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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拆穿

    白逍遥一眼不去瞧他,只对着李隆基问道:“侯思止呢?”

    李隆基尚未回答,一个声音笑道:“师父,一别三十年,您老人家身体清健如昔啊!”树后转出一个人来,身材矮小,双目间杀气甚重,黑衣锦袍,黑巾蒙面,身法极快,只一转眼便到了跟前。

    他在白逍遥及众人身前五步远站定,躬身行礼:“拜见师父!”

    白无忌森然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侯尚书便操纵天下,见了师父竟敢不跪?好大的胆子!”

    侯思止顿了一下,一撩袍服下摆,跪拜道:“弟子侯思止,拜见师父!”

    白逍遥冷冷地问:“侯尚书,你这一拜,老朽可承受不起!”

    侯思止正要答话,突然一条白影飞出,直奔侯思止而去,正是裴冰燕!

    孙无施吓了一跳,也同时飞出,后发先至,空中硬生生将爱人拉了回来,喝道:“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裴冰燕猛力挣扎,怒道:“放开我!此贼杀了我父母,我跟他不共戴天!你不杀他,我杀!”

    孙无施一边往回拉,一边低声道:“师父他老人家在此,只等师父发号施令便是。”他一看到师父,便知道师父此番下山的目的。

    他好不容易将爱人拉走,刚刚转身,只听得惊呼之声,背后有人偷袭。

    孙无施听得风声,便知此人狠辣,然武功有限,头也不回,将爱人往前推出一步,右手伸出,背后画了个圈,逼退了对方的猛攻,身子往前一步,猛地转身,左手伸出,在对方左肩上一敲。

    他虽然空手,这一招却更胜剑法一筹,内力深厚,直震得对方刀拿捏不住,“哎哟”一声,左肩衣服裂开,鲜血淋漓,竟像是被砍了一刀。

    此人正是赵老二,他见自己叫阵无人理会,心下大怒,趁着夫妻二人背对自己,竟然暗中偷袭。

    众江湖人士见他这招太不光明,都十分不满,待见孙无施头都不回,一招制敌,无不惊佩,忍不住喝起彩来。

    孙无施冷冷地说:“当年阁下杀害师父,用的也是这招吗?”

    众人已经听得白逍遥说过一遍,待听得孙无施再说一遍,又见二人武功卓绝,人品伟岸,正气凛然,而赵老二为人无耻,暗中偷袭,登时就信了,见他受伤,均暗暗高兴,便有有心想帮忙的,也不敢上前找死。

    赵老二只觉得腹内鲜血翻涌,险些喷了出来,他再不敢狂妄自大,只躬身行礼,便要退下。

    孙无施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瓷瓶,掷了过去:“这是治内伤的药,你服下了,运内力化开。”

    赵老二一愣,孙无施又道:“我如果存心对你不利,根本不需要用假药,刚才那一招便可以杀了你!”

    赵老二知道此话不假,连忙将药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淤血,他倒也光棍,手一拱:“白老侠,孙大侠,今天我服了你们!”说完一躬身,转身就走。

    白逍遥点点头。众人都转头看看侯思止,心道:“此人原来是白老侠的徒弟,白老侠此番下山,恐怕是清理门户!”

    果然白逍遥转过头来,瞪着侯思止:“侯尚书,老朽是不是要给您磕头请安哪?”

    侯思止忙道:“不敢!师父您老人家亲自下山,怎么不告诉弟子一声?弟子也好做准备。”

    白逍遥冷冷地道:“做什么准备?逃跑吗?”

    侯思止脸上肌肉一动,淡淡的说道:“师父,三十年不见,弟子一事无成,师父严厉批评是应该的,至于说弟子想逃跑,恐怕是存在误会吧?”

    程蝶儿心下早已不耐烦,听得侯思止这般胡扯,更是恼怒,推开身前众人走出去,谢无言急忙跟上,挡在她身前。

    程蝶儿指着侯思止鼻子骂道:“无耻奸贼!你骗得过天下人,骗不过我程蝶儿!”

    “你说误会?不错,的确是有误会。许多年前,大雪山凌霄城,师父他老人家救了一个孩子,这孩子的父母都是穷苦人,母亲冻饿而死,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这个孩子,连同他最后的一点干粮和水交给了白老前辈,自己却没能活下来。”

    她的眼圈湿润了:“白老前辈收留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教他做人,武功,可算得仁至义尽。他误以为这个孩子会不负他的教诲,光大师门,行侠仗义!然而…然而这个孩子长大后,贪图荣华富贵,背叛师门,投靠朝廷,丧尽天良,屠杀朝廷忠良,杀害昔日同门,在豫州向老百姓举起屠刀!你们说,这是不是误会!”

