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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兵团

    随后的生活到是没什么值得记叙的,凯诺被软禁在这间幽暗的林间小屋,每天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或者练习自己的法术。

    自从那天奈特在夜晚出现过后,来送生活物品的人就变成了一位身强力壮的佣兵,灰眼睛,黄色卷发,外表看着不过三十,整个人沉默寡言,几乎不怎么与其他人交流。过了将近半个月凯诺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哈维,除此之外什么情报也没有。

    “其实我还挺想念奈特的,至少那个小孩愿意与我谈谈外界的事情。”凯诺坐在图书馆,无聊地翻弄着手中的言情小说。

    一开始他想试试图书馆还能召唤出什么样的书籍,于是包括且不限于《少女的恋爱演习》、《东煌古代服饰研究》、《维克伦姆旅游指南》等一堆奇奇怪怪的书本也出现在这里,并且毫无违和感地混在了原先相对正经的书籍里。

    “不知道那位尊贵的女皇看到这些会怎么想。”凯诺把手中这本《被神爱着的女人》随手扔到了桌面:“这些纯属意外,估计会影响我的形象。”

    月末时他特地没有来图书馆,但忘记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书召回去了。它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躺在桌面上,等到第二天凯诺回来才想起这件事。

    他一开始有些懊悔,但后来转念一起格语莉兹本来也就不认识他,自己也没打算与她见面,要什么个人形象,以后永远不见才是最好的。

    等到返回现实,凯诺打算出去逛逛。依靠自己的法术能力,这片小屋周围的地形已经摸清。再过段时间,即使没有德克兰的帮助,他也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当然前提是没有别人干扰。

    他确实不怎么信任锡德,德克兰的话有一定道理,被金钱驱使的雇佣兵难免不会为了更多的利益选择出卖自己。

    尤其是凯诺在附近探测到多处陷阱后,他更坚定了防备锡德的想法。那些陷阱并不致命,只会短暂地困住中招者,而它们的设置方式表明了是针对想从这出去的人,而非闯入者。前几次探索时,若不是维持着法术,他也差一点就中招了。

    凯诺决定决心等德克兰来,他必须结束被软禁的生活。只有逃离潘萨,才有谈及未来的可能。

    然而漫长日子过后,他等来的不是德克兰,而是锡德。

    “您好。”灰色行装的中年男子弯下腰,彬彬有礼地给他打招呼,凯诺而无表情地站在男子面前,表面上波澜不惊,沉着冷静,内心则慌乱不已。

    “不会真的要卖了我吧…无论从那个方面看,我好像都打不过他。”凯诺在心里碎碎念,不过他还是以一种冷波而疏离的语气维持外表的镇静,“有什么事情吗?锡德先生。”

    “只是一些小事,尊贵的先生。“锡德并没自动手的意思,反倒以请求的态度询问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我来到这里,实际上是来寻求您的帮助的。”

    “什么事?”

    “佣兵团最近得到了一批新的设备,但其中一些设备操作很复杂,相关的说明书则是黑塔语,我们根本无法阅读,所以,考虑到这里只有您是特西戴尔人,还请您将一些这些说明书翻译为普伦语。”锡德请求着:“我们可以答应您的合理要求”

    “有通识项链在,翻译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凯诺想到:“而且,以黑塔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只有特西戴尔,他为什么会有说明书是黑塔语的设备。潘萨,不是维克伦姆的附庸国吗?”

    “当然,我很乐意为您帮忙,但我希望能到外界去工作,整日呆在这里对我来说有些烦闷。”凯诺回答。

    他不打算拒绝,因为自己可以通过此事试探底线,同时获取更多情报。

    说实话,自从了解到那位女皇也能进入图书馆后,他就不敢在里面呆太长时间了,鬼知道那封信上有多少个字是真的。她说自己只有月末能进,难道就真的只有月末能进?凯诺没法赌,他赌不起,因为筹码只有一个-——他自己。

    所以他现在不会放过任何能从外界获取知识的机会。

    出乎意料的是,锡德没有任何异议,而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很真诚地道歉,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考虑到他在这里很无聊。倘若不是凯诺早就发现藏在林中的数个身影,兴许真的会被锡德的语气打动。

    “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动身,还请您不要怪罪。”锡德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您的行李我会替您整理的。”

    “我怪罪什么?”凯诺刚想说话,就听到树丛之中传来吟唱咒语的声音。

    “你!”凯诺瞪大双眼,他没能反抗,白色的光芒瞬间充斥了视线,麻痹的感觉自双腿处蔓延,他在一瞬之中失去了意识。

    …………

    奈特坐在灰色的墓碑前,用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爬上石碑的藤蔓扯掉。他好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导致这里显得有些荒凉。枯黄的杂草与散乱的碎石埋在一起,让这片土地隐匿于从林之中,但佣兵团的人都记的这里,可没人愿意来,没人愿意面对这里。

    丽塔·博林

    这里安葬着他的孪生妹妹,那个小小的,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要零食的,在他在心情不好时会来安慰他的小妹妹。

