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命悬一线
翠儿在房内焦急地等待，见大有平安回来，忙上前细细查看一番，见他除脸色苍白外并无不妥，凄然问：“大有，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营生？”大有扭过头不敢看她，她厉声追问：“难道你忘了你母亲临终的嘱咐吗？为了钱财你要违背天理、屈从欲念吗？”少强不忍，上前解释道：“嫂子，大哥是有苦衷的。”翠儿盯着他问：“什么苦衷？我们一起面对。”
少强还欲分辨，大有打断了她：“别担心，今天过后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翠儿双眉拧得紧紧的，觉得眼前的男人仿若陌路人。
已过辰时，厚重的云层压得低低的，水墨色的天空中一丝阳光也不见。大有盯着苍穹，蹙眉沉思。
须臾，伙计们端来了饭菜吃食，大有招呼少强与翠儿一同用饭。饭菜少有的丰盛精致，吃的人却心事重重、倍感凄凉。
一名伙计在房门外松散地站着，少强一股无名火起，放下碗筷冲出门，推搡道：“老子是犯人吗？你杵在这，爷爷我怎么吃饭？”伙计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老鹞正好在院子里打拳，扭头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出言安抚道：“少强兄弟别拿伙计泄火嘛，让他退下便是，你们一家人好好用饭。”
闻言大有将少强唤了进去。一盏茶工夫，院子里安静下来。老鹞每天清晨打完拳便要去房间里捣鼓半天，显然今日也不例外。大有一声不吭地吃着饭，心思全在外面的动静上。
突然，院墙上出现了窸窸窣窣地摩擦声，紧接着“啪嗒！”一声，有东西落到地上。
大有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门外。
很快，石山高大精健的身影闪了进来。翠儿惊呼了一声，忙捂住嘴。石山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低声道：“大有兄弟，韩大哥让我将此物交给你，他说你应该知道如何使用。”少强翻开包裹一看：“水雷管？”大有眉头紧锁地看着这排水雷管：“韩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将沉船炸毁？”石山摇头道：“事急从权，时间紧迫，眼下只能找到这些水雷管，光靠这些炸不毁十几丈深的沉船，大哥的意思是在几丈深之处引爆，届时江面出现波动，你便谎称江底乱流凶猛，无法靠近沉船。”
室内鸦雀无声，众人皆被这计划怔住。片刻后，大有叹道：“只能拖得了一时，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石山抬头看了眼天色：“汛期要来了，只要拖到上流的水下来，等江面涨起来，连船也停不住，他们便无可奈何了。”
见众人沉默，翠儿颤声问道：“水雷管爆炸时，大有该如何避险呢？”
石山抿了抿唇，转眼看着窗外。
少强闻言抓住了大哥的胳膊：“哥，你能躲开吗？”
大有思忖片刻，道：“我会尽力而为，但如何瞒着他们将东西带下去？每次下水前都是由伙计帮我系上绳索，只怕会被发现。”石山皱眉沉思，翠儿突然上前一步：“我陪你们去江上。”
大有急忙转身揽住她：“你还没出月子，江上寒气太重，落下病根以后......”翠儿轻轻摇了摇头，眼角渗出几颗晶莹的泪水：“你让我眼睁睁见你带这些东西出去，心安理得地等你回来吗？”大有犹豫不决，翠儿展颜道：“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好吗？”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大有颤抖着将脸贴着她的掌心。
商议妥当，为免被人发现，石山抱拳道：“都说徐家兄弟是大兴镇的好汉，今日见识了。大有兄弟，万事小心，石山备上薄酒等你归来。”说罢轻巧跃墙而去。
天色大亮，却仍然不见日头，天边黑压压的云层越来越近，闽老板显然已顾不得大天白日人多眼杂了，召集伙计准备动身。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翠儿急忙将水雷管藏在衣服里。账房沉着脸走进来：“大有兄弟，想必已恢复体力，此刻便请出发吧。”待到院子中，闽老板疑道：“翠儿姑娘怎么也出来了？徐家兄弟二人前去便可。”少强上前一步：“方才我嫂子说院里的男人趁我们兄弟二人在江面之时欲图不轨，我大哥宅心仁厚不愿计较，还请闽老板不要强人所难！”说完恶狠狠地盯着工人干活之处。
闻言，闽老板怔忪了片刻，拿不准此言虚实，转身与账房商议。账房沉吟道：“江面风大，翠儿姑娘别落下病根才是。”翠儿凄然道：“你们要我男人做此危难之事，我怎可袖手旁观不与陪同？”闽老板不耐烦道：“去便去，不要妨碍大有兄弟的正事便好。”