    “三十年前,他奉来俊臣的命令,向当时几位朝廷忠良展开屠杀,其中在程家,他杀死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抢走了一个两岁的幼女,十多年来,他用尽诡计让这个女孩相信自己是他的表兄,救命恩人,他指使这个女孩做下许多恶事而不自知,她以为表哥都是在为她报仇!这是不是误会?”

    “豫州惨案,他杀害数万百姓,陕州之事,他又先后指使手下将知情人一一灭口,歹毒残忍,无耻之极!可笑居然还能大言炎炎,说什么误会!”

    “侯尚书,今日程蝶儿站在这里,便是要向天下告发你这奸贼!你大可将我杀死灭口,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她的眼中如同迸出怒火,走上前去,恨不得给侯思止一记耳光。

    在场之人听到这里,又见素来口若悬河的侯思止哑口无言,便知不假,登时义愤填膺,纷纷叫骂起来:“背叛师门,天地不容!”“连同门都下毒手,你还是人不是?”“还杀老百姓呢?真猪狗不如!”更有人高喊:“杀了他!杀了他!”

    侯思止淡淡一笑,扫视一圈,“好啊,天下皆曰侯某该杀,那么谁先上来?”

    众人都一呆,很多人混在人群里污言秽语不断,喊两句便算,但是要他们上前动手,却是不敢,纷纷退后。

    侯思止冷笑一声:“举世皆巧诈之人,何独区区侯某哉?”

    程蝶儿昂然答:“前大将军程公之女,雪山派弟子程蝶儿,武功低微,向侯尚书讨教,了结三十年的恩恩怨怨!”

    侯思止看了看她:“看来今天你就可以解脱了。”

    “是的,也许吧,可是侯尚书您夜晚的噩梦里,又要多一个游魂野鬼了!”

    这句话一出,侯思止脸色微变,多年以来,他的确寝食难安,煞费苦心,夜晚从来不敢睡得太好,免得被人报仇,这么一来,更是头疼欲裂,有时更是疼的咬牙切齿。

    他深吸一口气:“程姑娘,这是比武,不是比舞文弄墨,嘴巴伶俐是没用的。”说完手中便多了一柄长剑,拱手道:“请了!”

    程蝶儿躬身还礼:“侯尚书,小女子有僭了!”长剑一抖,画了个圈。

    侯思止后退一步,长剑嗤嗤作响,划了个半圆。

    他二人师出同门,这一上手如同同门较艺,风声呼呼,身形矫健,端的不同凡响。

    雪山派僻处西南,江湖上并不出名,众人今日方得窥其武功,只见二人剑不相交,似乎离得很远,但凭虚御风,飘飘欲仙,如同舞蹈一般,都觉心旷神怡,纷纷询问招数的名字。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二人已经到了搏命的状态,各施绝招,都要将对方杀死。

    程蝶儿吆喝一声,步步紧逼,全然不顾防守,只往侯思止要害处进攻。

    谢无言一见爱人如此,吃了一惊,他知道爱人豁出性命也要报家族大仇的心思,但是他却不能不顾,他开始在边上打转寻找时机,但是二人斗得甚急,贸然闯入恐怕被误伤。

    他顾虑良多,裴冰燕却忍耐不住了,她母亲惨死的景象时刻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在程蝶儿说话时她已经站在了一边,趁着二人斗得不可开交时,绕到身后,直往侯思止背心刺去。

    侯思止此时也感到了程蝶儿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他似乎大出意料之外,又不能不防着旁边的谢无言,却想不到裴冰燕竟会出现在背后,待到剑尖将及背心才突然醒觉过来,往前一步躲开长剑,双腿拔起,往剑上踹去。

    裴冰燕一呆,剑下意识往后缩,突听得白逍遥的声音:“雨雪其霏!”

    裴冰燕自然长剑空中划了个半圆,此招陕州古庙里程蝶儿用过,范围极广,剑芒吞吐,侯思止如果踹下便是将腿往剑上凑,他感到不对,连忙收招。

    侯思止恼怒至极,他每每使出半招就被白逍遥一语道破,裴冰燕跟着配合,侯思止以一敌二本来已是被动,如今更是窘迫异常。

    孙无施也不失时机的高喊:“侯尚书,今日你的鬼面具就要被戳穿了!”

    他怒火中烧,一剑逼退了程蝶儿,突然转身,竟刺向了谢无言!

    程蝶儿大吃一惊,急忙回身去挡,哪知这又是一次阴谋,侯思止要的就是她来挡,哈哈一笑,右手剑依然刺向谢无言,左手一翻,又是一柄长剑,刺向程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