做梦吗？”
“你逃不掉哈哈哈……”
吱嘎、吱嘎、嘎吱……
白惨惨的病床上躺着自己，又突然变成了姐姐，接着好像是小兰……她想要停下脚步，可她不受控制的推着床一直狂奔。
吱嘎、吱嘎、嘎吱……
“姐姐。”
“朵朵？”
床上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孩，不就是朵朵吗？
走廊的尽头是无底深渊。
“给我停下！停下！”她对着空气喊叫，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但床仍然在前进。
“慕姐姐，”朵朵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你松开手就好了呀。”
泪珠凝结在脸上，冷得人心惊。
“不行，我一定能让它停下，我可以。”她攥紧床边的扶手，用尽全力让自己跪下去，膝盖死死按在地上。
床仍然在前进。
膝盖上似乎有鲜血涌出，把她的白裙子染得透红。
“停下！”
深渊近在咫尺，她声嘶力竭的喊叫让床停了下来。
“慕姐姐，喜欢浅蓝色大猫吗？”
朵朵柔软的小手抚上她的脸，那一刻，无底深渊忽然化做一片花海。
万千花开，可她知道没有一朵是为她们绽放的。
没有告别，也无可挽留，她就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走远了，消失了，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她也是充满希望的。
“喜欢。”
无人听见她的呢喃，这也不重要了。
没有人能变成大猫，没有永远的陪伴，她早就习惯了，但她可以一辈子不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她没那么倔，她现在接受了。
铁锅炖香气扑鼻，嘬了两口酒，难得有点食欲了。
“玫玫姐真漂亮，跟电影明星一样。”
“嘴真甜，来，吃块排骨。”
“谢谢姐姐。”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付司心里装着事，食欲不佳，盘子里的肉就吃了两口。
“怎么了，付老板生意不顺？还是怕我真有病？大家都有病，怕什么。”
慕色没醉胜似醉，开心的有点忘形，一杯酒没喝着几滴，全灌脖子里了。
“你慢点。”彭玫玫拿纸给她擦，她身上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彭玫玫的气息像晨雾中的玫瑰一样，热烈动人。
认识付司之后，她波澜不惊的生活好像被搅乱了，她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有可能是观察对象？反正真的很有趣。
有趣得她都不想着死啊活啊的了，什么都好了。
她其实特别馋酒，要不是没钱，她一定是个酒鬼。
上次从付老板那里赚的钱，她又打回他账户上了。还住院费，她非要还，付司也拦不住。
她总是分太清。
彭玫玫去卫生间了，慕色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检查报告就在她后面的包里。
付司忍不住想往那边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变态一样。
“付老板，”慕色没抬头，“想看就看呗，用得着偷偷摸摸啊？又不是国家机密。”
她是不是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别猜了，我能感知到你的目光，因为你的目光是带气味的。”
“气味？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气味？”
“沉闷的木材？不对，还有点潮湿，潮湿的旧木头味。”
付司忍不住笑了。
“我走了啊。”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彭玫玫系好围巾，捏捏慕色的小脸。
“小色色，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哦，掰掰。”
“好——掰掰。”
付司后脚跟着出去了。
“一起来一起回去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这是职业操守，病人的信息我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
“那就当朋友之间的闲聊。”
“少来，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慕色如果想说，那她自己会告诉你。”
“我也不能直接问啊。”
“这是你的事，”她耸耸肩，“和我有什么关系。”
出租车走远了，付司一扭头，人就在身后。
“上车说，外面冷。”
“没那么严重，看来我猜得还比较准。”
付司接过单子，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轻度抑郁焦虑，轻度双向情感障碍，有情感解离症状。
都是轻度……
