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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征婚启事(4)

    第二天早上,黄昊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

    吃完早餐,他提出来帮何永亮看书稿,周姨则带着何爱云去菜市场买菜,何永亮把书稿拿给黄昊,说:“我到办公室报个到,有个事情跟大家说一下,就回来。”

    他们都走了,就剩黄昊一个人。他心里在想,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示对我的信任,还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外人?

    不一会儿,何爱云母女买菜回来了,听黄昊说何永亮去了单位,便打趣地说:“黄昊,你看,他没把你当外人啊,把你一个人扔在家。”

    黄昊便说:“您也没把我当外人啊。”

    周姨便笑着说:“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呢,是吧?”

    吃中饭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有话想说,但都没说什么。何爱云吃完饭就告辞了,说只请一天假,局里明天要开重要会议。

    何永亮对女儿要离开,感觉有点惊讶。黄昊心里在想,走了也好,要是再呆这里,晚上搞不好又是那样,被她父母知道了多尴尬。

    电视剧筹拍的事,看来一下没什么着落。黄昊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回县城嘛,一是没什么好的机会,二是观念和习惯等方面感觉已经融入不了比较世俗的环境,三是如果在家乡,免不了要应酬人情往来,时间精力和金钱上需要大量的消耗,四是父母和熟悉的人经常的“关切”会让自己“烦不胜烦”,五是那些世俗的眼光,见不得你好的人,希望你好的人,免得了要听一些徒生烦恼的风言风语。

    还是去南方找机会吧,那里没人认识你,没人会干扰你,没人会想看你笑话,凭本事吃饭,没有那么多的应酬,也没有那么多世俗的东西,反而落得个内心的清静。同时,也有更多的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得到更快地成长,这也是实现自我价值必不可少的。

    于是,黄昊决定再次到广东寻找就业机会,哪怕是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

    黄昊到附近的报摊上买了几份《广州日报》,从招聘专栏上看到广东汕头一家制药厂招聘董事长秘书,能力要求恰恰是自己擅长的,便写了一封求职信,到邮局寄了出去。

    何永亮应该是有意留下黄昊的,不仅让黄昊帮他看书稿,还让他帮助修改,这可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没有几天时间根本完成不了。

    周姨好几次试探性地问黄昊,有没有谈女朋友,有没有考虑跟何爱云复婚。

    黄昊也不瞒她,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和想法。找女朋友吧,知道他家里有两个老人,估计没人愿意跟他过日子,因为照顾老人生活的事迟早会落到她身上;复婚的事,倒不是没想过,关键也是照顾父母的事情,只怕何爱云根本做不到。

    周姨说,没有女人,你日子怎么过?父母还没到老的时候,实在老了需要在身边照顾,再想办法,不要一定先把照顾父母的事摆在前面。

    周姨的这番话,黄昊心里像是打开了一把锁似的,声音都有点小兴奋:“周姨,您这句话太有水平了!唉,您不知道,我因为父母这个负担,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耽误了多少事情。要不然,可能儿女都一大堆了。”

    周姨倒对他的话感兴趣,问:“儿女一大堆,你之前有相亲吗?”

    黄昊怕她误会,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是我父母一直催我结婚,十六七岁就开始催着相亲。我不想在农村结婚,家里太穷,想着那点田和山,三个人都吃不饱,要是再生两个,到哪找吃的啊?后来又想着父母年纪大,谁愿意照顾他们老年生活啊,就不敢谈恋爱。”

    周姨问:“那你是怎么认识何爱云的?”

    黄昊哈哈大笑:“这个你也要问啊?”

    周姨也笑着说:“你们结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认识的,现在告诉我无妨吧。”

    黄昊如实说:“何爱云参加劳动技能培训班,我给他们照合影,就认识了。看到她考了第一名,就特地留意了她。当时,她说你们对她不好,她要离家出走,我就担心她出事,就劝她不要冲动。后来慢慢就开始了。”

    周姨说:“她的话,你也信。我们哪里对她不好,她是太自我了,总觉得大家欠她似的。”

    黄昊:“这个我后来也看出来了,你们就俩小孩,不可能两个样。对我不也是挺好的嘛。”

    周姨说:“你们的事,一开始,我们是反对的,我们从农村走出来的,知道那种苦。后来,看你人还蛮上进的,也忠厚老实,何爱云也死心塌地。说实话,她爸住院那段时间,我们真的被你感动到了,亲生儿子都没你好啊!”

    黄昊见她似乎动了真情,连忙说:“那是应该的。你们是何爱云父母,不也等于我父母嘛。”

    周姨说:“现在,我们不仅要担心何爱云,更担心那个小的何利国,赚钱倒是蛮厉害的,就是不听话。我们两口子的血压都是他气高的。”

    黄昊说:“这个呢,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他是个精明的人,不会有事的。”

    周姨说:“我看他不是精明,是精明过头了,迟早要出事的。”

    黄昊没想到,前妻的母亲能跟这样跟自己掏心掏肺地说话,还有何永亮。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看他们这个家,以为有身份、有地位、有条件,没想到也是忧愁不断,风险暗藏。

    几天后,黄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看区号估计是广东汕头的,赶紧接听。电话通知他被录用了,请他尽快到公司报到,报销车费。并把待遇和地址发来了短信。

    黄昊抓紧时间帮何永亮修改完书稿,便买了一张车票到广州,然后坐长途客车赶往汕头。

    那时候的广汕公路,路况非常差,长途客车一路摇摇晃晃地颠簸,到汕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公司董事长在酒楼订了包间,特意等黄昊到了一起吃晚饭。

    这让黄昊非常感激,没想到自己被这么重视。

    董事长柯井泉是一个老中医,举着酒杯欢迎黄昊的到来。他说:“黄昊,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应聘人当中,我录用你吗?”

