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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绝境?(三)(4000字)

    “三,二,一,走!”

    几个人用力的把木筏子推下了水。看上去就像是长江里飘着一枚柳叶,这片汪洋随便耍耍小脾气,一小小朵浪花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李响冲着筏子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着众人。

    楚纤手里拽着根绳子,勉强让筏子还留在岸边。绳子本身不是很长,好在岸边和水面的距离也并不是很远。

    张海和黄教授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从左右两侧爬上了筏子,然后身体大大的伏在上面,保持着筏子的平衡。

    楚纤白了李响一眼,看着手中的绳子叹了口气,“你跟然然先上去,你可照顾着她点!”

    “那个......我怕我都照顾不了自己啊......”李响满脸的黑线,自己出去玩漂流也是穿救生衣的啊,这筏子看起来也太没有安全保障了。

    “那你就和那个胖子一起上!然然咱们自己走!”

    “别别别!”李响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陈涛那一身的肥肉,去沈腾的西虹市绝对是一把赚脂肪险的好手。

    这要是跟他一起上去,那还不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他吊着口气,霍然倒是主动把手伸给了他。

    余光瞥见了陈涛那鄙弃又极度的眼神,李响正气凌然的抓了上去。

    冰。

    李响倒吸了一口凉气,霍然的手就像是一块冰一样。不仅仅是凉,甚至是没有生气。

    下意识的瞄了她一眼,只见霍然一脸恐慌的看着前面的木筏子,完全没有楚纤的那股坦荡。

    果然,不是他李响胆子小,只是楚大爷这“战斗员”心里太强大了。

    两个人的脚尖向前探了一步,像是王子攥着公主的手出席一场盛大的舞会。李响甚至感觉到自己穿着一身的皮鞋和西装,四面都是来宾的掌声,牵着穿着水晶鞋的公主,连恐惧都抛在了脑后。

    扫兴的是,舞会只要这一步也便散场了。

    两个人像是要穿过敌军封锁线一样,也学着张海二人的姿势趴了下来。

    然后是陈涛这个重磅炸弹。看得出他上来的时候楚纤拉着绳子的手都明显的抖了抖,脑门上也渗出了一丝冷汗。

    大家都上了筏子,那楚纤这个纤夫怎么办?

    难道是哥哥我坐船头,妹妹你岸上走?

    李响还没来得及问,楚纤便把绳子缠到了手上,左脚轻轻探到了筏子上,然后身子借着这股力道整个人滑着贴到了筏子面上,左腿弯曲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好功夫!

    李响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这姐姐是不在哪个少林寺练过啊?天下武功出少林嘛。欸不对女的应该去尼姑庵吗,但是话说回来尼姑庵里面教功夫吗?

    黄教授和张海两个人拿着腰里别着的木浆就开始划了起来,李响和陈涛两个人把霍然围在中央。

    霍然看上去脸色很不好,嘴唇都没了血色。李响刚想上去问问,结果被黄教授一个眼神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是啊,如果是活水的话,任何一点小声音都会或多或少的刺激到水里的生物吧。

    这种鬼地方,出来多大的东西他们也不意外。

    李响突然想到了高中课本上背过的课文: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这他娘的说的是说自由?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文人啊潇洒起来真是什么都敢说。

    还自由,命都没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黄教授和张海两个人缓慢的摇着手中的桨,尽量保持着一个相对较快的速度又不至于激起浪花。

    随着来时的岸一点点的在视线中模糊,周围的温度也是一点一点的低了下来,冻得李响直打哆嗦。

    他抬起头看了看高高的穹顶,似乎这并不是影完全封死的山洞,不知那里可以微微的透过些光来。

    黄教授的领口也泛出了一丝微光,忽明忽暗。

    来时的路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前后左右都只剩下了一片汪洋。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海底,头顶是高高在上的石壁。

    就像航行在一颗完全是海洋的星球上一样,谁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有没有岸,也不知道前方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这让李响想起了高中班级里物理老师最后一节课带着大家一起看的《阿甘正传》。那时候他还和宋沐目是同桌,他还清楚的记得宋沐目双手托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边看着大屏幕。