    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这里。

    他会像妹妹还活着一样对她说许多事,佣兵团里新人的加入、自己养的猫又跑丢了,母亲终于决定回来……奈特其实想说很多,说父亲与哥哥的决裂,说维克伦姆与特西戴尔的战争,但又担心自己年幼的妹妹听不懂,或者不想听,所以只挑那些简单的美好事物去说。

    “父亲接了一个任务,保护一个人,”奈特轻声对着墓碑说到“比姐姐小一点,但是和你一样天真,叫凯诺。”

    他突然沉默下来,抬手用身上的匕首轻轻刮去墓碑上的苔藓

    有些事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哥哥把凯诺看作等码,又重燃起他那些幻想。父亲不一样,父亲想着怎么让潘萨安稳的存在。你死了之后,他们再没说过话。”

    奈特只把所有言语尽入腹中,他说给自己听。

    “凯诺刚刚来这里时,很虚弱,紧闭双眼,皱着眉头躺在那里,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鸟

    “我甚至有过想杀了他的念头。”

    “我有这个能力,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哪里,纤细的脖颈裸露着。父亲不在,而我带着这把匕首,我能割断他的喉咙。”

    “那时候我离他很近很近,我甚至看到自己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

    “我知道这很愚蠢,可如果他死在这里,父亲和哥哥也许还会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暴风雨来临的时间也许只会晚一点。我知道这是念恋一时的风平浪静,而不去顾及之后的狂风骤雨。可我不想去考虑那么多,那太累了。”

    “凯诺长得很清秀,很好看,我几乎是趴在他身上,看着张漂亮的脸,心里想得却是怎样令他失去生命,停止呼吸,让那张脸变得惨白,僵硬。可他醒了,突然醒了,我害怕了。”

    “我逃走了,即使当时只要我发动法术,他也会死。可我不敢,真正到了这一步时,我才发现我没有这样做的勇气,就像我当初没有勇气去找你,我是个懦夫,总下不定决心。”

    “对不起,”奈特将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喃喃到,冷意混着苔鲜被挤压出来的汁液侵染额头。

    他没有反应,仍在低声道歉着

    他在向谁道歉?

    …………

    当凯诺再次苏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一间条件更优越的地方。白色的吊灯镶嵌在雪白的天花板上,墙壁被贴上淡蓝的壁纸,家具一应俱全,恍惚间竟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兴许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残留在体内的法术令他有些头晕,像是醉宿,头又晕又痛。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通识项链都还在,四肢健全,看来那群人暂时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

    透过窗户,能看得见夕阳,凯诺走到门前,推开门,广茂的林地再次展现在眼前,只是这次林地之中多了几条清晰的小路,自己卧房背后还有许多形式相同的屋子挤在一起,构成林地之中的聚居地。

    “锡德必须要向我解释一下”被暗算的怒火驱使凯诺顺着满是脚印的路径前行。他很快注意到路的尽头有一抹光亮,一阵阵喧闹声隐隐约约自此处传来,他谨慎地靠近,那抹光亮也逐渐清晰。

    丛林中央的空地上燃着篱火,明黄的火焰跃动着,拂过其上的兽肉,油滴顺着烤架滴落,隐没于其下燃烧的柴火。

    一群人坐在篝火周围,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统一穿着深色的行装,他们大概都是佣兵团的人。人群中央坐着位中年男子,正转头四处与人交谈。

    “锡德!”凯诺用力喊到。

    男子回过头来,用堪称温柔的目光看着板着脸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喧闹声消失了,意义不明的眼神集中于突然出现的闯入者之上,凯诺挺直腰杆站立,感受来自四面八方或好奇,或恶意的注视。

    有人在小声开始议论,随后更多的人加入了议论的队伍。模糊不清的低沉声音回荡在丛林之间,像薄雾般笼罩住最中央的二人。

    他没有畏惧,这时候任何畏惧都是怯懦的表现。他必需强硬,必需得到一个解释。

    “我为刚才的失礼举动感到抱歉,先生。“锡德诚恳地说到,并递上一串烤肉招呼眼前的人坐下,好像他们是亲密的朋友一般

    凯诺选择沉默地接下锡德递过来的东西,然后弯身坐在他的对面。周围的佣兵识相地四散离开,有的人抑制不住好奇心回头看向两人,随后被同伴生拉硬拽带走,直到最后这片空地只剩下篝火边静默坐着的两人。

    “德克兰大概找过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对吗?”锡德率先开口:“让我猜猜,他应当求你为他做一些事,不过按照他的性格,你现在并不知道这些事的目的。”

    “我们父子间的矛盾你应当有所耳闻,我与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分歧,而且......”锡德顿了顿,似乎并不愿意说出后面的话:“…矛盾不可调和。”

    “您又希望我做些什么。“凯诺毫不客气地说到:“先生,我知道自己现在大概没有与您谈条件的资本,但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尽量为自己争取机会。”

    “哎,别那么心急。”锡德无奈地盯着他,以一种只有长辈面对叛逆的后辈时才会有的语气说到:“我想我必须为自己的形象辩解一下了。”

    “先生,有没有兴趣抽出一段时间听我讲一些过去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