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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旁人的父母听到成年的儿子说想结婚,不是欣喜若狂也该是高高兴兴的。

    南衡的父母南开明和李彩花听到南衡说要结婚,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说啥子,你要结婚。和哪个?和你信里说的那个比你大三岁的老姑娘?不得行,不得行。”

    南开明活到五十岁,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反驳南衡的时候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家乡话,让这两年多来听惯了普通话的南衡一时没反应过来。

    “啷个不得行吗?我都和人家订好了。”两年多普通话的熏陶,三两句就把南衡的乡音改了回来。

    “订好咯,没有父母点头,没有媒婆说媒,你和啷个订好咯?”南衡的后脑勺被李彩花拍了一下。

    “我和人家女孩子订好的。”南衡板正的站在四处漏风的厨房,川蜀深秋夜风呼啸发出如捶破鼓的声音。

    “不得行,不得行。就是不得行。”南开明的脸黑比夜还沉,南衡忍不住打趣一句,“老汉,你往面上涂了炭塞?”

    “莫打岔!”南开明板着脸训了南衡一句,身子板正如一块砖石下坠似坐在火塘外的围凳上,“结婚从来都只有男大女小,啷个闹出来要女大男小,还大了三岁,”南开明在脸颊上刮了几下,“你不要脸,你老子我还要脸。”

    “年龄是个啥子问题嘛。大三岁而已,又不是三十岁。”南衡满不在乎。

    “要是你婆娘比你大三十岁,你老子我马上找根绳子上吊。免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过分了啊。”南衡从黑乎乎的橱柜里拿出碗筷,“老汉你是长命百岁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老是把死挂在嘴皮子上多不好?”

    “你只管在老子面前嬉皮笑脸。”南开明板着脸还想再训斥南衡几句,李彩花拉着老伴往厨房外走。“娃子刚回来,让他休息休息。”

    南衡早想到是如此结果,只是父母断然拒绝仍让他从内心感到不安。远在异地他乡的宛市时,南衡总以为自己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可回到生养他地方,走进村子里这座平平无奇茅草盖住的三间土瓦房里,他只是披着成年人皮囊的孩子。

    一夜辗转,天刚破晓,南衡起床匆匆洗漱一番,便迫不及待踏上去桐子坳的路。

    川蜀之地深秋多薄雾,陶璧从床上坐起,听着从院子里传来“咕咕”鸡叫声,喂鸡是赖美云起床之后的第一件要事。果然,下一刻,赖美云的声音的就响了起来,不过不是平时唤鸡吃食平和的“来来”声,“你,你是哪个?”

    “嬢嬢,你起的好早啊,喂鸡啊,嬢嬢你真是心灵手巧,看您喂出来这些鸡多乖。”

    一通马屁让赖美云心头疑云顿起,也惊的陶璧慌忙下了床。

    她急急忙忙趿着一双鞋子就跑到院子里,“南衡,你怎么来了?”

    南衡俏皮一笑,乌黑的秀发,皓白的牙齿,青春阳光的气息让赖美云心头的疑云消散了些,笑起来阳光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都不会太差。

    “阿璧姐,你知道我来了,迫不及待要出来迎接我是啵?连件罩衣裳都不穿。”南衡仿佛打开自己家门似的,坦然打开陶家的篱笆院门,走到陶璧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男士夹克披到陶璧的身上。

    陶璧的脸红成了桃子,心却甜成了蜜糖。

    南衡顺理成章留下来吃早饭,赖美云也破天荒杀了一只鸡,陶珠被鸡肉的香味从床上勾起来,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梳头发,还不忘问赖美云,“妈,发生什么好事了?一大早就杀鸡?”

    “你就是陶珠吧?你和阿璧姐长的很像。”

    灶台里的火烧的旺旺的,跳动的橘色火焰却远不及少年眼中的神采,长过眉骨的刘海让浓黑的眉毛半盖半露,陶珠只觉得自己的梦还未醒,否则“郭富城”怎么会出现在她家厨房烧火呢?

    “珠珠,去洗把脸,叫你哥哥嫂子起来吃饭。”

    陶珠应着,转身时眼神才从南衡身上挪开,“郭富城”就是“郭富城”连烧火的动作都那么帅。

    从地上回来陶华景被突然冒出来的准女婿吓了一大跳,应了南衡叫的一声“叔叔”倒是默默了良久。

    生蛋的老母鸡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的菜,热腾腾的一大碗鸡肉足可见对南衡的重视,面前有了喷香的鸡肉,南衡出现在餐桌上好像也不那么突兀了。

    陶华景刚拿出从村里酒坊打的散装米酒,南衡就接过去,给陶华景陶雄先倒上酒。

    几杯酒下肚,陶雄已经揽着南衡的肩膀称兄道弟,陶华景依然喝着闷酒,可是他看南衡懂礼数,会来事,心思活络,进退有据,再加上陶璧对他的决心,心中的天平已悄悄倾斜。

    陶璧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只是,平素的爱美更爱吃陶珠也像她一样,一双眼睛粘在了南衡身上。

    杨慧敏在房间里闻到鸡肉的香味心中便起了好奇,谁能劳动婆婆赖美云一大早就杀鸡呢?只是她虽好奇,但嫁进来的媳妇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女儿,不可能跑到赖美云面前去打听,吃饭落座时一看到南衡,杨慧敏这心中就明白了。

    陶璧是她的小姑子,如今已经二十二岁,有了相好的人,她也替她高兴。

    只是闻着那鸡肉的香味,食指大动,胸口却有些闷闷的。

    杨慧敏忍着不舒服陪着笑,直到陶雄转身过来跟她说话,嘴里一股浓浓的酒气喷到她面上,杨慧敏胃里一阵翻滚,她捂住嘴巴,跑到屋外吐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喝的双颊晕红陶雄挠着脑袋。

    赖美云到底是过来人,她结合刚才的事一想,睨了陶雄一眼,骂了句傻孩子,赶紧去扶杨慧敏。

    空手而来,让南衡感到很是羞愧。他坚持要带陶璧去一趟县城,买点东西孝敬陶华景和赖美云。

    赖美云拗不过他,也不放心让他和陶璧两人去县城,于是提议带杨慧敏去县城检查,陶珠闹着要跟着去。

    一行五个人坐上了去乡里的拖拉机。

    莱茵县还是和陶璧离开前没什么两样。大巴在邮政局附近停下,陶璧的思绪不由得飞到两年多前。

    物是人非!两年前站在她面前的是林业,现在在她身边的是南衡。

    “阿璧姐。”

    南衡抓住陶璧的手臂,将她从怅然中拉回了现实,“走,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