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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归,归,归

    “我这小脾气,你叫我小泼皮可以,我叫你小仙姑倒是不行了,这天下,怎能有这样的道理。“

    李泽看着在那里站着的那位清月姑娘,没好气的回道:“问甚?小泼皮什么都不知道。”

    “我师傅给你说了些什么?要不给我也说说,我听听也能给你参谋参谋。”

    李泽看着眼前这位清冷而又活泼的清月,戏谑地回她:“你师傅他老人家有眼光,有脾气,并且有能力,把他手下这位,我眼前这位清月姑娘,许配给老李家,也就是许配给我,刚才上去都是商量这件事去啦。你说怎么办。”

    “小泼皮,你这,口出狂言,我在这里拿剑结果了你信不信?”

    “害,姑娘,我叫你一句小仙姑你如此生气,你这一路来到现在,叫我多少声小泼皮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更何况我这正值青春年少。”

    “不说就不说,哪来的那么多话,还要不要我送你出去了。”清月有点愠怒地说道。

    这话问的好有问题,这路,来去就这么一条,虽然弯弯曲曲,但还是没什么路口周折可以钻出去的,送与不送的区别界限在哪里。罢了罢了,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视为是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一种服软。

    这刚刚见面没多长时间,这个叫清月的姑娘,就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倒不单单是她那出挑的长相(有一说一,这位姑娘长相加上那种不说话的气质,何止出挑),更是她对李泽的态度,让李泽感觉到很大程度的不一样的感觉。

    历来,身边众人对待李泽,大多看身份,是毕恭毕敬,要么就像那当朝张阁老一样,也是基于身份来对待,立场不同。李泽的性格不是一天养成的,作为一个乐子人,他很喜欢在特有的空间和时间内和人掰扯,不愿意落入下风。

    李泽曾经想过,如果出蜀的一路上,没有黑甲护卫着自己,肯定有来轿前找骂的。身份种种肯定复杂,也不用多说了,不过这只可能是少数,最多的,是想来要他命的。

    “清月姑娘,听你师傅的话,我也听你师傅的话,等着我来娶你昂。”

    在走出后门步入前殿的李泽对着要关门的清月这样说道。

    少女的脸猛然的红了,在推着门的同时,冲着那门外的登徒子说:“小泼皮,再这样说,我杀了你。”

    “好,我等着。”

    说罢李泽怕那姑娘转过头再来砍自己,赶紧远去,去找那房知勇去了。

    这时的房知勇正在殿外的小铺前,看那手里,买了两块祈福牌。

    看到李泽从中出来,他拽出其中一副的红牌的绳子,递给了李泽。小声说道。

    “殿下,写一个吧,来此一趟,并不容易。”

    “房叔,你还信这个。”

    “哈哈哈,没有太多了,只是看着一趟,来都来了,多少留下点印记。不过我字写的并不好,还希望殿下能够代劳,帮忙写一些。”

    “小事,要写些什么?”

    “给庄明写,平安顺意,四个字就好。”

    这庄明,是房知勇的儿子房庄明,而这房庄明。

    也是李泽的书伴,可惜,娘胎有病根,不能双腿有疾,不能行走,只能坐在那轮车上。

    因为这些,和种种原因,所以直到如今,还没走出过那锦都城的小小天地。

    “我知道了房叔,等我借一下笔墨。”

    从那摊位上借来笔墨,李泽躬身在那小案板上,写下了“房庄明”的名字,

    “平安顺意”四个字,很好,李泽稍沾墨,在那小小方寸的红牌牌上,写下来了这四个字,并非工笔正楷的写下来,因为李泽好像记得,那位总是面带笑容的书伴,在写字方面,更是喜欢不拘一格的洒脱。

    “多谢殿下,殿下的字写的是极好的。”接过红牌牌的房知勇说道。

    “没有,庄明的字,写的比我好,这不是我说的,是夫子说的。”李泽回道。

    “那另外一个牌牌,殿下也要给自己写下来吧。”

