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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我

    我叫松婑,性别男。

    我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的。

    先从名讲起吧。

    上初学的时候别人看见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念。

    我只能告诉他们,这个字跟“我”一个读音。

    没错,婑就是我。

    然后他们会问道:

    “是什么意思啊?”

    很自然的问题,但我回答时往往是支支吾吾的。

    “就是……美好,美貌的意思。”

    然后他们就会看着我那张女孩似的脸,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这就是我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的原因。

    并不因为它是个生僻字,经常需要向别人解释。

    而是因为它太贴切了。

    婑所指的美好与美貌是特指女性的。

    我常常会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我的脸才会长得这么没有男子气概。

    接着是姓。

    松这个姓氏,很少见。

    至少在我懂事之后,除了独自一人带着我来到玉桦的父亲外,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姓松的,就算在网络上也如此。

    不过,因为松这个字极为常见的缘故,倒是没引起过什么议论。

    我曾经问过我爸给我取这个名字的理由,但他一直没跟我说。

    有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一脸迷糊地说道:

    “一般人都没见过这字呢,我翻了字典才找到的,怎么样?帅吧!”

    不,一点都不。

    你当初给我取名松帅或者松男,说不定我现在就是副壮汉模样。

    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家在东澜区的灵武处那边,没错,就是那个楼顶有颗六芒星的玉桦新世纪大厦附近,听我爸说他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灵武处,但他一眼就相中了这附近的地段,直接全款买了间房,如今房价已经涨了十来倍了。

    这牛他一年得跟我吹个三五十回,我老早就会背了。

    而且市中心的房子当然贵了,这也叫相中?

    虽然我看起来像是个特别认真的人,但学习成绩只能说马马虎虎来形容。

    宏晨、天河里那几所全国有名的顶级学府我是肯定指望不上的,只能勉强进了个在玉桦名列前茅的白牙高学。

    不过这样也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立足可没那么容易,对于我爸那辈人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对我这种新时代的废物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作为一级枪术部C班的一份子,今天那个新上岗的主任脑子进水搞的实战测试结束后,五十多岁老大爷型班主任慢悠悠地批评了一通包括我在内连前128都没进去的学生之后,让我们周末去买一把灵武,为了下周的白牙九祭作准备。

    买灵武。

    兴奋?好奇?

    我的第一反应是——

    要花钱。

    我那省吃俭用去买酒喝的抠门爹是肯定不会出这个钱的。

    没辙,我自己掏腰包。

    那么性价比这块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可我也不懂啊,现在去查资料估计也晚了点。

    不过还好,在家虽然靠不了父母,但出门能靠的朋友我还是有的。

    我有个死党,懂的东西挺多,是初学的时候转校来我班上的。

    跟他熟络起来的契机很简单。

    当时他放学后在操场踢球的时候踢爆了校长室的玻璃,刚好那天操场的监控坏了在修。

    而作为那周的操场值日生的我表示自己已经回家了没看见,于是他逃过了一劫。

    他叫风自涌,如今也跟我一样在白牙高学。

    只是我一直以为静不下性子来的他肯定是会加入武学部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去了美术部,还加入了学校的动漫绘画社。

    一通电话过去。周五的下午,我俩在新世纪大厦碰了头。

    说起来我跟他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尽管每天都在一个学校念书,但武学部跟美术部离得还挺远的。

    “你真的知道哪有物美价廉的灵武?”

    “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他穿着件白色短袖,一脸自信地说道,“我有骗过你吗?”

    “这不花个几天几夜应该数不清楚了。”

    松婑说道:“你不是以后打算当画师的吗,还去研究过这种事?”

    他现在每周似乎只有六七节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文艺楼二楼的社团教室里。

    以前那么闹腾的一个人,能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室里画画?

    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不太能想象出那副场面。

    谁能想象一直哈士奇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举着笔在耐心地绘画?

    “谁跟你说我打算去当画师的?”风自涌耸耸肩道。

    “哦?”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这家伙肯定是持着醉翁之意的。

    听说动漫绘画社的副社长肤白貌美,是二级生中有名的美人。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就说得通了。

    能让哈士奇听话的,不就是香喷喷的烤肠了吗?

    “那看来烤肠够香啊,能把你拴住。”

    “什么烤肠?”

    “我是说你社团那个副社长,果然很漂亮?”

    “呃……”他抬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潘巧歆?”

    松婑歪嘴笑道:“别装模作样啦。你果然进美术部去绘画社就是为了她吧!”

    “我为她干嘛?我之前又不认识她。”风自涌一脸无辜说道,“我想磨磨自己的性子才去画画的。虽然是高学的武学部,但其实也学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你猜我信吗?”

    “不信拉倒。”

    向往美好的青春并没有错误,我以前也会向往,他没必要这么害羞死不承认的。

    不过之所以是“以前”,自然是因为现在已经不向往了。

    更准确地来说,是已经放弃了,根本没有再去追求了。

    因为脸的缘故,其实我不仅不是女性绝缘体,甚至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孩一直挺多的。

    可问题在于她们从没把我当作异性看待过。

    或许是因为我的性格有些奇怪,偶尔会表现得有点别扭,我与她们的关系顶多也就是熟识的人,就连友人的水平都未曾达到,更别说再进一步了。

    当然,现在想起来,不是人甚至是那我当乐子的。

    当我在高学入学前几个月,因为中学同学“妹子超多”的诱惑而接受聚会邀请,前往后被他们的朋友——那群轻浮的男男女女因为我的脸嘲笑我是女人后,我就彻底放弃什么“美好的青春”了。

    理所当然的,既没有从小暗恋自己的青梅竹马,又没有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神秘美少女,围绕在青春周围的不就只剩下灰白色的现实了吗。

    转头看向身边一边哼歌一边摇摆的风自涌,松婑再度确信了这个事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