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这幢卡在半山腰的小房子，只有两层，呈U型状，环抱的前方是一片山涯，向下望去，城市的灯光密集明亮，像是一面面胜利的旗帜，插满了人类涉足的每一片角落，宣示着主宰者的权威，它们闪耀着光芒，也闪耀着自信。

    “在发什么愣？是不是美哭了！”丁海语气充满炫耀。

    “我在想，批准建这饭店的人有多脑残！破坏环境！”佳玉习惯性的刹风景讲话。

    “喂！你总是这样子扫兴吗？”丁海脸都气变形了。

    佳玉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这么氛围的环境，自己就是应该是做羞涩陶醉状吗！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自己都觉得莫明其妙。“嘿嘿”傻笑了两声，佳玉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能化解尴尬。

    “快进去吃饭吧！我已经饿坏了！”丁海拍拍佳玉肩膀，示意她进去吧。

    一长段的黑路，再加上门口黑灯瞎火地矗了好久，一进饭店，原本正常的光亮，也让眼睛挣扎适应了一番。里面的布局是典型的西餐厅格局，但并不很精致，想必来这里望山观景的人，原来就是抱着返朴归真的想法，奢华精致反而与这里格格不入吧。餐厅里的客人不是很满，但也不少，看上去都是情侣。佳玉与丁海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在一旁靠窗的餐桌前坐下。两人一人拿了一本菜谱，丁海是认认真真的看，佳玉则是假装。

    “给我一分菲力牛排七成熟！”丁海点了单，并将菜谱递还给服务员。

    ”我也一样“佳玉也学着丁海样子，并将菜单递还走。

    ”这里是我无意间开车上山发现的。“丁海望着窗上，自说自画的讲着。”每年的最后一天，我都会来这里，迎接新的一年。“

    ”你是说，你会在元旦的前一天晚上来这儿，一直坐到夜里十二点？“佳玉问道。

    “是啊！我喜欢一个人在这儿等着，等待的感觉很奇妙！”丁海一边说一边继续望着窗外。

    “那你想要等到什么？”

    “我这人没要求的，等来什么就是什么！”丁海说完，终于扭过头来，望着佳玉，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灼热的电流无所依据的向佳玉发射而来，佳玉毫无防备，措手不及。慌乱之中，只会把脸扭向一边。幸好，救场的牛排及时赶到。

    “丁玲这两天怎么了！老是找你。”丁海随意问道。

    “哦！没事！就是在家闷得慌。”佳玉打着哈哈回答。

    “肯定又是跟那些男孩瞎玩，惹了什么事。”丁海眼神有点不屑，显然是怀疑佳玉的回答。

    佳玉则感叹，真是一家人，太了解彼此了。不过，就算说什么也轮不到自己来说，还是保持沉默切牛排吧。

    “你跟丁了一起，可要注意点，别跟他学坏了。”见佳玉有些默认的态度，丁海又继续提醒道，不过话语间似乎有点味道。

    佳玉继续加油切着牛排，头也不抬、振奋昂然的宣告：“放心！我只会用正义的光辉照亮她，不会让她用邪恶的力量引诱我！”

    “那你的意思，我是该放心你，还是该放心她”丁海的话愈加清晰暧昧。

    佳玉一个没留神，差点没给牛排噎住。这种春意盎然的对话，佳玉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丁玲多学学。囧态万分的冷场让丁海忍俊不禁。

    “好了，吃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出去走走！”丁海打破了僵局。

    “嗯！我吃好了！”佳玉点点头。

    离开山顶的唯一光亮，马上被黑暗淹没。说是走走，但其实能走的地方并不多。只能在饭店门前的一块空地随意走走。往前看，城市的夜晚已经看了一会儿，周围是暗黑一片，刺骨的冷风似乎又把所有声音都吹走，只剩自己在黑暗中长袖善舞。无聊的眼睛四处搜索，终于发现万物之上的一片星空。没有炫目的灯光与其争辉，又有黑夜沉默衬着，星空的光茫重新展现了它的低调高贵、持久永恒。

    “是不是很美，要是你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

    “我想如果不同季节不同时间来，感觉是不是不一样。”

    “那我们可要跑完一整年才能实现你的梦想！”

    “我只是随意想想。”

    “那我答应你，每个月来一次，看看没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一对一答的闲聊着，佳玉都很奇怪，仿似已经默认了什么。闲聊虽然热烈，但也抵挡不住冬日的寒风，佳玉明显颤意浓厚，本想提议早点回去，但怕再次刹了某人的风景，只得拼命把手往袖子里缩。

    “你很冷吗？”丁海发现了佳玉的蜷缩状，“要不要我把外套给你？”

    “不用了！”佳玉果断摇摇头，“我觉得那样你也会受不了的，到时候，我们连下山开车的人都没有了。”

    “那这样好吗？”丁海从身后环抱住了佳玉。

    是的，这样刚刚好！像一只遗落在冬天的小鸟，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它小心翼翼地蜷缩在里面，连呼吸都尽量平缓均匀，生怕惊动了，就像卖火柴小女孩手中的蜡烛，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