大有扶着翠儿跟随众人沿着原路乘船到得江心。
江面开阔，头顶上云层变幻多端。闽老板催促道：“天色不好，赶紧下去。”伙计连忙上前替他绑上绳索，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密网塞进他的怀中。
准备妥当，翠儿突然扑上来抓着大有的前襟哭道：“大有，你可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大有将她紧紧揽住，宽慰道：“放心吧，你好好在船上等我，我一定会将宝藏捞起来，到时候我们过好日子。”
听他如此说，闽老板脸上的不虞褪了几分，反露出几抹急不可耐的喜色。
大有吩咐少强：“看护好你嫂子，水面波澜，切莫让她受惊。”说完点了点头，转身跳进了水中。翠儿急忙扑到船边，紧张地抠紧了船舷。
自始至终，账房皆犹疑地看着三人，直到柱子上的绳索松散到先前的位置，方将注意力转到江面上。
闽老板喃喃道：“物华天宝得以重见天日，不枉将军对我的托付！”少强怔愣地在他与账房间逡巡，若有所思。
从绳索的状态来看，大有此次触底的时间比先前略久了些，少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须臾，江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江底有巨兽在搅动，船身随着波澜起伏不平，众人惊疑地蹲伏下来。
翠儿始终伏在船舷上，半分也未移动过视线。
少倾，江面上涌出一股红色的水，在昏黄的江水中格外醒目。翠儿戚声喊道：“大有，大有！”众人被这一幕惊住，听到她的呼喊声，方回过神来，账房忙吩咐两名伙计下水救人。
伙计迅速向那处游去，片时便找到了昏迷在水下的大有，将他救回甲板上。
大有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后背更是血肉模糊，甲板上霎时流满了血水。账房唤道：“赶紧回去救人！”
少强与翠儿伏在大有身边急痛不已，一边哭喊：“快去找大夫！”
对岸清帮的兄弟无法下江，只能个个伸长脖子望穿秋水，见船上乱成一片，赵振荣问道：“怎么回事？”身边的兄弟皆不知所以，唯有老韩闭着双眼，双眉紧蹙。
回到院子里，翠儿与少强陪在大有身边，一遍遍地催促：“大夫怎么还没来？”账房紧锁着眉头，望着大有惨白的脸色，绝望地转身离去。
突然，握在翠儿掌心的手动了动，她忙俯下身子，大有口中飘来细若蚊吟的声音：“袋中......袋中......”翠儿忙伸手摸向他的衣袋，一枚沉甸甸的物块落入手中，她痛哭不已：“何必......何必......我不要它，我只要你......”
大有抖动的嘴唇无法吐出一字，在剧痛下昏死过去。
少强还欲分辨，大有打断了她：“别担心，今天过后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翠儿双眉拧得紧紧的，觉得眼前的男人仿若陌路人。
已过辰时，厚重的云层压得低低的，水墨色的天空中一丝阳光也不见。大有盯着苍穹，蹙眉沉思。
须臾，伙计们端来了饭菜吃食，大有招呼少强与翠儿一同用饭。饭菜少有的丰盛精致，吃的人却心事重重、倍感凄凉。
一名伙计在房门外松散地站着，少强一股无名火起，放下碗筷冲出门，推搡道：“老子是犯人吗？你杵在这，爷爷我怎么吃饭？”伙计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老鹞正好在院子里打拳，扭头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出言安抚道：“少强兄弟别拿伙计泄火嘛，让他退下便是，你们一家人好好用饭。”
闻言大有将少强唤了进去。一盏茶工夫，院子里安静下来。老鹞每天清晨打完拳便要去房间里捣鼓半天，显然今日也不例外。大有一声不吭地吃着饭，心思全在外面的动静上。
突然，院墙上出现了窸窸窣窣地摩擦声，紧接着“啪嗒！”一声，有东西落到地上。
大有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门外。
很快，石山高大精健的身影闪了进来。翠儿惊呼了一声，忙捂住嘴。石山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低声道：“大有兄弟，韩大哥让我将此物交给你，他说你应该知道如何使用。”少强翻开包裹一看：“水雷管？”大有眉头紧锁地看着这排水雷管：“韩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将沉船炸毁？”石山摇头道：“事急从权，时间紧迫，眼下只能找到这些水雷管，光靠这些炸不毁十几丈深的沉船，大哥的意思是在几丈深之处引爆，届时江面出现波动，你便谎称江底乱流凶猛，无法靠近沉船。”
室内鸦雀无声，众人皆被这计划怔住。片刻后，大有叹道：“只能拖得了一时，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石山抬头看了眼天色：“汛期要来了，只要拖到上流的水下来，等江面涨起来，连船也停不住，他们便无可奈何了。”