“我也觉得有点怪，但我可是认认真真填的问题，一点没撒谎。可能我突然会发疯，是因为我有这种天赋？”
付司不会质疑彭玫玫的专业，不过他还是要问问。
他抬手敲她脑壳。
“有什么天赋不好，非说自己发疯有天赋。”
“哎呦。”
“最近还做噩梦吗？”
“不知道，醒来就不记得梦了，但还是有点心慌。”
“她给你开的药方呢？”
“干嘛，我自己去买就行。”
付司记得学校东门对面有家药店，他直接开车过去买药。
“你那点钱还买药呢。走吧，当你借我的。”
这下慕色放心了。
玫玫姐自然是往便宜药开的，除了舍曲林这种常规的，还有她没见过的安神类药物。
拎着袋子出门，冷风害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
“给你瓶维生素——你要是还提钱，以后就别搭我顺风车了。”
“好好好，那我下次给你带礼物。掰掰。”
“没事了？”徐良成半躺在沙发上剥桔子。
“她还好，没那么严重。我朋友说她主要是思维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不是因为疾病。”
“就说没事嘛。”
手里的橘子有点不对劲，付司还是剥开了。
腐烂的果肉已经发黑，散发一股怪味，他嫌弃地丢掉然后跑进厨房洗手。
“对了，慕色说她愿意和咱们去旅行了。”
“真的？”
“假的假的我骗你的。”付大老板居然还会问这种问题。
相机里的照片还没洗，他连上电脑查看。慕色照相技术还行，拍的是挺帅。
他抓拍慕色那几张都很糊，只有一张背影还能看。这脸真够狰狞的……
下一张是他们和朵朵的合照。
慕色揪着他的假耳朵，笑得格外开心。
朵朵的笑容定格在照片上，如此鲜活灵动。
后面还有视频。
“朵朵，给你糖”。
“谢谢姐姐。”
“你别动，别动，没给你脸上画王八……来个胡子。”
“哎哎不许拍照啊，小哲你别偷拍，我都看见了。”
屋里恢复安静，他默默坐着，半晌后给慕色发消息。
哪里的菌子好吃？
云南菌菇种类挺多，风景也好看
那就云南吧，我再看看哪里风景好
找菌子？难道是良成哥喜欢菌子？
这俩人也不告诉她清单内容，神神秘秘的。
去哪无所谓，只要别去鸟不下蛋的地方搞荒野求生那她都行。
她死水一般的生活终于泛起波澜，可她又害怕起来。怕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圣诞快乐。”
圣诞树挂件小巧可爱，上面做了立体小熊和彩球。
“谢谢……内个，我没准备礼物。”
慕色耸耸肩。“上次那瓶维生素不是吗，走吧。”
今天是她去找彭玫玫复诊的日子。
屋子中央摆着一棵大圣诞树，墙上还挂着彩带。
“你还过圣诞节啊。”
“就图一乐。这些东西今天才到，你们来了正好，帮我装饰圣诞树吧。我东西好像买多了……”
慕色兴致勃勃和她挑装饰去了，两人一致选择红绿经典配色，一起给半成品白模上色。
“这里没涂上，你等它干了再画图案。”
“哦哦……”
付司捏着小刷子一点点涂颜料，那略显笨拙的模样看得她发笑。
彭玫玫还做了小点心，付司还是“托慕色的福”才能尝到。
“好可爱的小鹿饼干，好吃。”
“好吃吧，等走的时候你拿回去一盒。”
“嘿，那我呢？”
彭玫玫一挑眉。“哎呀，做少了，没你的份了。”
慕色哈哈笑起来，逗付老板真的很“好玩儿”。
对了，给玫玫姐的礼物还没拿出来。
她做了一对铃铛耳环，上端配着红色蝴蝶结，俏皮可爱。
“你做的？手真巧……可是我不能收病人的礼物，这是规定。”
慕色眨眨眼，看起来有些失落。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但是我可以收朋友的。”
她嫣然一笑。“高兴傻了？来看看你的圣诞礼物。”
礼盒包装的格外精致，慕色下意识拒绝。“不行不行太麻烦了，我不能收。”
“我都收了你的了，打开看看嘛。”
她都这么说了那谁顶得住，慕色只能呆呆的掀开盒子。
一条红色毛衣裙。
付司微微凝眉。
“真好看……”
“穿上试试？来，我再帮你弄一下头发。”
慕色跟着她进了屋。
天色渐晚，在这小屋待着倒难得安逸。
彭玫玫给她烫完头发，又给她改了一下妆。
“好了，嗯，真漂亮。”
“红色很适合你。”付司老干部式点头。
慕色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吧，不过她承认她确实还不错。
“付老板这画的是……狗？”
红球上有一团白色不明生物。
“有没有可能……这是小鹿？”
“这明明是奇行种哈哈哈……”
慕色毫不留情笑起来，付大老板欣赏艺术的眼光是不错，自己创作起来怎么如此抽象。
“这个送我吧哈哈哈我要当纪念。”
“不给。”
“嘿，礼物都没给我准备，连个球都不能给我？”
“……得得得，您拿去珍藏吧。”
慕色把晾干的彩球挂上树，她踮起脚去够高处的树杈，付司在一旁嘲笑她“胳bei短”。
慕色不理他，一心装饰圣诞树。付司拿起金色星星往最高处放，结果一个手滑直接砸她头上。
“跟我有仇啊你。”慕色一把肘开他去找做酱饼屋的彭玫玫。
这俩人可真闹挺，自己这小屋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姜饼屋已经临近完工，慕色负责往上面挤糖霜。她一点点勾勒图案，抿唇屏息，一个小小的姜饼屋在她眼中好像变成了什么科研项目，分毫都不能出错。