    电影里面有着著名的一句话——人生就像是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将会是哪种。

    阿甘的人生是一个悲剧的开头,但是在他成长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个的“好心人”,让他收获到了一份份关怀和爱,最终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但是李响并不喜欢阿甘。

    倒不是他当时注意力全在宋沐目身上,而是他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阿甘的。

    阿甘的成功不仅仅来源于他自身,更像是来源于一个美好的命运。谁能保证自己未知的未来一定会像阿甘一样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全心全意的对你好的呢?

    他反而更喜欢《肖申克的救赎》。简直就像是宿命之敌的两部片子,男主角安迪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和家庭,最后却被抓进了监狱。命运是对他无情的,但是他对眼前的命运不是未知的。

    一根勺子,挖开了监狱通向自由的厚厚的铁壁。他从来没有像身边的其他人一样,不知道未来命运的何去何从,他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命运。

    在监狱长撕开安迪逃跑后伪装地洞的海报时,看着弹幕上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从开始到十九年后的现在”,李响双眼流出了泪水。

    他也不喜欢未知的命运,与其像阿甘一样把命运交给未知,他更想像安迪一样掌握自己的命运。

    未知带来恐惧,因为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就像是对于虫子,他可以容忍那些缓慢的蜘蛛之流,但是一旦虫子跑得快了起来,在他的脑子里便只剩下了“恶心”两个字。

    因为他抓不住跑得快的虫子,不知道它们会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

    李响揉了揉眼睛,看着前方遥遥无期的海面,就像是小时候打开网页上的4399小游戏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度条会从99涨到100。

    游戏还好,你总知道有变成100的那天,而前方的道路呢?如果前方只是一条死路该怎么办?

    奋力的甩了甩脑子,李响用力的抱紧了自己,仿佛这样便可以阻挡体温的流逝。

    “不会没有......”陈涛刚嘚嗦了一句,便被黄教授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

    “有动静”张海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别慌,稳着点,接着划。”黄教授的脑门上也是微微的冒出了一丝汗。

    楚纤也是崩紧了精神,举着手枪对着海面。她给了黄教授一个眼神,似乎在询问什么,黄教授摇了摇头,她便继续像红色警戒里的谭雅一样举者手枪对着波澜不惊的海面。

    咕噜咕噜咕噜。

    这次连李响都听见有东西在水底下了,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黄教授边继续缓缓的划着船边打着手势告诉大家别慌张,又低头瞄了瞄腰里别枪的位置准备随时抽家伙出来。

    哗啦。

    水面自然的分开了两道,一只巨大的鱼鳍从水里面浮上来。

    李响也不知道这东西叫不叫鱼鳍,反正看起来像是鲨鱼背后长的那东西,足足有七八米长。

    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像是被这巨大的鱼鳍压抑住了一样。

    楚纤的精神应该是紧绷到了一种地步,手里攥着枪,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鱼,余光不停的瞄着黄教授。

    黄教授一直都在给她比不要开枪的手势,李响的身上也是一阵一阵的往外冒冷汗。

    陈涛眼睛闭的死死的两只手攥到一起捂在嘴巴前面,似乎怕自己的嘴不受控制的“走漏风声”。

    霍然这次是彻底贴在了李响的身上,他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她的心跳。

    “暗。”陈海的一个字打破了沉静。

    突然的一声差点吓得李响叫出声,好在他还有一点理智克制住了自己没表现出来。

    脑子里一片混乱,或者说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他也没听明白张海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突然想明白他说的是“岸”。看到岸边了?

    李响的心理松了一口气。

    他小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位老人穿越沙漠的时候和队伍走散了,身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青苹果。然而老人就那样走出了沙漠,而人们发现昏倒在村子旁的他时,他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只青苹果,怎样都不放开。

    岸边现在就是李响心中的青苹果,虽然吃不到,但是总算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就像是心中又燃起了名为“生”的火焰,渺小但足以刺透再浓重的夜。

    但是话说回来,这眼前的这条大鱼怎么办!

