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嫉妒
“喏。”
王秋舫将温热的罐装咖啡递到卓雨漩的手上，她默默接过，没有说话。
瀚海大厦一楼的大堂。
他们并肩坐在喷泉旁供人休息的长椅，眼前就是整栋建筑最大的出入口，人群熙熙攘攘，一刻不停地涌入又涌出。沉重的玻璃大门一次次被推开又合上，户外寒冷的空气钻进来，混杂着室内的暖风，给人一种独特的感受。
王秋舫扯下罐装咖啡的拉环，默默地将苦涩的液体倒入嘴中，看着夕阳在眼前缓缓下坠，眉头紧皱。
卓雨漩安静得出奇。
换做平时，她大概会叫嚷着要这要那，看着手中的饮料抱怨东抱怨西，突然间这样安静，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大概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不开心吧。
其实，王秋舫也非常不爽，不仅是那对男女，眼前的这家伙也让他不爽。
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扣上屎盆，却不知道自己要快些拿下来，只知道像人偶一样发呆，任由别人辱骂殴打。
刚刚就是这样，之前被宏博文欺负时也是这样，自己又不可能次次陪伴在她身边，次次帮她出头，那么下次她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
继续发呆，任人侮辱？
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让他气恼。
王秋舫扭过头，近距离地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依然红肿，上边有很清晰的巴掌印与道道抓痕，有种莫名的情绪蹭地一声从心底涌上来，堵在喉咙的地方，要是不吐出来就要窒息了。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但是开口时才发现它意外地冷硬。
“为什么？”
“……”
卓雨漩听到声音，默默抬起头，鲜红的眸子正对着自己，没有像以往那样闪躲。
这次，反倒是王秋舫有点不敢看着她的炙热的眼睛，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仰起头，眯起眼，看着星空般繁密的吊灯。
卓雨漩让罐装咖啡在双手间来回翻滚，驱散手上的冰冷，轻声发问。
“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没做那种事吧。为什么就这样让她打骂却什么都不做？”
“呵。”
“什么意思。”
王秋舫直起身子，皱着眉头看她，不太理解这声冷笑的含义。
卓雨漩摇摇头，语气带些嘲弄。
“哈。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用能力杀了她吗？”
“……”
“然后引起人类社会的重视，开始逃亡？我的确很强，但是如果被抓到也会被囚禁，被控制，被做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就算他们抓不到我，一颗导弹也足够让我灰飞烟灭。哦，别说导弹了，如果不太专注的话，大概一颗子弹就够了。”
卓雨漩将手比划成枪，正对着太阳穴，笑吟吟地靠近。
“这样，砰的一下，我就会停止思考。”
她配合着自己的声音和动作倒下，靠在男孩肩上，装出一副被子弹击中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人有些心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跟她解释。”
“哈。解释。你觉得她会相信吗？看来你还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找我麻烦呢……”
卓雨漩露出自嘲的笑容，夕阳映在她的脸上，格外凄美。
王秋舫其实很清楚。
他从见到三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那个中年女人真的那么笨，真的只是被男人哄骗，完全猜不到前因后果吗？
她毕竟活了五十多年，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出这种浅显的谎言时，她真的一刻都没有怀疑过吗？
答案大概率是否定的。她选择这样侮辱女孩，殴打女孩，多半是嫉妒着她的年轻与美貌，嫉妒她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自己需要靠钱才能够绑在身边的男人。所谓的勾引，只是最直接的理由罢了。
这副嘴脸真是丑恶。
可惜，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大家都知道嫉妒不好，嫉妒不太健康，嫉妒非常丑恶，但是见到身边有比自己优秀的存在时，这种情绪还是会自然地冒出来，只是或多或少，因人而异。
大部分时候，这种情绪出现，人们拥有的理智与道德就会将其压抑下去。然而一旦情况特殊，这种情绪就会找到出口，很容易将人吞噬。
偏偏她的美很容易激起这种情绪。
王秋舫想起先前帮自己解围的女孩，她也非常美，身材匀称，五官精致，艾绿色的眼眸惹人注意，但是她的美非常内敛，给人亲切感，就像是熟悉的邻家姐姐，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
卓雨漩的美则完全相反，带着侵略性，给人压迫感，叫人喘不过气，却又毒药般地使人沉迷，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只能绝望又陶醉地享受那种致命的美感，只要她出现在某处，周围其他女人就会黯然失色。
王秋舫想象着自己如果是个女孩，大概也会有些嫉妒她。
“那你别跟他们解释，该凶时就凶一些，自顾自地离开，无视他们，就像你平时那样去做。”
“哈。你觉得我没试过吗？我起初就打算直接离开，但是她们不让我走。”
“他们？”
“围观的人啊，她们一下就认定我是小三了呢。装出一副要正义感爆棚的模样，真是可爱。”
“……”
“你说，要是我跟平时一样粗暴任性，会发生什么呢？”
激起民愤会发生什么？
王秋舫想到的答案有些残酷。
卓雨漩笑起来。