    黄昊实诚地说:“董事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柯董事长说:“就凭你那句话: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年轻人就是要有一种精神,一种霸气!当然,还有你的才干,能说会写,还懂电脑,希望你以后发挥才能,工作进步。”

    公司的办公室在豪景大厦,老板买的一层楼。黄昊的办公室是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同时也是机房。

    公司正处于上升阶段,需要文笔好的人,帮助起草文件和建立管理制度。

    黄昊是唯一一个外地人,其他都是当地人,他们说话基本上没黄昊什么事,因为一个字也听不懂。汕头是总部,主要负责研发和生产;广州有个分公司,主要负责营销和市场,由董事长儿子柯少兵负责。

    说是制药厂,其实当时主要产品是消字号的一支外用药膏,主要用于皮肤病。当时正在申请药字号,董事长到BJ出差,大皮箱里一小半是衣服,一大半是现金。

    黄昊心想,这药字号也能通过关系或钱能搞到的话,那岂不是乱套了,关系到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安全的事,竟然跟利益挂钩,以后不出事才怪。果然,后来就出事了,2007年,原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郑某某东窗事发,最后被执行死刑。这是后话。

    黄昊的工作内容并不多,主要负责帮董事长起草或修改文件,公司电脑也不多,出了硬件或网络问题,当地人会找熟人来帮忙。

    黄昊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这种平淡无奇的日子熬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就向董事长申请到广州分公司工作。

    这正中董事长下怀,他觉得黄昊在汕头的作用不大,他懂管理和销售,如果到广州分公司,恰恰可以协助儿子做好广州和全国市场的开发工作。于是给了黄昊两个任务,一是到广州配合柯少兵工作,二是协助筹备召开上半年营销工作总结大会暨全国市场启动大会。

    广州分公司在天河北龙口西路的穗园小区,租的两套房间,一套用来办公,一套用来供员工居住,包吃包住。

    事先听父亲介绍过黄昊,柯少兵对黄昊的到来是热烈欢迎。他刚从学校毕业不久,还没有太多的社会经历,需要黄昊这样的人才帮助他。

    黄昊没有局限于死的职责,而是看到什么问题就给柯少兵建议,或是找一些人探讨问题解决的方法,这让柯少兵很敬佩他,虽然他只是一个员工。

    考虑到公司即将启动全国市场,需要在电视、报纸等媒体上投放广告,黄昊就运用自己写剧本的能力,构思了广告片的内容,写出脚本交给柯少兵。

    柯少兵看后,觉得非常好,便告诉父亲。董事长一看,更加欣赏黄昊,同意了方案,还给黄昊加了工资。

    很快,广告片进入到拍摄阶段,柯少兵通过关系,请的是广州交响乐团参加演出,黄昊带着大家当群众演员。

    广告创意是:交响乐团正在演出,指挥挥动着指挥棒,突然后背奇痒无比,他忍不住用指挥棒去捅后背,合唱演员的声音被他带偏了,变成奇怪的声音,下面的观众忍俊不禁哄堂大笑。画面切换,指挥棒变成那支药膏,指挥恢复正常,歌声又变得高亢嘹亮……

    广告片通过后期加工制作,变成了一盒一盒的录像带,以便供全国的区域经理在当地投放广告。

    黄昊还运用之前在数码公司学到的拼图技巧,设计了平面广告,供投放报纸广告使用。他是自发地主动地为公司着想,并且把工作做得很出色,深得柯氏父子赏识。

    7月底,公司在燕岭大厦召开为期三天的“上半年营销工作总结大会”,董事长到了晚上,才发现自己的大会闭幕词发言稿还没写好,让黄昊帮他起草。这个工作除了他,没有人能帮上忙。

    第二天晚上,黄昊正在酒店的房间写董事长的发言稿,新来的生产副总周义敲门进来,告诉他下面的夜总会正在表演,相当精彩,那些时装模特的身材,简直是看了让人流鼻血。他是长沙人,黄昊刚离开汕头时入职的,听董事长介绍黄昊是湖南人,如何有才华,心里就有好感,这次到广州开会见了人,见黄昊多才多艺,待人真诚,就有一种亲近感,平时有空就喜欢跟黄昊聊天,两人相处关系不错。

    黄昊也不忌讳职务等级,就开玩笑:“周总,流鼻血,你就带上药膏。”

    周义说:“你乱弹琴,皮肤药能止血?”

    黄昊调侃地说:“不是帮你止血,是帮你止痒,看表演的时候,你的心肯定痒痒的。”

    周义欣赏黄昊的才华,没想到他还这么风趣幽默,便说:“黄昊,你去看,保证你一辈子感谢我。”

    黄昊完全不相信,质疑地说:“还一辈子感谢你,能看出个堂客(湖南方言,老婆)来啊?”

    周义说:“还真不一定啊,或许你就看上了那个台柱子毛毛呢。”

    黄昊知道他好色,平时聊天总是离不开这个话题,见到漂亮女人眼睛都是直的。但确实没时间,再说对时装表演也没什么兴趣,便认真地说:“周总,我在给董事长赶发言稿,真的没时间。”

    “写个毛,先解决你的幸福再说。”周义不由分说,就把他架出了房间。