    时间慢慢的流去,黄教授和张海依旧在慢慢的划着桨,大鱼也依旧在筏子周围盘旋。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李响也终于能看到了,那水面的尽头似乎是反光效果出现了一丝不一样。

    那应该就是陆地了!他心里不觉一喜。

    然而那大鱼还是在围着筏子绕,也不像放过他们,也不像要吃他们。

    就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一剑封喉。

    突然,大鱼的鱼身再一次一点一点浮上来了。

    我靠!

    他心里暗骂,你要是真想把我们弄死的话你不能早点,赶着我们还没看到岸边直接把我们弄死,我们也算还是在绝望中死了。

    这现在快到岸边了你浮上来,这先给希望再给绝望也太玩弄人感情了吧!你以为你玩电锯惊魂呢?把老子惹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啊!

    当然他也只敢这么说说,身子很诚实的抱成了一团,就像是树懒把霍然的胳膊当成了树枝。

    鱼身一点一点往上面浮了上来,庞大的身体让人愈发的喘不上来气。巨大的鱼嘴埋在水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在讥笑。

    打还是不打?马上就到岸边了,到底怎么才能活下来?

    李响也懒得去想,反正他手里也没有枪。

    大鱼的眼睛也浮出了水面,直勾勾的瞪着筏子。

    陆地却还有段不远的距离,鱼头却一点一点的逼近了他们。

    黄教授还是没有下令开枪。天也不知道开了枪之后这条大鱼会不不会把这“一苇之所如”给掀翻。

    “啊欠!”

    李响整个人傻在那了。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他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片宁静。

    砰!

    大鱼丑陋的巨嘴眼看着就要咬下来,楚纤却先开了枪,一枪打在了大鱼眼上,让它翻涌着怪叫了一声。

    “打!陈涛你们俩快划!”黄教授说完就和张海一起拿着枪对着大鱼身上一顿乱射。

    黑暗平静的水面一下子被枪声和火光照应出来。

    “先打眼睛!”

    大鱼身上中了好几枪,发出了阵阵的怪叫,想必这鬼东西在这鬼地方占山为王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现代科技的亏吧。

    李响和陈涛赶忙抄过黄教授和张海的船桨就开始拼命的划。一时间水面就像打翻了红墨水一样被染染上了一层红晕。

    这时候他们才真正看清楚了这只大鱼。

    牙长了两排,犬牙呲互。鱼嘴得真是奇丑无比,一时间在水里面辗转腾挪。

    李响和陈涛两个新手也是有点控制不住船了,黄教授和张海赶紧上来接替了这俩兄弟,让楚纤把子弹打光。

    大鱼在水中抽搐着,随即尾巴一摆,似乎是寻着水声和枪声就追了上来。

    眼看着大鱼就要一口咬下来的时候,让李响一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更大的离谱的大鱼从水里完全没有预兆的一跃而起,一口把丑鱼的大半截身子啃掉了。

    他整个人先是平静的楞坐在那,随即便是伏着身子一阵猛吐。

    不说这鱼有多大能一口把那条丑鱼咬掉半截身子,鱼的咬合力再强也就是把牙咬进肉里吧?这鱼一下子就把这那鱼大半截身子咬掉了!

    红色的血啊,不知道叫什么的组织啊就从天上洒了下来,几个人就像坐在一个绞肉机下面淋着血雨。

    但是在那片鲜红还没彻底淋下来的时候,破烂的筏子就被大鱼跃起带起来的浪花拍走了。

    紧接着两条大鱼一起落入水中,又是一片大浪直接冲着筏子拍了过来。

    “都抓紧了!”黄教授大喊,和张海两个人也是直接放弃了船桨,大家都尽量抓着筏子,“别被冲散了!”

    紧接着大浪就到了船边,李响感觉有人用锤子砸了他的脑袋一样。

    但是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松开手,还是死命的抓着筏子。

    我要活下去!

    “破势三十三,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