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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纸皮通缉令

    我站在自己刚刚抹干尽的桌子上,如同站在与天近在咫尺的高山之上;我脉脉地望向窗外,如同在览望自己在梦中征服的天下。我英骁,我帅气,我风流又不失才华。我头发炸乱,我眼神尤郁,我只是一个站在高山之上的吊儿郎,一个去不了大街的宅男。我不服,我生气,我恨这苍天,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她们都去街上逛了,我却被困在这个囚笼?

    “我只是一个性感少年,不是一个看门狗。”我愤愤不平地说,“柳欣欣,小飞,你们出去约会了,却让我一个人看店,妈的又一个客人都没有,这成何体统?还有那个大波王妃和小气女仆也鬼混去了——去鬼混也不叫上我,太没人情味了。”

    “哼——”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三七不管二十一,拔腿走了出去,随手关了店门,即刻奔向了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有老有少,有说有笑,连阳光都分外明媚。

    我心中大快!我胡乱地哼起小曲,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之中,冷不防碰上大婶了拐路走,美女出现了就追上前多瞄两眼。

    这个世界太令人绝望了。我心中思忖,想我风流廖十三,才华绝代,美色绝千古,胆色史上仅有,如今都出大街上抛头落面了,为什么就没人关注?半个人关注也好啊!我明明生来就是当大明星的才料。

    在我自怡自乐的时候,一个人闯进了我的视线——他就是今年年方三十六的大叔——李十七。李十七是一个渔夫,他现在最怕的人就是我了。

    “光棍——”我住李十七,光棍是我给他起的绰号。

    李十七回头一看,见到是我,刹时惊个六神无主,转头就要跑——他只能转过头去而转不了身——他的腿都已吓得动不了——就因如此,他不自主地跌了狠狠一跤,那下巴尖直直磕地上了——连同牙关、牙齿“咔”的一声十分响亮。

    我见状,三步并一步,一把抓住他,将他扶起来,道,“你要去跳河啊?大叔,你要跑也行,可你跑的过我吗?你不知我一个大步十万八千里么?”

    “十三大爷,”李十七说,“几日不见,你吹牛的功夫又更上一层楼了。”

    “那还用说吗?”我也不低调,“我可是吹牛大过天的风流廖十三!”

    “也对!那你找我有何贵干?”李十七问。

    “那是什么?”我变了口气,双眸定定地望向一家豆饼店的大门。

    李十七也连忙望向那家豆饼店的大门,说:“那家店的老板过长安了,所以今天就没开门做生义。”

    “不是这个,”我说,“那大门上是不是粘了一张红色纸皮的告示?”

    李十七一听,再一看,那豆饼店的大门上确实粘了一张红色纸皮的告示。

    “悬赏一万两!”我大叫,“走,我们快过去。”

    我和李十七当即走到豆饼店的门前,再看那告示,我的面色刷的一下全苍白了。告示上面有一个人物画像——

    “这告示上面画的不就是冰冰姑娘吗?”我小声嘀咕,又忙仔细浏览告示的行文,还不由自主地读了出来:“全国通缉…民女赵冰冰…杨州赵家千金,抗旨欺君罪恶滔天。圣上下令满门抄斩,今余此女苟且偷生。如今此女逃亡江湖,若有能捉她来邀功者,悬赏黄金白银各一万。附文:不论生死……生要其人,死要其尸。”

    “这一回我个乖乖确切是摊上大事了。”我暗自惊出了一头冷汗,他思索,没想到,逃婚这么大罪。看来,冰冰姑娘的那些亲人乃至仆人,都已在九泉之下,皆成了这刀下亡魂。

    “不行,”我说道,“我必须尽快告诉她。”于是伸手撕下告示,捏成一团,一把塞进怀里。

    我又冲李十七说了句:“走,我和你饮酒去。”

    李十七当下随我来到欣欣客栈,我随便拿了壶茶水给他,说:“你慢慢品尝,这壶可是绝世好酒,没酒味的。”