见众人沉默，翠儿颤声问道：“水雷管爆炸时，大有该如何避险呢？”
石山抿了抿唇，转眼看着窗外。
少强闻言抓住了大哥的胳膊：“哥，你能躲开吗？”
大有思忖片刻，道：“我会尽力而为，但如何瞒着他们将东西带下去？每次下水前都是由伙计帮我系上绳索，只怕会被发现。”石山皱眉沉思，翠儿突然上前一步：“我陪你们去江上。”
大有急忙转身揽住她：“你还没出月子，江上寒气太重，落下病根以后......”翠儿轻轻摇了摇头，眼角渗出几颗晶莹的泪水：“你让我眼睁睁见你带这些东西出去，心安理得地等你回来吗？”大有犹豫不决，翠儿展颜道：“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好吗？”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大有颤抖着将脸贴着她的掌心。
商议妥当，为免被人发现，石山抱拳道：“都说徐家兄弟是大兴镇的好汉，今日见识了。大有兄弟，万事小心，石山备上薄酒等你归来。”说罢轻巧跃墙而去。
天色大亮，却仍然不见日头，天边黑压压的云层越来越近，闽老板显然已顾不得大天白日人多眼杂了，召集伙计准备动身。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翠儿急忙将水雷管藏在衣服里。账房沉着脸走进来：“大有兄弟，想必已恢复体力，此刻便请出发吧。”待到院子中，闽老板疑道：“翠儿姑娘怎么也出来了？徐家兄弟二人前去便可。”少强上前一步：“方才我嫂子说院里的男人趁我们兄弟二人在江面之时欲图不轨，我大哥宅心仁厚不愿计较，还请闽老板不要强人所难！”说完恶狠狠地盯着工人干活之处。
闻言，闽老板怔忪了片刻，拿不准此言虚实，转身与账房商议。账房沉吟道：“江面风大，翠儿姑娘别落下病根才是。”翠儿凄然道：“你们要我男人做此危难之事，我怎可袖手旁观不与陪同？”闽老板不耐烦道：“去便去，不要妨碍大有兄弟的正事便好。”
大有扶着翠儿跟随众人沿着原路乘船到得江心。
江面开阔，头顶上云层变幻多端。闽老板催促道：“天色不好，赶紧下去。”伙计连忙上前替他绑上绳索，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密网塞进他的怀中。
准备妥当，翠儿突然扑上来抓着大有的前襟哭道：“大有，你可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大有将她紧紧揽住，宽慰道：“放心吧，你好好在船上等我，我一定会将宝藏捞起来，到时候我们过好日子。”
听他如此说，闽老板脸上的不虞褪了几分，反露出几抹急不可耐的喜色。
大有吩咐少强：“看护好你嫂子，水面波澜，切莫让她受惊。”说完点了点头，转身跳进了水中。翠儿急忙扑到船边，紧张地抠紧了船舷。
自始至终，账房皆犹疑地看着三人，直到柱子上的绳索松散到先前的位置，方将注意力转到江面上。
闽老板喃喃道：“物华天宝得以重见天日，不枉将军对我的托付！”少强怔愣地在他与账房间逡巡，若有所思。
从绳索的状态来看，大有此次触底的时间比先前略久了些，少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须臾，江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江底有巨兽在搅动，船身随着波澜起伏不平，众人惊疑地蹲伏下来。
翠儿始终伏在船舷上，半分也未移动过视线。
少倾，江面上涌出一股红色的水，在昏黄的江水中格外醒目。翠儿戚声喊道：“大有，大有！”众人被这一幕惊住，听到她的呼喊声，方回过神来，账房忙吩咐两名伙计下水救人。
伙计迅速向那处游去，片时便找到了昏迷在水下的大有，将他救回甲板上。
大有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后背更是血肉模糊，甲板上霎时流满了血水。账房唤道：“赶紧回去救人！”
少强与翠儿伏在大有身边急痛不已，一边哭喊：“快去找大夫！”
对岸清帮的兄弟无法下江，只能个个伸长脖子望穿秋水，见船上乱成一片，赵振荣问道：“怎么回事？”身边的兄弟皆不知所以，唯有老韩闭着双眼，双眉紧蹙。
回到院子里，翠儿与少强陪在大有身边，一遍遍地催促：“大夫怎么还没来？”账房紧锁着眉头，望着大有惨白的脸色，绝望地转身离去。
突然，握在翠儿掌心的手动了动，她忙俯下身子，大有口中飘来细若蚊吟的声音：“袋中......袋中......”翠儿忙伸手摸向他的衣袋，一枚沉甸甸的物块落入手中，她痛哭不已：“何必......何必......我不要它，我只要你......”
大有抖动的嘴唇无法吐出一字，在剧痛下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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