“只有一种结果吧，她们觉得我很嚣张，然后扑上来殴打我。刚做好还散发着馨香的漂亮指甲会深深刺进我的脸，平时柔嫩软香的手掌会被用来撕扯我的头发，扒下我的衣服，蹂躏我的身体。所有人都不断拼命发泄心中最阴暗的一面，就算平时再温柔的家伙也是一样。发展到那个程度，要是不用能力反抗的话，我会死吧。”
她静静地诉说，像是提起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王秋舫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想到，大概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从来没想过，卓雨漩能这样清晰地将那种情景描述出来。
简直，
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突然有些想要抱抱这个女孩的冲动，但是又觉得这是一种对她的亵渎。
“可是用能力反抗，我也会死。”
女孩突然间变得茫然，望着自己出神。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除了发呆，除了把自己封闭起来，我能做些什么呢？”
“……”
“我果然不该到人群里边啊。”
她抬起头，目光变得空洞。
王秋舫匆忙反驳。
“不，不是的。你可以像我一样，想办法让他主动承认。”
“可我就是笨啊，反应没你那么快……”
她看上去有些沮丧。
“看到周围没有监控，我一下子就慌了。没办法像你那样自然地装出有监控的模样，没办法那样自然地演戏，没办法那样自然地骗过周围的人。说到底我只是个笨蛋啊。”
“……”
女孩低声说着。
简直要缩到长椅底下。
王秋舫总觉得有些难过。
明明是个那样骄傲的家伙，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现在到底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
不仅不知如何安慰，听完她的话，就连自己也渐渐地变得迷茫。他不停想象，如果将自己置身于她的处境，自己真的能够做得更好吗？
极度慌乱与不安的情况下，自己大概也没办法演出一场好戏吧。
大概只能像她一样，低着头发呆。
卓雨漩默默站起来，将咖啡完整地递到自己手上，它起初还带着温热，此刻却变得跟她的手一样冰冷，像是在冰箱里边放了整夜。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女孩目光暗淡，朝着自己轻轻地摆手，独自走进汹涌人潮，沉重的玻璃门外，巨大夕阳坠在她身上。
“等等！”
王秋舫叫喊着，声音没有能够穿过人潮进入她的耳中，女孩已经走出瀚海大厦。
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不擅长在人群之中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喊，跑到门边，隔着玻璃远望女孩在阴影蔓延的街道渐行渐远。
会失去些什么吗？
他脑海中出现疑问。
要是让她离开的话，似乎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王秋舫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受，却想不清楚，但他总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卓雨漩！”
他推开沉重的大门跑出去，在夕阳下的街道狂奔，不停地叫着女孩的名字。
“卓雨漩！”
旁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眼中带些疑惑，但是他不管不顾地呐喊着。
“卓雨漩！”
他依然无法彻底放开，声音没办法透过喧闹的人群传到那么远的地方。所幸，他们的距离正在渐渐缩短。
这时交通信号灯骤然变色，深红色光芒宣告着属于行人的一切停滞，车辆竞速一般地在眼前来回疾驰，片刻不休，马达的轰鸣震耳欲聋。
女孩在马路那一端，而自己在这一端，就像隔着银河，她即将消失在远处的拐角，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安，总觉得她会永远地消失在那个拐角，想到这种可能，他收起毫无意义的羞耻心，彻底放开声音的限制。
“卓雨漩！！！”
他嘶吼着。
王秋舫大概从未在人群中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这种受人关注的感觉非常使他厌恶，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所幸，女孩终于听见，诧异地回过头，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走，默默地等待自己穿越马路跑到她的面前，双手支撑在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担心我吗？”
“呼……呼……”
“我没事的，你以为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吗？”
“呼……呼……”
“切。早就习惯了，根本无所谓。我就是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呼……呼……”
“你一直在喘什么啊？跟只驴似的。”
“……”
卓雨漩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
王秋舫也笑起来，拉起她的手腕，就像轻轻扶起她的翅膀。
“我们再去逛逛吧。”
“我很累了。下次吧。”
女孩轻轻挣脱。
王秋舫有些失落。
“确定吗？”
“嗯。”
虽然女孩这样说着，但是，他知道没有下次了。
如果她就这样回去休息，大概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大概再也不会愿意接触其他人，大概会被自己锁回那个大得吓人的别墅，变回笼中的金丝雀，而不再是那只自由的雪雁。
想起她兴奋地在购物中心奔跑的模样，想起那对一蹦一蹦的马尾，他无法接受这些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只好用些强硬的手段把她留下来了。
王秋舫将温热的罐装咖啡递到卓雨漩的手上，她默默接过，没有说话。