    说完就匆匆忙忙上了楼,只听见楼上一阵急促的走步声,未久,我又急冲冲地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李十七的对面,不知所措地拍了拍桌子,又单手举起茶壶来喝……

    “去什么地方了?”我有点生气,“还不回来——”

    “你咋了?”李十七见我这表现,心中困惑。

    “没什么——”我强装镇定,其实心里已如一团乱麻,绷促的心七上八下。

    无巧不成书,命中有注定。

    就在我决心去找她们的时候,她们回来了。背后还跟了柳欣欣和小飞两人。她们似乎忧心忡忡,面色憔悴,却强装从容,尤其是那冰冰姑娘面色比死灰还苍白,双眸分明红肿——分明大哭过。我从中看出了一点端倪。

    但我顾不及那么多,走了过去,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红色纸皮的告示,向冰冰递了上去。

    冰冰抽泣一声,拼命地闭上了双眼。

    后面的小青飞步上前,拈手夺过告示,连忙折了几折,就将告示嘶嘶地扯了个粉碎。

    柳欣欣站出来了,对我说道:“你知不知这纸皮为何如此之红?一万三千张纸皮浸透了冰冰全家上下一百几十口的鲜血!一万三千张浸透了血的纸皮贴满了长安、洛阳……而你手中夺来的只是其中一张——你就没有闻到这纸皮上浓浓的血腥味吗?”

    我听了这话,如让五雷轰顶,一时哑口无语。

    没想到,当今的圣上竞如此残忍!残忍的令人发指。只因为一个女子不甘心成为她的妃子,只因为一桩逃婚而下令满门抄斩。还用那满门的血浸红这些写告示的纸!一个女人明明是作出了正确的抉择,却被世人冠以欺君抗旨的罪名,试问这苍天天理而在?一个女人追求真爱也有错吗?当今圣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义愤填膺。

    我默默地走到一边,一向风流快语的他这时候不知要说什么了。

    “其实昨天早上我就知道了!”冰冰说了这句话,她的声音是那么顽强又那么沉痛,嘶哑又带有呜咽,悲壮又充满决心,听了都令人心痛。

    我看向她,看着她那极致秀美又不胜苍白的容颜——他没想她竟如此坚强。

    小青小心翼翼扶她上楼,因为现在的她太弱不禁风。

    一旁的李十七走了上来,似乎完全不知如何一回事,他对我说:“十三爷,我要先回去了。”

    我不鸟他。

    李十七就向大门走去,柳欣欣跳将出来,将他一把拦住,对我说:“白吃的,万一他报官怎么办?”

    “报官?”李十七慌了,“我为什么报官啊?”

    “让他走,再给他十万个胆他也不敢报官。”我说,“我相信他。”

    “光棍,”李十七才要走,我又叫住了他,“听人家说你是个万事通,我向你打听个人,你可知邱小云这个人?”

    “邱小云?”李十七摇头,“没听说过。”

    “邱小云?”柳欣欣思忖道,“你打听她干什么?”

    “你认识这个人吗?”我问。

    “不认识。不过,当初和我一起被”人绑架到外地的那几个姐妹中倒是有一个人几次提起过邱小云这个名字。”柳欣欣说,“对了,在我们回来的那天,不就有一个姑娘在船上向你打听邱小云这个人吗?”

    “有吗?”我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绑架?”一边站的小飞耷拉了小脑瓜问。这时柳欣欣才觉识到小飞的存在,忙改口:“我刚才在说笑呢。”

    这会儿,李十七早没人了。

    柳欣欣叫我去捉个鸡来,说要饨个鸡汤给冰冰好好补补,到底她是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若是一般女子,只怕不是疯了就是要寻短见。

    “捉一个够吗?要不捉一框吧。”我有气无力地说,起码他还没忘记他是手无抓鸡之力的。

    柳欣欣不理他的话,另外说了:“还有你放床底下的那把新刀一会拿给我——新刀好杀鸡!”

    “我床底下收了一把杀猪刀,这都让你找到了?我那把刀是杀猪的,你却用它来杀鸡——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我说。

    “你留那刀何用?”

    “如何没有用?”我提起气势,自信地说,“起码可以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