也许旁人看来这种认真有点可笑？不过这也是慕小姐的可爱之处——生活乱七八糟，热爱不能敷衍。
慕色挤完最后一条装饰线，抬头看见付司正捏着一个红球往上挂。他皮肤不算白，但艳红的颜色配上他修长的手指，莫名有种亵渎的美感，手指的弧度、手背上的青筋，都恰到好处的形成一幅完美的画。
简直是，速写的好素材啊。
彭玫玫见她发呆，知道她不是被付司的身影“迷倒”了。这小丫头真是有趣，似乎只会报着艺术心理欣赏人和事，看似温和如水，其实谁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那自己也是她的“艺术品”吗？
她戴上铃铛耳钉拉着慕色拍照，她看着镜头有点拘谨，眼底却有一种隐隐的张扬。
一种掩藏的火焰，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烤鸡、圣诞蛋糕、姜饼屋、小饼干，彭玫玫还切了柠檬和啤梨煮热红酒。
她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不过可能也不是因为热爱。找乐子，过日子，仅此而已。
“肉桂和丁香能接受吗？”
“都行。”
彭玫玫接过她切好的草莓片，最后倒入红酒，小火慢炖。
酒香和果香渐渐氤氲，闻着仿佛都要醉了。
巧克力蛋糕甜度刚刚好，带点苦，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付司切开烤鸡给她分了一盘，看着那诱人的肉丝儿，她突然觉得好幸福，啊，多么奢侈又美好的圣诞夜，她简直要唱一首颂歌来赞美了。
“这还没喝呢怎么就睁不开眼了？”
“付老板，太奢侈了。”
她笑起来，凝视彭玫玫放在面前的红酒。
杯子里的水果摆放精致，还加了新鲜草莓装饰。她轻轻敲着杯子，清脆的声音划过耳膜。
“干杯。”她忽然碰一下他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真好喝。”甜香味涌进嘴巴，暖得她要发颤，几口就干了一杯，可她不能贪多，谁知道自己醉了之后会出什么洋相。
哼，慕小姐这洋相出的还少吗？
彭玫玫似乎没打算进行心理疏导，只管让她吃饱喝足，好像今天只是朋友间的聚餐。
圣诞树上灯光明亮，她看得恍惚，那一个个小光点似乎在跳跃、在欢呼……付司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有点模糊，只有眼睛依然明亮。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迷迷糊糊跟着他下了楼，她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师傅，开慢点。”
“好嘞。”
付司见她完全不听，也不说了，兀自低头回信息。
新游戏的内测demo版已经做好了，现阶段就是内部审核试玩。
他一次性通关，发现部分道具的建模略显粗糙，故事衔接的不够完善。
他和和员工商讨着改进方案，车快到她学校了。
慕色闭着眼却没睡，她满脑子都是彩灯小人儿在跑，跑完这边跑那边，嘻嘻哈哈笑她傻。
“梦都是假的，但你能不做梦吗？”
“你逃不掉哈哈哈……”
吱嘎、吱嘎、嘎吱……
白惨惨的病床上躺着自己，又突然变成了姐姐，接着好像是小兰……她想要停下脚步，可她不受控制的推着床一直狂奔。
吱嘎、吱嘎、嘎吱……
“姐姐。”
“朵朵？”
床上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孩，不就是朵朵吗？
走廊的尽头是无底深渊。
“给我停下！停下！”她对着空气喊叫，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但床仍然在前进。
“慕姐姐，”朵朵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你松开手就好了呀。”
泪珠凝结在脸上，冷得人心惊。
“不行，我一定能让它停下，我可以。”她攥紧床边的扶手，用尽全力让自己跪下去，膝盖死死按在地上。
床仍然在前进。
膝盖上似乎有鲜血涌出，把她的白裙子染得透红。
“停下！”
深渊近在咫尺，她声嘶力竭的喊叫让床停了下来。
“慕姐姐，喜欢浅蓝色大猫吗？”
朵朵柔软的小手抚上她的脸，那一刻，无底深渊忽然化做一片花海。
万千花开，可她知道没有一朵是为她们绽放的。
没有告别，也无可挽留，她就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走远了，消失了，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她也是充满希望的。
“喜欢。”
无人听见她的呢喃，这也不重要了。
没有人能变成大猫，没有永远的陪伴，她早就习惯了，但她可以一辈子不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她没那么倔，她现在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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