瀚海大厦一楼的大堂。
他们并肩坐在喷泉旁供人休息的长椅，眼前就是整栋建筑最大的出入口，人群熙熙攘攘，一刻不停地涌入又涌出。沉重的玻璃大门一次次被推开又合上，户外寒冷的空气钻进来，混杂着室内的暖风，给人一种独特的感受。
王秋舫扯下罐装咖啡的拉环，默默地将苦涩的液体倒入嘴中，看着夕阳在眼前缓缓下坠，眉头紧皱。
卓雨漩安静得出奇。
换做平时，她大概会叫嚷着要这要那，看着手中的饮料抱怨东抱怨西，突然间这样安静，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大概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不开心吧。
其实，王秋舫也非常不爽，不仅是那对男女，眼前的这家伙也让他不爽。
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扣上屎盆，却不知道自己要快些拿下来，只知道像人偶一样发呆，任由别人辱骂殴打。
刚刚就是这样，之前被宏博文欺负时也是这样，自己又不可能次次陪伴在她身边，次次帮她出头，那么下次她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
继续发呆，任人侮辱？
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让他气恼。
王秋舫扭过头，近距离地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依然红肿，上边有很清晰的巴掌印与道道抓痕，有种莫名的情绪蹭地一声从心底涌上来，堵在喉咙的地方，要是不吐出来就要窒息了。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但是开口时才发现它意外地冷硬。
“为什么？”
“……”
卓雨漩听到声音，默默抬起头，鲜红的眸子正对着自己，没有像以往那样闪躲。
这次，反倒是王秋舫有点不敢看着她的炙热的眼睛，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仰起头，眯起眼，看着星空般繁密的吊灯。
卓雨漩让罐装咖啡在双手间来回翻滚，驱散手上的冰冷，轻声发问。
“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没做那种事吧。为什么就这样让她打骂却什么都不做？”
“呵。”
“什么意思。”
王秋舫直起身子，皱着眉头看她，不太理解这声冷笑的含义。
卓雨漩摇摇头，语气带些嘲弄。
“哈。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用能力杀了她吗？”
“……”
“然后引起人类社会的重视，开始逃亡？我的确很强，但是如果被抓到也会被囚禁，被控制，被做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就算他们抓不到我，一颗导弹也足够让我灰飞烟灭。哦，别说导弹了，如果不太专注的话，大概一颗子弹就够了。”
卓雨漩将手比划成枪，正对着太阳穴，笑吟吟地靠近。
“这样，砰的一下，我就会停止思考。”
她配合着自己的声音和动作倒下，靠在男孩肩上，装出一副被子弹击中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人有些心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跟她解释。”
“哈。解释。你觉得她会相信吗？看来你还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找我麻烦呢……”
卓雨漩露出自嘲的笑容，夕阳映在她的脸上，格外凄美。
王秋舫其实很清楚。
他从见到三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那个中年女人真的那么笨，真的只是被男人哄骗，完全猜不到前因后果吗？
她毕竟活了五十多年，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出这种浅显的谎言时，她真的一刻都没有怀疑过吗？
答案大概率是否定的。她选择这样侮辱女孩，殴打女孩，多半是嫉妒着她的年轻与美貌，嫉妒她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自己需要靠钱才能够绑在身边的男人。所谓的勾引，只是最直接的理由罢了。
这副嘴脸真是丑恶。
可惜，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大家都知道嫉妒不好，嫉妒不太健康，嫉妒非常丑恶，但是见到身边有比自己优秀的存在时，这种情绪还是会自然地冒出来，只是或多或少，因人而异。
大部分时候，这种情绪出现，人们拥有的理智与道德就会将其压抑下去。然而一旦情况特殊，这种情绪就会找到出口，很容易将人吞噬。
偏偏她的美很容易激起这种情绪。
王秋舫想起先前帮自己解围的女孩，她也非常美，身材匀称，五官精致，艾绿色的眼眸惹人注意，但是她的美非常内敛，给人亲切感，就像是熟悉的邻家姐姐，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
卓雨漩的美则完全相反，带着侵略性，给人压迫感，叫人喘不过气，却又毒药般地使人沉迷，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只能绝望又陶醉地享受那种致命的美感，只要她出现在某处，周围其他女人就会黯然失色。
王秋舫想象着自己如果是个女孩，大概也会有些嫉妒她。
“那你别跟他们解释，该凶时就凶一些，自顾自地离开，无视他们，就像你平时那样去做。”
“哈。你觉得我没试过吗？我起初就打算直接离开，但是她们不让我走。”
“他们？”
“围观的人啊，她们一下就认定我是小三了呢。装出一副要正义感爆棚的模样，真是可爱。”
“……”
“你说，要是我跟平时一样粗暴任性，会发生什么呢？”
激起民愤会发生什么？
王秋舫想到的答案有些残酷。
卓雨漩笑起来。
“只有一种结果吧，她们觉得我很嚣张，然后扑上来殴打我。刚做好还散发着馨香的漂亮指甲会深深刺进我的脸，平时柔嫩软香的手掌会被用来撕扯我的头发，扒下我的衣服，蹂躏我的身体。所有人都不断拼命发泄心中最阴暗的一面，就算平时再温柔的家伙也是一样。发展到那个程度，要是不用能力反抗的话，我会死吧。”