    “知道了房叔。我在想。”

    所以李泽该写着些什么呢?他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

    “今朝无事”

    思来想去,像是任性一般,把这四个字写了上去。

    “烦劳房叔挂上这银杏树了。”

    这殿前的银杏树,据说,是有千载的历史,从那上古而来,上面现在也是被祈福的牌牌挂满的,清风吹拂,牌牌互相碰撞,交杂而来。

    回到驿宫中的李泽,开始思考些自己入京以来的种种。一是自己的那位皇帝叔叔,二是那个老道士说的那一些话,这两者又掺杂着种种联系。

    除此之外,自己有所求于这位皇帝叔叔,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是为了他的那位爷爷,也是自己这位皇帝叔叔的父亲。先帝李运泉,无他,只是自己这位毁誉参半的爷爷的归葬事宜。

    自己的这位爷爷,如今的灵柩,还停在汉中,没有入土。这是查遍史册也绝无仅有的案例,因为什么?

    因为请求归葬的奏疏都在进了内阁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内阁曾有阁臣透露,奏疏进了御案,就没回来过,单纯是关于先帝归葬事宜的没发回来朱批。其余的掌印太监都给拿回来了,也都有批示。

    而关于这件事,在朝会的时候也没人敢说的,因为这朝中的武将,有些对先帝极为愤懑,因为他们这些作为外派武将,亲属家眷许多在当时也都是在西京,当年出逃匆忙,并且为了隐蔽,有些臣子家眷并没能通知到,贼人入城泄愤,多有惨祸。

    经历这场祸事的人写道“火烧三日而不绝,男女老幼泣哭终日不止,人命不抵尘,闻之也落泪,煌煌帝京,毁于一旦!”。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李泽听自己的父亲说的是,现今这位陛下的的生母,当年被贬在怀恩寺修道的潘淑妃,在听闻皇帝南逃奔蜀,贼军将至时。

    系白绫,上吊自杀,死前让随从侍女出逃,生母死去的消息,这位陛下还是在征讨途中见到那离乱跟随难民逃亡的侍女才知道的。

    本来,这位豫王以为自己的母妃,那位不受宠的,但却是自己唯一亲人的母妃,在当时,已经到了蜀郡,纵然不受人待见。

    可终究还是活着,活着,他就可以在外面奋力征讨,给自己的母妃争,争那份天子的垂怜,可是可笑的是,从一开始,甚至敌军还没到达西京,自己的母妃就已经没了。

    李泽知道这些事,设身处地的对换一下位置,任谁也是无法原谅这些的,所以,纵然这位陛下可以大赦天下,可以对敌将重用,可以宽厚待民,休养生息。可以按照圣君典范行事,不荒不淫,度人度己。

    可对那个自己的父亲,那个御极近三十载的天子,他的灵柩,停在汉中十余载,任凭奏疏雪花般飞入内廷,都是留中不发。了无音讯。

    李泽理解这位皇帝叔叔,可自己出蜀也担着干系,他要去求一求,因为他的这位父亲,也是自己的爷爷。

    这是李泽父亲出蜀之前对李泽的交代之一,也是李泽的目的之一。

    这些事,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处境和想法,李泽没经历过太多那个时候的事,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与那个时候有牵连,这是李泽的身份决定的。也是他自始至终都摆脱不掉的。

    “后面那位锦衣卫兄弟,烦忙向上通禀一下,今天下午,我李泽想要去面圣。”

    李泽对着后面小摊前两个汉子说,在此之前,李泽就一直在观察,这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的两人,随着风摆动余光中也瞅到了那两位腰间隐藏的鎏金御制“奉旨行事”的锦衣卫专属牌牌。

    “你们那牌牌,还不如这小贩买的红色祈福牌牌好看呢。是吧,房叔。”

    “世子殿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