她静静地诉说，像是提起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王秋舫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想到，大概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从来没想过，卓雨漩能这样清晰地将那种情景描述出来。
简直，
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突然有些想要抱抱这个女孩的冲动，但是又觉得这是一种对她的亵渎。
“可是用能力反抗，我也会死。”
女孩突然间变得茫然，望着自己出神。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除了发呆，除了把自己封闭起来，我能做些什么呢？”
“……”
“我果然不该到人群里边啊。”
她抬起头，目光变得空洞。
王秋舫匆忙反驳。
“不，不是的。你可以像我一样，想办法让他主动承认。”
“可我就是笨啊，反应没你那么快……”
她看上去有些沮丧。
“看到周围没有监控，我一下子就慌了。没办法像你那样自然地装出有监控的模样，没办法那样自然地演戏，没办法那样自然地骗过周围的人。说到底我只是个笨蛋啊。”
“……”
女孩低声说着。
简直要缩到长椅底下。
王秋舫总觉得有些难过。
明明是个那样骄傲的家伙，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现在到底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
不仅不知如何安慰，听完她的话，就连自己也渐渐地变得迷茫。他不停想象，如果将自己置身于她的处境，自己真的能够做得更好吗？
极度慌乱与不安的情况下，自己大概也没办法演出一场好戏吧。
大概只能像她一样，低着头发呆。
卓雨漩默默站起来，将咖啡完整地递到自己手上，它起初还带着温热，此刻却变得跟她的手一样冰冷，像是在冰箱里边放了整夜。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女孩目光暗淡，朝着自己轻轻地摆手，独自走进汹涌人潮，沉重的玻璃门外，巨大夕阳坠在她身上。
“等等！”
王秋舫叫喊着，声音没有能够穿过人潮进入她的耳中，女孩已经走出瀚海大厦。
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不擅长在人群之中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喊，跑到门边，隔着玻璃远望女孩在阴影蔓延的街道渐行渐远。
会失去些什么吗？
他脑海中出现疑问。
要是让她离开的话，似乎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王秋舫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受，却想不清楚，但他总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卓雨漩！”
他推开沉重的大门跑出去，在夕阳下的街道狂奔，不停地叫着女孩的名字。
“卓雨漩！”
旁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眼中带些疑惑，但是他不管不顾地呐喊着。
“卓雨漩！”
他依然无法彻底放开，声音没办法透过喧闹的人群传到那么远的地方。所幸，他们的距离正在渐渐缩短。
这时交通信号灯骤然变色，深红色光芒宣告着属于行人的一切停滞，车辆竞速一般地在眼前来回疾驰，片刻不休，马达的轰鸣震耳欲聋。
女孩在马路那一端，而自己在这一端，就像隔着银河，她即将消失在远处的拐角，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安，总觉得她会永远地消失在那个拐角，想到这种可能，他收起毫无意义的羞耻心，彻底放开声音的限制。
“卓雨漩！！！”
他嘶吼着。
王秋舫大概从未在人群中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这种受人关注的感觉非常使他厌恶，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所幸，女孩终于听见，诧异地回过头，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走，默默地等待自己穿越马路跑到她的面前，双手支撑在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担心我吗？”
“呼……呼……”
“我没事的，你以为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吗？”
“呼……呼……”
“切。早就习惯了，根本无所谓。我就是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呼……呼……”
“你一直在喘什么啊？跟只驴似的。”
“……”
卓雨漩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
王秋舫也笑起来，拉起她的手腕，就像轻轻扶起她的翅膀。
“我们再去逛逛吧。”
“我很累了。下次吧。”
女孩轻轻挣脱。
王秋舫有些失落。
“确定吗？”
“嗯。”
虽然女孩这样说着，但是，他知道没有下次了。
如果她就这样回去休息，大概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大概再也不会愿意接触其他人，大概会被自己锁回那个大得吓人的别墅，变回笼中的金丝雀，而不再是那只自由的雪雁。
想起她兴奋地在购物中心奔跑的模样，想起那对一蹦一蹦的马尾，他无法接受这些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只好用些强硬的手段把她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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